第50章 回過頭來:“沒問題沒問題

,此時的氣氛有點壓抑,一群本來就膚色灰暗的人聚在一起,顯得這間屋子似乎更暗了。

謝裏爾·卡梅洛特神色凝重,眼前的東西像是比他平時處理的外務文件更讓人頭疼。

“你行不行啊……”羅德瞥了他一眼。

“爸爸我這不是在努力嘛……”謝裏爾糾結得臉都變形了。

他旁邊的缇奇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事實上在他身後看了很久的瓦伊茲利早就通過讀心看清了他心裏的想法,此刻要不是怕被揍他真的很想吐槽這位大哥的心理活動。

咳,大致如下。

怎麽辦怎麽辦到底是何方神聖發明出這麽喪心病狂的游戲!為什麽學了這麽多天我還是不會!是我的智商出問題了嗎,不不不,我的智商絕對不會敗給這種玩意!所以說我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啊啊啊啊!——

“千年公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還不錯嘛!”加斯特比和德比特笑道。

哦豁,厲害了,你們是怎麽從千年公那麽厚的面具後看到他“成竹在胸”的表情的?瓦伊茲利扶額。

“我今天就讓你們幾個小輩知道,姜還是老的辣的道理!”千年伯爵笑得全身的肉都在抖。

他可是非常有自信啊!

然後,他旁邊深處一只白皙纖細的手,拿起他面前一枚翠色的方塊,于下一秒推開了自己面前的一排翠色方塊:“自摸,清一色,胡了。”

全場死寂了一秒後,滿屋子的諾亞爆發出了震天動地的“诶?——”

千年伯爵就差哭給她看了:“你你你……你截胡!!”

仿佛一下子敞亮起來的房間裏,出現了一群諾亞搓麻将的詭異場景,并且贏的人還不是諾亞,而是眼下一臉淡定地端坐在沙發上,穿着洋裝的黑發少女。

“又輸了……”謝裏爾不甘心地抱着羅德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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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也是無奈地看着他,眼下這個叫做“麻将”的游戲似乎是從亞洲那邊流傳過來的新鮮玩意,千年公覺得挺有意思就帶了一副回到宅邸,原意是教會了大家後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啦!然并卵……

不知道為什麽,反正他們幾天下來,已經輸得很慘了。

“千年公,再輸下去你就要保不住老O男的底褲了喲~~”瓦伊茲利對着千年公喊道。

生無可戀·伯爵在角落裏默默咬手帕,這是他一個人的鍋嗎?明擺着謝裏爾和缇奇也沒贏不是嗎!全場就只有那個被他們綁回來的女驅魔師一個人在贏啊!他們包吃包住還不算,現在還輸得快要搭上老O男的貞操!嗚嗚嗚這個故事真的很悲傷!……

“麻将這個游戲好深奧啊……”缇奇從打擊中艱難地擡起頭,看向坐在對面精致得有點不真實的少女,那雙金色的眼睛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比任何珠寶都美麗,只不過現在這雙眼睛平靜得就像沒有漣漪的湖面,失去了生氣,“吶,阿瞳醬,看在我把那條價值二十萬的項鏈都輸給你的份上,把麻将的訣竅告訴我吧……”

黑發少女看着他歪了歪頭,淡定地告訴他:“麻将難道不是一種靠簡單的數學計算就能贏的益智類游戲嗎?”

知道真相的缇奇眼淚掉下來。

瓦伊茲利拿着喇叭在喊:“喂咿,千年公你還好嗎,打擊好像很嚴重啊,都開始掉色了喂……”

“你贏了這麽多錢要幹嘛啊?”德比特好奇地看着沙發上的女孩。

他們還記得她剛被抓回來那會,據說瓦伊茲利用魔眼和羅德一起摧毀了她的心靈,以至于有好幾天她處于一片空白的狀态,無論千年公對她說什麽,她都會相信,失去了心靈的人,成為了會行走的人偶小姐。

羅德好像很熱衷于玩什麽養成游戲,把這個驅魔師帶在身邊,給她穿漂亮的洋裝,吃甜美的糖果,雖然像羅德這樣的“夢”能力者最擅長的事就是操縱人心了。

哦對了,別看千年公現在輸得炸毛的樣子,這場詭異的養成游戲中,最起勁的人就是第一使徒千年伯爵了。

千年公說這個驅魔師之前強行讓同步率突破臨界點,超出了她這副身體所能承受的平衡極限,再加上那個人的歸來,互相吸引着的靈魂在不斷共鳴着,相信不用多久,黑色教團又将迎來新的咎落。

坐在沙發上的少女擡起頭看着他,然後把目光轉向羅德:“給羅德,全部。”

衆人愣了一下,然後陷入了“同樣是諾亞為什麽差距這麽大”的絕望中。

羅德倒是很開心地爬過來,把一朵紅薔薇插,進她發間。

“話說最近黑色教團好像又開始折騰新東西了。”缇奇道。

“啊,你說那幾個‘第三驅魔師’吧。”謝裏爾一臉不屑,“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之前屁股都沒擦幹淨呢,又開始作。”

羅德瞥了他一眼:“貴族說‘屁股’不太好哦爸爸……”

謝裏爾·女兒控晚起·卡梅洛特立刻點頭,對對對你可愛你說得都對!

“造那些家夥的原料好像是之前被破壞掉的卵呢,千年公。”缇奇看向不知何時已經緩過來的千年伯爵,“有時候我真不知道那些人類是怎麽想的,卵可不是他們能用的東西。”

那些可笑的複制品,恐怕還不知道自己踏進了什麽樣的地獄吧。

伯爵的笑聲有些尖銳:“讓他們再嘚瑟一陣子,很快,就該迎接他們自己放出的‘惡魔’了,你說呢,月見初瞳?”

少女平靜地點了點頭:“是,伯爵大人,一切如您所料。”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系列

千年公:麻将是個好東西,我希望大家都會。

緋槿:說得很有道理,一會記得把你的房契,存款,□□密碼以及你老O男的胖次打包給我。

千年公:Σ( ° △ °|||)︴!!!你這麽欺負反派打BOSS不太好吧!

緋槿:這年頭養家糊口不容易,雖然你們包吃包住,但我并不想跟你客氣啊。

一生處在白富美高富帥的諾亞一族衆感到了來自周扒皮的剝削。

☆、為什麽我在哭呢(上)

依照考姆伊給的資料,神田最後到達的地方在北美落基山脈最北端,與平原地區的過渡帶附近的一處山谷。這裏生長着大片大片無人管理的菅芒,受了聖潔的影響,這裏的季節好像一直停留在這個季節,永遠不會過去的秋天,永遠不會到來的冬天。

也只有像菅芒這樣頑強的植物才能在這裏肆意生長了吧。

開得漫山遍野的菅芒花在冬季的陽光裏染上淡淡的金色,随風搖曳,整個山谷仿佛流過淡金色的波浪,此起彼伏。

頂着如此猛烈的山風向前走不是一件輕松點的事,他的外套和長發在強勁的山風中飛舞着,雙眼幾乎看不清方向,耳邊全是菅芒花摩擦發出的窣窣聲。

回收這枚并不是攻擊屬性的聖潔并沒有費他多大功夫,真正需要他打起精神應對的應該是守在外面虎視眈眈的惡魔。

從藏着聖潔的山洞中出來的時候,望着已經将他層層包圍的惡魔們,他露出了嘲諷的笑:“比你們早一步還真是正确的選擇。”

他将回收的聖潔收進随身的口袋,然後拔出了腰間的刀刃:“六幻,發動。”

漆黑的刀鋒在出鞘的瞬間褪盡鉛華,按照他的習慣重新調整過的刀身美麗得像是無塵的鏡面,刀柄上穿插纏繞的紅色纏繩就像流動的血液,亮得驚心。

“驅魔師……”

周圍的惡魔全部為level3,顯然是對他手中的這枚聖潔勢在必得。

周圍的地勢一覽無餘,連個躲藏的地方都沒有,神田想,他有點明白考姆伊為什麽會派他來拿這枚聖潔了,這種不利的地形,哪怕一點破綻,估計連渣都不剩了吧。

不過可惜……

“二幻式!”他手中的刀眨眼間分裂成兩柄。

惡魔蜂擁而上,炫目的軌跡與惡魔的炮火交織在一起,在這片曠野中形成了一道近乎绮麗的畫面。

不久前,諾亞一族的宅邸。

缇奇站在陽臺上望着正在樓下拿着水槍滿院子折騰的加斯特比倆兄弟和瓦伊茲利他們,露露貝魯一向和這群倒黴孩子合不來,早早上樹避開,以免遭殃。

德比特拉着加斯雷羅上蹿下跳,一副“你來啊互相傷害呀”的嘚瑟表情,氣得瓦伊茲利炸毛。

“真是好精神啊……”缇奇忍不住感慨。

“瓦伊茲利在體力上哪裏是這兩只潑猴的對手,明擺着給他們當靶子的。”謝裏爾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吓得缇奇差點給他一腳。

“你你你能不能別跟個幽靈似的!”

“诶?上流社會不是都喜歡比誰走路動靜小嗎?”謝裏爾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是淑女禮儀啊!跟你個大叔有半毛錢關系?!”缇奇表示不吐槽真的無法交流下去,指着他腳上那雙棉拖鞋咆哮,“穿着拖鞋走來走去的外交官還跟我談禮儀?”

“千年公說在家裏這樣比較舒服嘛。”謝裏爾不以為意。

缇奇朝那邊正織毛線的千年公瞥了一眼,深感無力。

“話說千年公給你那小情人灌輸的東西還真有意思啊。”

“……她不是我的‘小情人’。”缇奇默默揪住了謝裏爾的小辮子。

謝裏爾一臉訝異:“咦?我家羅德可是跟我說你很久以前就看上人家未成年小姑娘了!別慫啊兄弟,雖然對未成年少女下手這個國家不允許,但身為哥哥我會替你搞定法律那一關的,要知道那些貴族私底下養着小女孩也不在少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缇奇怎麽覺得這對話開始朝着可怕的歪路上發展了。

“誰要對未成年少女下手啊!我是哪裏來的變态怪蜀黍嗎!?還有謝裏爾·卡梅洛特你什麽時候變成我哥哥了!我們連姓都不一樣你到底哪裏來的自信!”所以說莫名其妙開始自稱“兄長”的人真的神煩!

謝裏爾倒是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态度,重生後形式不一樣有什麽關系,十三名諾亞除了他和羅德,就沒有同姓的,三千年前不還照樣是一家麽。

言歸正傳。

“千年公把她變成了黑色教團的敵人,還真的夠壞心眼兒的,明明是個驅魔師呢。”謝裏爾意味深長地笑着。

“從教團開始那個可笑的‘第三使徒’計劃開始,她就不可能繼續做驅魔師了。”缇奇一語中的。

“也是呢,要知道保存着她另一半靈魂的人體內,可是被植入了‘卵’啊,她應該也有所感覺了吧。”謝裏爾的手指很有節奏地輕輕敲擊着大理石的扶手,像是在合着拍子回想某一首名曲,“不過千年公也不算完全在騙她,至少關于月見家族被抹殺這段,基本上都是真話。真是令人吃驚啊,神心狠手辣的程度和三千年前比起來一點都沒變,為了維持平衡點,把代價都算在了月見家的人頭上……不,應該說算在了這個年幼的孩子頭上,這麽多年的謀殺,啧啧啧,她可真頑強。”

似乎是同情的話,但他臉上卻不見一絲憐憫的神情:“阿波克裏霍斯那家夥一向沒感情,就算是諾亞也最好不要和他硬碰硬,缇奇你可得記清楚了,那家夥的危險程度可不是一般的聖潔可以相提并論的。”

“知道了,這話千年公也說了很多次。”缇奇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就是守護“Heart”的自立型聖潔嘛,提防着點就是了,“這次千年公為了搶在驅魔師之前拿到北美那邊的聖潔,早上就把惡魔放出去了,千年公想趕在黑色教團前面這我能理解,但是他把阿瞳一起派去就不怕她和驅魔師碰上?”

謝裏爾攤手:“你以為那個小丫頭沒了聖潔就沒殺傷力了?她真正厲害的地方可不在聖潔,被千年公洗腦以後,教團就是她的仇敵了,別看她這段時間悶聲不吭的,月見家的人骨子裏都天生帶着倆毛病——護短和記仇,如果這時候讓她撞上教團的人,應該會毫不猶豫地下殺手吧。”

“是嗎……那還真是‘壞心眼兒’啊。”

謝裏爾忽然拿出一張照片給他:“來瞧瞧原本的月見初瞳長什麽樣子,可比現在好看。”

缇奇掃了一眼就推開了:“拿走拿走,我對幼女才不感興趣!”

他不耐煩地轉過身回屋,留下笑得跟只老狐貍似的的謝裏爾。

謝裏爾拿着的照片上,是月見初瞳作為格陵蕾家族養女時留下的,他知道那老狐貍是外交界相當吃得開的角色,想拿到這張照片應該也沒費多大力氣。

照片上的少女确實有着一張令人矚目的臉,陽光般的金色卷發,澄淨的眼睛,安靜地站在窗邊,窗外開得正盛的白薔薇也及不上少女一份容顏昳麗,笑容皎皎——但是,他并沒有覺得有多麽讓他在意。

他覺得照片上的人總是差了點什麽決定性的東西。

如果非要形容出來的話,那大約是他在兩年前的巴黎看到的某種東西。

大約是那個下着雪的聖誕節,“白色”的他面前,光着腳站在流光溢彩的聖誕樹下對他一個人流露出燦爛笑容的黑發少女。那天的聖誕樹上挂滿了彩燈,就像所有煙火在她身後一齊綻放,那雙淡金色的眼睛比他見過的所有寶石都要漂亮,閃動着他從未見過的光輝。

那個時候因為這個笑容,他驚呆了。

甚至覺得這個看起來瘦巴巴的小丫頭怎麽會這麽好看,甚至莫名其妙地讓人有點……怦然心動?

缇奇·米庫覺得,自己大約是瘋了才會在那一刻有這些奇怪的感想。

……

北美。

一望無垠的平原上,響起巨大的爆炸聲,硝煙吞沒了周圍,讓視野變得狹窄,将最後一臺level3破壞後,神田自己身上也中了幾招,不得不放緩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控制病毒的蔓延。

血順着他握着刀的手往下淌,黑色的五芒星已經布滿了胳膊,甚至連頸部都開始顯現出來,雖然以他的自愈能力不至于被病毒感染化成灰,但是照這個感染速度繼續下去,等病毒蔓延到大腦,他顧及得“死”一次才能恢複過來,那樣一次回複時間大約為十分鐘,在不知道還有沒有敵人在附近的情況下,實在算不上好主意。

他用六幻支撐着自己,閉着眼開始讓自愈能力發揮作用。

“第二使徒”的身體是他作為裝備型驅魔師面對惡魔時的一道保障,和寄生型驅魔師不同,他對惡魔病毒不存在自淨力,只是提前使用自己的生命讓病毒失去作用,只是……

他忍耐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自從諾亞方舟中和諾亞那一戰後,他的“珠子”好像就有些難以為繼了,雖然還不至于耗盡壽命,但估計也沒剩下多少了吧。

這件事他對誰都沒說,包括一直知道他身份的考姆伊。

包括緋槿。

突然,他感到一股殺氣穿過硝煙徑直朝他逼近!他警覺地拔出六幻一揮,斬斷了突然落下的數張炎羽!

“你的能力看起來蠻棘手的。”從煙霧後面傳來少女冰冷的聲音,“你殺了這麽多惡魔,還搶走了聖潔,如果不做點什麽,伯爵大人那邊我沒法交代,驅魔師,你要不要從這一秒開始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遺言?”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媳婦圓回來了,不過過程咱們得稍微婉轉點,兩秒恢複記憶這種劇情作者菌真的……下不了筆啊!

☆、為什麽我在哭呢(下)

硝煙逐漸散去,越來越清晰的眼前出現了一道纖細的身影,神田震驚地望着站在距離他只有五步遠的少女,目光中的驚愕慢慢變成難以置信,握着六幻的手顫抖得厲害。

漫山遍野細雪般的菅芒花中,染着血的瑩白色絨毛随着山風飛向天空,呼啦一下掀開了她紅色的鬥篷帽子,柔軟的黑色長發随之散開來,那雙淡金色的眼瞳平靜地倒映着眼前早已僵住的驅魔師。

那樣昳麗的紅色在這片菅芒叢間格外鮮豔,仿佛是血染般的顏色,她安靜地站在那注視着他,如果不是那些菅芒花依舊随着山風搖曳着,幾乎要以為這片空氣被什麽靜止了。

“緋槿……?”這個久違了的名字被念出來的時候,神田不确信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她皺了皺眉:“你在喊誰?”

也許是這個驅魔師的反應過于奇怪了,令她有些疑惑,尤其是被他這麽看着的時候,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眼前的緋槿有着不容忽視的違和感,神田不解地打量着她,她的眼神太平靜了,還有剛才朝他發出的炎羽,如果他的反應慢一秒,身上免不了又要多幾個血窟窿。他熟悉的那個人,怎麽可能這麽做?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能确信她就是失蹤了一個多月的緋槿。

雖然那天沒有找到她,但她始終處于生死不明的狀态,教團找了這麽長時間一無所獲,沒想到她竟然突然出現在北美!

“驅魔師,怎麽,你不發動你的聖潔嗎?”緋槿指了指他手裏的刀,“那是你的武器吧,看到敵人就該進入戰備狀态,這難道不是常識嗎?還是說你覺得對付我連聖潔都不需要使用?”

她帶着嘲諷的淺笑和陌生的口吻令神田變了臉色:“……你在說什麽?你要我……對你使用六幻?”

“原來你的刀叫‘六幻’啊。”她彎腰撿起腳邊一塊惡魔的碎片,漫不經心地放進了口袋,在神田疑惑的注視下她淡淡道,“不要在意,你把它們都殺了,我總得帶點東西回去跟伯爵大人解釋一下。”

“伯爵大人?……千年伯爵?!”神田驚愕地望着她,不明白身為驅魔師的她為什麽會稱那家夥為“大人”,“你瘋了嗎!你為什麽要去跟伯爵解釋!你這一個多月到底出什麽事!?”

他快步朝她走去。

“伯爵大人是我的主人,我自然是要向他說明情況的,驅魔師都像你這樣愛多管閑事的嗎?”緋槿歪了歪頭,對他的反應表示茫然,“說到向伯爵大人彙報這件事,你把這些level3殺了,如果我不做些事情作為回報實在是件失禮的事,所以……我也把守在谷口的那些人一個不留地殺光了。”

神田這才注意到,她手裏握着一把短刀,刀鋒上滴着新鮮的血液,瑰麗而殘忍。

她越是用玩笑的口吻來說陳述,越是讓他覺得她并不是說笑的。

如果他沒有記錯,外面駐紮的偵察隊至少有兩百人……他不難想象那副屍橫遍野的慘烈畫面。

事情不太對勁,他停住了腳步。眼前的人就是緋槿沒錯,可是今天的她不知道為什麽讓他感到不寒而栗,隐藏在笑意下的殺氣在伺機而動,如果不是因為突然見到安然無恙的她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他不至于忽略掉她身上沾染着濃郁得吓人的血腥氣。

這是剛剛殺了人的人身上才會帶有的氣味,連殺氣都沒來得及隐藏起來,山風把外沿駐紮處的血腥氣味吹了過來,似乎為了證明她沒有說謊。

“為什麽……”他壓抑着憤怒想得到她的解釋,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什麽?”

“為什麽你站在了伯爵那一邊!緋槿·伊諾裏!!”他承認他此刻非常生氣,“你要成為教團的敵人……要成為我的敵人嗎!這一個月你究竟發生什麽了,所有人都在找你,你一出現就殺了兩百人,難道連個理由都沒有嗎!?”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今天這樣做等于對教團宣戰,她會從一個驅魔師變成教團要全力抹殺的對象!這家夥存心氣他嗎,可是在這麽生氣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都沒辦法把六幻指向她。

“你這個驅魔師說的話也真奇怪,你說我‘成為’了教團的敵人,在我的認知裏,黑色教團從來都是我不能原諒的敵人,我不知道你們找我幹什麽,不過你提到我殺了那兩百人的理由——說起來那些人看到我的時候表情也和你現在差不多,讓我覺得非常不愉快,作為我殺了他們的理由我覺得夠充分了。”她呵地笑了一聲,“怪了,我為什麽在這裏跟你解釋起來了,說到底你不過是個驅魔師……”

陌生的眼神,冷漠的口吻,拒之千裏的諷刺……這一切都太不正常,就像她……根本不認識他一樣。

神田猶豫地看着她:“……你還認識我嗎,緋槿·伊諾裏?”

緋槿看了他一眼:“與其問我這種無關痛癢的問題,你還是多注意一下吧——戰場上離敵人這麽近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神田只看到她腳下突然綻開一圈金色符文,瞬息間她已經站在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在戰場上,這個距離可是極其危險的狀态。

幾乎要貼着他的胸口的少女仰起了臉冷漠地看着他:“你看,通常情況下,就會出現這種結果……”

神田注視着她毫無波瀾的眼睛,久久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因為他低下頭就能看到此刻,已經深深沒入他要害的短刀。

血不要命地往外流,這一刀刺得極其精準且巧妙,不但沒有堵住傷口,反而讓血流得更快了。

神田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看向她的眼神中全是茫然:“……你要殺了我?……”

這個問題在緋槿耳中顯得分外奇怪,她覺得這個驅魔師是不是不太正常,可惜這麽一張好看的臉,問的問題都莫名其妙的。

“我想我該澄清一下,你大概認錯人了,我不叫緋槿·伊諾裏。”她莫名有點煩躁,被她刺穿的傷口留出的血看起來很刺眼,她殺那兩百人 ,見到的血比這家夥流得多百倍,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可是這會兒怎麽覺得這個人流血的樣子讓她從骨子裏感覺到不舒服呢,“我叫月見初瞳。”

她一字一頓道。

眼前的人神情明顯動搖了一下,也許是失血過多,他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拖着她跪在了菅芒花叢裏。

在那雙染上菅芒花色的眼睛裏,她沒有找到她預想中憤怒,悲傷或者是仇恨和不甘之類的情緒,那個人就這麽一直看着她,好像她臉上長着什麽令他在意的東西似的。他的血漸漸染紅了腳邊的菅芒,那麽觸目驚心的顏色看得她有點恍惚。

腦子裏總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

你要保護他,這是我們的約定,也是對你的懲罰。

她覺得這個聲音實在煩人,又覺得這時候自己心虛是毫無理由的,于是迎上那雙漂亮的不像話的眼睛:“驅魔師,我勸你把聖潔交給我,反正你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也帶不回黑色教團,你殺了伯爵大人的惡魔,我殺了你們兩百人還有一個驅魔師,也不算給伯爵大人丢臉。你很快就會死在這裏,流血身亡的死法讓你覺得很疼吧……”

“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嗎……”血順着他蒼白的嘴角流下來,“連‘神田優’這個名字都想不起來了嗎,明明是你起的名字,小初……”

“什麽‘神田優’,我為什麽會記得這個名字,我……”

好奇怪……

為什麽越是和他說話越是奇怪了……

她感到自己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情緒,明明說着那些殘忍的話,明明她在笑着,但是……但是為什麽……

那只沾着血的手松開了六幻刀後,輕輕地貼在了她的臉頰上,被她一刀刺成重傷的驅魔師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別突然……哭啊……”

咦,我在哭嗎?

可是我并沒有為之悲傷啊,不是說傷心的時候才會流淚嗎,現在是怎麽了……

“奇怪,為什麽我殺了你,我竟然在哭?……真的好奇怪,怎麽會這樣?……”她開始慌了。

她明明在笑啊,眼淚怎麽會自己流下來呢?為什麽停不下來,為什麽她一直在哭呢?……明明眼前要死去的人應該是她讨厭的驅魔師才對,她的眼淚怎麽會……

快要流血身亡的驅魔師忽然間把陷入無措的她拉入懷裏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個人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啊,像是積雪融化後,最新長出的青草的氣味。

好熟悉……

她努力想讓自己笑出來,事實上她真的在笑着——然而眼淚卻洶湧地往外流,她想,如果真的算哭的話,這大概已經屬于撕心裂肺的級別了吧。

“別哭了……臉都腫了……我現在沒有力氣哄你,你別挑這時候哭啊……”他連抱住她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視線也模糊了,很快死亡就會降臨,“……都不記得了也沒什麽,知道你還活着就可以了,小初。”

這回,緋槿真的被他吓了一跳,一把推開他扭頭就跑。

躺在菅芒花叢裏的神田已經沒有力氣拉住她了,血都快流幹了,呼吸也漸漸艱難起來。

他望着湛藍的天空,現在的場景真是和他前世死前的時候一模一樣啊。

關于前世,他能想起來的很少,但是大概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麽,不過這一次他會在死後“複活”,就是不知道得用多久了。

嘶……這小混蛋,難得耐着性子聽信那些家夥的話追了你那麽長時間,半點好處都沒得到就算了,這一刀刺得可真夠疼的啊……

這種死前的光景容易讓一個人進入胡思亂想中,神田大約覺得自己挺不長記性的,九年前被人害得“死去活來”,時隔九年到頭來居然還是被同一個人捅得“流血身亡”,所以說他為什麽這麽想不開呢……

恍惚的視線令他再也看不清天空的顏色,他慢慢合上眼,停止了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手一抖,又給優君來了一刀……Σ( ° △ °|||)︴

明日開始高甜準備,諸君的糖罐子已經填滿~

☆、我大概是腦子瓦特了

黑色教團。

接到電話後,考姆伊的神情是凝重的。

北美探索隊全滅,神田和聖潔失蹤,只找到一地的血和屍體,還有被六幻破壞的惡魔的殘骸……這個消息可以稱之為噩耗。

他立刻下令尋找神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人和他回收的聖潔帶回教團!

就在教團陷入緊張狀态的前不久,偌大的菅芒花曠野中,一個披着紅色鬥篷的少女背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她累得腿都在打顫了,看看背上昏迷不醒的人,還是咬咬牙堅持往前走。

關于她為什麽會讓自己淪落到背着敵人趕路的凄慘境地的原因,緋槿本人是十分不願意面對的。

一刻鐘前,她幹脆利落地給了他一刀,五分鐘前,已經跑出半裏地去的她又一次回到了“案發現場”,看着躺在那裏和屍體沒什麽兩樣的“受害人”,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臉……然後現在,她就變成了這樣。

“所以說為什麽我回去要救一個驅魔師啊……?”累得直喘的緋槿發現自己口嫌體正直地把背上快要滑下去的人再次往上掂了掂。

看着挺瘦的一人,怎麽這麽沉啊。她無語凝噎,翻了翻大白眼。

這種行為連她自己都挺鄙視的,這個驅魔師怎麽說都是她的敵人才對,這個關系從生理層面到心理層面再到生物進化論層面來說都是不可動搖的,可是她分明在救這家夥,種種可能性排除下來,她只能認為自己的腦子大概是瓦特了。

她側目看着枕在自己肩頭的那張臉,蒼白的沒有一點活氣,因為疼痛而擰起的眉頭上滿是冷汗,原本畫一樣好看的容顏這會兒瞧着竟然有點……讓人心疼?

這個念頭吓得緋槿差點松手把背上的人扔下來!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她心疼驅魔師幹什麽!?說起來這刀還是她捅的!黃鼠狼給雞拜年嗎?……啊呸,什麽比喻,罵到自己了。

“可惡的驅魔師,我辛辛苦苦背你走了這麽遠,你可別就這麽死了……”她板着臉嘀咕了一句。

這片菅芒花的曠野真的很大,因為聖潔被回收的緣故,永不消逝的秋天已經結束,取而代之的是漸漸淩厲起來的西北風,吹得人打哆嗦。

此時此刻,緋槿只想吶喊一句——這鬼地方到底有沒有人啊!!

……

神田睜開眼看到的是挂着一串幹蘑菇的屋頂,這裏好像是座小屋,紅磚壘起的牆壁雖然有點簡陋,但已經可以遮風避雨,透過一扇小窗可以看到外面飄起了雪花,因為屋中燃着壁爐所以霧氣漸漸蒙住了玻璃。

剛剛“複生”的他渾身都疼得厲害,拜這種自愈能力所賜,每次“複生”他的身體都會在一段時間內變得格外脆弱,所以這些年他幾乎沒有讓自己陷入“死亡”過,現在又沒有當初那種藥,恢複狀态的時間必定會拉長。

稍微回了回神後,他開始思考現在的狀況,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被人救了,但是是誰把他帶到這裏來的?他進入“死亡”狀态時的場景應該沒有人敢靠近吧,畢竟那麽多血……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蓋的被子,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傷都被包紮過了,最嚴重的那一刀留下的傷也被仔細地處理過。

他的綁發不知道去哪了,頭發散下來後就放在枕頭上……枕頭?

他注意到墊在自己頸下的“枕頭”有些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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