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回過頭來:“沒問題沒問題

自己,就能和她一決高下,去你的“一決高下”!她這麽躺着,別說和他掐架了,拔了氧氣罩她可能就會死去,這樣的月見初瞳,讓他怎麽辦?

他記得她這段時間總是觊觎他的被窩,每天夜裏只要能把手伸進來蹭個暖就心滿意足了,他把她拉上來之後,她就在他懷裏蜷成一團,乖乖的,不會和他吵架,也不會惹他生氣……

優咬咬牙,最終還是在她身邊躺下來,伸手把她撈進懷裏捂着,她真的涼得令人心驚,就好像随時都會變成一具再也不會醒來的屍體。

優承認他現在有點害怕了,來自世界的謀殺,一不留神可能就會從他眼皮子底下奪走她,這種事他決不允許!他覺察到了自身的渺小,他身為第二使徒,和人類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同,在一日接一日的實驗中,他甚至覺得早就被這個世界所抛棄,支撐着他的東西,除了心中的不甘與憤然外,可以稱之為希望的實在太少了。

初瞳被月見家接走了,就在她清醒過來的第二天,她的父親親自來接她回去休養,說好是一段時間卻并沒有言明究竟是多久。送初瞳離開地下的那天,優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透過那扇小小的門,終于得見那片湛藍的晴空,晴空下連成一片的菅芒花覆蓋着大地,她對他們說,等她回來。

但是,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月。

入冬了,雖然在地下看不到雪,也看不到凋零殆盡的樹,如果說這裏有什麽是和外面一樣的,那大概就是寒冷吧。

阿爾瑪呵着白氣圍着那些藥泉打轉,有時候優真覺得他這樣有些恐怖,畢竟看到一個人每天對着水面沒完沒了地自言自語,已經夠驚悚了。

“小優,我覺得你這兩天越來越安靜了。”阿爾瑪突然回過頭來對他說。

坐在不遠處的優擡頭瞥了他一眼:“是嗎?”

“因為小初走了所以你寂寞嗎,是嗎是嗎?!”阿爾瑪總是能逮着莫名其妙的點對他進行無休止的調侃。

要是換做從前,優這會兒會直接給他一拳,但是這一次,他卻很反常地“噢”了一聲。

他這樣的反應反而令阿爾瑪覺得詭異:“小優你怎麽了啊?怎麽這麽沒精神?生病了嗎?”

他擔憂地伸手去碰優的額頭,被優一巴掌揮開,清脆的響聲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阿爾瑪目瞪口呆地捂着發麻的手背,不解地看着他:“小優你幹什麽啊,很痛的知不知道!”

優白了他一眼,半響,他問:“阿爾瑪,你在這裏這麽長時間,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我們到底是怎麽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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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瑪愣了愣,眨眨眼:“怎麽出生的?……啊咧?我們不是從水裏爬出來的嗎?”

優一臉郁悶,大概是覺得自己遲早要被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給氣死:“我的意思是你就沒有好好想過我們誕生的原委嗎?”

“……原委?”阿爾瑪茫然,“這個還真沒想過呢!小優你什麽時候開始思考人生了哈哈哈哈哈……”

優:“……”

這話沒法接下去了!

他站起來,一路跑回房間。

阿爾瑪心思單純,或許根本沒往別的方面想過,但是他昨天偷聽到的一件事,卻足以令他動搖。

就在他去找朱爺想問問他最近總是看到一些花和一個陌生女人的事時,聽到埃德加和朱爺的談話。

……

“小初這一走都大半個月了,那小丫頭不在,還真有點寂寞啊……”朱爺感慨道。

埃德加笑道:“嘿嘿,剛從月見家發來了傳真,再過兩天他們就會派人把小初送回來了。”

朱爺驚訝地看了看他:“……也是啊,畢竟留在這裏相對安全一些,來自世界的謀殺可不是開玩笑的。”

“唉,那孩子也是可憐,為了複活自己的親人,被這個世界如此憎惡,不知道能不能挨到成年……”埃德加無奈道,“這件事咱們得一直瞞着優和阿爾瑪他們嗎?”

朱爺點點頭:“就算是在這個第六實驗室,知道這件事的人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怎麽能讓那兩個孩子知道?”

“……可是小初現在已經知道實驗的目的,看她那個樣子,恐怕打擊得夠嗆。”

“這也得怪我們……”朱爺想到這件事就覺得很不是滋味,“她的确創造了支持第二使徒計劃的核心技術,才得以讓這項計劃順利進行到現在,不過說到底最初是我們把她拉進這裏的,她作為‘第二使徒計劃’實際上的技術支持者,實在天賦異禀,這樣的才能,難怪這個年紀就已經是月見家族下一任的繼承人了……”

……

之後埃德加和朱爺說了什麽,優已經沒辦法靜下心去聽,他的腦子裏一度回響着那句“她作為‘第二使徒計劃’實際上的技術支持者”,這句話将他震驚得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大腦持續空白,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房間。

他感覺空氣中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每一次呼吸都顯得那樣艱難。他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剛才聽到的事用一句完整的話概述出來。

月見初瞳就是把他們創造出來的幕後支持者。

他終于明白她那時候說的“對不起”是怎麽回事了,單純的憤怒已經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現在更多的是一種羞辱感——被最信任的人所欺騙,忍受着近乎絕望的痛苦時他都沒有這麽難受。

她騙了他和阿爾瑪嗎?她留在這裏的理由是因為自己就是研究人員中的一員嗎?那些溫暖的記憶也都是假的嗎?

在那些蓮花綻放的世界裏,随風搖曳的花朵總是筆直地生長,驕傲地怒放。

然後,随風凋零。

可他不甘心,他不明白,他錯了嗎——一開始選擇去信任一個人真的錯了嗎?

為什麽你不告訴我們真相,為什麽你滿口“對不起”卻什麽解釋都不給我們!連你,也把我們當做教團的工具了嗎!……

☆、我漸漸忘記你溫暖的模樣(上)

Even after all the pain,you’re still my favorite hello.

……

“人好像普遍的有一個特性,擁有的時候,往往不懂得珍惜,失去的時候,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失去的過程,通常還要告訴自己一句,這沒什麽,本應如此。”這句話是羅德在看到那個捧着一罐螢火蟲的女孩僵硬地站在原地時,對此作出的評價,“吶,亞連,你知道人們通常把這樣的事叫做什麽嗎?——自作自受。”

螢火蟲是夏天常見的昆蟲,倒也不是說其他季節就完全沒有,只是這個季節能搜集到這麽一小罐,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難。

而當優沉聲質問她究竟是不是這項實驗的研究者時,剛才還滿臉笑容的女孩就這麽愣在了那兒。

他說他等了好幾天,就是想聽她自己說。

“回答啊,別不說話,你至少告訴我,我有沒有說錯……”優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但其實隐藏在身後的手已經掐得自己針紮般地痛。

他看着眼前的面色蒼白的女孩,她笑不出來了,她沉默着低下了頭。

她說:“對不起。”

“不要道歉了!”優焦躁地盯着她,“你說點別,到底是不是你啊!月見初瞳!”

初瞳只是抱緊了她的小罐子,低聲說着:“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你能不能先別生氣,我……我把螢火蟲帶來了,我想給你看……”

“你!……”等于是承認般的回答令優的憤怒上升到極點,這些天他想過問她的時候會發生的情況,她如果說“不是”,他會高興嗎?如果她說“是”呢……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裝着螢火蟲的小罐子捧到他面前,一股無名火蹭地燒盡了他的理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只小罐子已經被砸在了地上。

“月見初瞳,你是不是把我們當傻子了!”他扭頭跑遠。

亞連默默地站在那兒,看着被留下原地的那個孩子慢慢蹲下來,她費盡心思搜集到的螢火蟲随着容器的破裂,一只只接連飛走,她想去抓住那渺小的光,努力嘗試了幾次後,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獨自蹲在一地的殘渣旁,堅持把自己的眼淚擦掉。

亞連走過去,明知道存在于過去的人是看不到也聽不到他的,他還是蹲在了她面前,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腦袋,好像這樣能給她一點安慰。

“別哭了……”

“還是被發現了啊。”初瞳努力想微笑的樣子顯得更加勉強,在她身邊緩緩飛起的光,是她捧了一路的螢火蟲。

為什麽會這樣呢?為什麽總是會搞砸呢?……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委屈,可是就是委屈得不得了,以至于吸了吸鼻子後,她忽然間大哭出來。

夜裏,優感覺到那個熟悉的氣息又蹲在了他床邊,這一次她沒有熟門熟路地往他被窩裏拱,而是趴在他床邊可憐兮兮的望着他。

他翻了個身,不理會她。

“小優……”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才狠狠地哭過,“你別生氣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瞞着你和阿爾瑪的……你和我說句話吧,一句也行。”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沉默。

阿爾瑪被叫去檢查身體了,所以現在這裏只剩下他,初瞳見他不回答,只好自己繼續說下去:“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全部……”

她艱難地對着他的背影擠出一個笑臉來:“這件事是從我想要複活我的姐姐莎蒂雅開始的,我沒有朋友,月見家和我同齡的孩子要麽是不被允許和我往來的下人的孩子,要麽就是懼怕我的才能,對我敬而遠之的分家的孩子,只有莎蒂雅是不同的,她陪伴我很久,所以她死的時候,我怎麽都接受不了……”

“于是我加入了父親的實驗,并且找到了辦法可以轉移靈魂,你和阿爾瑪就是在這項技術的基礎上被創造出來的……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因為就是我讓你們承受那樣的痛苦,被困在這裏哪兒也去不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傷害你們的……如果你難過,就告訴我吧,想罵我也可以,我不會回嘴的,真的……”

她說着,聲音都哽咽了。

優背對着他,緊緊揪着被子,始終不肯回頭看她現在的表情。

她說了很久,道歉的話解釋的話都恨不得全告訴他,可是他連責罵的話都不曾說過一句,就好像她只是對着空氣說話,甚至不再在意這麽冷的天她站在這會不會着涼。

初瞳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是啊,換做是她得知自己的痛苦竟然全都來自于朝夕相處的人,她也會很憤怒吧。

她捏了捏自己的衣擺,讓自己的手不至于完全凍僵。

她默默地站了一會,終于離開了這間屋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優和初瞳之間的關系變得十分僵硬,僵硬到就連阿爾瑪這麽粗線條的人也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來。要說從前,小優說句不好聽的,小初絕對是要怼回去的,但是最近她的态度可以說是溫順到了極點,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

平時就不怎麽說話的優變得更加沉默寡言,有時候一天下來也不見得他說五句話,除去必要開口的時候,幾乎不和人交流,對小初就更是如此,就算小初主動過去問他問題,和他講話,他也不過是看她一眼,然後繼續沉默。

阿爾瑪覺得他最近簡直莫名其妙,看着小初在他實驗後給他遞一杯水,被他徹底無視後,阿爾瑪實在忍不下去了。

“小優你幹嘛這麽對小初啊!”他叉着腰瞪他,就跟護崽的母雞似的。

優回過頭瞥了他一眼:“要你多管閑事。”

阿爾瑪撸袖子要揍他:“這怎麽叫‘多管閑事’呢!?你難道沒看到小初她都快哭出來了嗎!你們之間到底怎麽了,有話就不能好好說清楚嘛!”

“阿爾瑪……”初瞳趕緊攔住他,生怕他一個激動真的和優打起來,“你們倆才進行過實驗,這時候都不要吵架了……”

“可是你看那家夥!也太奇怪了!”阿爾瑪郁悶了好多天了,就是搞不懂這倆人是怎麽回事。

“哈?!你說誰奇怪你這個變态跟蹤狂!!”優也來火了,他本來就因為初瞳的事憋着怒氣,她脆弱成那個樣子打不得,眼前這個總是給他找不痛快的臭小子總能揍了吧!

他也撸起袖子随時準備掐架。

兩個怒火中燒的人地互瞪,殺傷力那是極大的,初瞳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勸他們也不聽,只能看着這兩個人吵起來就開始翻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

“你才是變态呢!每天板着一張臉,和誰都不能好好相處,你以為普天之下皆你媽嗎?!”

“哈?——你還敢說我?待在這種地方每天笑得傻呵呵的,真當自己是人類在過家家?”

“那也總比你這個陰沉男好!”

“你說什麽——”

“說你是陰沉男!!”

“阿爾瑪你個混蛋!——”

……

罵着罵着,按照慣例總是要掐一架才能罷休的,只不過現在他們倆都很虛弱,一用力身上就崩血口子,那場面真是鮮血直飙!吓得人心驚肉跳!

“你們都住手別打了啊啊啊!”初瞳急得撲上去把他們拉開,看着躺在地上哼唧的倆人,氣得直哭,“你們幹嘛呀,一天不打架就不行嗎!……真是的,到底要我怎麽辦嘛……我也想挽回啊,可是明擺着挽回不了我也很後悔啊!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她的話起初是對着他們倆說的,但最後那句卻是在對優說。

把阿爾瑪送回房間後,優感覺到身後的人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被他扯開後,她的神色忽然間變得平靜了:“如果你真的那麽讨厭我的話,我會盡量不出現在你面前的,但是你能不能別把讨厭我這件事表現得這麽明顯啊?……我聽到我父親說,我的身體好像也撐不到成年了,照這樣下去,可能也就這一兩年吧,你能不能暫時忍耐一下,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和從前一樣?……”

“如果換做你,能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嗎?”優靜靜地回答。

她伸到一半的手忽然僵住了,最終都沒能抓住他的手。

她看着他回到房間關上門,什麽都沒說,或者說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在他面前哭了。

關于她最多還能活一兩年這件事是她在門外聽父親和母親說的,他們似乎也在努力想辦法救她,可是她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每一次生病都會留下一點病根,時間久了,就積壓在她身體裏,再加上每次服用的各種藥物殘餘的毒素,如今潛伏在她體內的“病”就像一顆□□,随時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不過,誰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呢?到了現在,她竟然還祈求着他不要讨厭她,還真是有些天真啊……

她捂着嘴壓抑着咳嗽的聲音,一步步艱難地從那扇門前離開。

她走後,那扇門微微地打開一條縫,門後的人目光複雜地望着她遠去。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第一句英文的翻譯百度上反正是不太對勁的,所以我給大家翻了一下

及時經歷過那麽多痛楚,你依然是我最愛的相遇。

☆、我漸漸忘記你溫暖的模樣(下)

在那段充滿着痛苦的記憶中,有多少次不省人事他們已經數不清了,第二使徒的實驗在這漫長的數年中,誕生了兩個沒有在實驗中變成咎落的實驗體,一個名為“Alma”,一個名為“YU”。

就連作為實驗助手的雷妮都說,這是一個奇跡。

薩林斯·艾普斯泰尼博士更是對此寄以厚望,專程請示中央廳調遣了身為戰鬥部隊的“鴉”前來協助實驗,畢竟兩個實驗體的戰鬥力和體術都十分出色,僅憑他們這些研究人員,總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別人眼中的“亂來”如果換個角度,将會是這場聖戰中的一大突破點,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聽之任之,也不能讓任何人阻止這一切的前進。

所以就算是作為核心技術支持者的月見初瞳擋在遍體鱗傷的實驗體前面,請求暫停實驗,依舊被“鴉”強行抱走。

那段記憶,是屬于月見初瞳的,而亞連和羅德卻是最直觀的旁觀者。

那在水中漫開的血色,以及倒在水中逐漸停止心跳的孩子,是那麽觸目驚心,而那個年幼的女孩正用自己所有的力氣擋在鴉面前,如果不是翠的喝止,她大有可能在這裏召喚出月見家的誅魔弓和鴉大打出手!

沒有人能阻止這項實驗的繼續,哭得聲嘶力竭的初瞳被捂着嘴抱走。

優出事的那天,恰好是冬至,朱爺還說要包一些餃子和湯圓來過節。

阿爾瑪拉着優去了藥泉那邊,把今天要過節的情況告訴水下還沒有醒來的人造人們,雖然他看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甚至有點瘋狂,但多少也是一種期盼。

阿爾瑪是一個很害怕孤獨的孩子,他總希望這裏能多幾個夥伴一起生活,但是時間過去這麽久了,至今為止,還是只有他和優成功醒過來。

這一點令他尤為煩惱。

“小優,你有多久沒和小初說話了?”阿爾瑪回頭看了他一眼,優把小初在這個第六實驗室的真實身份告訴他的時候說實話他确實也很震驚,并且用了好幾天才把這件事消化下去。不過他和優不同,他接受這個真相的速度比優快得多,幾乎在消化了這個事實之後沒幾天就恢複成平時那個阿爾瑪,和小初一如既往地相處,有時候優真心覺得這家夥神經粗得讓人佩服。

“算上她避開我的時間,大概半個月吧。”優說。

阿爾瑪難以置信地啧了一聲:“你怎麽還在怄氣呢?你哦,和小初一樣,都喜歡鑽牛角尖……”

“你就一點都不在意嗎?那家夥的事……”

阿爾瑪撇撇嘴:“當然會在意啊……但是那可是小初啊,和別人不一樣。”

他的話有些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他最後想說的是什麽。

“我沒怄氣。”優白了他一眼,“只是覺得她也該長點記性,否則以後做事還是這麽沒腦子。”

阿爾瑪一臉“你就裝吧”的表情:“你應該不知道吧,我們的每一次實驗小初都會去,埃德加他們阻止了她好多次了,可她就是不肯聽,我好幾次都看到小初哭得眼睛都腫得跟個胡蘿蔔似的,小優你就不能溫柔點麽?”

優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關愛制杖的眼神。

阿爾瑪搖搖頭,繼續和水下的人“交流”去了。

優獨自坐在一旁,忽然間,他又看到了那些花。他從朱爺那裏得知,這種花名叫蓮花,是一種從淤泥中生長出來,然後純潔盛開的花朵,他記得朱爺對他說,他能看到這些花的事,絕對不能告訴別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隐隐覺得這件事上還是聽朱爺一次的好。

這一次,他不光看到了花,還見到了那個常常和花一起出現的女人。缥缈的霧氣裏,她就像海市蜃樓,時而彙聚成形,時而又飄散在氤氲的霧氣中。

無數次,無數次,在那數都數不清的“無數次”中,她的聲音總是能夠清晰而溫柔地傳達給他。

吶,你還記得我嗎?

她站在他身邊,對他微笑。

優感覺到自己的腦子突然陷入劇痛。

“你到底是誰!?……”

聽到他的質問聲,阿爾瑪回過頭,驚愕地看着他倒下去:“優!!”

阿爾瑪幾乎是馱着優沖進來求助:“小初!朱爺!埃德加!你們快來看看優!他突然暈過去了!”

剛才還其樂融融地圍在一起包餃子的衆人在聽到他的喊聲後,箭一般地沖了過去。

……

與天空相隔萬裏,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下實驗室裏,我誕生于此,在這裏無論是出聲還是死亡,都已經被完全設定好,是個完完全全的奉神世界。

和阿爾瑪不一樣,我好像自出生起就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混混沌沌的,所以當那個名叫月見初瞳的女孩對我伸出手的那一瞬間,我也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那只手。

至今我也依然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那雙在燈火中閃耀如星的眼睛,明亮得像是絢爛的煙火,直到後來我學習了人類的知識才明白,那一天我所看到的眼睛,是多麽美麗……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我的身邊好像總是存在着什麽人,和阿爾瑪那個有跟蹤癖好的家夥不一樣,她安靜又溫柔,總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埃德加同我說起“相愛”這個奇怪的詞的時候,她就蹲在我身後,她笑着對我說。

就像我們一樣呢……

我不知道她是誰,可潛意識中我總感覺和她似曾相識。

有時候我會想一個聽起來有些怪異的問題——我究竟是誰呢?

這個問題一直持續到那一天,我從沒有和她如此接近的那一天,有什麽忽然間湧進了我的腦海……

是的,在經歷了那麽多次失敗的實驗,死去了無數次後,我終于想起來了。

那個名為“第二使徒計劃”的謊言,是如何欺騙了我們。

這個昏暗無比,令人窒息的世界裏,有人對我們說讓我們成為“世界的希望”,可是那要怎麽才能做到呢?如果我們本身就是從絕望中誕生的話,要怎麽才能變成希望呢,變不成的吧……

這裏的風景真美啊,和她說得一樣呢,湛藍的晴空,溫柔的風,還有蓮花……如果,沒有那些血就好了啊。

咚!薩林斯·艾普斯泰尼博士重重地敲擊着桌案:“他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幻覺的,雷妮!”

雷妮作為助手留在這裏的時間并不長,但也足夠謹慎小心,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非常抱歉,父親大人。”

“他到底看到什麽了?”薩林斯問。

埃德加答道:“據說他現在也只是看到了‘未知的人’和‘未知的畫面’,最近似乎開始做夢了。”

他們都清楚,身為“第二使徒”的“YU”不可能做夢,這只能說明他的精神開始錯亂,陷入暴走是遲早的事,“YU”已經開始逐漸走向最壞的一種情況,可以說比“咎落”更糟糕。

第二使徒的暴走,他們想都不敢想那會是怎樣的可怕。

翠說出了仔細思慮後的答案:“看來只能中止實驗,對‘YU’下達凍結處分,讓他……永眠吧。”

“……什麽?凍結處分……”埃德加愣了一下,“翠,你真的要對優下達凍結處分嗎?那,那小初會同意嗎?……”

以初瞳對“YU”的感情,在座的沒有一個人覺得她會乖乖答應這項處分。

翠頭疼地扶額。

“她不同意也不能讓她鬧事,通知月見洵禮,讓他派人把小初帶回去一段時間。”薩林斯道。

“送小初回去?”朱爺有些猶豫,“這件事我們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比較好,阿爾瑪那邊也很難跟他解釋。”

“來不及了,雖然很可惜,但是就這樣吧。”薩林斯搖頭嘆惋。

門外,把門衛揍趴下後拿着助聽器偷聽的阿爾瑪震驚地垂下了手。

此時,優躺在手術臺上,腦部被接上了測試的儀器,呼吸急促。

“不好了,他的意識開始游離了……”旁邊的人焦急地看着儀器上的數據。

“那,那怎麽辦?小優會怎麽樣?”初瞳緊緊抓着優的手,急得眼眶都紅了,他現在的狀況都不用儀器都看得出有多糟糕。

他們搖着頭,表示不知道。

“讓開!”她推開他們,自己查看那些儀器的數據,她的推算能力很強,通過這些數據她能大致推算出優現在大腦的狀況十分紊亂,屏幕上的數據波動非常大,說明他的情緒處于急劇變化中。

“你到底怎了……”她震驚地望着屏幕。

優昏迷了好一會兒,總算有了片刻的清醒,一睜眼就看到守在床邊的女孩焦急得眼神。

“小優你怎麽樣,感覺好點嗎?”

“……有點難受不過……”他回答,“好一些了。”

“你吓死我了嗚嗚,阿爾瑪說你突然間就暈過去了,我……小優?小優你醒醒!”剛說一句話就又失去意識的優把初瞳吓得不輕。

“小初,優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你別急,支部長他們一定有辦法的。”旁邊的研究人員安慰她。

從優送過來到現在,她就沒有離開這裏一步,這孩子到底有多緊張優啊。

忽然,有門開的聲音。

他們回頭看了一眼,門口什麽都沒有,正疑惑呢,後腦勺就接連中招!可憐他們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初瞳錯愕地目睹着案發過程,以及此刻還高舉着鐵金屬折疊椅氣喘籲籲的少年。

“阿,阿爾瑪?”

“小初!”阿爾瑪丢了椅子跑過來,看了看床上昏迷的優,神色焦急,“我們得馬上帶優走!”

“怎麽了?”她看着他麻利地拔掉接在優頭上的管子,把人馱起來。

“我剛才在門外偷聽到支部長他麽正在商量,要讓優長眠!”

“什麽!”初瞳難以置信地盯着他。

“好像是叫什麽……‘冷凍處分’。”

“你确定你聽到的是‘冷凍處分’沒錯嗎!?”她追問。

“就是這個!”阿爾瑪拉住她往外跑,他剛偷襲了這裏的研究人員,要是被發現他們就走不了了。

冷凍處分的含義或許阿爾瑪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們想讓他的朋友長眠。但是不代表初瞳不清楚,這項處分對于優來說是非常殘酷的,等于将他打回出生前的狀态,或許比那更糟,至少在泉水中的時候他還有機會醒來,可是一旦被冷凍處分,就意味着他的意識,他的思想,他所有的感情和記憶都會被一同封閉,那是一種比變成植物人更加殘忍的處置方式。

她從前聽父親提起過,從前失敗的使徒也有被完全冷凍處理的先例,那個人連術法的輪轉都沒能熬過去就因為暴走而被抹殺。

她不能讓優去經歷這種事!

他們帶着昏迷的優一路飛奔,在昏暗的地下穿梭。

第六實驗室的監控系統24小時開啓,很快他們的行動就被察覺到。

“他們正朝着出口的門靠近。”彙報的人道。

“一定是小初帶的路,沒有她阿爾瑪不可能這麽快就找到出口的路!”薩林斯氣憤地沉着臉,“讓‘鴉’務必在他們逃出去之前攔住他們,在不讓月見初瞳缺胳膊斷腿的前提下實施抓捕,決不能讓他們離開地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玻璃渣吃得還開心嗎,如果作者菌現在告訴你們這條玻璃渣之路才走了一半大家有木有覺得爽爽噠!所以我的意思是……大家就不要觊觎我的門牙了嘛,嘿嘿嘿嘿嘿……

☆、軟肋(上)

“阿爾瑪快一點!”初瞳現在已經顧不上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在做了那麽多錯事後,她現在想做的就是救優。

“小初接下來往哪?”

“這邊!”她帶着背着優的阿爾瑪不要命地奔逃,黑暗中,只剩下他們奮力想要逃離這裏的身影,好像只要一直跑下去,他們就能得救。

阿爾瑪以為自己大概會一直留在這裏,每一天都和小初還有優在一起,還有那些沒有醒過來的人們,等待他們醒來的那天,大家就能成為一家人。可是這一切都不對了,這一切都不會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對不起……我不能等你們了,我好不容易和優成為朋友,這一次我是一定要救他的!”阿爾瑪緊跟着初瞳的指示,她跑不動了,他就拉她一把。

“小初,加油!就快到了!”他鼓勵她。

“嗯!我們一起帶着小優逃出去吧,阿爾瑪!”初瞳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清楚自己接下來要走的道路,既然道歉什麽的都已經遲了,那不如和你們一起走吧,去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們一直在一起!

仿佛感受到他們的執念,優慢慢睜開了眼睛:“……傻瓜,只不過和你們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他望着前面努力為他們帶路的背影。

傻瓜,別跑得這麽快啊,你的病還沒有好吧……

“等等!”初瞳突然回身把阿爾瑪往旁邊的轉角一拉,隐藏在黑暗中。

“怎麽……”

“噓——”她額上的冷汗滴落下來,“是‘鴉’的人……我認得他們,別動。”

阿爾瑪用餘光往外瞥了一眼,果然看到好幾個穿着紅色鬥篷的人在四處尋找着什麽,那些人他也不陌生,那些人據說是從中央廳調來的,平時的實驗中,都是他們在協助薩林斯博士,他們很少說話,大多數時候都在那件紅色的詭異鬥篷裏保持沉默,但戰鬥力強得驚人!

如果被他們抓回去的話,他們就再也逃不掉了!

“小初,你在發抖……”優能感覺到此刻牽着他的那只手顫抖得厲害。

“我知道……沒事的,沒事的……”初瞳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恐懼,在這片黑暗中,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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