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并不知道戰情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黃金有翼獅子的盟友還在恪盡職守，為自己的幸福、獨立與尊嚴，為同盟事業而奮力拼搏着。

站在會議室門口，羅嚴塔爾一眼看到頭發花白的軍務尚書，立刻全身細胞活躍起來，進入一級警戒狀态。

“羅嚴塔爾元帥，這是軍務尚書府整理的各地情況報告。”

公文夾落在金銀妖瞳面前，每個提督面前都有一份相同厚度的公文，如果有人進入過大公辦公室，可以發現，剛才吉爾菲艾斯對着發呆的也是這堆公文。

據軍務尚書府統計，情況的确不容樂觀，自從皇帝的禁斷之戀開始被媒體大肆炒作，帝國各星系的秩序均有不同程度崩壞，暴力事件呈直線上升狀态，已經有民衆開始請願，并且上街示威游行了。

言辭激烈者，甚至直指皇帝欺世盜名，以帝王之尊居然行茍且之事。

同盟的新聞媒體也卷入混戰。

有的禀承民主之名，認為這種兩情相悅的個人情事應由當事人自行做主，他人無權幹涉，并稱機宣揚民主制度優越性。

也有的煽風點火，趁機添亂，認為這充分露了專制皇朝的腐朽本質。

等羅嚴塔爾界入之後，輿論更是一片嘩然。有指金銀妖瞳橫刀奪愛，為不敗提督抱不平者；也有指皇帝荒淫無度，宮帷混亂的。

一時間，吉爾菲艾斯大公反而相對成為較令人同情的角色。

畢竟，在萊因哈特那麽刻意的演出後，還堅持一切是謠言，皇帝本人是無辜的，實在欠缺說服力。

雖然也在一直關注着局勢，但是肯定沒有軍務尚書府的報告這麽全面。

迅速将各式訊息導入腦海中，羅嚴塔爾忍不住想嘆氣。

醜聞，醜聞，果然是天大的醜聞，醜聞的主角就是坐在這裏的自己和外面正在發飚的黃金獅子。

完全符合預計中的構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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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人弄懵頭了，開始對吉爾菲艾斯大公“慘遭抛棄”的不幸遭遇表示同情；也有人對金發帝王心灰意冷，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道德水準上比前代高登巴姆王朝好不到哪兒去，還沒左擁右抱就算客氣了。

總之，事件已經進入混亂狀态，民衆已經搞不清最初反對的要點。

絕妙的軍事構想與戰術指揮啊，如果沒有幾天前自己不顧後果丢下的那枚核融合機雷。

然而就是那枚核融合機雷的引爆導致戰略目标直接變更。

戰術總是為戰略服務的，戰略目标轉移了戰術指揮再完美也是無用。

在皇帝心中，轉移媒體注意力，逼民衆在“醜聞”與“更大的醜聞”之間做出選擇成了第二位的事，位居第一的是吉爾菲艾斯大公是否吃醋。

搞什麽宇宙飛船，把清白無暇的名聲扔進下水道之後，要是皇帝認為方向錯誤全速轉舵，羅嚴塔爾很難想象到時自己的臉上會是什麽顏色。

從剛才吉爾菲艾斯大公的反應看，這種結局很有可能。

後悔透了，要是說出的話能收回來，哪怕那些字變成一顆顆石頭恐怕金銀妖瞳也會一顆顆吞進去。

雖然身為一代名将，仍舊是別人的屬下，要是萊因哈特真的撕毀盟約，再不忿恐怕也沒有辦法。

不過，能令帝國統帥本部總長無可奈何屈膝的，宇宙間只有一個人，至于眼前發話的這個人，只能讓羅嚴塔爾直接從警戒狀态進入臨戰狀态。

“羅嚴塔爾元帥，看了這些報告有何感想？”

“我的感想嘛？”露出冷冷地笑，以毒舌為武器名花終結者開始做戰，“軍務尚書府很閑啊。”

沒有開口，奧貝斯坦象征性地挑挑眉示意詢問。

“我從不知，軍務尚書府除了帝國軍務問題之外，還要關心民俗調查，情報涉及範圍很廣泛嘛，是不是專門設立有八卦情報組？或者尚書大人對此有特殊興趣？”

完全無視自己與皇帝不負責任的舉動給帝國帶來的動蕩，羅嚴塔爾刺耳的冷笑聲回蕩在會議室。

“事關皇帝陛下，任何情報都具備軍事價值。”忽略金銀妖瞳明顯惡意的問題，義眼提督就事論事地回答，“你手中的報告諸位提督都有一份，也應當都能判斷出，緋聞事件已直接影響了帝國。”

奧貝斯坦環視一下四周，從米達麥亞到畢典菲爾特，每個人都贊同地點頭，但是沒有人出聲符合，克斯拉眼中還流露出一絲同情的目光。

同情的對象不是似乎理屈的金銀妖瞳，而是冷冰冰的軍務尚書。

緋聞事件以來，衆位提督多次與帝國名花終結者短兵相接，試圖挑起他的羞恥心與身為臣子的責任心，勸說他不要讓自己與陛下陷入窘境。

但是，配合着沒有學得來的冷笑，再加上手持“皇帝”這張無可争議的王牌，衆提督無一例外，盡數敗給了位于金銀妖瞳口腔中的雷神之錘。

非常明顯，雷神之錘現在已瞄準了軍務尚書大人準備全力發射。

“啧啧啧，原來帝國的基業就是緋聞與軍務尚書府的八卦情報網啊，我還以為是将士們的英勇奮戰呢。”

指望金銀妖瞳的理智與羞愧心自覺蘇醒是不可能的。相反，羅嚴塔爾此刻鬥志高漲，逼他陷入現在這種局面的，這個眼睛閃着無機質光芒的家夥正是皇帝最大的幫兇！

如果沒有軍務尚書屢次谏言統帥本部總長有不臣之心，羅嚴塔爾也不用為了向萊因哈特表示忠誠被迫抛棄自己的名譽，現在他居然還振振有詞地指責。

奧貝斯坦的惱火程度比羅嚴塔爾好不了多少。

事件發生後軍務尚書本來的提議是皇帝與大公分別成親。

就政略而言，幹冰之劍的政治手腕在帝國諸臣中屈指可屬，正如法學界術語，所謂法律不過是政治的一塊遮羞布，民衆有時要的其實只是遮羞布而已。

所以，娶妃歸娶妃，娶妃後皇帝與大公之間保持什麽樣的關系另當別論。至于會成為皇妃與大公妃的那兩個女子，雖說做出一定程度的犧牲，但也獲得了無人能及的崇高地位，相信不會有多少怨言。

怎麽算這都是一條兩條其美的道路，只是需要時間說服皇帝與大公的道德潔癖。

軍務尚書本有完全的把握，即使以萊因哈特的霸氣，只要有吉爾菲艾斯大公極為理性的引導，也不會有太大混亂。完全可以從長計議。

可惜帝國名花終結者從半路殺出，兩人組變成三人行，最終讓局面一團混亂。

“即然帝國不幸有閣下這樣随時散發二氧化硫氣味的污染源，尚書府或者還有必要專門設立一個毒氣警告情報組。”

雖然不得不承認羅嚴塔爾的軍政才能極為優異，但是不懼人言一意孤行的個性、性好漁色的習性加之斷袖之好的傳言，用二氧化硫的氣味比喻其名譽以軍務尚書看來一點不為過。

表面上看當事人沒有否認的意思。

“哦，污染源是嗎？尚書府還因此要增加一組情報人員？真是容幸呀，能讓軍務尚書大人如此重視，而且從報告來看下官很久以前就已被尚書府情報組格外關照過了。”

這也是羅嚴塔爾惱火的一個原因，軍務尚書府的報告中還滲雜着資料很翔實的帝國名花心碎史。

金銀妖瞳并不怎麽介意他人對自己私生活的評價與判斷，但也不意味着有興趣大規模暴光，即然被比作會走動的人形臭彈，那麽不好好污染一下實在說不過去。

刻意使用一種極度暖味的語氣，異色雙眸放出嘲弄的光芒，“至于二氧化硫的氣味，是不是因為尚書大人對下官有極度特殊、超乎常事的關切，所以才會産生如此特異地化學反應？”

不僅克斯拉，梅克林格、缪拉、魯茲、瓦列等在座明白羅嚴塔爾意中所指的提督都對奧貝斯坦抱以同情的目光。米達麥亞則用一種不可救藥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平生摯友。

至于首席秘書官瑪林道夫伯爵小姐，經過多次歷練後早已見怪不怪，只是很平靜地在記錄本上記下：本次會議內容機密，所有錄音錄像資料全部銷毀。

畢竟相對皇帝與大公、皇帝與統帥本部總長這兩對高級別組合而言，軍務尚書對統帥本部總長抱有特殊興趣暗戀或苦戀根本不算什麽了不起的事。

冷冰冰的面具終于起了一絲破綻，軍務尚書再好修養也被激怒了。

實在太過份！與羅嚴塔爾在某些方面相比較，奧貝斯坦的名譽就象冬天的新雪一樣潔白，甚至可能存在某種潔癖，這種程度的誣陷未免太過份！

可惜，幹冰之劍沒能得到反擊的機會，紅發大公高佻的身影出現在會議室門口。

注意到吉爾菲艾斯臉上明顯的恍惚和疲憊，羅嚴塔爾戰鬥勝利的喜悅立刻無影無蹤，皇帝與大公看來未能達成共識，談判破裂了，自己多半成了白白犧牲的炮灰。

奧貝斯坦也發現吉爾菲艾斯神情有異，但是沒有給予更多的關注，

雖說吉爾菲艾斯冷靜與理智的水準要超出普通人不只一個級數，可這份報告的壓力畢竟不容小觑，可能是因此臉色難看吧，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對面那個讨厭的家夥。

平生第一次在國事中雜入了強烈私人情緒，奧貝斯坦完全可以确定，要是閃動着不遜光芒的異色雙瞳永遠消失，不論是宇宙還是自己都會清靜得多！

短暫的思索之後，軍務尚書決定忽略大公不尋常的表現，一切照原計劃進行。

從來正确的奧貝斯坦這回是絕對的失誤了。

如果知道吉爾菲艾斯奇特的表情是因為在來會議室前見到了皇帝，那麽以奧貝斯坦冷靜地洞察力或者會發現一些內情，從而更改戰術吧。

然而由于情報的缺少，軍務尚書無法象統帥本部總長那樣準确掌握局勢，而羅嚴塔爾的挑釁多少讓幹冰之劍失去些冷靜，因此在戰局已發生重大變化後，奧貝斯坦仍然按原計劃投下一枚核融合機雷。

之所以會出現失誤，除了上述原因外，也許最致命的錯誤是對吉爾菲艾斯大公的錯誤判斷。

看似溫柔沉默的大海，沒有人知道海底有多少暗流在湧動。

自然界中同屬天災，海嘯的威力，并不次于飓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