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費沙海鷺俱樂部裏,羅嚴塔爾伸長腿舒展一下身體,長出一口氣。
“這就是事實真相?”蜂密色頭發的友人兩手交握,灰色眼中閃動着幾分無奈幾分了悟與幾分同情的光芒。
“不錯,就是這樣,如果當時我不答應,陛下就下決心退位。”
“不管怎麽說,為了這種事放棄皇位,實在是不可思議呀。”話雖如此,但是想想如果要疾風之狼在艾芳與爵位之間只選其一的話,恐怕也不會是後者吧。這種不甚愉悅的聯想,讓素來明快的帝國雙壁之一不禁搖搖頭,欠身拿起酒杯。
“唔,歷史記載,自古愛江山更愛美人的不在少數,也許那位紅發的美人值得皇帝做這種犧牲吧。”
“奧斯卡!”
米達麥亞責備地看着自己的密友。雖然帝國雙壁休閑時大多時候的對話與士官級兵士區別不大,但是這種過于輕佻的語氣仍然極不合宜。
紅發的美人,羅嚴塔爾府的管家嘴再嚴,也已經有流言說羅嚴塔爾與吉爾菲艾斯有超乎尋常的情誼,不然吉爾菲艾斯怎麽會一大早從羅嚴塔爾那裏出來?
無所謂地聳聳肩,羅嚴塔爾對摯友的關切并不多麽領情。
偏頗點說羅嚴塔爾已經徹底自暴自棄,無論是是異性之戀還是同性禁斷之戀,從煤堆中撈出來的絲帕是不可能再有從前的潔白了。
羅嚴塔爾的思緒正在另一個空間沒有方向地随意飄浮着,萊因哈特就要這樣放棄了嗎?最終還是妥協于民衆的壓力,不,妥協于吉爾菲艾斯的原則。
目光始終投向前方無垠的空間,生來擁有雙翼,适于飛翔而不宜于行走,生命存在的最大意義似乎就是作戰、勝利與征服。
……,仿佛不知疲倦為何物的黃金有翼獅子,卻甘心為另一個人收斂雙翼。
不能不說有些失望,但獨自飛翔是會過于寂寞吧。
不過雖然能夠理解還是忍不住要抱怨,真是的,雖然據說一帆風順的戀情過于沉悶,但是這樣的動蕩實在太也令人無法忍受。
早知道最後拗不過吉爾菲艾斯,何必這麽折騰呢?害得大家提心吊膽、寝食難安,最重要是害的自己慘受池魚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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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地伸手摸摸眼角殘存的青腫,羅嚴塔爾安慰自己,能夠看到一向溫和鎮定的吉爾菲艾斯大公的熊熊怒火,這點代價還是值得的。
“奧斯卡,你在發什麽呆,眼睛倒底是怎麽回事?”
“眼睛?這個,想要知道答案,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啊……”
…………
“羅嚴塔爾!他怎麽能這樣對你?!朕一定要好好處罰他!”
雖說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黃金獅子的咆哮聲聽起來依然極度危險,吉爾菲艾斯毫不懷疑如果羅嚴塔爾現在就站在眼前,一定會收到來自皇帝陛下的決鬥手套。
“萊因哈特大人,這不能怪羅嚴塔爾的,是我自己不好,我不應當誤會你還先對他動手。”有點提心吊膽地看看門,吉爾菲艾斯溫言撫慰着一看到自己肩頭青腫阏痕立時暴走的萊因哈特。
眼前這個姿式過于暖味,實在不宜被人看到,不過這一次衣冠不整的不是皇帝陛下,而是紅發大公。
“什麽嘛,吉爾菲艾斯不要動不動就道歉。”細長手指撫過吉爾菲艾斯光滑的肩頭,萊因哈特輕輕皺起眉,“那種情況下有誤會是理所應當的,至于先動手嘛……,我相信就算是你先動手也定是羅嚴塔爾的錯!”
“萊因哈特大人……”
吉爾菲艾斯現在徹底無話可說,不到半天前,眼前這個人還怒火沖天地責怪自己,說自己不應當不相信他對他有誤會,但是現在他又很理直氣壯地說誤會是理所當然的。
還有,雖然你先動手也是別人的錯,這是哪家的邏輯?……,呃,雖然,萊因哈特大人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呵呵呵……,真是愛瞎操心的家夥,頭發會很快變白的。”
把頭埋在吉爾菲艾斯的肩頭,象在少年時期做過無數次的那樣,萊因哈特低低清脆的笑聲輕輕震動着吉爾菲艾斯的耳膜。
“很懷念吉爾菲艾斯這樣呆呆的、不知所措的樣子啊,……,怎麽,難道真的以為我真的是那麽不講理的家夥嗎?”
“萊因哈特大人!”
微微帶點責備與無奈地叫着萊因哈特的名字,除此之外,吉爾菲艾斯一時間就不出更多的話來。滿滿的溫柔與微微帶着酸楚的甜密充溢心靈。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習慣以自己的寬容包容着他的任性。開始時會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很為難、很溫柔地看着他,後來一切卻變得順理成章,變成一種令人沉迷的游戲。
直到有一天,赫然發現游戲中還暗藏着一個自己不知道的結局。從此開始懼怕,甚至不敢再去碰觸任何棋局。
而此刻,溫熱的呼吸逡巡耳邊,那樣無辜無邪的聲音——很懷念吉爾菲艾斯呆呆的、不知所措的樣子……
費盡心力才能築起的堤壩傾刻間灰飛煙滅。
萊因哈特大人,如果我是你的蠱毒,你又何嘗不是我的魔咒?我總是會一次又一次心甘情願的帶上它,哪怕會萬劫不複!
厚重的門完全關閉了,房間裏變得很安靜,透窗而過的光線在緩緩移動,越拉越長,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着。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然而很奇異地,似乎已經說出了千言萬語。
萊因哈特在無意識地玩弄着吉爾菲艾斯的紅發。
拉起頸側的一縷發,松開的軍服領下,光潔肌膚上有一道長長的、醜陋的、暗紅色疤痕,那是……,在禿鷹要塞時吉爾菲艾斯為了保護他而留下的,也是他曾經差點失去他的證據。
手指停下了動作。
“吉爾菲艾斯,在想什麽?”很安靜地聲音。
“嗯,沒什麽,我在想要怎樣向羅嚴塔爾提督道歉。這次真的是我不對。”
“做錯了事就應當道歉,是嗎?”輕輕擡起頭,冰藍的眼睛凝望着藍如大海的雙眸,“吉爾菲艾斯?”
“嗯?”
“……,這裏,還痛嗎?”手指小心翼翼地撫上頸側暗紅的疤痕,仿佛那是一只随時将振翅飛走的蝴蝶,又仿佛是一塊燒紅的烙鐵,會灼傷手指。
“不,已經全好了,早就不痛了。”
伸手握住因哈特的手,吉爾菲艾斯試圖溫暖冰涼的手指。是自己看錯了吧,萊因哈特大人,他的眼中有什麽?他在害怕嗎?
害怕,真的害怕,很害怕,也許直面錯誤比直面失敗需要更大的勇氣……
沒有反手交握,而是任由吉爾菲艾斯牽引着自己的手,很小心地吸口氣,萊因哈特擡起另一只手指向吉爾菲艾斯的胸口。
“那麽這裏呢?曾經很痛吧,現在,還痛嗎?”鼓起全部勇氣,不讓自己退縮,而是緊緊凝視暖藍的雙眼。
告訴我,吉爾菲艾斯,說出你所有的心事,讓我知道你所有的痛楚!
夢想,只有共同分享才有價值,而除了夢想外,我還有想要分享的,我想分享屬于你的憂傷與苦惱。不要僅僅是你來守護我,也讓我守護你的心靈,因為如果失去了它,就等于失去我自己!
仿佛,仿佛靈魂最深處有什麽在緩緩溶解,水流一點點彙集,後來它變成浪潮一波波拍打着堤岸,洶湧澎湃,将要決堤傾瀉。
吉爾菲艾斯試圖說話,可他覺得有個硬塊哽在喉間,回憶排山倒海般壓過來,他曾經生生咽下,有生之年不敢再去觸摸的回憶,他需要拼命壓抑那快要決堤的海浪。
——回答我,你是我的什麽人?吉爾菲艾斯!
“是的,……,那裏曾經很痛,……,痛到我無法忍受,痛到我希望它根本不存在,只要別讓我再痛下去……”
是這樣想過,曾經是這樣想過吧,如果它不再跳動,是不是就不用忍受這日日夜夜焚燒般的痛苦?
停下來緩口氣,否則就會有液體滴落,微微閉上眼,再睜開,冰藍的眼眨也不眨地凝視自己。
伸出手,吉爾菲艾斯心痛地撫上萊因哈特的面龐,異常的寒冷,本來薔薇般的唇色變的無比蒼白。
“可是後來,當我以為就要永遠看不到你時,……,那種令人滅頂的恐懼,比所有的痛苦都令人絕望……”
潮水終于決堤而出,帶着永無止境的溫柔與眷戀。
“而現在,這裏依然痛着,因為你在害怕,萊因哈特,我令你害怕了對不對?”
令人滅頂的恐懼,比所有痛苦更令人絕望的恐懼。吉爾菲艾斯,我明白的,比世間所有人都明白,那是半身被硬生生分離,靈魂被攔腰割裂!
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睛,不想讓水氣打濕他的雙眸。
“對不起……,吉爾菲艾斯。”
“沒關系,……,沒關系的,萊因哈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沒關系的,萊因哈特,所有那些曾經擁有的好時光,以及今後還将擁有的好時光,它們會聚成無比明亮的光線,令一切陰暗與寒冷無所遁形。
這是你的誓言吧,吉爾菲艾斯,曾經給過我卻差點被我親手毀去的誓言,現在,我又再次擁有它了嗎?那麽,吉爾菲艾斯,再給貪心的我一個承諾好嗎?
“不要讓我再害怕!”
“好的,不再讓你害怕……”
緊緊摟住纖長柔韌的身體,試圖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
怎麽能懷疑他呢?怎麽能不信任他呢?
原來,不夠堅定、不夠信任的那個人是自己啊!
無機質的聲音在記憶的回廊中響起,“吉爾菲艾斯提督,羅嚴克拉姆元帥曾經說過——就算整個世界背叛了他,你也會站在他這一邊的。我可以相信他的判斷嗎?”
萊因哈特,你曾經那麽信任我,但是現在,我卻令你害怕。
其實 ,一直以來,雖然什麽都不說,但在連我都不能察覺的心底最深處,我是在怨責着你的是嗎?
除了責備你不應當将勝利建立在無辜的靈魂上,并且,也不願意再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不願意再相信你。
我害怕在你心中銀河比我更重要,害怕在勝利與我之間,你選 擇的會是前者。
不可分離的半身,我在恐懼,而你感覺到了,所以一心飛翔,從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常勝軍神,才會在我懷中輕輕發抖是不是?
低下頭,吉爾菲艾斯吻上溶金般的發絲。靈巧的嘴唇輕輕撥開發絲,露出修長的頸子。
在他的耳邊說出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聽到但全宇宙都可以做證的誓言。
“不會再令你害怕,萊因哈特,決不會!”
(#%#…#…,以下省略大約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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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晨風,淡淡的花香和着朝露的氣息若隐若現,深深吸口氣,清新的空氣漲滿胸肺。
萊因哈特轉過頭,身邊的人還在沉沉睡着。
朝陽灑下淡紅的光芒,露在外面的勻稱雙肩與線條流暢的臂膀沐浴在晨光中,吉爾菲艾斯的一只胳膊被萊因哈特枕在頭底,另一個保護性的搭在他身上。
“什麽嘛,胳膊壓在我身上,要是昨晚做噩夢了一定是你害的!”因為這個姿式,為了不吵醒睡夢中的人,金發帝王一動也不敢動,只能極不理智地小聲抱怨着,但是轉念間想起昨晚的事便忍不住臉紅。
在不知不覺間,曾經和自己一起從樓梯扶手滑下的玩伴已經完完全全成熟了。溫柔與剛勁、理智與狂暴完美地結合着。
而昨晚,自己也是……
哎,也許吉爾菲艾斯還是不要醒過來的比較好。
身邊的人微微動了一下,萊因哈特立刻閉上眼,假裝還在熟睡,随即發現根本不用緊張。
“過份,怎麽還不醒來?以前住一起時明明每次吉爾菲艾斯都會是先起了那一個。”
伸出一只手,輕輕玩弄起散在枕上的紅發,萊因哈特放縱自己的目光,仔細打量着已看過不知多少遍,早已銘刻在腦海中,卻怎麽也看不夠的英俊容顏。
這幾天,吉爾菲艾斯好像瘦了許多,還有,就算昨晚再累,也不應當到現在還沒醒。……,看來,這些日子以來,恐怕吉爾菲艾斯都沒好好睡過覺吧?
萊因哈特的神情變得有些黯然,來自帝國與民衆的壓力,還有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一定讓他傷透了腦筋。
“愛操心的家夥,是你活該……”
撇撇嘴,很任性地輕拽一下紅發,但是動作很快僵硬在空氣中。
毫無預兆的,萊因哈特發現自己已經沉在了溫暖的、深邃的藍色汪洋中。
“呃,……,吉爾菲艾斯,這個,……,早安……”
萊因哈特覺得這輩子笑的都沒這麽尴尬過,吉爾菲艾斯這個大笨蛋!為什麽說醒就醒?就不能多睡一會兒?再給他一點準備的時間,或者讓他裝睡,再來叫醒他?
“呃,萊因哈特,……,那個,我……,呃……,早安……”
光線已經又明亮了一些,所以吉爾菲艾斯可以清楚地看到萊因哈特快要着火的臉龐,甚至連露在外面的腰線似乎都已成了淡紅色,正在微微發着熱度。
而這種熱度傳染力極快,所以現在吉爾菲艾斯的臉龐已經快要和頭發一個顏色了。
理智上雖說知道自己這會應當先說些什麽,但是張了半天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向萊因哈特學習,選擇最安全的廢話。
不敢直視萊因哈特的雙眼,吉爾菲艾斯慌亂地移動着目光,卻看到了萊因哈特泛着粉紅色的精致鎖骨,……,晶瑩細膩的肌膚,……,暗藏着力度卻絲毫不顯張揚的胸膛,還有……,還有?
呃,奧丁大神啊,誰來救救他,萊因哈特大人胸口那些微紅的印跡是什麽?!
………
“哈哈哈……”
赫然間,清脆的笑聲響起,它激蕩着室內暖味寂然的空氣,卷出一個個明亮的小小漩渦。
伴随着微微起伏飛揚的金色光影,大氣的精靈似乎正在跳着愉悅的舞蹈聚攏在萊因哈特身側,有翼獅子在晨光中的笑靥華美而透明。
吉爾菲艾斯這個大笨蛋!昨晚的英勇神武都到哪兒去了?!
什麽嘛!居然比他還要害羞!!
“萊因哈特大人!”
伸出雙手把對面這個一點沒有風度專會幸災樂禍的家夥摟在懷裏,吉爾菲艾斯的呼喚中有顯著的無可奈何,而唇畔有不可遏制的寵溺與縱容,不過還好,全身的熱度在清涼的晨風中似乎降低少許。
把頭伏在吉爾菲艾斯胸口,金發帝王充分展露自己的惡質,伴着吉爾菲艾斯有力的心跳繼續發出無法抑制的悶笑聲。
好容易停下笑聲,安靜地伏在吉爾菲艾斯胸口,長長的眼睫輕輕閃動,與溫熱的呼吸一起撩撥着赤裸的肌膚。
閉上眼感受他的存在,吉爾菲艾斯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沉浸在名為幸福的海洋中。
“吉爾菲艾斯?”
“嗯?”
“我們私奔吧。”擡起頭,萊因哈特充滿希望地問。
“什麽?!”下意識反問着,吉爾菲艾斯模模糊糊地想,萊因哈特大人最近很擅長給人帶來“驚喜”。
“我說,吉爾菲艾斯大公,和我私奔吧,……,不是沒有先例吶,以前高登巴姆王朝就曾有過。雖然讨厭它,但是即然大家都認為凡事都需尊循傳統,那麽這也算一項傳統吧!”
銀河帝國羅嚴克拉姆皇朝的開國皇帝極其嚴肅認真地提着建議。
片刻沉默後紅發大公開口了,“啊,這個,好的。”
“什麽?!”這一回下意識反問的人是皇帝陛下。
“我是說好的,萊因哈特大人,我願意和你私奔。”
蒼藍的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天空般清澈明媚。
湛藍的眸專注地凝視着,海洋般浩翰無涯。
……
“過份啊,吉爾菲艾斯,一頭紅毛的家夥,就不能假裝上當嗎?”把頭伏在吉爾菲艾斯肩上,萊因哈特很不滿的指控,這一次,好象是他輸了吶。
“已經上過一次當,不得不學聰明呀。而且……”輕輕攬住完全收斂了羽翼和利爪的黃金獅子,吉爾菲艾斯眼中的光芒如同太陽一樣溫暖而長久。
“我知道我的萊因哈特大人,從來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不管統治這個宇宙是一種責任還是一種負擔,即然已經肩負起它,就不會随意卸下,對嗎?”
“唔。”肩窩裏傳來悶悶地回答,“算了,如果吉爾菲艾斯總是那麽容易上當,也沒什麽意思。但是,……,我們就要分開了是不是?”
無言地加重了雙臂的力度,吉爾菲艾斯不能做出任何回答。
是的,就要分離了,後天就是費沙廣場的奠基儀式,也是齊格飛?吉爾菲艾斯大公赴任海尼森的日子。
在經歷了媒體幾乎天翻地覆的數次炒作後,全帝國、不,全銀河的目光都在盯着後天的奠基儀式後的送行。
從此之後,将是不知期限的別離。
雖然嘴裏對萊因哈特大人說,總有一天,民衆會理解的,然而心裏并沒有完全的把握。那個總有一天,究竟是那一天?
在此之前,又有多少個不眠之夜需要渡過?
溫暖的呼吸拂在肩頭,如醇酒般令人沉醉。而別離如刀,吉爾菲艾斯已經能感受到刀鋒的鋒銳與寒冷。
“萊因哈特大人……,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遲疑地張口,想說些什麽緩解變得壓抑的氣氛。
“不!別說!……,別說,吉爾菲艾斯,……,我都知道的。”
急急打斷吉爾菲艾斯的話,萊因哈特目不轉睛地看着暖藍的雙眸。
別說;別對我說對不起,說這都是你的錯;別叮囑我天寒加衣日暮早眠;也別說千萬記的少吃甜品不要挑食……
這些我都知道,而我不知道的是,沒有你的漫漫長夜要如何獨自渡過?
“哎,吉爾菲艾斯,……,今天的天氣很好,聽說櫻花已經盛放了。”
“……嗯,我們去公園好嗎?也算與民同樂吧?對了這裏的公園應當也有水池吧?”
“至少還有兩天的時間是不是?抛開那些公務,就算是你赴任前的休假好不好?”
………
匆促到可疑的話語中斷了,空氣沉默而凝滞,只有視線在空中交纏。
終于,黃金有翼獅子打破了沉靜。
萊因哈特伸出手,擋住了湛藍雙眸中盈蕩着波光的視線。
“……,吉爾菲艾斯,……,不要這樣看着我……”
紅發提督輕輕合上眼,溫暖的液體順臉龐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