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孟省端正地坐在林家的沙發上，看着林之葉裏裏外外地整理東西，感覺自己像是來岳父家接鬧脾氣的老婆回家一樣。
林父依在陽臺邊，一會看看自己兒子，一會看看兒子的男朋友。他瘦了一圈，但氣色尚可。
“每周什麽時候回家住？”林父終于開口了。
“不一定，所以你最好別把那個女人帶回來，再讓我遇見，我就把她臉劃了。”林之葉冷冷地丢下一句，到卧室疊衣服去了。
林父摸摸下巴，小聲對孟省說：“就這臭脾氣，你也受得了？”
後者信心十足地點點頭，“我覺得還好，他只跟你這樣。”
林父輕輕咳嗽一下，顯然是紮心了。
“多虧你神經大條，換做是女孩子，早受不了他了。”
孟省腼腆地笑了。
“……他之前做的那些傻事，你都知道吧？”
孟省指指手腕，“還有絕食的事。”
林父愁苦地嘆氣，“所以，對于他喜歡同性這件事，我還是接受的很快的。”
“哦……”
“如果你是個父親，見過自己兒子躺在滿是血水的浴缸裏那種大場面，大概也會覺得，喜歡同性也不賴，最起碼是個積極生活的信號。”
一想到那個曾經發生過的“大場面”，孟省就感到不寒而栗。
“你真的是個挺靠譜的孩子。”林父對他作出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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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葉拉着行李箱走出卧室，斜背着電腦包，身後還背着書包，對孟省揚起下巴，“走啊。”
“再見啊林叔叔。”孟省恭敬地道別，接過林之葉那一身裝備。
“我送你們吧？”
林之葉沒吭聲，徑自走出家門。孟省急忙跟在後面，臨走前還摸了一下擺在玄關櫃上的小音箱，好像是最近才買的。
地鐵上，孟省緊挨着林之葉坐着，美滋滋地調侃：“這麽多東西，你這是正式遷徙到我家了？”
“看把你樂的，多個累贅這麽開心？”
“咱們事先說好啊，你多少也得幹點家務，最起碼把刷碗承包了。”
“好吧。”林之葉勉強答應。
“你不在家的話，怎麽知道你爸會不會把那個女的帶回來？”
林之葉頓了幾秒才回答：“我裝了監視器。”
“靠，在卧室嗎？”
“你看我像變态嗎？”
“還沒有我像。”
林之葉笑了，拿出手機打開一個APP，“其實是寵物監視器，很智能的。”
孟省湊過去，果然從畫面裏看到了林家的客廳，林父正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呢。
“還能實時播語音，信不信我找個女的半夜說句話，能給他吓嗝屁。”林之葉捏起嗓子，用恐怖的顫聲說，“姓林的……你這個負心漢……”
“太殘忍了吧，畢竟是你爸。”
“我才沒那麽無聊，”林之葉關掉APP，“要是正好讓我撞見那女的，我就可以隔空喊話了。”
孟省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感覺充滿了黑色幽默。
手機突然震了，是黎昕。孟省還挺訝異的，因為黎昕極少私聊他。
“黎昕問我，李遇除了巧克力冰淇淋這些甜食以外，還喜歡什麽。”
“摩托車？”
孟省豪放地笑了，“那你是沒見過他喜歡滑雪、滑板、輪滑的時候，我估計摩托車也快進冷宮了吧。”
黎昕叫來妹妹，一起點開孟省發來的語音，憨厚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現在最喜歡的就是你啊……算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是在想新年該送什麽吧？這個還真有點難，不管送什麽他都看不上眼。反正我和葉子呢準備給他買一堆巧克力。”
接下來，孟省說了一句讓黎昕多年難忘的話：“李遇的財力注定了他愛好廣泛。”
“還挺有哲理。”
“嗨，我們都認識多少年了。”
兄妹二人商量了一會，黎晴眼睛一亮，“我給他織條圍巾吧！我們班很多女同學都在織，就是那種最簡單的平針，差不多2天就能織完一條。”
“你怎麽不給我織一條？”
“那就給你們織個情侶款，我先去查查什麽顏色好看。”黎晴剛走出幾步，又磨磨蹭蹭地退了回來，“你可以問問，林之葉需不需要。”
黎昕溫柔地看着妹妹，“你就專心把李遇那條織好就行了。”
黎晴咬着唇點點頭，一溜煙跑下閣樓。
黎昕的家，是那種買頂層贈閣樓的老房子。剛到這座城市安家的時候，他們需要用只夠兩居室首付的資金來找三居室的房子，所以最後選定了這裏。
閣樓看起來不錯，可惜冬冷夏熱。
黎昕躺在單人床上，感覺用處不大的電暖氣熱烘烘的烤着腳底，耳邊回蕩着傻大個孟省發表的多條真理。不管送什麽李遇都看不上眼——他非常認同這個觀點。
想到這，他直挺挺地坐起來，翻出課本，打開臺燈，照亮了邊上立着的一張明信片。乞力馬紮羅，非洲最高的山脈，那裏同時栖息着熱、溫、寒三帶野生動物。多麽像這個社會啊，黎昕握着筆出神地想。
“今天聖誕節啊，咱們不出去湊個熱鬧？”
周日，黎昕剛走進“李公館”，李遇就纏了上來。
“你作業寫完了嗎？”
“……沒有。”
黎昕戴上眼鏡，“先寫作業。”
李遇便苦着臉開始和卷子相面，黎昕看他已經煩躁得開始啃筆了，只好每道題都指點他一下。
“哇，真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李遇對他眯起笑眼，“還是黎老師厲害。”
黎昕從書包裏拿出兩沓訂好的A4紙和一盒馬卡龍，“送你。”
李遇眼睛放着光，拆開盒子就吃了起來，又舉起一沓A4紙，“這是什麽？”
“我總結的一些公式定理口訣，做題訣竅，解題方法，”黎昕微微一笑，“數學和理化生的，明天你給孟省一份。”
“幹貨啊！”李遇鼓着腮幫子連聲道謝，“我正需要這種別人幫我總結好的。”
“這東西這麽甜，真的好吃嗎？”
“好吃。”
黎昕又從書包裏取出一條深藍色的針腳很粗的圍巾，“我妹送你的，我說元旦的時候送就可以了，她非要現在送。”
李遇圍在脖子上試了一下，“什麽牌子的？好像有點像……馬桶圈。”
“她昨天在家織了一整天。”
李遇眼裏閃着驚喜的光，“原來是小姨子牌圍巾？哎呦真溫暖。”
黎昕忍俊不禁，“想出去玩就快點寫作業。”
“小孟他們肯定在外面約會呢。”
“他們在打游戲。”
“你怎麽知道？”
黎昕打開林之葉的朋友圈給李遇看，剛發的一條動态是LOL雙排戰績截圖，附帶了一個字“菜”。好玩的是孟省竟然還點了贊，留言“再接再厲”。
“把這篇文言文抄一篇我就解放了。”李遇咬着嘴唇奮筆疾書，黎昕托着下巴凝視他忽閃忽閃的長睫毛，馬卡龍的甜蜜氣息從半開的盒子裏鑽出來。
在李遇落下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黎昕開口了，“都說字如其人，可你的字一點也不可愛。”
李遇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在誇我可愛嗎？”
“我在說你字醜。”
黎昕摘下眼鏡，慢慢靠近他，輕輕咬住那果凍一樣豐盈的嘴唇。二人唇齒纏綿着，像春天裏兩只互相探索的動物。黎昕情不自禁地将他撲倒，掀開上衣，在那單薄白/皙的胸膛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蝸牛爬過似的亮痕。
“哎——”李遇戰栗着制住黎昕一路向下的手，“不行，我不想一瘸一拐地出去玩。”
“如果你不想的話，就算了。”黎昕把他的衣服整理好，又恢複一本正經的表情。
李遇微微喘着氣，看看自己隆起一塊的褲子，又無助地看看黎昕，“我這怎麽辦……”
“那就不做到最後，可以嗎？”黎昕認真地征求他的意見。
李遇兩頰微紅點點頭。
黎昕鎖好門，利落地脫掉衣服，又把磨磨蹭蹭的李遇剝至新生狀态，拽着他走進用隐形門藏在卧室一角的衛生間。
二人站在淋浴間裏，還是頭一回在清醒狀态下坦誠相對。李遇雖然前一陣子還面不改色地談着“性解放”“不正經的檢查”，現在卻從頭到腳都紅得像只煮熟的蝦，目光躲躲閃閃，“那個，你要幹嘛……”
“我說了不做到最後，就一定說到做到。”黎昕用堅定的目光看着他。他有絕對的自信，在清醒狀态是個君子。
“我、我是問你要幹、幹什麽……”李遇嗫嚅着。
“你不是挺開放的嗎，怎麽結巴了，又慫了？”
黎昕心裏也有點緊張，調好水溫，用浴球在自己和李遇身上塗滿泡泡。氤氲的水汽中，李遇放松下來，“還不如去浴缸裏……”
黎昕瞥了眼那個巨大的帶有按摩功能的浴缸，“太浪費水資源了。”
把泡沫洗淨後，黎昕看了眼重新緊張起來的李遇，緩緩單膝跪地，對眼前的“棒棒糖”下了口。
“卧槽！”李遇捂住嘴仰起頭，體會到了廣告裏那種喝一口碳酸飲料後爽得直沖天靈蓋的感覺。
大概不到一分鐘，李遇就像要哭了似的猛推黎昕的腦袋，“快走開，不行了！”
随着一聲低喘，他身體顫了顫，然後捂住臉哭了起來，“我對不起你，嗚哇……”
黎昕着實被嗆了一下，打開水漱口。看着痛哭流涕的李遇，差點笑了出來，“有什麽好抱歉的，你又沒綠我。”
李遇也覺得挺沒面子，慢慢止住哭聲，“我是不是……早洩啊？”
黎昕又吻住他的唇，将他的手按向自己下面。
“該我了？我試試啊……”
李遇慢慢蹲下去，左看右看，還是帶着一絲恐懼感張開了嘴。
黎昕溫柔地抓着他深灰色的短發，背靠在瓷磚上，仰頭看着燈，微微眯起眼睛。剛覺得進入了天堂，就被兩排利齒上了一課。
李遇幹嘔幾下，滿臉通紅地站起來，“對不起啊……實在太難受了。”
“沒事，”黎昕痛得絲絲地吸氣，“轉過去。”
李遇的臉一下由紅轉白，“不是說不幹嗎？”
黎昕手動将他轉身按在牆上，“腿夾緊。”
接下來，李遇想起了那個著名的段子“我就蹭蹭，不進去”。不過黎昕真的說到做到，把子子孫孫盡數留在了他大腿根。
李遇提着的心放了下來，嘟囔着：“你還勉強算是個正人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