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夢圓》

洛風站在穿衣鏡前打領帶。

老實說,這人雖然在工作上一絲不茍,很多生活上的細節卻很毛糙。比如領帶,這麽彰顯男人魅力的環節,被洛風三兩下解決,看得裴元唉聲嘆氣,忍不住走上去從後面環住他的肩膀重新返工。

“我趕時間啊。”洛風晃了一下沒有掙開他。

“放心。”裴元一邊幫他拆了領帶重新翻花樣一邊道:“我把你的鬧鐘調快了三十分鐘,所以現在你坐下來把早飯吃了再出門也來得及。”

什麽?!

“你動了我的鬧鐘?”洛風詫異地側過臉。

“不這樣你又會空着肚子出門。”裴元湊上去吻他的唇角,“還有,看好了,打一個溫莎結不難的……別把打領帶和系紅領巾混為一談好嗎?”

洛風尴尬地咳嗽一聲,“我覺得差不多。”

裴元一臉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兩手搭在他肩膀上,慢慢滑下臂膀,最後收攏在腰間,“晚上有沒有時間?”

“我大概——”洛風看看腕骨上的表,“下午五點以後有空,有事嗎?”

裴元在他耳朵後舔了舔,“你連續飛了幾次國際航線,一起吃頓晚飯不行嗎?”

洛風面紅耳赤,又被他摟着脫不開身,有種喘不過氣的錯覺,“那我到時候開車去你們醫院門口接你。”

“說起來。”裴元指尖拂過他的眼睑,“你最近一直都在失眠,黑眼圈很重。”

洛風失落地捏着腰上的臂彎,小聲道:“嗯,我想睡啊,最好能接上那個夢,還不知道後來機器人有沒有修好。”

于是越想睡越睡不着。

“有沒有修好這麽重要嗎?”裴元寵溺地笑,“夢是現實的映射,當初你找不到我,又發現我是去做手術,有種無法纾解的火氣,被電擊暈後在夢裏釋放……什麽機器人不告而別,什麽被毀壞了,是你在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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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不聽話的機器人。”洛風沒好氣道:“跟你一樣。”

“那你喜歡我還是喜歡他?”

這話怎麽聽怎麽酸,卻是裴元難得一見的流露。洛風心情大好,哼了哼,決定讓他随意猜度。

是的,夢裏有個遺憾,就是他從沒有對機器人說喜歡,還會因面子而說無所謂,大概是這樣,才會在失去以後懊悔不疊……

“不肯說麽?”裴元的手在他腋下瘙癢。

“別。”洛風差點跳起來,連躲帶閃到桌邊吃飯,“你不是讓我吃飯嘛?”

裴元不再攔他,笑倚在門邊看洛風一口面包一口牛奶填飽肚子,出門下樓回母校參加校慶活動。收拾好桌子上的餐具,他敲了敲挂歷,今天是洛風的生日,每年都被當事人有意無意避開,不是加班就是換班,總之不想單獨面對。他不是不能理解一個孤兒的心情,被撿到的日子成為生日,提起來還是會有些感傷。但若不面對就永遠不能解開那個結……裴元已準備好生日禮物,只等晚餐時再給那人一個驚喜。

不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裴元在下班前接到一個食道癌手術,得開胸,所以相當棘手,只好發短信給洛風,讓他跟張鈞蕭孟一起吃飯,然後回家休息。洛風以為沒多久的,幹脆在醫院等他,哪知一等就從下午五點等到晚上十點,手術燈滅後,裴元與阿麻呂還有曲風魚貫而出,每人的眼裏都蘊藏着說不出的倦意。

裴元拉下口罩對他苦笑,“你真是……哎,我去換下消毒服。”

阿麻呂提議吃夜市,反正就在附近,四人走過去就十幾分鐘的路程,那兩人還有精神在途中讨論剛才的手術,落座後,阿麻呂與曲風去挑小菜,裴元歪在洛風肩頭,徐徐的呼吸拂在頸上,癢癢的,有些撩人心神。

洛風想說別在外面這麽明顯,低頭一看,對方閉着眼睡着了,不由得心軟,撥開那越來越長卻說什麽都不肯剪的長發,溫柔至極。

“曲風我跟你說,這家的面筋超好吃,我還擔心這麽晚沒得賣了。”阿麻呂一次端來七八個小碟子,技術好到令人瞠目。

“都說不要吃沒營養的。”曲風滿臉不贊同。

“偶爾一次有什麽關系。”

洛風豎起食指“噓”了聲,指指裴元,“他睡着了,咱們小聲點。”又笑,”阿麻呂你來中國幾年,徹底本土化啦。”

“入鄉随俗嘛。”阿麻呂啧啧道:“洛風,要不要打賭,你現在夾一筷子羊肉放在裴元嘴邊,他就是睡着了也會一口吃下去。”

沒等洛風開口,閉着眼的裴元冷冷道:“那要不要我提醒,有人欠我一個班,明天必須頂替我呢。”

“噗——”阿麻呂含在嘴裏的啤酒全噴出來,好在曲風手疾眼快,拿蓋子擋住了小火鍋,不然他們四個真要喝西北風去了。

夜宵吃完各歸各家。

洛風在醫院的停車場等待裴元,見他拿了個長條錦盒,上車後遞給自己。

“給你的。”

洛風打開車內燈觀看,居然是一卷畫軸,展開後映入眼簾的是清幽湖畔幾間茅屋,有只仙鶴盤旋天際,一道模糊的人影遙遙目送,煞是悲涼。

“喜歡麽?”裴元笑望着他。

洛風指尖輕觸畫上的人,顫聲道:“你怎麽會知道……”

“上次你陪我去轉古玩市場,我見你停在這幅畫前許久,後來問了知情人,說是唐代畫家林白軒的真跡。”車裏有點熱,裴元脫掉了外套,挽起襯衣袖子,“怎麽樣,喜不喜歡我這份禮物啊?”

洛風恍若未聞地盯着那幅畫,莫名凄怆,一滴一滴淚潸然落下。

“洛——洛風啊——”裴元把畫拿開放在後車座上,“你到底怎麽了?”

洛風淚眼模糊地呢喃,“我心裏難受。”

裴元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将他摟進懷裏拍撫,“是不是覺得這幅畫好熟悉,甚至是畫上的一草一木都似曾相識。”

“難道你也是?”洛風驚訝地從他懷裏擡起頭。

“嗯……或者說,很早以前,在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這麽覺得。”裴元打趣道,“一定是你上輩子欠了我很多,這輩子來還了。”

“為什麽是我欠你很多啊?”悲傷的氛圍一掃而光,洛風抗議地捶他一拳。

裴元吃痛地捂着下颌,“你還真下狠手啊……”

“哼。”洛風甩甩也有點痛的手,“回家了,你剛才不是很累嗎?”

裴元伸手一按,車內燈光調暗,座椅往後倒去。

“你做什麽?”居然還把音樂放出來了,這是醫院的停車場啊,夜半歌聲很吓人吧?

“來給你過生日。”

深刻的眉眼,清俊的五官,都在逐步明晰,洛風恍然意識到正趴在裴元身上,趕緊一支雙手撐起身子,“我還以為是什麽,不是說好不過了嗎?”

“每年一次的好借口。”裴元扶着他的腰在臀側輕拍,“不能錯過。”

洛風窘迫道:“平日還少……啊,自己是醫生就該懂得節制。”

“意義不同。”裴元仰卧在椅子上,無辜地瞅着他,“你看今日月明風清,多好的日子,本就該花前月下……”

明明是月黑風高密不透風的車裏,居然也能被他誇得像是桃源仙境?

“你起來。”

“我很累呢。”裴元沿他背後敏感的脊線摸索,“洛風……”

那黏黏答答暧暧昧昧的語氣,一點一滴擊潰洛風的心防,他稍微擡了一下腰,立馬又被按了下去,并感受到抵着雙腿間的硬物,不敢再輕舉妄動,“這裏不好吧。”

“哦——”裴元佯裝妥協地要起身,“你害怕就算了。”

“誰說我怕了?!”洛風最受不了激将,按住裴元就開始拉扯自己的領帶,“都是你非要把這東西繞得那麽複雜。”

“慢慢來呗。”

裴元好笑地望着他的一舉一動,總覺得領帶被抽下來,甩到一邊的動作就像一名劍者歸劍還鞘,柔韌而感性。然後,那片吻痕未褪的胸膛被拽開扣子的制服掩住了一半,若隐若現,誘惑着對方想要窺伺更多。

“洛風,初見你我就在想,這一板一眼的人,制服下會是怎樣一副撩人姿态。”裴元的喉嚨有些沙啞,“現在終于——”

後半句被洛風堵住唇,沒法子說出,裴元任他在身上抓撓,只把那制服緩緩拉下肩膀,挂在手肘上,轉而去解彼此的皮帶。當肌膚蹭着肌膚,隆起的柱身被攏在一起揉搓,本就狹小的空間更加燥熱。

吻到一半,裴元微挪開臉龐,把手指放在他的唇上,誘哄道:“來。”

洛風斜睨向他,眼角勾染幾分情欲糾纏的魅色,慢吞吞吮吸裴元的指頭,那靈巧的手不但操縱得了手術刀,更将他的舌尖逗弄得不知所措,在洛風意亂情迷時牽出一道銀唾,伸到後方緊致的肉穴裏。

“嗯……”洛風仰着頭,如曲頸向天的白鶴,喘息一聲壓過一聲,然而,更多指頭一齊進來時,他不堪負荷咬住了唇,下意識想要抽離。

“疼?”裴元緊握他精瘦的腰,稍擡起頭,隔着制服舔那凸起的乳尖。

濡濕的衣衫貼在胸前,比直接愛撫更令他亢奮,洛風嗚咽一聲,抱住裴元,感受到巨大的肉刃一寸寸頂上來,而他被壓着不斷向下,褶皺處漸漸撐大,直至臀瓣觸碰到裴元的大腿根部,徹底為之沉淪。

早已是靈肉相契,不管多少次,都有更深的體悟。

後視鏡裏的人在上上下下的挺弄中,發出噗呲噗呲的水響,似乎無法承受太多快感,竟有片刻的眩暈。裴元翻身将他放倒,不知碰到什麽,啪啦一聲掉落在地,摸了下還有點刺手,但形狀已說明一切。

“又給曉元帶飛機模型啊。”裴元吻着那迷迷糊糊的人。

洛風的大腿被分得更開,一只架在裴元的臂彎裏,另一只被他按在隔壁座上,随着劇烈沖刺,整個人與車座都在不斷震動,有一瞬間,洛風懷疑車子也在顫,如果此時有人來到該如何是好?亂七八糟的念頭交織在一起,哪裏還能思考更多,只能發出綿軟的低吟。

一方越是緊張越是夾得緊,一方摩擦的快感也就越強烈,很快裴元射進他的體內,他與他同時攀上高峰。

餘韻漸歇。

渾身是汗的兩人擁抱在一起,誰也不想動,洛風與他吻了一會兒,小聲道:“我開不了車了,腰好酸。”

裴元摟着懷裏的老實人笑出聲,“你欠鍛煉啊……等下我開回去,你睡吧。”

洛風枕在他胸前,聆聽有力的心跳,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阖上眼。在裴元收拾好一切準備開車時,聽到幾句含糊夢呓——

“不換……我不要換掉他……”

“洛風。”

“我……找了你好久……嗚……別再壞了。”

“洛風。”

“那個……甜……筒……還要……”

缱绻的月光滲過枝葉,悄悄灑進車窗。

一如千年以前那輪月色,映在心愛之人的面容上,撫了千年的傷,續了未了的緣,圓了遺憾的夢,從此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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