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幹菜脆餅

之後,薛寶珠又在鎮上轉了幾日,鋪子沒相看下,要不價錢不合适,要不就是鋪子不合适,怪是難的。可到底也是講究緣分的,急也急不來。只不過途中收到不少八卦消息,最熱的當屬碼頭那邊,那楊四娘被關在縣牢幾日後被沉塘了,一塊的還有聶木槐,整個鎮上都傳遍了,跑去看的也不少,回來說起來還繪聲繪色。

楊四娘的老爹生生給氣死了,那聶木槐年紀輕輕的才可惜了,聶家那婆娘抱着籮筐不肯撒手,嚎着兒啊,可也架不住縣老爺要沉,求爺爺告奶奶都沒用,眼睜睜看着兒子沉了湖底,等沒了氣兒撈上來後那婆娘就瘋了,又是哭又是笑的亂咬人,罵自家男人罵縣老爺是逮誰罵誰,最慘的是她閨女,在邊上哭斷氣了還被她踹進了湖裏,倒是不争氣沒能救着她哥,還是幾名衙役給救上來的,一個姨娘抛頭露面,還濕了身一下成了城裏的熱鬧話題。

薛寶珠聽的時候不知自個是什麽表情,可心裏卻是空洞的,她沒想過要害誰的命,告訴黃夫人也只是想求個把柄能使縣太爺将裘和放了,之後的事情便不可控了。若是,若是當初聶家留一絲餘地,興許也就不會落到今時今日這境地。

只是薛寶珠沒來得及感慨完,那聶氏就已經找上門了,大抵是聶木槐的死對她打擊過大,整個人都瘋瘋癫癫的,舉着一草人,給穿上了聶木槐的衣服摟在懷裏輕聲細語,“槐兒,娘給你報仇,誰害你的,娘讓他償命!”

“姐,外頭是荷花娘麽,咋老是在我們家門口啊。”薛寶霖聽着那一聲聲高昂刺耳的喊聲不禁縮了縮身子,有點害怕,大家都說荷花娘瘋了,見誰都說是害死聶木槐的兇手,又打又咬可吓人了。

薛寶珠聽着也覺着滲人,所以這幾日她都是讓裘和在家看孩子的,有人被抓傷後找了村長,村長去了趟老聶頭的家,可誰想一個成日躲家裏喝悶酒半個字都聽不進去,由着她婆娘禍禍鄰裏,連村長都拿這家子沒辦法,只得讓大家夥避着聶氏走,尤其家裏有孩子的更得仔細當心。

聶氏在外頭喊的是裘和的名字,從兒子被抓到被沉塘這陣她都是渾渾噩噩的,四處求人,始終不肯相信自個頂優秀的兒子會和一個寡婦搞到一起,可等到了被抓,事實偏就由不得她不認,一直緊繃的神經在看到兒子屍體的時候徹底斷了,前面那茬好像被她刻意遺忘了,就記得是裘和打了他兒子,明明被抓進牢裏了,可轉眼一變他好好的沒事,她兒子卻出事了,陰謀,都是他們的陰謀,他們合計一起害死了木槐!

“還我兒命來,還我兒命來——”

薛寶珠看寶琴含着眼淚,又被吓着的模樣,攏起眉頭,若說之前還有那麽一點同情,早在聶氏這樣撒潑打賴下滅了,累的家裏倆個小的擔驚受怕,心裏也是惱極。她剛要起身,寶琴就嗚哇一聲哭着抱住了她的腰身一副害怕樣子,她又重新坐下撫着她小腦袋瓜安撫,“寶琴莫怕,姐姐去給你弄點吃的。”

薛寶琴還是不肯松手,看了眼外頭晃啊晃的門板,就怕什麽時候給拍壞了,壞人就會沖進來,故此更緊緊扒住了薛寶珠。

裘和見狀擰眉,最終落了話道:“我去打發。”

“怎麽打發,你打她不是,被她打了虧也不是,還是老實待着吧。”薛寶珠心裏也煩了聶氏,在鎮上盡快找着落腳的想法愈發堅定,不然哪經得起她這麽折磨人的,這幾天她回來還是翻後牆讓裘和接着的,回自個家還跟做賊似的憋屈。

薛寶珠抱着寶琴到了廚房,裘和跟着,等她擺弄竈臺上的東西時主動伸手把寶琴抱了過來,後者對他已經熟悉倒也不反抗,乖乖窩在裘和懷裏看着姐姐弄吃的。

“今兒做幹菜脆餅,等會裘……哥,你從後頭去莫大娘家一趟送些過去。”薛寶珠在裘和的目光注視下硬是改了口,也不知這人怎麽犯了執拗,非要給自己正身份,寶霖寶琴都讓他改了口也是稀奇。

裘和點頭,垂下的眉眼有一絲些微起伏的弧度,很是受用薛寶珠這一聲哥。

“……”薛寶珠把豬夾心肉切成小丁,與蒸軟切碎的雪裏蕻幹菜拌勻漬一會,取面粉加菜油少許和成油酥面,再包餡捏成薄餅下鍋裏炸。油是過年那會兒熬出的豬油,下這個炸一會就撲出的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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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琴在旁邊看得流口水,等薛寶珠盛出三個,就夠着手要。薛寶珠怕她燙着呼呼吹了幾口才讓她小心點咬,小人兒人小心貪,硬是咬大口,結果給燙着了嘴巴邊兒,嗚嗚嗚捂着嘴巴湧出眼淚來。

“讓你小心燙,快松手吐出來。”薛寶珠着急去扒她的手,餅子糊掉她頭發上都沒在意,溫柔地揉着寶琴嘴角邊,一壁扇着手給她散熱。

寶琴伸着舌頭哈哈吸氣,才覺得好過些,又咯咯咯地笑起來,直勾勾瞧着那還冒熱氣的餅子。

“貪吃鬼。”薛寶珠看出她意圖點了下她腦袋,卻是說什麽都要晾涼了後給。

薛寶珠接着炸,餘光卻突然發現伸過一只手朝她臉來,她忙是受驚挪了一步,凝向那只大掌的主人,恰是因為她這一反應動作,使得動作僵持,反而勾起一絲暧昧來。

“頭發上沾了東西。”裘和掃過她那粗粗的辮子,正經說道。

薛寶珠覺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反應大了,呵呵笑了一記,因着兩手沾了作料就擡起胳膊蹭,還沒擡兩下,那修長的手抓了自己的辮子放了前面,能清晰看到上頭分明的骨節,叫原先就喜歡手好看男生的薛寶珠不禁有些心猿意動。

只是一個揀髒東西的動作,兩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餅餅,好吃!”裘和懷裏的薛寶琴沒那麽多顧忌,探出大半個身子就要去撩桌上的盤子,動作一大,險些令裘和直接撞上薛寶珠,得虧穩住了卻也将人困在了竈臺間。

薛寶珠下意識拿手擋着,可碰着的是裘和硬邦邦的胸膛,春衫畢竟不如冬衣厚實,這麽抵着反而讓人難為情起來,而耳畔落下的淺淺呼吸更莫名燒灼了臉頰,剛擡起頭,薛寶珠嘴裏就給塞了一個脆餅。“唔……”

寶琴得逞,捧着自己那一只咧嘴笑,一下将氛圍給攪和散了。

裘和看少女有些紅撲撲的臉頰以及那慢了一拍的滑稽反應,噗嗤笑了出聲,一貫木納的眉眼一下生動了起來。

薛寶珠叼着脆餅,看看裘和,又看看他懷裏的寶琴,哪還有什麽別個心思,故意兇狠了表情,“敢笑話我!寶霖,幫我咬他,嗷嗚!”

薛寶霖剛吃完一個,餅面是金黃色的,酥脆可口,鹹鮮入味,咬使勁了還會有一層酥皮屑屑掉下來,正回着味兒聽到薛寶珠一聲令下當即扮作了大老虎朝裘和的方向撲過去,幫忙姐姐,一塊撓咯吱窩去。

一家人沒有管外頭吵鬧,在小小廚房裏玩鬧起來,咯咯咯的笑聲不斷。等影綽綽的聲音傳到聶氏耳裏,就更像是惡鬼嘲笑,指甲尖摳在木門上,磨出白白痕跡來,刮擦出來的聲音刺得耳朵疼。聶氏一手緊緊摟住了草人兒子,雙目沁血,她兒沒了,他們卻嘻嘻哈哈的,兒沒了,沒了……

聶氏臉上神情扭曲,又緩緩恢複正常,可眼中的癫狂更甚了。突然離開了薛老家門口,往家走,走到半道又回頭看了眼那方向,露出陰測測一笑。

那讓這一家子都下去給我兒償命——

***

薛寶珠以為聶氏還有的日子鬧,沒成想第二天就不見了人影,她等到夜裏都沒等到,反而覺得反常。不過村裏說聶木槐的頭七到了,聶氏忙活給他兒子做頓飯,自然沒出來瘋。連荷花都從鎮上趕了回來,兩只眼哭的跟核桃一樣,身上都瘦脫形了,這才短短幾天啊,身後跟着來的不是那小丫鬟卻是模樣有些兇的兩名婆子。

臨到十二那日子,即是聶木槐返魂的頭七,也是狀元郎榮歸故裏的大喜日子,後頭這一消息早早就傳遍了縣城角角落落,可是個盛事。薛寶珠叫聶氏鬧得都忘了跟莫大娘說,沒成想裘和送完餅子回來帶了話,莫大娘問她要不要一道去看看。

薛寶珠當然要去,本來她就打算再去鎮上轉轉看看鋪面,跟莫大娘一起做個伴正好,也好瞧瞧狀元郎的風采。想到薛寶霖提及莫青彥時那崇拜模樣,還有原主懵懂的心思,令她更想看看他本人是個什麽模樣。

“他回來你很高興?”裘和看着薛寶珠眯着眼甜笑,最終沒忍住問了出口,只有自己察覺到那口氣間的沖意,被按下不動聲色地瞧着她,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麽心思,只是在旁人誇莫大娘孫兒優秀提及薛寶珠時突然就有些聽不下去。

薛寶珠想也沒想的點頭,莫大娘終于盼回了孫兒,她當然替她高興了。可沒等她後面的話出口,就發現裘和不見了身影,張了張口,沒人也沒法說了,回頭梳小辮兒去了。

等到要出發的時候,薛寶珠發現裘和又在了,大個人杵着還是一貫木讷少言的模樣,可薛寶珠卻有一種他好像在不高興的錯覺,應該是錯覺吧,她又瞟了瞟他沒什麽表情的臉,能讀出情緒來也怪了。正想着她抱起寶琴,就看到明顯也收拾過的莫大娘走過來,花白的發絲梳成利落的圓髻,精精神神的,臉上都透露出喜意,見到寶珠招呼走了。

薛寶珠幾人到鎮上的時候,路上已經堵了個水洩不通,她顧忌莫大娘的腳程,選了個近點的地方拉着莫大娘往裏頭鑽,也是正通往紫徽書院的路口。她擠着擠着發現自個身邊的空間變大,一擡頭才看到裘和站在她一側,仗着身高替在一片罵罵咧咧聲音中替她開了一條道,不由咧開了嘴笑。

“大娘,你站這兒,看得清楚咧。”薛寶珠給莫大娘騰出了地方,正好對着官道,若是來人一定能看仔細的。

然後退到一旁,把寶霖攏到了自個身前護着,她本想接過一直讓裘和抱着的寶琴,卻被他避過,示意她站着看就好。

薛寶珠樂得清閑,跟着人潮探腦袋看,這出了個狀元,十裏八鄉的都來看熱鬧了罷,聽說還有狀元宴,就她聽說的名頭都不少,什麽狀元及第國棟梁、鴻運當頭福滿園、春風得意馬蹄疾……第一道就是土豆燒甲魚,一圈小土豆燒得紅潤味厚,當中卧着處理得宜的甲魚,還必須得是一整只的,意頭好,沒得一點腥氣。

她自己也曾嘗過姥姥紅燒的老鼈,那味道一直都惦念着,拿姜片和幹辣椒在油鍋裏滾幾滾,再将老鼈肉倒下去一頓炒,放上一點醬,加水用小火焖起來。快燒好的時候,加入小蔥和青蒜苗,可帶香,夾一塊肉放進嘴裏,那個味道真的是鮮美之極!

薛寶珠吸溜了下口水,想着到時候莫大娘肯定會被接去,就等着狀元郎跟莫大娘會上面就悄摸撤了。

莫大娘早已将畢生的心血全都花在莫青彥身上,此時将要見到榮錦歸鄉的孫子心中卻反而生出了怯意。她一把握住了身邊薛寶珠的手腕,聲音中都不由打着顫,“寶珠,也不曉得怎麽的了,大娘這右眼皮老是跳個不停,那句老話怎麽說來的,左眼跳財,那右眼……”

薛寶珠笑着反握住了她的手背,貼心地安撫,“大娘,您這是緊張得想多了,莫大哥就要回來了呢!”

“對對對!”莫大娘止不住的點頭,那捷報是報了紫徽書院的,今年高中的狀元姓莫,還會有哪個的,此刻也忍不住激動叨念,“要回來了,青彥要回來了!”

“幹娘。”有人在嘈雜的人群中喊了莫大娘一聲,渾厚的嗓門顯然将周圍的吵鬧都蓋了下去,“快到了快到了,聽說已經進了城門了,正往這邊來。大娘,青彥真的光宗耀祖了!”王大虎今兒得維持秩序,雖不能親自去迎接狀元郎,可也是時時刻刻都留意着動靜。

“啊——你們認得狀元爺?”旁邊有人聽見了便搭話問。

王大虎當青彥也是半個兒子,哪有不自豪的,聞言滿臉歡喜的回道:“那是當然,我同金科狀元他爹可是拜把子的兄弟,這還不算什麽,這位就是狀元爺的祖母!”

他這麽一說将四周人的視線全都集中過來,若還有些心存懷疑的在瞧見他身上穿着的這一身衙役裝扮也就信了十成十了。汴城好不容易才出了一個狀元,這些人都是跑來瞧狀元爺的,這會竟然發現身邊近旁的就是狀元爺的祖母哪還能不激動的,各個掙着搶着道賀起來。

“老夫人一身清正氣,想那狀元爺将來肯定是愛民如子的好官。”

“老夫人真是好福氣呀!”

莫大娘一時受了這樣多的誇贊,有些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應對之餘就滿是掩不住高興了,眼角竟還有淚光閃爍。她越發握緊了薛寶珠的手,而薛寶珠也回應似的回握住了她。

裘和臉上一直無甚波瀾,他素來人前就是個木讷之人,這會沒跟着一塊露出歡喜也沒人張怪他。他正往城門方向看,瞧見前頭起了騷動隐約聽見銅鑼開道的聲響,“來了。”

果真不多時,先行開道的差役就敲打着銅鑼一路小跑了過來。約莫半盞茶的光景,高頭大馬上的狀元郎一身大紅吉服緩行而來,所經過之處無不是歡呼震天,兩側街道更有不少妙齡女子投擲花環手絹示好的。

莫大娘眼神早就不大好了,她一直死死盯着馬背上的年輕男子,心中不安的念頭又騰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同薛寶珠道:“我怎麽……我怎麽瞧着……”她并未将那話全部說完了,只因那人狀元郎離得越來越近了。

“怎麽……”王大虎也是愣住了,盯着身穿吉服的那男子的臉不放。可這張臉……獨獨不是莫青彥。這,這怎麽可能呢?!

薛寶珠對莫青彥的模樣也已經記不大清楚了,但也看出了端倪,随即就看到身邊的莫大娘身形晃了兩晃,立即一把扶住了,卻見莫大娘臉上臉上毫無血色,只透着灰白了。

旁邊的人還在熱鬧着,卻只有他們幾人仿佛被人從頭到腳被淋了一盆冰水一樣。而剛才道喜的那些人還不知情況已經有所改變,揚聲沖着狀元郎那邊喊着:“狀元爺,您祖母在這邊呢!”

“對對!老夫人在這邊呢!”

這話到底還是将那金科狀元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他騎在馬上本就是徐徐而行的,這會竟是在即将靠近的時候稍稍勒停了馬。

不過是半丈的距離,莫大娘擡着頭能将人看得清清楚楚。這不是她的孫兒,她孫兒……不是狀元郎。

王大虎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整個人都顯得急躁慌亂,可這騎着馬來的的确是狀元郎無疑。可……可這人為什麽不是青彥?

“祖母?”那正騎馬游街榮歸故裏的年輕人臉上正正打量了莫大娘,半點沒意外之色,反而露出一抹古怪笑意來,再出聲,便是溫文爾雅,“……想是老夫人認錯人了。”

原本周遭的人群還在指望着能見到異一場祖孫相擁而泣的場面,卻不想這兩人之間根本無甚關系。

薛寶珠面對這場面也是頭皮發麻,直直盯着那人脫口問,“可新科狀元不是姓莫……”

年輕狀元臉上的笑稍是收住,對上薛寶珠的眼眸裏冷了幾分,“你聽錯了,本人姓穆,穆其闫,倒是有個姓莫的,不過丢紫徽書院的顏面,禦前失儀叫聖上罷免了進士身份,不知是不是你們等的那個。”

莫大娘鬧了個大烏龍原就過意不去,臉色尴尬,此時聽了這話,更是五內俱焚,臉色白得如草上霜。她整個人都覺得天旋地轉,忽而眼前一黑就朝着前頭跌去。

薛寶珠緊忙去扶着的時候人已經往前頭年輕狀元的馬上撞了去,不由脫口驚呼:“大娘!”

穆其闫也是面色忽變,他身底下的馬不想有人撞來受驚嘶鳴,發狂的擡起了前蹄,瘋狂甩動身形。他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此番不過是依照慣例騎馬游街,選的也都是溫馴良馬,誰知會這般。

眼瞧着馬前蹄直往薛寶珠同莫大娘身上踩去,好在一旁裘和反應及時,拉着兩人往旁邊倒去,堪堪避過。

而穆其闫應對不及,叫狠狠摔在地上。

随行依仗差役手忙腳亂的去制服了發狂的馬,當即有人去扶新科狀元郎起身,關切殷勤的問:“大人可以摔傷?這瘋婆子驚擾大人理當投入大牢,好好查問是否別有居心!”

薛寶珠幾人相互攙扶着起身,還未站穩便聽見這遭,心頭頓時一沉。“大人,莫大娘思子心切,并非有意沖撞,望大人有大量,看在大娘慈母之心份上莫要怪罪。”

穆其闫還未開口便叫人搶了先,一句大人有大量便堵得他發作不得,心道既是慈母之心如何怪罪,理了理儀容強作笑顏:“無妨無妨,皆是小事,放他們離去吧。”

在旁的民衆無不交頭稱贊狀元寬宏大量。

薛寶珠張了張口,可面前那人已經騎着馬走了。好在虛驚一場,她也不禁懊惱自己沒早些打聽清楚,也不讓莫大娘空歡喜一場了。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莫大娘能不能受得住,“大娘……”

莫大娘虛弱的依靠在她肩頭,清淚直下。

薛寶珠才剛念了一個字,旁邊就有人氣憤的喊話:“什麽人,竟然敢冒認狀元爺的祖母,真是想名利想瘋了罷!”

“就是就是!明明根本就不是,還敢拿這事來做花樣,得虧狀元爺寬宏大量,要不然直接将投入大牢裏頭治罪!”

狀元郎噙着笑騎馬離開,仿佛這于他而言是再微不足道的事。

“也不知道是哪裏跑來的鄉下野婆子,竟說狀元爺是她孫兒!真是笑死人了!”旁人聽了一言兩語便這樣傳了開去。

“不要臉……”

饒是薛寶珠也忍不住這閑言碎語,忙道:“大娘,咱們先回去。”裘和知道她的意思,在另外一邊扶住了莫大娘。而王大虎也回過了神,板着臉朝着身邊威吓了一聲,橫了橫佩刀硬是在人群中分開了條道出去了。

才剛出了人群,薛寶珠只覺得扶着莫大娘的手受力發沉,緊忙轉過眼去看,只見莫大娘翻着白眼暈了過去。得虧裘和在一側扶住了她往地上倒的身子,要不然薛寶珠一個也弄不住。“大娘!”

王大虎在前頭聞言回身,幹脆利落的蹲了下來同寶珠裘和道:“快,快讓幹娘上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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