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紅薯糖 (2)
頭,一轉眼珠,忙是将話語權搶了過來,“陳掌櫃這可是你不厚道了,欺負我鄉下來的消息不靈,這般是蒙騙了。做吃食最忌諱就是這點了,您惹了爛攤子,就是我盤下來,只怕比新開吃的還難做了!”話雖如此,薛寶珠卻是存心想盤這個鋪子的,這麽說只是為了殺價。
“這……”陳掌櫃聽薛寶珠寒着臉說,顧不得劉四兒忙是解說,“嚴重了嚴重了,那可都是流言,是我那廚子氣我沒結月錢抹黑說的,真沒有這事!”
“可影響已經造成了。”薛寶珠正正相對,“要不然,喜來坊也不會是這場面了,我記得原來來的時候好歹能做個圓場。掌櫃您急着脫手也不能這般坑我吶!”
劉四兒跟着點頭,反正他的契都在将來雇主身上了,不如押寶薛寶珠。
“那,那你說說,你打算出多少價?”陳掌櫃還想說點什麽,可大勢已去落在下乘,因此暗轉向劉四兒都是霍霍的眼刀子。
薛寶珠張了張口,心底露了一絲怯,想着報五十兩會不會殺得太狠,正猶豫就察覺到衣擺一角被人扯了扯,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裘和迎上她目光,了然她的意圖,遂擡眸掃向對面坐着的陳掌櫃,“寶通錢莊,陳有樂,正德四年十月,二十兩。”
短短幾字卻叫陳掌櫃瞪大了眼,對上少年目光,哪裏還有半點憨厚,“你,你你怎麽知道的?!”心中掀起巨浪,下意識就調頭看向劉四兒大罵。那二十兩,是鋪子裏生意開始不行的時候他管錢莊借的,過年圖個手頭寬裕,一心認為是劉四兒抖出去的。
薛寶珠還雲裏霧裏的時候,就聽見裘和再次開口,“進門看到的。”
陳掌櫃想起方才進門前自個正是打算收起那張借條,反正是以喜來坊做抵押的,想賴了錢莊這筆錢,就是追究起來那也是後面接手那個問題,盤算得可好,沒想到卻被人逮個正着一下臉色不好起來。“你……”
“你想賴掉這筆錢。”裘和不容他逃避地指出道。
“我沒,我沒想,這條子要到明年呢,這才開年……”陳掌櫃嘴硬道。
薛寶珠這下是明白過來了,目光從裘和身上轉移落到了陳掌櫃的身上,卻不急着表态,一副深思模樣。在她懷裏窩着的薛寶琴有樣學樣,只是學不來深沉倒是一張氣鼓鼓小臉,剛才沒吃的卷餅涼了不好吃,她想吃外頭顏色紅豔豔的糖葫蘆串兒可是薛寶珠不讓,哼,很生氣!
種種條件已經不利于陳掌櫃,從劉四兒開始就亂了套,以為薛寶珠打退堂鼓,離兒子要走的日子又近,鋪子下家沒着落可不急人麽,可面上還得穩着不能露了,端看薛寶珠拿主意。
“陳掌櫃你看這樣呢,我出五十兩,借條我來還,攏共七十兩盤下你這鋪子,成就成,不成我還是揀我的攤兒練。”薛寶珠似是沉思之後做出的決定,一副最終話語的模樣。
陳掌櫃聞言,這哪是什麽七十兩麽,分明到手就五十兩,再看薛寶珠那一副不成就算的模樣,生怕連這唯一的買主也走了,只得忍痛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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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珠看他點頭心裏石頭撲通落下,她是豁出買的,動了這筆存錢,家裏就什麽都不剩了,可有這麽個門面,将來在鎮上住着,她相信憑着自個手藝總能将日子過好的。
“擇日不如撞日,今個簽了罷,只收現銀。”陳掌櫃是急賣,自然要見着現銀才好。
薛寶珠也是這麽想,不過她都是一罐子銅板碎兒,怕沒談成沒敢把家當全背身上,聽到掌櫃這話點頭應聲後跟裘和交代帶孩子在這等着,她回趟家取錢來。裘和皺眉,拉住了人,“我去。”
她凝着裘和,這會兒倒是沒有半點不信任,将他拉到旁邊悄聲說了藏錢的地方,遭了大火後她就給挪到了地下埋着踏實,又囑咐他路上小心,才目送着人走。
劉四兒是最樂見其成的,礙着老是朝他戳眼刀子的陳掌櫃在,小心收斂着,沒忍一會兒就湊去了薛寶珠身旁。本來麽,他跟薛寶珠也就差了不到三四歲,又見薛寶珠年紀小,自然沒當跟陳掌櫃那般,想着以後在她底下做活搞不好比陳掌櫃好糊弄多,自然是高興,又想起薛寶珠盤鋪的本金來,避過陳掌櫃跟人杵到了邊上說,“寶珠,你擺攤能掙那麽多呢?”
要知道尋常人家攢個五兩十兩都厲害了,她一下能并出五十兩可不讓人意外麽。
“哪有,我跟你交個底罷,其實這鋪面是有人讓我盤下來的,那人出了錢啥不管,由我當個代管的。”薛寶珠斟酌之後說的這番話,她有自個考量,話摻了真假說,王大虎确實是個靠山,也省的大家夥看她一個小姑娘打主意。
劉四兒點了點頭,倒是比較認可這說法。
陳掌櫃看兩人窩着嘀咕,心裏不爽利,擡了下算盤出聲問:“你表哥去拿錢,得多久?”
薛寶珠也算着時辰,裘和用跑的也得一個時辰,遂寬慰道,“掌櫃的莫急,錢沒長腿跑不了的。”說罷,也是往門口張望了眼,裘和的背影慢慢縮成一個小點兒。
同樣瞧着那方向的還有一人,大額頭高顴骨的婦人佯裝無事地往喜來坊門口靠,一壁又得避着裏頭人瞧見,她打那天從字畫鋪出來就一直颠來倒去想,想二十兩,想薛寶珠,終于叫她想到了,故打人到鎮上就盯上一直跟着到喜來坊。
黃毛丫頭帶着小蘿蔔頭的拖家帶口,擱裏頭待那麽久不出來她還急着,結果就看到那大高個兒走出來,她還奇怪幹啥去便聽着掌櫃的拿錢那句。
拿錢——!
她當即轉身往幫自個顧攤子的大哥那通風報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