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魚圓湯
月兒明,清淩淩的銀輝從支開的窗棂灑落,逆着光,那人寬臂窄腰,外衫褪了之後僅着了單薄的亵衣,卻還嫌不夠似的将上衣除了,露出精壯光潔的胸膛。
兩人隔着不過幾寸的距離,薛寶珠望着胸膛那處眼光發直,睡下後起的那一絲昏沉醉意像是糊住了腦袋,全身的血流都往耳朵那灌了去似的燒騰。
男人面龐幹淨而俊朗,略有些僵硬地放下了被角,伫立在床畔,像一尊雕塑。月光透亮,照在肌理分明的身體上,只瞧着挺拔而結實,甚至可以用性感來形容。
薛寶珠也是穿了單衣的,躲在被窩裏緊張捏着被子,察覺到人沒走,更是心跳如鼓。他……他他他脫光了不走……“你你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你走錯屋了。”裘和淡淡的聲音好像老遠傳來,清冷裏又攜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這是寶霖的床。”
薛寶珠本來是蒙着腦袋的,乍一聽驟然拉下,眨了眨眼,就對上裘和平靜無瀾的眸子,臉騰一下就紅了,“是寶霖的床,你、你鑽進來幹什麽!”
裘和眼底流露一絲無奈,“我那屋漏了,這兩天都是跟寶霖擠一床的。”是她沒發現罷了。
“……”薛寶珠聞言也瞧出房間的不對勁來,掐着被角一下沒了話,尤其那人無辜凝着自個,這畫面讓她想到自個的前科來,有一種賊喊捉賊的窘迫感。
裘和凝視着面前繃直身子坐起的單薄少女,一張面龐漲得緋紅,漆黑雙眸清亮逼人,竟是極豔麗的顏色,驀地動了心思,緩慢俯身……
薛寶珠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随着那愈發挨近的陽剛之氣,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卻不敢随意亂動,生怕再在這人面前鬧了笑話,就像打嗝那回……
她頭發上又黏了什麽就睡下了,早知道該洗個澡——腦海裏亂糟糟的念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那片涼薄嘴唇輕輕摩挲的細膩觸感。
那是個緩慢的試探性的吻,嘴唇輕柔地觸碰在一起,用舌頭細細舔吻她的唇線。在眼神接觸到的瞬間,薛寶珠竟從那雙深不見底的眸中發現了一絲情迷,随後便是如風暴般的攻城略池,目光膠着,爆出不退閃不意外的意志來。
薛寶珠不得不攀住他的肩膀,但那不着一縷的滑膩觸感更叫她心起顫栗,後湧的混亂情緒像潮水一樣席卷全身,她只覺得自個渾身的骨頭都像泡進醋裏一般發軟。
氣息交纏,身軀已經緊密貼合在一起,彼此溫度透過薄薄布料傳遞,叫兩人皆是心頭發顫。終于在薛寶珠快喘不過氣的時候,裘和放開了她,輾轉移到她嫩紅的薄唇上,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摩挲,眼中透着難以言說的暗芒,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
薛寶珠的腦袋一片混沌,可後背那只手實在太有侵略性,叫她恢複了些許理智,也總算明白過來眼下的境況,她後仰了腦袋,神情裏透出幾許精明,眯起眼睛質問出聲。“所以……你也……”話并未完全說透了,到底還帶着小女兒家的羞澀。
裘和聞言并未猶豫地輕輕嗯應了一聲,痛快給了答案,對于她所用的也字,化開一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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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珠最受不住的就是他這種笑了,好不容易聚起的一點硬氣理智全能給攪和散了,只會傻傻跟着一塊笑,她忙是避過眼,拼命想起前頭被這人委婉拒絕時候的傷心來,到此時悉數化作憤怒,“你不是還有個人等着,還來撩撥我,你是真的不信我會把你趕走是罷。”
裘和一怔,卻是伸手抹過她眼角,帶起的一抹異樣濕潤令他哭笑不得,“那女子約莫三四十了。”
“……你口味好重。”薛寶珠撇嘴。
“所以可能是我母親。”裘和嘴角的笑意弧度越發明顯。
“……”
“別哭了。”伴着一聲略是心疼的低沉聲音,薛寶珠覺得整個人都被環抱住,不由自主攬上他修長的腰間,那一點溢出的眼淚被輕柔吻去,仿若被仔細輕待的易碎瓷器,所含的美好重視令她的身子微微打顫。
“我還是想不起來過去的事,可想起的并不是什麽美好回憶。”裘和擁着她,少女披着的頭發蓬松柔軟,還有一撮俏皮翹起,被他撫壓下,随着動作,沉下了眸子,良久才仿若做出決定般開口道。“我之前确實沒想過要和一個人過餘生,可如果是你,我願意嘗試。”
薛寶珠被順着毛,抵着年輕健壯的*,神思自他承認喜歡後就有些飄忽,突然聽到這等告白還眨着眼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水光盈潤在長長睫毛上,撲閃撲閃。
裘和的眸色轉深,修長大掌虛虛扶着少女瘦削肩頭,帶着些許隐忍意味。
“上了我的床,就是我的人,要敢反悔我就把你剁吧剁吧做餃子餡過年!”薛寶珠沒察覺這點,反而是在反應過來之後,莽撞磕上去咬了一下他的唇,貼着惡狠狠道。
裘和吃痛,眉眼笑意深沉,不讓她退縮地圈住擁吻。
“啥過年,吃啥餃子,唔,我要三鮮的……”一道睡意朦胧的童稚聲音從被子底下傳出,驚得二人快速分開,薛寶珠再度燒了起來。
薛寶霖從床的另一頭扒拉出來,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睡眼惺忪看,“姐,你咋在我床上哩?你們做啥?”
“啥也沒做!”薛寶珠飛快地跳下床,一口否認,“姐走錯房間了。”随即一溜煙兒就跑了。
薛寶霖眨巴眨巴眼,瞧見裘和上半身沒穿衣服,他倒是看慣了的,随即想到他姐臉紅的原因了,又架不住上湧的睡意,往薛寶珠躺過的凹處一躺,含糊不清的咕哝,“睡……睡覺……”
“……”裘和莫名有點手癢。
之後試酒的活兒,薛寶珠尋來了王大虎,虎子叔酒量好,也好酒,她調的分量小,就是怕給人混醉了,這麽兩日下來,總算折騰出了三種最适口的。八寶樓的生意打開了市面,不說旁的,只消有人肯上門來吃,薛寶珠還是有信心留住食客的。
等她忙完了後廚,就摘了圍裙跑前面來看。銀子有進項,而那個跑堂的男人又特別賞心悅目,作為老板娘的薛寶珠坐在櫃臺後拄着下巴樂,目光依然緊緊扒着人不放。
那走動的大長腿,圓翹的屁股,挺窄的腰身……薛寶珠暗暗咽了口口水,想到昨兒個的香豔畫面來,凝着的目光不禁有些幽遠,上回看了個下半身,這回看了個上半身,看了個全乎自然對那身材滿意的沒話說,啧,她的人,帶勁兒。
薛寶珠正走神,就覺得前面有陰影遮下,下意識歪出身子去看,後來窘窘地發現擋着自己面前的正是被自己意淫得精光不剩的男主,後者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凝着自個,薛寶珠被人堵了正着呵呵幹笑了兩聲。
裘和将木托盤上的魚圓湯取了,“涼了,客人要求熱一熱。”
“嗯。”薛寶珠正要拿了去後廚,就聽到身後緊跟着傳來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喚住了她。
“那麽看,受不住。”
“……”薛寶珠呆呆捧着魚圓湯,聽出那黯啞的深意頓時羞得滿面緋紅,火速逃去了廚房。
三月二十,百花宴的前兩天,薛寶珠跟裘和拿了裝呈好的酒去司府。菜品早已試驗過,确認了菜單,這酒水她就親自送一趟,順道給司家大公子道個歉,上回将人從店裏趕出去是冤枉人了。
剛過了兩道垂花門,就瞥見五六名丫鬟捧着一盆盆開得嬌豔的花匆匆往更裏頭去,其間有瞧見裘和而羞怯放慢腳步一再大着膽子偷看的,通通被薛寶珠故意擋住。哼,不給看!那些個小丫鬟畢竟不能逗留只得戀戀不舍走了。
“招蜂引蝶。”薛寶珠皺着鼻子評判,食指卻偷摸攀上裘和的腰身那偷摸擰了一記。
“別鬧。”裘和無奈輕笑,實則十分受用她的吃味。
薛寶珠暗地裏搞的小動作沒人瞧見,對上裘和無奈寵溺目光笑得眼兒彎彎。
正兀自高興,卻被一只鹦哥迎面給驚了一跳。
“那邊那誰,給小爺過來。”一道慵懶散漫的聲音自朱漆涼亭裏傳出,指向了薛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