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ACT 55 遠在天邊, 近在眼前
小空是連別人開心的大笑聲都會緊張害怕的替身, 除了讓其他人跟着消沉外, 基本沒有其他特殊能力,小胳膊小腿的什麽都搬不動,也不吃飯。其實一般來說, 替身都不用吃飯吧,只是因為它會說話,所以我總是在想它會不會肚子餓。
即使是這樣的它, 也被二喬和空條靈活地運用在了戰場上。
它不是喜歡自己裝進袋子嗎?
袋子上有繩子,每次二喬勾住繩口像擲鉛球一樣甩出去,因為離心作用,它會被甩飛出袋子并且撞到敵人身上。所以經常會有這麽一幕, 敵人趴在地上哭泣:“我來生只想當一條鹹魚/我簡直不是人”然後我們戰隊的其他人趁着他意志薄弱的時候群毆。
也不需要親手抓它回來, 只要在它看得到的地方放個口袋,它就會自己鑽回袋子裏。
我都為這麽單純可憐的小替身感到心酸。
最後花京院幫我說了一句人話:“不要總是欺負小空。”
“我們可寵愛它了,不然不會每次都帶他上場。”二喬明目張膽地說着昧着良心的話。
我:“……”
其實我也希望我的替身能幫上些忙,所以我也是……一言難盡。
這趟五十天的從日本一路向西到埃及之旅,我們從香港到新加坡、再到印度、巴基斯坦、紅海和埃及,做了不下五種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們除了生物的馬和駱駝全部陣亡。最後我終于見到了他們喬斯達家的宿敵迪奧, 你敢想象一個一心一意謀奪家財的人會走上這麽一段百年糾葛不斷的恩仇孽緣嗎?這份意志和堅持已經成了執念了——在走上一統世界,走上人生巅峰之前, 他絕對要幹丨死喬斯達一家的執念。
雖然他是極端的惡,但是我莫名還是生出幾分敬佩的。
要我就絕對辦不到。
之前說過他複活是用了二喬爺爺一喬的身體, 他因為一支神秘的箭覺醒了替身能力。(對,跟四喬幫我覺醒替身時,用的是同一種道具。)所以因為血脈關系,二喬覺醒了替身,空條也覺醒了替身,賀莉女士也覺醒了替身,只是她的替身會對替身使者本身有害。所以為了拯救賀莉女士,唯一能做,又必須要做的就是滅了迪奧。
我們這支戰隊是高輸出戰鬥型的隊伍,沒有一個人有回血治愈或者增加防護力的替身,所以在迪奧打敗後,我們全部都是不死半殘了。好在中流砥柱的空條還撐着給我們叫了SPW財團的醫療隊伍,我們才順利恢複了。
在這裏,我遇到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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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我被人提醒過,卻沒有仔細思考過的問題。
一個我從小就知道,卻沒有認真注意過的問題。
我自己查過實驗體可能會引發的問題。世界上第一只成功克隆的哺乳動物是一只叫做多莉的羊,因為嚴重的關節炎的問題,它在不到7歲的時候安樂死了。這便引起了同一個問題,克隆又或者是實驗體的動物是否會引起早衰的問題。之後英國諾丁漢大學的教授從其他多莉的“兄弟姐妹”正常過完一生的數據證明了克隆并不會代表早衰。
即便如此,我小時候曾經擔心過,我也許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內部髒器已經是老人狀态了,哪天死了也不一定。抱歉,我對生物醫療什麽都不懂。但是我一直都很好,小時候也沒有怎麽生過病,感冒發燒就算不吃藥躺一天也可以恢複了。所以我就不再注意這些事情了。
不過這次治療,SPW財團醫療部隊跟我說了一件事情——我身體各個部位的髒器功能都在以奇異的速率開始退化或者衰弱,好像是年輕時根本不注意身體健康,大量酗酒抽煙熬夜瞎整騰身體才會導致的老年各種症狀,腦部功能也有開始衰減的跡象。但只有胃部很健康,跟其他髒器相比,它健康得不可思議。
他們問我,平時有沒有睡不着的時候?有沒有吃不下、消化不了的跡象嗎?傷口恢複率怎麽樣?
我一直以為這是因為我有抑郁症,所以對其他人都是避而不答,這一次我才認真地說我的情況。
我經常會睡不着,身體也會跟着痛,一旦受過傷就比別人恢複的還慢。
我一直以為就是因為我精神問題,所以才會出現這些情況。我一直在想,只要我保持精神愉悅,我很快就會病好。我怕我說出來之後,大家會覺得我故意找事情,故意吸引別人的目光,我不想別人當我是麻煩。畢竟不是經常有這樣嗎?小孩子經常沒事找事說自己身上痛來吸引家長注意嗎?我不想我也被當做這樣的孩子。而且我要是真的生病的話,我媽媽要給我支付很多醫療費用,我們家沒有那麽多錢可以支撐這種時不時就會發作的怪病。
我相信他們沒有騙我的理由。
所以我也非常誠懇地把我所有的情況全部說出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坦誠,我希望他們能告訴我如何治療這樣的情況。
這是沒有救的。
他們說道。
這跟起死回生,返老還童,一樣不可能。
我的血液裏面的DNA已經影響到我髒器的生長程度,除非有人願意給我換髒器,就像是修車一樣把舊的換成新的,還是能夠堅持一段日子。但是車子本身的性能就是會叫設備一直損壞,換了新的之後,一定還需要不斷地準備新的,而且不是一件,是全部。此外,人和車子是不一樣的,符合我身體的髒器不可能可以造的出來,必須在茫茫人海裏花上無數時間去找,去驗證,就算是兄弟親人的髒器移植到自己身上,自己身體也會有排他性。所以換髒器來維生首先在資源方面來說就是很難實現的。
其次這種手段太過簡單粗暴了。這樣的話,是不是每個老人只要換上新鮮的髒器就可以存活了?再來,就算假設說這個想法是成功的,并且也有人能夠完美地進行移植各種髒器,包括心肺肝腎的手術。那麽大腦老化怎麽辦?也要換嗎?可以換嗎?換了之後,還能确保自己的記憶保持和以前的一樣嗎?這樣的人還是原來的人嗎?
他們還說,我腦部已經開始像老年人一樣老化,有可能會像老年人一樣癡呆,突然有一天什麽都記不得也說不定。現在,我唯一遇到的問題,就是記憶先身體而死,還是身體先記憶而死,這是一個問題。
出門的時候,醫生跟我說,回天乏術,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會比較實際一點。
因為我在這個世界是單獨的一個人,也沒有親屬,所以我也是單獨聽完全程的話。
我進過兩次醫院,一次是USJ之後的,一次是斯坦因之後的,但是兩次都沒有人跟我說過我有這種情況,僅僅是從X光片看的話,也可以明顯看出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身體裏面的情況甚至比二喬還要糟糕。所以唯一能夠解釋的是,他們都瞞着我,不和我說。所以歐叔才跟我提他另一個候選人的事情,所以赤谷才想盡辦法除掉我背後的傷疤。加一句,我當時真的覺得他應該廢了不少心思。
但是我慶幸的是,只有長輩們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爆豪和轟他們還是少年,正是情感豐沛,理智在可控和不可控的界限。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花京院和阿爾德爾、波魯納雷夫在門外,問我沒事吧。
我回頭看了二喬和空條。他們的表情告訴我,他們兩個一直都知道我身體的情況。又或者說,也許主角學院的人都知道我身體的情況,知道我會死,所以才推我當班長,所以才讓我到各個世界裏面享受不一樣的生活,所以他們才說他們不能說——
我是必死的,這樣的劇情。
我怎麽會有事。
波魯納雷夫高舉雙手:“我們六人戰隊全員複活,完勝!”
“Yeah!”我也跟着舉起手。
在分別之前,我們還去了波魯納雷夫法國的家鄉,去意大利威尼斯踩點,看了莉莎莉莎的小島和城堡。中間遇個老人看着我,吓了一大跳,拿着一張照片給我們看,說是小時候遇到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後來二喬和他說,裏面長相英俊帥氣迷人風姿卓然的青年就是他,而我是旁邊那個亞裔面孔的小小少年的孫子。老人遇到我們很開心,跟我們說了那天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風筝大會。他跟我們說,每每日子覺得難過的時候,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會覺得感動和開心,便不覺得特別難過了,為此還請我們吃了一頓大餐。
我真心覺得有些外國人還挺熱情的。
最後回到了日本,我和賀莉女士在要不要進空條家的戶籍上争了大半天。
“就算是養子也可以啊!”
二喬忍不住在笑,花京院也是,空條最後也忍不住笑。
真是放過我吧!
這次和空條二喬分離後,我跟他們說以後不會再去其他人的世界了,雖然我離開我自己的世界時,世界會被靜止,但是我身體的情況不會跟着靜止的。我不想有一天從一個地方醒來,完全忘了回家的路。
空條沒有說話,遞了一張紙給我,讓我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再看。
我怕裏面講的東西太煽情,我會哭,所以事先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才翻開看。
上面是小孩子的字,這張紙很舊了。
「我的夢想——
說起我的夢想,我的夢想可多了。我還有成為超級偉人的決心呢!
我想要大冒險!我雖然沒有個性,但是我也有想要擊敗大壞人的英雄夢。我想要打敗征服世界的大魔王,然後和我一起經歷了生死,穿越沙漠和海洋,翺翔于天空和高風的小夥伴們一起大笑,高歌我們的勝利。
我想要環游世界!雖然我沒有錢,但是我想去世界不同的地方看看,我想看看意大利的威尼斯,我想看看法國的盧浮宮,我想看看埃及的金字塔,我想看看鄰水的中國,我想看看新加坡,我想看看據說人超多的印度。
這些夢想其實太大了,不切實際。
我想吃各種美味的食物,也想學着做這些給我愛的人吃!看他們露出笑臉!看他們對我啧啧稱贊!
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會伸向何方,我的能力又渺小得可憐。也許我的夢想是和別人一起學習就好了,一起玩玩排球和籃球,就是一場簡單的球賽,也足夠我回味餘生了。就是這麽當個普通的學生就好了。
我的夢想就是普通地長大,普通地老去,看着我的朋友們走向光輝燦爛的未來就好了,然後自己喜洋洋地說道,看,我可是和他們當過朋友的啊。
所以——求求你們!
讓我活下去!
神明啊,請讓我活下去吧!
我的夢想就是想活下去而已。
——綠谷出久。 」
文章裏面的漢字大部分都寫錯了,紙面到最後全是發皺的樣子。看來寫到最後的時候哭了很多很久。我不大記得我是不是真的寫過這張紙,看起來太久遠了。但是字确實像是我以前寫的,我現在的字也有以前的痕跡,一點都不潇灑,就是中規中矩的。
可我以前沒遇到過空條或者主角學院的人,也許跟前任班長有關?難道我就是前任班長,聽說是自殺了呢……自殺後可以重來一遍人生嗎?那可真是一個任性的人呢!不知道給多少人添了多少的麻煩。其實真的,我突然覺得探知他們行動背後的原因和動機沒有什麽意義。我自己本身也沒有想太多。
有些時候,知道對方對你好,已經足夠。
我本來就是那麽随便的人啊!
也虧他們能想出來多版本出來。
我一邊給這些夢想打勾,一邊吐槽各個地方。沙漠真的是曬死了,還不如在家裏有空調;遇到海洋,你有暈船的,你都不知道吐了幾遍;高空不錯,我喜歡飛到天空的。但是失重感會讓你惡心,空氣與耳朵的氣壓差會讓你耳朵非常疼,你每次都受不了,不管是二喬教你捏鼻閉嘴鼓氣的方法,還是花京院給你嚼口香糖,都緩解不了。你會覺得自己聽到了毛細血管爆裂的“啪啪啪”的聲音,要緊緊用手指壓着才能緩解。
打大魔王很辛苦的,你會看到自己的無能,看到無法救同伴的氣急和難過,你會想到死亡的恐懼,你還要花時間去克服。而且大魔王真不是像子供向的小說電影那樣只會“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他們高于常人的智慧和膽識,力量和魄力,這些都會叫你恐懼,會叫你膽寒,會叫你害怕。
旅游!旅游的話,中國很不錯哦,新加坡也很不錯,但是過了亞洲區,或者說東亞區,你就會覺得各個地方的美食你吃不慣,你還是會懷念味增湯和米飯。印度人真的超多!超級多!多到你後悔說自己喜歡人多的地方!而且廁所底下會順便飼養豬這一點,你可以做三天噩夢。
你确實是個沒有能力的人,這樣的夢想确實太大了。
你想要當個學生,好好學習,好好上課,好好跟別人交友,打籃球打排球。那你就要勇敢地說出來,不要躲在別人背後,自己在心裏想想。他們的人都很好的。
然而這些夢想裏面,以為最難的已經實現了,最容易的卻很難實現。
我沒什麽特別多餘的心情。
也許是之前已經排遣過了,所以我反倒很平靜。
其實人總會一死的,或早或晚而已。
我只是比一般人先知道我會提前死而已。
我回爆豪家寄住超過兩個星期了。
我受傷的事,他大概知道,但是看到我回來并沒有說什麽,本來我們英雄做任務難免都會有些意外的。其實,也許他想說什麽,但是我看到他用摩絲收拾得齊齊整整的頭發大爆笑後,他直接把我從窗戶扔出去。
對不起,我錯了。
我立刻端正态度。
我從窗戶爬回來之後,我就趴在窗口對爆豪說,我想回家了。
爆豪斂了表情,沉默了一會兒,就說道:“那就回吧。”
我給我媽媽打了電話。
差不多是四十分鐘後,我們母子倆闊別半個月第一次見面,她消瘦了很多,眼眶下陷。但是看到我的時候,她嘴角上揚,給我提了一個塑料袋看——裏面是柚子葉。
“回去,我們先泡個澡,去去黴氣,一切重新開始。”
“好。”
“我晚上約了爆豪家一起吃飯,這些日子真的麻煩他們了。”
“好。”
“我們一起吃壽喜鍋怎麽樣?”
“好。”
我就是只會說“好”的複讀機了。
我幫忙提着東西,和我媽媽并肩走了一段路:“最近工作很辛苦啊?”
“我把晚上工作給辭了,以後不想上夜班了。”我媽媽沉吟了一聲,說道,“可能是最近上年紀,腰腿不好。”
“我本來應該去上可以打工的學校才是的。”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我媽媽嘴角扯了一抹笑,擡手拍了拍我的背:“以前工作那麽努力,就是怕你無個性找不到好工作,現在你又上了雄英高校,又拿了體育祭第一名,我還擔心什麽。很厲害啊!小久。”
我這個時候其實應該害羞地摸着後腦勺,但是我腦袋裏面只剩下一大片的空白。
因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惡意揣測了我媽媽真的太多了。
我……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我會繼續努力的。”
“小久特別厲害的!”我媽媽又擡手摸了摸我的後腦勺。
晚上,我們和爆豪家在一家做壽喜鍋比較出名的店。
因為這家店晚上還提供類似居酒屋那樣的服務,所以他們三人,尤其是我媽媽和爆豪他媽媽兩個酒友喝得很開心,邊喝邊聊天。我和爆豪則單獨溜出去,就說在外面繞兩圈玩。
開始入夏的時候,連夜風都很舒服。
我看到我和爆豪兩個人的影子随着腳步,随着路燈不斷地重疊又分開。我們從人群比較多的街道走到人群比較少的小公園。一路無話,但至少對我來說,我覺得這種氛圍很輕松。
我和爆豪很少有這種靜谧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他在發火,又或者我在插科打诨,氣得他不想說話。
我們一般聊天話題都很狹隘,只有有要事的話,我們才會說話。
人生哲學之類的未來夢想什麽的,更是不會說。
和轟君不一樣,我和轟君會談我心裏的事。
和爆豪的話,會說比較實際一點的事。
不過這次不大一樣。
“老實說,我初中畢業以後,還以為我們不會繼續像以前來往了。”
雖然我有爆豪的電話,但是真的,若不是學院任務突然有個交心談話的任務,我也不會想過要給他打電話,也不會有之後的種種事情。很多時候,我們做事都需要別人推一把,而我也感謝,這個學院幫了我那麽多。
“我們初中不是其實還經常不說話嗎?”
所以高中每天都在說話,甚至還在爆豪家住,我覺得告訴一年前的我知道,他絕對會說,那真是個奇跡。
“啊,好像是有那段時間。”爆豪沒有看我,口氣特別随意地說道,“誰知道你怎麽會一直鬧脾氣,還故意躲着我,那我還能跟在你後面追着問嗎?”
“……诶,是我給你留時間和空間給你和校花交往啊!”
我這麽努力,你怎麽就不知道。
“誰交往了!是廢久你喜歡上那個校花了吧?”爆豪用鼻子嗤笑了一聲,“看着她又發呆又臉紅,我可是一點都沒有忘記。後來才知道,你這個發丨情丨期的廢久對所有女生都是一副作态。”
“……你沒和她交往啊?”
我的關注點居然還停留在前面。估計是每次聽到他罵我,我就會自動屏蔽。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氛圍太輕松了,爆豪不小心說了一些實話:“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為什麽要和那個人交往?”
啊啊啊啊!
我聽得整個人就要爆炸了!
我立刻戳着他的胳膊肘說道:“誰?我認識嗎?我怎麽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就神了。”爆豪繼續嘲笑我,“你就是個傻子。”
“我就誤會那麽一次你和別人交往嘛,我怎麽就是傻子了?你還沒有說,你喜歡的是誰?你告白的?還是對方先告白的?有沒有交往?”
我居然錯過了我兄弟這麽一大塊感情經歷,簡直愧對他啊!
“我不想說。”
“……被甩了?”我忍不住嘆氣,想想爆豪的暴脾氣是全校有名的程度,還是可以理解的。
“我還沒有告白,怎麽就叫我被甩了?”爆豪瞪了我一眼,“沒有得到确定的拒絕前,我是不會認輸的。”
“……”
我覺得爆豪這話就很矛盾了。
這你沒告白,對方當然沒辦法拒絕你啊!
“所以,你要等對方告白咯。”
不知道為什麽,能感覺到爆豪恨鐵不成鋼的怨憤。
“那家夥就是個傻子!怎麽會開口對我告白?!”
我覺得爆豪就是等着被人追的那種,然後他像是高傲的國王一樣颔首說“準”這樣,對方像是拿到了天大的賞賜一樣喜極而泣。這種畫面感突然強烈,我忍不住搖了搖頭,把這個畫面甩出我的腦袋。
“怎麽!你還敢哪裏不滿意啊!”爆豪後牙磨着前牙,表情黑如鍋底。
我立刻舉手投降說道:“沒有!沒有!怎麽敢!我就是在想,對方真是豈有此理,膽大包天,怎麽敢這樣怠慢……”我還沒有說完,我就被瞪了一眼。
……
好吧,說爆豪喜歡的對象的壞話簡直就是在摸他的逆鱗。
我錯了。
“……”
爆豪既然不肯跟我說自己喜歡的人是誰,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幫。
雖然我之前就在想他和轟搞CP,但是我也只是鬧着玩而已,還是不敢真的去撮合他們兩個,還打趣兩個人。
我的命真的有且只有一條。
爆豪靜了一會兒,又問道:“你怎麽不說話了?”
“……”我立刻瘋狂給自己的出神找借口,“我就在想,咔醬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
“你怎麽就知道我喜歡的是女的?”
“!!!”
咔醬你!
你不是鋼鐵直男嗎?什麽時候彎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讓他不舒服了,爆豪想要開始改口,我連忙理解地拍着他的肩膀說道:“真愛無關性別,沒關系!我支持你!”
“那你會喜歡男的嗎”
爆豪這麽直爽,單刀直入地問,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畢竟雖然我們這裏男男交往或者女女相戀并不算特別少見,但是我們初中并沒有這種風氣,對我來說,其實還是新世界,哪怕我看了很多漫畫。
這還是新的世界。
這個表情太少見了,我都不忍心秒答。
我喜歡女孩子。
“沒試過,不知道。”
我确實不知道。像是嘗一道新料理一樣,沒吃過,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有人說好吃,有人說不好吃,但是不能完全代表自己的想法。
“要是給你機會試,你想不想試?”
“什麽意思?”
爆豪順着我的話,對我伸出手,攤開五指。
我瞄了他的手一眼,在瞄了他的臉一眼,“啪”地打了一下。
爆豪瞬間炸起。
“你想死嗎?!”
“不是Give me high five 嗎?”
“你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爆豪直接以擰斷我手掌的力氣扭着我的五指牽着我的手往前走。
我的手指!
我的手掌!
我的手筋!
好疼!
已經變形了啊喂——!
爆豪牙口森森地笑道:“舒服吧?”
大爺!
您是認真的嗎?!
“舒、服。”
大丈夫能屈能伸。
爆豪“嘁”了我一聲,把我的手直接扔到一邊去。
我可憐的手。
我一邊揉着我的手掌,一邊緊緊跟着突然走得飛快的爆豪。
“那你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男的嗎?”
“老子剛才決定了,會壓着他的頭屈服的。”
“……”
我給那個可憐的孩子點個蠟。
“廢久,說那麽多,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
這個扯到我的死前計劃了。
我倒是挺想談場戀愛的,我感情空白啊!
難得青春一回,不談場戀愛有點可惜了。
可是,我又不想真耽誤別人。
我也不想随便告白欺騙別人的感情。
“怎麽了?你真的有?!”爆豪很震驚,“不會是那個圓臉妹吧?”
“誰?”
我印象裏沒有所謂的圓臉妹啊!
“就是那個臉圓圓的,跟你打過一次的。”
“麗日同學哪裏臉圓了!你太失禮了吧!”
他對女生真是太失禮了!
“嘁——”
我也算是了解爆豪的性子,也知道其實他不是惡意的,就是真的不知道對方叫什麽。所以我繼續之前的話題說道:“我倒沒有喜歡的人,但是挺想談一場戀愛的,就是交交往,體會一下青春的感情。”
我的話音剛畢,爆豪頓時腳步一頓。
“你是說假戀愛,真交往的那種?塑料情侶?”
“……這麽說的話……也好像不是錯的?”我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
“那這樣的話,為什麽不試試和男生交往?”
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才在其他世界被誤會了那麽多次,現在真的要和男生談戀愛啊?
有種郁卒的感覺。
“反正不就是玩玩,又不用負責。”
爆豪加了一句。
我怎麽就覺得爆豪的話裏有種慫恿我的味道。
感覺是有種要拖人入坑,一起下地獄的感覺。
“可是我應該找誰呢?”
我腦袋裏閃過一大片主角學院的人的臉,頭禿!
反正在他們心中,我已經彎成初一的月亮了,我會說這種話也不會被他們驚訝萬分……
為什麽說這種話,我會如此凄涼呢?
嗚嗚。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猛然看向說出這句話的爆豪,爆豪好像被我吓到了,開始要給我解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合掌說道:“咔醬,你太聰明了!我可以找焦凍啊!他人那麽好,一定不會拒絕我的,而且他是個大天然,他應該什麽都不懂。我暗搓搓揩他油,他應該不知道。”
我才說完,就被爆豪爆頭了。
“不準去!你個無恥的王八蛋!”
我們回去的時候,我的頭已經被打腫了,爆豪他爸爸震驚地問我:“沒事吧?出什麽事了?”
“沒事,我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捂着我頭上七八個包,說道。
罪魁禍首爆豪沒有看我,大步直接走進店裏。
因為長輩們酒都喝足了,再加上時間點也差不多,所以我們也分別離開了。
回去的時候,我被爆豪壓着頭,小聲說道:“你現在已經答應假期的時候和我交往了,別忘了。”
離第一個假期還有一個月,我一定要珍惜我這段珍貴的獨身日子。
嗚嗚。
不過假期我第一次去接爆豪約會的時候,主動要牽他的手時被他“啪”地一聲拍掉了。
“……”
那時候我就覺得這是爆豪另一種折磨我的方式,所以我當天就毫無心理建設障礙地劈腿轟君了,這是後話。
我和我媽媽回家的時候,媽媽有點醉了,腳步淩亂。
于是,我扶着她的手臂一路往家裏走。
“小久啊,你哥哥還活着你知道嗎?”
我知道。
“我一直以來,一直以來都在找他。”
我也知道。
“雖然大家都說我可能認錯了,但是我真的是在你五歲的時候見過你哥哥,我是幫忙洗澡的時候才發現的。我把你哥哥認錯成你,帶回家了,真的可憐你了。你在外面受苦受累了。”
我不知道我媽媽摸着我的臉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我确實是愣住了!
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站在原地,腦袋死機。
就像是有人突然朝着我的頭狠狠劈了一下一樣,疼得我眼淚忍不住跟着流了下來。
所有的記憶像是潮水一樣猛地宣洩在我面前,像是暴雨一樣打在我身上,甚至連躲避的機會也沒有。
不知道該說是痛苦,還是悔恨,還是錯愕。
“小久啊,媽媽以後多陪陪你,好不好?”
明明一句話說開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卻偏偏像是萬裏長征,千山萬水才要艱難跋涉到這裏。
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但起碼還不算太晚。
還有時間的。
我離死還有大半年。
SPW財團的醫療隊這麽跟我說的。
“媽媽,我沒有跟你說呢。”
“什麽?”
“我愛您,真的!”
“今天是母親節嗎?”我媽媽捂着嘴笑了起來,“跟個小孩子一樣,我估計能跟你光己姨炫耀一把呢!”
“哈哈哈哈,我能想象咔醬被光己姨逼着說他愛光己姨的畫面了。”
日子真的不會那麽沉重的,我發現。
只要往前看!往前走!往前沖!
“不過今天不是母親節呢。”
“怎麽突然撒起嬌了,好難得。”媽媽擡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小久,媽媽也很愛你啊!你真的是特別好的孩子,特別好,特別好!”
說到這裏,我媽媽像是腳步不穩一樣,忍不住往旁邊一倒,我正要伸手去扶。我媽媽便靠在牆邊捂着嘴哭了起來。
我以前說過,我媽媽喝醉就會哭。
這一次也是哭得不行。
我能肯定我媽媽也是知道我情況了。
就是不忍心面對真相,也才回避我。
這段日子也過得很辛苦吧。
我站在她的身後本來還想繼續裝糊塗說,她是不是醉了,我們回家吧。
可是我發現我也已經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胸口和呼吸都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困悶痛苦。
我到底是弱。
僞裝不到半天就崩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還有五六章就可以完結。
謝謝大家的陪伴!請大家堅持堅持!我們一起走向完結!
關于番外,我目前是預留赤谷的,他在綠谷的視角裏面并不完全,而他又是神秘主義絕對不會講,所以一定會有一篇自白的——他過得很不容易的,一定要給你們知道。
可能還要一篇主角學院的番外,因為我在這裏以第一人稱的視角,也有很多殘缺的部分,因為綠谷也不會自己有繼承記憶。主角學院還是可以去的,但是就是不會繼續去其他人的世界了。
結局是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