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站起來,哄她說:“爸爸和媽媽有事情要說,真真你先回屋裏睡覺,好不好?”

時真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敏感地察覺到他們兩個人好像都有點不太對勁,但是她說不明白,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樣。

只是有些小心地問時郁:“爸爸和媽媽要吵架嗎?”

時郁摸摸她的頭,溫聲說:“乖,不是吵架。”

時郁出來的時候,把時真的房門輕輕帶上了。

高琦站在客廳,臉色看起來有些凝重,她看見時郁,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

時郁不忍看她們為隐瞞自己,繼續絞盡腦汁了,他先開了口:“今天我看見你們了,那個人,是時真的親生父親嗎?”

高琦臉色一變,大概也沒想到這麽巧會被時郁撞見。

到此沒什麽可再解釋的,她無話可說,只能嗯了一聲。

時郁看起來沒有因為受到欺騙和隐瞞而受傷生氣的樣子,他很平靜,他問她:“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大概兩三個月前。”高琦頓了頓,說,“當年他被人暗算,失去了那段記憶,又被一直找他的人接了回去,所以這麽多年,我們一次也沒見過。”

時郁點點頭,大概明白了高琦為什麽還願意和對方重新在一起。

他其實一直知道,高琦心裏沒有放下前男友,否則當年也不會做出那麽莽撞的舉動,為了生下時真,選擇和他結婚。只是被辜負,被背叛,像一根刺令她如鲠在喉,這麽多年裏慢慢由愛生恨,愛恨都被那個人填滿了,騰不出空來去容納別人。

但誰能料到,她所以為的辜負和背叛竟然都是一場天意弄人,原本以為到此已經看到了路的盡頭,沒想到一個轉彎之後又是新的模樣。

而誤會解開,愛意仍在,時郁想,對比起自己,這樣已經足夠幸運。

時郁說:“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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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琦看他一眼,難得顯出一種猶豫,她說:“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每次話到嘴邊,總覺得不是時機。”

當年她和時郁難兄難弟湊成對,本來是互相扶持,怎麽說也是有了革命友誼,如今她要從這個互助小組裏脫離出去,留下時郁一個人,她也覺得愧疚,那種情緒堵在心裏,就更加地說不出口。

“而且你和時真一直很親近,我也擔心關系變動之後,你可能受不了……”高琦停了停,她苦笑了下,她自己也知道,明知這樣會給對方帶來傷害,但還是決定了這麽做,早說或者晚說,說得再冠冕堂皇,也只是掩蓋她的自私罷了。

大概人總是自私,與專橫跋扈的人比起來,溫和慷慨的人只不過自私得合乎情理一些。(1)

兩人沉默片刻,時郁笑了下,說:“你不用這麽愧疚,本來我們結婚,也是臨時的選擇,還能真的指望這樣終老一生嗎,現在你有了自己的歸宿,我當然還是希望你能過得更好。”

高琦微微睜大眼睛,看着他,哽咽起來:“對不起……”

時郁走上前,抱了抱她,聲音溫和:“有什麽可對不起的呢,我們中間能幸福一個,也已經很好了。”

而他是承受慣了失去的人,因為失去太多,好像感知也已經遲鈍起來,他并沒有感到太多的痛苦,看到高琦哭,也覺得微微隔着似的,不太觸動得了他。

他說:“我們找個時間,把婚離了吧。”

4.1

兩人好聚好散,離婚也離得平靜順利,當年他們結婚前做了財産公證,這時候倒是派上了作用,對財産分割兩人都沒有什麽異議。

他們通情達理,既不像有些那樣滿含怨怼,在民政局大打出手,也不像有些是舊情難忘,依依不舍,臨到頭了又反悔。蓋章的時候民政局阿姨狐疑地看了他們好幾遍,最後在後面排隊離婚的人催促下,咣一下蓋上紅戳。

連他們想象中,以為離婚可能會給他們帶來最大問題的時真,似乎也還好。

撫養權當然是沒什麽好說,時真雖然是一時借用了時郁的姓,到底不是真的,總歸都要還回去。

兩人最後決定不直接和時真說明真相,而是讓她慢慢習慣新生活。高琦對她說要搬家,搬到一個更大的房子裏,會有專門的房間給她放玩具,還有她很喜歡的酷叔叔也會和他們一起住。

于是這幾天時真熱情高漲,争相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塞進紙箱,對搬家充滿了期待和熱情。

只是到高琦帶着時真離開的時候,時真抱着一只巨大的,她的親爸爸送給她的兔玩偶,已經走到了門口,突然很緊張地抓住了高琦的手,說:“媽媽!爸爸還在裏面,我們把爸爸忘記了!”

高琦頓了頓,說:“時郁爸爸晚一點才會過來,我們先到新家去等他,好不好?”

“哦哦哦,”時真大松了口氣,說,“吓死我了,我還以為要把爸爸弄丢啦。”

她又問:“那爸爸什麽時候過來啊?”

高琦有些接不下去,只說:“真真以後就知道了。”

這個模糊不清的答案似乎令時真有些困惑,她皺起臉,用力地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突然一扭身,拖着兔玩偶蹬蹬蹬地跑回屋裏,時郁正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眼裏放着空的時候,就看見她跑了回來。

他下意識先伸手,把撲過來的孩子接住,然後才問:“真真怎麽了?”

時真抱住他,大聲地說:“爸爸你要早點過來哦!我和媽媽在新家等你,你不可以太遲!”

她說得理所當然,時郁摸摸她的頭,說:“嗯,好。”

時真賴在時郁懷裏不肯起來,最後是時郁把她放下來,牽到高琦的身邊,把人還給了她。

“再見。”他眼睛裏很溫和,對高琦說,“他也在樓下,我就不送你們了。”

高琦看着他,鼻子有些發酸,最後也只說了一句:“再見。”

高琦帶着時真走了,少了兩個大活人,屋子裏頓時顯得寂靜起來。

時郁看看四周,高琦和時真一走,連帶着也帶走很多東西,原本擁擠的空間,這下幾乎有幾分空曠起來。

他躺倒在沙發上,聽見四面八方傳來一種孤獨的聲音,他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用手臂蓋住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手機一直在響,響得人心跳失速,腦仁發疼。

時郁終于受不住魔音灌耳,僵硬了似的身體動了動,他伸出手在沙發縫隙裏摸了半天,那催命似的鈴聲竟然還沒有斷。

終于抓到了手機,鈴聲剛好自動停止,然後下一秒,又喋喋不休地響了起來。

時郁一看來電,直接按了挂斷。

然後又看到一大堆的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基本上都是同一個人發來的。

他前所未有地對對方産生了一種負面的,抗拒的情緒。

他很想質問對方:為什麽一定要看我過得不好的樣子,為什麽還要對我施舍你的同情?

我和你已經沒有關系了啊。

鈴聲又進來了。

這次時郁直接按了關機,還戴上耳塞,把腦袋塞入兩個枕頭一條棉被裏,關上卧室的門,保證自己不再能聽到任何聲音。

于是當門被暴力打開,被人從被子裏強行挖出來的時候,時郁驚得都呆住了,他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厲逍,腦子裏一片空白。

“為什麽不接電話,為什麽在門外怎麽喊你都不應!?啊?!”

不知為什麽,厲逍眼圈通紅,臉色卻發着白,後怕似的,他突然把時郁抱進懷裏。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厲逍的力道太大,勒得時郁幾乎要喘不過氣,但時郁也沒有掙紮,他在對方的懷裏艱難地呼吸,費力地擠出一句:“……你怎麽了?”

厲逍摟着他,沒有說話,但是呼吸急促,他抱着自己那麽用力,身體卻在發抖,時郁甚至能聽見他激烈的心跳聲。

好像是被吓怕了一樣。

時郁略微覺得困惑,但并沒有放任自己去想太多,他手指遲疑地動了動,還是沒有敢做出回抱對方的舉動。

等厲逍呼吸慢慢恢複平穩,他似乎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微微地松開時郁,手臂卻還是圈着他。

他低下頭,看着時郁的眼睛,聲音裏還有些沙啞地,說:“我很擔心你。”

時郁看着像是愣了愣,然後他別開眼睛,說:“你已經知道了吧?”

厲逍沒有說話,只是看他的目光又充滿了某種同情似的憐惜。

這種目光讓現在的時郁覺得有些難以忍受,他身體動了動,從厲逍懷裏掙脫出來。

他直視着對方:“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和高琦的事情?”

否則他怎麽會剛好挑在今天,擔心自己出事呢?其實就連之前在餐廳看見高琦,現在想來也覺得很可疑,厲逍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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