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來困擾他的困惑終于在白天得到了答案。

厲逍不愛他,永遠也不會愛他。

他在心裏默默咀嚼這句話,既沒有失落,也不覺得痛苦,就好像是他已經提前作弊,知道了試卷的答案,所以現在能夠平靜地接受這個結果。

他甚至漫不經心地在想,原來只要去死一死,就能挽留住這個人啊。

可惜他已經死過一次了,沒有辦法再死第二次。

那麽厲逍的愧疚與憐憫,這次又可以維持多久呢?

他想着這個問題,但像是個學習太差的後進生,他想了想,想不出來,也就放棄了。

他對這個答案也已經沒什麽興趣了。

時郁睡得不好,第二天起得很早,厲逍醒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一個人賴被窩也沒什麽意思,厲逍嘆了口氣,也起了床。但他出了房間,也沒看到客廳和廚房裏有人,時郁好像出門了,不在家裏。

厲逍站在客廳,看了看不算寬敞的屋子,一時卻覺得有些過于空曠。四面無人,陽臺上開了一半的窗戶漏進一些風,吹動了紗簾,也更顯出室內安靜。

厲逍坐到了沙發上,可能是受起床氣影響,心情有些壞。

他保持着不動的姿勢,獨自坐了會兒,才聽到外面有腳步聲,緊接着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時郁拎着兩個購物袋,東西沉重,有點勒手,他把東西都放在了玄關處,一擡頭,便看見沙發上坐着的厲逍。

他驚訝地咦了一聲,說:“你已經起來啦?”

厲逍看着他,沒回答他的話,只是說:“這麽早,你去哪裏了?”

Advertisement

的确是很早,他已經出去一趟回來,現在也不過才八點出頭。

時郁彎身去換鞋,說:“嗯嗯,去了菜場,買了點菜回來。”

他聲音還帶着點喘,可能是一路拎東西回來累的。

厲逍沒再說什麽,片刻之後,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時郁身邊,拎起地上的購物袋,還真是挺沉,塑料袋已經被拉成了一條細線。

厲逍皺起眉,說:“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麽不好好休息,一大早跑來跑去地這麽折騰自己?”

對方聽起來有些不高興,時郁看了看他的神色,頓了頓,說:“今天醒得早一點,睡不着就起來了。”

厲逍看他好像有些謹慎,小心措辭的樣子,莫名覺得心情更壞了。

他不發一言地拎起東西走向廚房,時郁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裏做錯,讓對方不高興了,有些惴惴不安地跟在他後面。

時郁出門之前,已經用砂鍋熬上小米粥,這會差不多已經黏稠了,時郁又買了點包子回來,再煎兩個蛋,就是早餐了。

厲逍去衛生間裏洗漱出來,坐上了餐桌,雖然沒什麽表情,但好像也沒什麽不高興的樣子了,時郁微微松了口氣,給他盛了碗粥。

厲逍從他手裏接過碗,指尖相觸的時候,突然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指。

時郁看向他,後者還是沒什麽表情,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時郁知道厲逍從學生時代起,其實脾氣就一直算不上好。他的進退有度舉止有禮,都是從小的教養使然,實際上他陰晴不定,容易心血來潮,脾氣上來的時候,也很直白傷人。曾經讀書的時候,厲逍更年輕一些,也更沖一些,有時候不知道為了什麽,他就沖時郁發了脾氣,大多時候時郁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主動去哄他,但有時候哄不過來,或者自己也實在覺得委屈,不想哄了,也會幹脆撒手不管,随便他想怎樣就怎樣。有時候厲逍就會像這樣,可能是突然湊上來親他一下,可能是在課桌下面握住他的手,也可能是直接把人堵在走廊裏不讓走,總之他不肯低頭,就用這樣的方式求和示好。

時郁有些發愣,少年時代的記憶湧上來,但比起确認厲逍是不是真的在向他示好,他一瞬間想到的是,原來他從前讀書的時候,其實脾氣好像也沒有很好啊。

他甚至已經難以想象那個也會和厲逍賭氣的自己,因為太過模糊遙遠,已經顯得不真實。

早上的一點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誰也沒提。

時郁買了大骨,下午在家煲湯,還有打掃房間。厲逍提出幫忙,在他把內褲和襪子一起放進洗衣機之後,時郁把他趕到了沙發上去躺着,拒絕他再插手自己的大掃除。

厲逍只好叫來助理,讓人帶批文件過來,然後他占據客廳的整個茶幾和沙發,處理起了公務。

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寧靜午後,厲逍又翻過了一頁枯燥無味的文件合同,他偶爾擡起頭,看到時郁穿着寬松的白恤衫,因為彎腰而顯出清瘦的脊背,陽光争先恐後地落到他的身上。

生活安靜,只有吸塵器的嗡嗡聲,和廚房裏煲着湯的咕嚕聲。

他的心也像火上坐着的熱湯一樣,慢慢地沸騰,發出咕嚕的聲音,要溢了出來。

後來他在咬牙切齒,渾身抽搐的痛苦裏,回想起來,才發現這時候的他是多麽傲慢又狂妄啊,他以為他想要的生活,他想要的人,都盡在掌握,唾手可得。

他砸碎過一顆心,然後撿起來拼在一起,他就以為這顆心重新長好了

之後的日子裏也還是照常過,和之前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兩個人現在已經年過而立,彼此有自己的事業,都忙,平時也就只有下班之後的時間能待在一起。

厲逍今天來接時郁下班,兩人又去開拓了一家全新的餐廳,按他們這個版圖和速度,時郁覺得他們都快能畫出一張城市餐廳地圖了。

餐廳開在山上的景區裏,他們坐在露天的位置,是一個視野很好的觀景臺。

夜色起來之後,頭頂星星碎鑽似的灑滿穹廬,山腳下也是繁星似的連綿燈火,一川黑水閃耀出粼粼光澤。

時郁不太記得酒菜味道如何了,只記得當時山風涼爽,星星滿天滿地。

厲逍隔着一張桌子看他,眼中也好像盛滿星光。

又溫柔,又漂亮。

時郁低下頭去,又喝了口酒。

他今天喝了很多的酒。

飯後厲逍牽着他的手,兩人坐纜車下山。

時間已經很晚了,按理說纜車已經停運,不過厲逍拉着時郁上去,時郁就沒有懷疑地跟着上去了。

纜車真的動了起來,座位裏沒有燈,樹木太密山中太黑,月亮星光都照不進來,兩人在漆黑的山裏一路往下,只有偶然閃現過一顆螢火,時郁喝了點酒,頭有些暈,看見那一閃一閃的光點,小聲地哇了出來。

他坐得也不很穩,厲逍摟着他的肩膀,聲音裏有些笑意:“在哇什麽?”

時郁說:“很閃,很漂亮。”

厲逍順着他的目光去看,那顆螢火早閃不見了。

時郁又回頭來,看見漆黑夜色中他的眼睛,他突然像是愣了一下,然後伸手出來,小心地碰了碰他的睫毛,又說了一遍:“很閃,很漂亮。”

厲逍又笑了,當他說了醉話,眼睛也被摸得有些癢,便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嘴邊親了親。

他問那個醉乎乎的人:“喜歡嗎?”

時郁仍然是看着他,可能酒精麻痹了腦子,他反應片刻,才遲鈍地點點頭,對着厲逍說:“喜歡。”

他那暈乎乎直愣愣的樣子,也讓厲逍覺得很可愛,令人心癢。

厲逍低下頭去親他,又攬過對方的腰,讓他分開腿,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纜車早就到站了,在空無一人的站臺停了很久,厲逍才抱着站不穩的時郁,從裏面出來。

10.1

兩人從纜車上下來,接下來去了厲逍的公寓,又一直糾纏到了淩晨,才算是歇下來。

洩出來後厲逍整個人懶洋洋的,不太想動,也不嫌兩個人滿身的汗,貼在一起滑膩膩,手腳都貼上來地抱住他,時郁被他纏得不能動彈,伸手推他,又推不動,只能求他說:“我想去洗澡。”

厲逍的下巴擱在他的肩窩裏,帶着一種餍足後的乏懶,說:“再歇會兒吧。”

時郁便不吭聲了,片刻,他小聲地說:“感覺不太舒服,你射進來好多……”而且從纜車上下來就沒清理。

後面的話,因為羞恥他沒能說出口,但厲逍顯然聽出來了他的意思,他一頓,又想起剛才在纜車上,對方抱着自己的脖子,坐在自己身上上下起伏,喘息不止的樣子,那會兒大概是還醉着酒,時郁要比平時熱情許多。

一時又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但是厲逍埋頭在對方肩窩用力地親了口,聲音沙啞地說:“嗯,我幫你洗吧。”

說着要去抱他起來,卻被時郁按住了,他說:“……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聲音裏有種緊張和為難,厲逍頓了頓,有些失笑地,說:“我不會在浴室再對你怎麽樣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