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去等他。

時郁從電梯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廳已經沒什麽人,他一眼看到了大廳裏的厲逍。

時郁沒有想到厲逍這會兒還在,腳下一頓,有些躊躇起來。

厲逍也看到了他,倒是毫不猶豫,朝他走過來,兩人面對面站定了,時郁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對方,微微地別開了眼。

片刻,他聽到厲逍開口:“今天也下班這麽晚嗎?”

他的語氣如常,好像和往日沒什麽不同,他只是來接時郁下班。

時郁輕輕地嗯了一聲。

厲逍又問:“那送給你的花,你收到了嗎?”

時郁想起了那些花,和那些卡片,抿了抿嘴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厲逍停了停,問他:“是沒有收嗎?”

對方的聲音裏難得帶了點遲疑和不确定地,還有些失落似的,時郁還是覺得心軟,只好說:“收到了的。”

厲逍便也輕輕地嗯了一聲,他好像一時有些口拙,幾次張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幾乎有些自暴自棄似的,他說:“我以為你不會收。”

時郁心想,那倒不會的,他不舍得。

但是厲逍會這麽說,大概是因為厲逍覺得自己會這麽做,而之所以厲逍會這麽覺得,可能是因為當年厲逍自己就是這麽做的。

那些他曾經送出的花,可能和他給出的一顆心,以及很多的其他東西一樣,統統石沉大海,對方看也沒有看一眼,當然也就談不上回應。

兩人面對面站着,時郁低着頭,聽到厲逍說:“這幾天你不在,我自己也想了很多。我總是想告訴你,想讓你知道我愛你,但可能我一心想着要讓你聽到我的聲音,反而一直忽略了你的想法 。我過度關注自己,有些事情不願意和你說,覺得沒必要讓你知道,但其實你很在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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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郁想說沒有,他現在已經不在意了,但莫名喉嚨發癢,又覺得鼻酸,說不出話來。

厲逍的聲音溫和,并不強勢,像是終于肯從高高在上的位置走下來,彎下腰,低下頭,平等地和時郁說話。

他對時郁說:“我們再談一談,好嗎?”

這時候叮的一聲,青年邊從電梯裏出來,邊興沖沖地對時郁說:“時工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們現在走——”

聲音戛然而止,肖翰陽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厲逍,厲逍也擡起眼皮,看向了他,那目光硬生生把肖翰陽剩下的話給逼得消了聲,不自覺地打了個冷噤。

然而等他意識到自己有一瞬是露了怯,想要重整旗鼓,找回門面的時候,時郁已經先一步開了口。

他臉上很平靜地對厲逍說:“不好意思,我已經約了人了。”

時郁和肖翰陽到了餐廳,裏面燈光昏黃,桌上的花瓶裏插着一朵新剪的白玫瑰,前方臺上還有一架鋼琴,音樂緩緩地從琴鍵中流淌出來。

時郁來之前倒沒有料到,這家餐廳是這種情調,難怪肖翰陽不好意思一個人來了。

肖翰陽看來确實對這家店很有興趣,來之前也做了一番功夫,張口都是店裏很有名的招牌,時郁也就放心地把點菜的權利都交給他,自己則捧着水喝,他不怎麽說話,比平時還沉默一些似的,好像在出神。

聽到肖翰陽叫他,時郁還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地,說:“什麽?”

肖翰陽觑着他的神情,說:“沒關系嗎,我們就這樣走了。”

時郁這下明白過來了,一下有些頓住地,他說:“沒有關系的。”

“确實是先和你約好的,而且,”時郁又說,“我們已經分開了。”

這句話宛如平地驚雷,肖翰陽一下被驚住了地,他張大嘴,說:“什麽?”

時郁看起來卻沒有再重複一次的意思。

肖翰陽一時神色很是複雜,不由脫口問:“不會是因為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事情吧?”

不等時郁回答,他自己倒已經先坐立不安起來,像做了壞事似的,說:“其實上次和你說了之後,後來我自己有反思,是不是太沖動了,畢竟我只是聽到一些傳言,又看到他們在一起吃了個飯,但真實情況怎麽樣,我其實不太了解——”

時郁卻搖了搖頭,打斷他,說:“不是因為你,和你沒有關系。”

“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時郁說,“是我們不合适。”

說這話的時候,時郁的神色和語氣都很平靜,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不容反駁的事實,但臉色卻不由控制地,微微有些發白。

肖翰陽一下不說話了。

這時候菜上來了,兩人都有了借口不再說話,時郁是本來就很寡言,但不知道怎麽,連肖翰陽也變得沉默起來,但又不是無話可說,反而頻頻顯出一種欲言又止的樣子,卻又忍住似的。

兩人都食不知味地吃完飯,肖翰陽這次也開了車來,一定要送他回家。

時間确實也已經很晚,公交都停運了,車也不好打,時郁只好麻煩對方一趟。

報地址的時候,肖翰陽突然奇怪地咦了一聲,說:“你确定是這個地址嗎,我記得你家離公司很近來着。”

時郁頓了頓,說:“那不是我的家。”

肖翰陽一愣,轉了個彎,才反應過來時郁的意思。

“我現在已經搬出去,不住那裏了。”時郁又說,“現在的地址是有點遠,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雖然是問的語氣,但時郁似乎已經是這麽認定了,并且不打算等肖翰陽反應,直接準備下車了。

結果右手才碰上車門,左手就一下被按住了,肖翰陽急急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像被污蔑似的,肖翰陽急上了臉,又有種看見了一絲機會的急切,他脫口而出地說:“我怎麽會覺得你麻煩?”

這話一出,車廂裏整個靜了一下。

肖翰陽臉色變換,一時又紅又白,一瞬間有種暗藏的隐秘心思被戳破時的羞恥感,同時還有一種終于不用再掩飾的如釋重負感,他緊緊地盯着時郁。

時郁完全沒料到地,他瞪大眼看着肖翰陽,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然後才感覺到手背上傳來的熱度,幾乎被燙到似的,時郁猛地縮回了手臂。

他那種下意識的回避态度多少有些傷人,肖翰陽眼中火焰不自覺地黯淡下去一些,但他神色一沉,仿佛下定決心地,他說:“時工,我喜歡你。”

這四個字清晰,充滿了不顧一切的決心,迎頭擊中了時郁,連想當作誤會都不成了。

時郁臉上的震驚,不可思議,慌亂無措,種種混在一起,他只能從喉嚨裏憋出一句:“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肖翰陽看起來比他更緊張,鼻尖上甚至沁出一點汗意,他認真地說:“我沒有開玩笑。”

時郁一下說不出話來了,半晌,見肖翰陽仍然一臉嚴肅,絕不是心血來潮地開玩笑,他臉上混亂的情緒逐漸褪下去,褪成一片空白,他露出一種茫然而費解的神情,說:“…… 為什麽?”

好像他從來沒想象過會有人愛他,以至于聽到有人說喜歡他的時候,比起其他的情緒,他竟然更多地只覺得惶惶不安,又難以理解。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會有值得被愛的地方。

肖翰陽說:“我喜歡你很久了,難道你一直沒有感覺到嗎?”

“我第一天來公司,剛好是你帶我,你給我講要幹的活,你聲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每說完一樣,你都會看着我的眼睛,問我有沒有哪裏不明白。你穿着藍色的襯衫,袖口挽到手肘上,手臂肌肉線條很流暢,我看見你的手指又長又直,血管微微從手背上浮起來,畫圖的時候手指一動,看起來非常地漂亮,你不知道那天我看你畫了一下午的圖。你看起來冷淡,和誰都不說兩句話,但是收到實習生離職前送的小禮物的時候,耳朵卻會偷偷地發紅。你品行端正,認真努力,工作的時候認真又嚴肅,說到喜歡的人的時候,卻連說起對方都會聲音發軟,連下班回家給人做飯都是滿臉的開心……你以為這些可愛是藏得住的嗎,難道別人會看不見嗎?”

“如果有人因此喜歡上你,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肖翰陽看着時郁睜大眼睛,一臉“你在說什麽你說的人是誰”的震驚表情,羞惱之餘,又簡直有些生氣了起來。

他說:“難道你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嗎?“

肖翰陽的車一直開進小區,停在了時郁的樓下。

車子在樓下待了一會兒,然後時郁從車上下來,沒多久肖翰陽也跟着下車來,他叫住時郁,兩人面對面,像是想說什麽,又無從開口。

最後是時郁先說:“再見。”

然後他轉過身,沒有再回頭地,走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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