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節
是說,“……你從前就是因為我可憐,縱容了我很多。”
“……可我不想再利用這個來勉強你了。”
“那麽,有一點我也希望你能記住,”厲逍說,“我不是一個因為看對方可憐,就會同情心泛濫,去愛憐對方的人,也不可能因為愧疚而去心疼一個人,甚至于愛上一個人。”
厲逍看着時郁微微睜大的眼睛,伸出手指,撫摸過他的眼尾,低沉地說:“會覺得你可憐,會覺得心疼你,會想要憐惜你,可能原本就是因為,我早就已經很在意你。”
所以會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會守不住底線,所以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所以明明知道不對,不該再繼續下去,卻還是放任糾纏,共同卷入漩渦裏。
哪裏是因為什麽同情,憐憫,人類又不是貓,淋一場大雨不會死,無家可歸也還有別處可以去,但他偏偏把人領回了家,還要自欺欺人地遮住眼睛。
厲逍短促地笑了下,好像也覺得自己可笑,明明是這樣簡單的道理,他卻用了這麽多年才醒悟過來,他醒悟得這麽遲,時郁卻從來意志堅定,這麽多年從未停止過喜歡他,等他緩慢又遲鈍地回過神,還能重新找回這個人。
其實他是多麽幸運,又有多麽慶幸。
時郁被厲逍的話迎面砸中了,一時暈乎乎的,好像跌進了幸福快樂的軟綿綿雲層裏,還沒轉回神來,又被厲逍捏着下巴親吻,迷迷糊糊的,倒是很配合地迎合起厲逍來,不多時就抱着滾到了一起。
荒唐一番很快樂,結果正經事,最後還是沒個定論。
厲逍當然還是不贊成,又擰眉頭又皺鼻子地,滿心地不願意,只是對時郁說不出不來而已。而時郁一開始想祛疤,主要就是擔心這個亘在兩人中間,會成為隔閡,但是眼下沒這個擔心了,沖動也就沒那麽強烈了,就是難看這一點,還是讓他耿耿于懷。
倒是彭隼知道之後,對倆人就這麽一個小事都能折騰成這樣表示無語,說:“你不放心他手術,他又想把疤痕遮掉,那去做個刺青就完了呗,正好最近我還開了家刺青的店。”
彭隼興致勃勃地推銷起了自己:“你帶他過來,我免費幫他設計,保證又好又漂亮,遮得一點也看不出來原本是什麽樣。”
時郁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好奇地問:“是你那個開夜店的朋友嗎?”
厲逍眉毛微微地一擡,問:“你還記得他?”
時郁露出一點回憶的神色,然後點了點頭,說:“他人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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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逍啧了一聲,說:“那怎麽辦,更不想讓你見他了。”
時郁困惑地唔了一聲。
厲逍咬了一口他的嘴唇,開玩笑一樣地,說:“不想讓你接觸別人,最好誰也別見,哪裏也別去了。”
又貼近他耳朵,說了很多下流的話。
時郁被他說得臉紅紅,卻軟軟綿綿地,一點都不會反抗,還乖乖地點頭:“好呀。”
厲逍笑了笑,捏了下他發紅的耳朵,沒有再說什麽。
最後厲逍還是帶着時郁去了彭隼的店裏,彭隼很早就在店裏等着他們,看到厲逍和時郁一起進來,十分熱情地迎上來,表情誇張地連連感嘆:“真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是在一起了啊,恭喜,恭喜。”
厲逍看了他一眼,仿佛覺得他話多,但收到祝福畢竟是很受用,于是還是點了點頭,說:“謝謝。”
時郁倒是有些腼腆,也很驚訝,沒有想到對方也還記得他。
簡短的閑聊之後,厲逍就開始顯出不耐煩的樣子,催促起彭隼來了,彭隼翻了一個白眼,對時郁說:“他這個人好霸道,我和你多講兩句話都不樂意,你平時是不是都被他壓得死死的啊?”
時郁知道自己是被打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又想為厲逍說話:“沒,沒有的,他很好的。”
厲逍聞言,便攬住時郁的肩膀,得意地對彭隼挑起眉毛:“聽到沒有,不要試圖挑撥離間。”
彭隼見他們倆站在一起,仿佛是一致對外的樣子,不由失笑,又做出抱怨的神情,說:“行吧,我知道你們是故意來撒狗糧的了,但麻煩一下注意适量,照顧照顧單身狗的心情。”
然後轉身從書架裏拿出幾大本圖樣書,遞給他們:“你們先看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圖樣,或者是有什麽具體的想法,然後我們再讨論下。”
兩人接過書,翻了大半本,挑出幾個備選的,拿給彭隼看。
彭隼看了第一個,就直接搖了頭:“這個不行,圖案和傷口匹配不上,文出來也不好看。”
“哦哦,這是我選的,”時郁連連點頭,說,“那這個就算了吧。”
話音一落,腦子裏突然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時郁有些困惑地:“你怎麽知道我的傷口是什麽樣子的?”
彭隼擺了擺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你們來之前,我就跟厲總先了解過情況了嘛。”
時郁看向厲逍,後者也點了點頭。
時郁就了解地哦了一聲,沒再繼續問下去。
又排除了幾個之後,最後初步定下一個荊棘圖案做底的,然後将荊棘用藤蔓纏繞起來。
彭隼畫了示意圖給他們看,疤痕遮是遮住了,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時郁是覺得可以了,但厲逍還是皺起眉,覺得哪裏不滿意。
歷來甲方爸爸君心難測,說不出哪裏不好但就是不想,彭隼難得很有職業操守,也沒有嫌煩,還盡力想要了解對方的需求。
“是不是圖案有點單一了?太陰暗了?色調是有點沉,弄朵花上去?噫,那也太土了吧?”
“那就紋到我身上。”
厲逍突然說了這麽一句,不只是時郁,彭隼也沒反應過來地,問他:“什麽?”
“就是這樣,”厲逍說着,把時郁的手腕和自己的手腕攤開,然後貼在一起,“把花開到我這裏來。”
時郁這下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了,忙說:“不用了,就這個圖案吧,我覺得很好了,不用多做別的。”
厲逍握住他的手,笑了下:“沒有,是我自己想做了。”
又問彭隼:“這個應該能做吧?”
彭隼瞅了瞅他,仿佛是有些驚訝,不過他笑了下,說:“倒不是不可以試試。”
于是圖案就這樣定了下來。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之後,時郁取下了自己的表,上面突出的一塊肉疤,的确讓人心生不适。
時郁本來還有點擔心吓着對方,但彭隼倒沒有顯出什麽異樣,反而很平靜,想想也是,他既然做這個,肯定還看過更多別的,這種傷痕也并不算特別。
下針之前,彭隼提醒他:“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時郁點了點頭,臉色倒是很放松,并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厲逍看起來比他還更緊張一些,握着他另一只手,對他說:“覺得疼就和我說,握緊我。”
時郁就對他笑了一下,乖乖地回握住他。
彭隼搖搖頭,覺得實在是沒眼看,只是文個身,又不是生孩子,還提前抹了止痛膏,搞這麽緊張。
然後冷酷無情地下了第一針。
時郁的眉頭反應劇烈地跳了跳,臉色都好像白了一下。
厲逍幾乎是立刻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化,一下握緊他的手,問:“很疼嗎?”
彭隼也很意外地,停住了動作。
時郁白着臉,搖了搖頭,聲音有些虛弱,只說:“還好。”
厲逍看起來不信他的話,他眉頭緊皺起來,幾乎是立刻後悔了:“我們不做了。”
時郁一下拉住他,急急地說:“真的,不是很疼。”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針刺的微弱痛感,疊加在早已愈合的傷口上,還是能牽扯出一種痛感,就好像是當時的痛苦和絕望複現,神經被刺痛一樣。
時郁咬咬牙,說:“做完吧,我不想再留着它了。”
他不想再被過去的傷痕所糾纏,也不想厲逍因為過去的事情而難以心安,一切都應該有個新的開始,痛過之後,他想和厲逍重新來過。
時郁這麽堅持,彭隼也就繼續下去。
帶顏料的針一點點刺入肌膚,帶起綿延的痛楚,時郁盯着那個傷口的痕跡,不肯錯開眼神,好像要親眼目睹它是怎麽從自己的身上消失。
他看起來好像是覺得很痛,臉色發白,滲出汗來,連彭隼都有些看不過去地,說:“實在受不住了就說,這個沒必要忍。”
但時郁咬住牙齒,感覺到厲逍握住自己的手有多麽用力,還努力地對厲逍笑了一下,想要安慰他。
厲逍已經後悔讓時郁來這裏了,甚至因此對彭隼生出了惱怒:“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數,下手知道輕重嗎?”
彭隼被質疑能力,當即也翻一個大白眼,不爽地說:“雖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