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郁眉目冷淡,不動聲色地說:“什麽意思?”
“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們家裏的事情,我猜應該是沒有的。”厲遠看他神色,扯扯嘴唇,笑了下,“畢竟他雖然是我的兒子,可是做的事情,連我這個父親也會覺得寒心。”
“他這個人,說得好聽一點,善于忍耐,有城府有手段,說得難聽一點,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冷心冷肺,六親不認。”厲遠說着,眼底不自覺顯出一絲陰霾,說,“別說旁人,就連親生父母,他也是利用完說扔就扔。我幫他從他外公手底下繼承了關氏,結果呢,他上任後直接把我從公司踢出去;他媽媽身體不好,他嫌麻煩礙眼,就直接把人送進療養院,不管不問,也不許別的人探望,就讓她自生自滅。我将她接出來散心,還因此被他斥責教訓,逼我把人送回去。”
他像是憋足了氣,說到後面,幾乎有些切齒,又被他強自忍住,因此顯出了一種略微扭曲的神态,時郁沒說話,只無動于衷地看着他。
厲遠看他一眼,冷冷地嗤笑一聲,說:“當然,你覺得這是我們家事,和你無關是不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當初他為什麽執意要和你分手?”
時郁眉毛微微地一動。
“你還在以為你是犯了什麽錯,觸犯到他的底線,讓他忍無可忍,是不是?”厲遠嘲弄似的,說,“那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我這麽和你說吧,當年他和你攪合在一起,他外公知道後非常不滿,為了能夠繼承關氏,他主動和你分手,并且聽他外公的話,迅速和金家的小姐結了婚,這才順利繼承了關氏。”
咖啡已經端上來了,就放在時郁的手邊,袅袅的熱氣現在已經散盡,時郁手指動了動,碰到了杯托,他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入口又涼又苦,難以下咽。
“然後他以為自己現在接手了關氏,就萬事大吉,可以為所欲為了,還一心想要将集團變成他一個人的,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厲遠冷冷地說,“你還不知道吧,現在集團內董事局已經在策劃着在下次董事會上将他拉下馬了。”
時郁一愣,臉上終于顯出了一點動搖。
厲遠滿意地看到他的臉色發生變化,聲音微緩,說:“我是他父親,當然不會願意看到他最後是這個結果。”
時郁臉上微微緊繃,說:“所以你介紹江家小姐給他?”
厲遠挑挑眉,說:“看來你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
時郁聲音硬邦邦地,說:“可是他已經拒絕了。”
厲遠笑了下:“對,他的确是拒絕過一次,他一向讨厭被人威脅,可那又怎樣呢?江家的地位能夠給他多大的臂助,你恐怕連想象都很難想象。”
時郁一下咬住牙齒,不說話了。
“當然,我承認,他或許的确是有兩分喜歡你,否則也不必跟你重修舊好,只是當初他能夠因為這樣的事情抛棄你一次,你敢說他現在就不會抛棄你第二次嗎?”
“他現在是昏了頭,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但是等他發現并非如此的時候,你覺得他會怎麽選呢?”厲遠從容地微笑,說,“他曾經做出過選擇,那現在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做出選擇。”
31.1
時郁神色僵硬,放在膝蓋上的手也用力地抓緊了,說:“……什麽選擇?”
“要麽你主動離開,這樣對你們兩個人都好,也保全了你的面子。要麽等他遭遇困難受到打擊,清醒過來知錯之後,”厲遠輕蔑地笑了一下,說,“就像當年一樣,再抛棄你一次。”
“反正最後結果都一樣,”厲遠坐在那裏,端起了咖啡,好整以暇地問他,“你要怎麽選呢?”
仿佛被他逼得無路可走,時郁垂下眼睛,說:“那你為什麽還要我選呢?”
厲遠一下沒聽清:“什麽?”
“我說,如果就像你說的那樣,反正最後結果都一樣,”時郁突然擡起頭來,目光直直地盯向厲遠,“那你為什麽還要我選?”
“還是其實說,厲逍怎麽都不肯聽您的話,您也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來找到我?”時郁冷淡地說,“我和您毫無關系,難不成您還關心我的死活,顧及我的臉面嗎?”
他目光發冷,隐隐有一種諷刺感,厲遠被他注視着,一時竟有些愣住。
然後他回過神來,沉下聲音,說:“所以,你是不願意嗎?”
“對,”時郁聲音斬釘截鐵,說,“我不願意。”
厲遠的臉色慢慢難看下來。
“我不會主動離開厲逍,就算是他真的想要和我分手,那也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得他自己來和我說,和您沒有任何關系。”時郁繃緊臉色,說,“反倒是您,突然跑到我這裏來,一直和我說厲逍有多麽壞,這裏也不對那裏也不好,好像他不是你的兒子,而是一顆眼中釘,是你的仇人。”
時郁說着,攥緊拳頭,終于忍不住露出一點憤怒的神色,他問:“你真的是他的父親嗎?”
他的聲音止不住拔高,像是在質問,厲遠皺皺眉,露出一種被冒犯到的神色,卻又不自主地避開時郁的目光。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說:“你一個外人,知道些什麽?”
又說:“他是我的兒子,我難道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不要以為你們現在在一起,就能夠長久,他有多麽會哄騙人心,又有多麽薄情寡義,原先你也不是沒見識過,還要一心挂在他身上,不是蠢是什麽?”
時郁繃緊腮幫,抿住嘴唇不說話,看起來有種很固執的樣子。
厲遠又緩下聲音,說:“再退一步,就算他這次真的長情一點,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樣攪在一起,會給他帶來多少麻煩?董事局這次不會放過他,如果沒有來自江家的支持,厲逍他可能會一敗塗地。”
時郁瞳孔睜大,嘴角一抽,神色動搖,仿佛真的被說動了。
厲遠還想繼續說下去,時郁卻像想定什麽,他先一步開了口:“那也是他自己選的。”
“最後無論是什麽結果,都是他自己選的,他自己能承擔,我也可以接受,不用你來操心。況且,”時郁平靜地看向厲遠,說,“你不是說他薄情寡義,一定會因為這個抛棄我嗎,那你還擔心什麽?”
厲遠一時被堵得啞口無言。
他本來以為眼前這個人軟弱可欺沒主見,像菟絲子一樣攀附着厲逍,不過借其生存而已,卻沒想到對方不只是随岩而生的藤蔓,自己也是用力纏繞的一方,如果不是石岩崩裂,他也絕對不會放手。
厲遠臉色發沉,說:“我本來是好心,想要提醒你,給你看清他的機會,但你既然不肯接受,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招招手,隔壁桌原本坐着的兩個高大男人立刻站起身,朝他們走來。
這邊動靜不小,店裏的人往這邊看了看,看到幾個大男人,又有些怕事地挪開目光。
時郁沒有想到在這樣的公衆場合下,對方真的敢這樣明目張膽,他臉色一變,看向厲遠:“你要幹什麽?”
後者神色陰郁,對他扯了扯嘴唇,說:“不過是請你到我們家去做一趟客而已,希望你不要拒絕。”
時郁還沒來得及回答,咖啡廳門上挂着的風鈴發出輕微的響聲。
來人推門而進,冷冷地說:“他拒絕。”
厲逍穿着西裝,胸前還佩着一朵領花,像是剛從什麽宴會場合匆匆趕來。
他臉色陰沉,身後還跟着時郁那位新上任的高大司機,他們大步往時郁的方向走來,看起來氣勢洶洶,将預料不及的時郁和厲遠一行人都給震住了。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還發出了很不合時宜的驚嘆聲:“哇~好帥哦!”
可能是他目光狠戾,周身氣勢過于吓人,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厲逍已經走到時郁面前,然後他一伸手,抓住時郁的手臂,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那力道簡直大得可怕,時郁吃痛,不由小聲地叫了出來,厲逍卻沒有一點松手的意思,反而更緊地箍住他,他眉頭緊皺,臉色也難看得出奇,對時郁說:“不是讓你下了班就回家,不要理不相關的人嗎?”
時郁聽出來厲逍是生氣了,一下也不敢再喊痛,小聲地解釋說:“可他是你父親啊……而且我走之前有和司機大哥說,也給了定位的。”
司機大哥在後面面無表情地點頭,幫他作證,這也是厲逍這麽快能夠趕過來的原因。
不過厲逍還是直咬牙,說:“你還覺得自己準備得很周全,是吧?”
時郁見他好像實在氣得厲害,也不敢再火上澆油地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