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這般淩亂卻又不失桀骜之氣的劉海确實更為适合他,可我還得把他削成空氣劉海。
想罷,我就抽出腰間匕首,打算給他就地削發。
晏盟主看出我的想法,一劍擋住了我的匕首,一面無奈道:“兼明,你要削我頭發,也不急于這一時罷?”
我說:“你答應我了。”
晏盟主說:“那也等出了大漠再削罷。”
“早削早生發。”任仁兄還靠在石洞上,挑了挑眉說,“說不準你走出大漠頭發就長出來了。”
付钰說:“我覺得上次的齊劉海還挺适合盟主。”
我點頭認同,說:“是罷!我也覺得可愛!”
他們聽到我這句不知為何都神色莫名地看了我一眼……我有哪裏說的不對麽?
晏盟主嘆了口氣,說:“要不你親我一口,我就讓你在此處削了我的劉海?”
教主一劍劈過去,說:“你是在找死。”
我看他們又打得不可開交起來,琢磨着我什麽時候能出手削晏重的頭發時,聽到任尋對我說:“去箱子裏,我拉着你跑路。”
我坐進箱子裏後,付钰也跟着擠了進來。
任尋騎在駱駝上,垂眼對付钰說:“師弟,我沒請你過來。”
付钰抱着我的腰,靠在我肩上,委屈巴巴地說:“我就要跟兼明兄一起。”
任尋噫了聲,說:“惡心巴拉的。你再跟上來,莫要怪我不顧師門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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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不知怎麽也打了起來。
我盤腿坐在他們當中,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說:“好餓啊。”
他們就又都收了手。
任尋給付钰比了個中指,說:“師弟,吃完再打。”
104.
回去時晏重恰好走在我背後,我一路都惦記着他的劉海,快走到茶水鋪子時,我就轉身仰起頭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晏重往後一退,瞪大眼睛看我。
我趁機甩出匕首給他修了個空氣劉海。
等我打算繼續往前走時,發現教主停在我前面,臉上也不知是生氣還是想笑的表情,或許是兩者都有。
我把削下來的晏重的頭發雙手捧給教主,說:“教主。”
教主:“……”
教主說:“把這髒東西扔了。”
晏盟主:“……”
晏盟主:“我隔日就洗一次頭的。”
剛掀開門簾的任尋背對着我們“噗”地笑出聲。
我垂下頭想了想,把手裏的頭發還給了晏重。
說不定他想自己收藏起來,畢竟他看起來真的很喜歡自己的劉海。
晏重接過頭發,嘴角抽了抽,垂頭在我唇上一咬,說:“兼明,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啊?”
我說:“哈?”
| 三十四
105.
我們五人從大漠回到有人煙的地方坐下來時,已是月過梢頭。晏重臉上蒙着一層布,只肯露一雙眼睛出來。
我心想他現在這劉海也不醜啊,何必覺得丢臉?但他聽我這麽說,只是沉重地看了我一眼,道:“若是被江湖上的好友看到,我這張臉就可以不要了。”
教主端着茶嗤了聲,說:“你何時要過臉。”
晏盟主:“……”
晏盟主說:“宋教主,我們二人雖是仇家,從前也不見你這般針對我啊。”
教主說:“你若是要臉,怎會把那種東西放在錢袋裏送他?”
晏盟主驟然陷入沉默。
随後他又轉過頭來看正在咬芝麻餅的我,遲疑了好一會,才對教主道:“莫非……你把那東西用在他身上了?”
我眨眨眼,不太清楚他們說的是甚麽東西,就繼續埋頭認真啃餅。
教主冷笑一聲,道:“我不用,難不成讓你來用?”
晏盟主:“你個狗比,有個屁資格說我不要臉。”
眼見他們又要打起來,我連忙往把肉多夾了幾塊到自己碗裏,免得我還沒吃飽他們就把桌子掀了。
坐我旁邊的付钰湊到我臉龐,小聲對我道:“兼明兄,你唇角有芝麻粒。”
我舔了舔左唇角。
付钰說:“不對哦,在另一邊。”
我舔了舔右唇角。
付钰說:“再往上一點點。”
我試着伸出舌頭舔了一圈,還是沒有舔到。
他便側過頭,輕輕地托起我的下巴,湊過來在我臉頰上舔了一下。我心想原來這芝麻粒離我唇角這麽遠,怪不得怎麽也舔不到。
付钰舔完卻不松手,他又吻上我的唇,舌頭頂開我的牙關,将那粒芝麻渡給了我。
他退回去坐好時,還一臉純良地朝我笑:“兼明兄,我沒騙你罷。”
任尋夾了個雞腿給我,小聲對我說:“看來你旁邊這位才是最不要臉的。”
晏重和教主被付钰這一出攪得沒打成架,我暗下思索他們這樣互相瞪着瞪着會不會甚麽時候瞪出愛的火花……
抱着這樣的想法吃了一段時間,我發現每當付钰想夾菜的時候,晏重和教主都會先伸出筷子跟他搶。
我想不通他們在比什麽,就把自己碗裏的肉分了點付钰,低聲對他說:“你這麽瘦,一定是平時不好好吃肉,我的分你,都要吃下去才行。”
付钰乖乖點頭,他咬着筷子看我,彎着眼睛笑着說:“謝謝兼明兄。”
106.
宋凜:“……”
晏重:“……”
你媽的,大意了。
107.
夜裏住在客棧裏,他們都去洗漱了,我就跟着任仁兄背書。
背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于是對他說:“我在洞中沒有尋到你說的東西。”
任仁兄挑了挑眉,他解開了衣帶,袒露出他的後背給我看。
他的後背是幹淨的小麥色,結實而肌肉勻稱……不過重點是,那塗了金粉的地圖已經沒有了。
他把衣服披好,道:“害,找不找到都關系不大了,就算你沒找到,他人也無法摸到那處了……”
任尋忽的停了聲,過了會才擡眼看我,說:“或許你會覺得,我是在利用你。”
我說:“我不這麽想。”
任尋笑了,說:“我給你下毒,威脅你闖這等不明情況的地方……你為何不覺得被利用?”
我翻着書,說:“以為世上他人都在利用自己,便會覺得痛苦。我既然答應你,自願去了,那不論你是不是在利用我,我都不會這樣覺得。”
任尋哈哈笑起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彎下腰說:“你知道罷?其實我從前見過你。”
我:“?”
我說:“我不知道。”
任尋轉身推開窗,倚在窗臺邊抱着手臂說:“這也是自然,是我見了你,不是你見了我。”
他的聲音夾在風裏朝我吹來:“你父母的墳在江南附近的一個青草叢生的小山上。山上會有鳥鳴陣陣,有野鹿,有兔子,春來之時,滿山都會開花。你到時去那,就去找最高的那棵常青樹……”
外頭是不是有雨飄進來?不然我手中的書頁為何會被打濕呢?
任尋輕輕地嘆了聲,說:“師父當年去遲一步,未能救下你父母。他在帶我去島上之前,便為你父母立了墓。”
我才覺出雨是從我臉上落下來的。
我擡起袖子抹眼睛,可是雨越下越大,落下來,把書頁上印着的字都模糊了。
我本想說“太好啦”或是向他道聲謝,可能是高興得太過分,我反倒覺得心中沉沉,一種說不清的難過擊潰了我對自己說的所有沒有關系,壓得我甚麽也說不出口了。
“想哭就哭罷。”任尋走來站在我面前,微微俯身下來抱住了我,說,“兼明,世人常說,苦盡而後甘來。”
“你也會如此。”
| 三十五
108.
我夜裏睡不着,偷偷溜上了客棧的屋檐坐着看星星。
月亮彎彎,星星看着不多,但都很亮。我擡起手,食指和拇指一圈,将兩顆最亮的星星圈在裏頭,心想爹和娘會不會死後飛到天上,他們能不能在上面瞧見我?
看得入神時,身後忽的有人叫了聲“小尾巴”。
我連忙用手抹了抹臉,回頭朝身後笑道:“教主也睡不着?”
他冷着臉給我披上小毯子,坐在了身旁,說:“想哭的時候就莫笑,笑起來也不好看。”
聽他這麽說,我便不再勉強擡唇角,又仰起頭看那兩顆星星。
我低着聲音對教主說:“教主,我爹娘的墳在江南,我可以去看他們了……”
教主的指尖是涼的。
但他小心地與我十指相扣時,我卻覺得他冰涼的手心是炙熱的。
教主說:“生死無常,他們的死并非你的過錯。”
我緊緊握着教主的手,興許是我眼中的淚光在晃動,天下的星星時明時暗,漸漸模糊成了兩點:“我知道,我只是這麽多年……這麽多年都過不了這個坎。”
109.
我在那府中難捱的那兩年,之所以能撐下來,就是因為我始終相信,我娘是會來帶我回家的。
她很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