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長老會 (6)

楚央迷迷糊糊清醒過來, 感到一股陰冷如無數小蛇從四面八方游進他的毛孔。喉嚨裏面仿佛有硫酸在湧動,驗一下口水都會劇烈地疼痛,彌漫着某種酸苦的味道。他低吟一聲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幹燥堅硬的石頭地面上, 圍繞着他有一圈圈的凹槽, 圈與圈之間刻滿了奇形怪狀的符文。一只手隔着微涼的皮質手套輕輕按在他的額頭上, 林奇和緩的聲音流入耳中, “醒了?感覺怎麽樣?”

楚央撐起身體, 環視四周。這仿佛是電視裏才能看到的隐秘地下室,四面牆壁都是層層壘砌的黑色磚石,而且每一塊磚石上都密密麻麻篆刻着咒文。地面卻仿佛是用一整塊巨石打磨鋪就, 上面蜿蜒着天然未經切斷的炫目花紋,隐約甚至可見遠古的海螺和軟體動物的化石痕跡。在法陣外圍擺放着五臺不同的機器,有些像是模拟星球的儀器, 幾個金屬球在不停轉動,另一些像是某些信號的發射器, 亦或是類似測定電流的儀器。五名長老分別站在那一圈圈圓環的五個方位,此時他們全都披上了一件暗黃色的鬥篷,兜帽的陰影吞沒了他們的雙眼, 臉上戴着描繪着不同花紋的面具。

除了五位長老,還有數名三級和四級的信徒披着黑色的鬥篷, 戴着兜帽和荼白的面具, 一圈一圈将法陣圍住,每一個人手中都拿着一本黑皮書。

楚央身處無數視線交彙的中央, 感覺到一種在深淵中下墜的戰栗。他抓住林奇的手,低聲說,“這是接受聖痕的儀式?”

林奇點點頭,他身上也披上了黑色的鬥篷,只是沒有戴面具,“是,你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等到他們開始之後,不論他們做什麽,你都不要動,就坐在這圓圈的中心,放空你的頭腦。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試着向哈斯塔祈禱。”

“祈禱?可是我不會啊?”

“祈禱沒有一定的規則,只要你心中有所求,只要你用盡全力去要求,只要你願意把生命也交托給黃衣之王,不論你心裏是怎樣說的,都會被聽到。”林奇回握住他的手,握得那樣緊,仿佛在給他力量一般,”一定會有神聖種族回應你的。”

楚央用有些幹枯的聲音問,“如果沒有人回應呢?”

“一定會有回應的。”林奇忽然用雙手擡起他的臉,定定望進他眼睛深處,“別忘了,你還欠我兩個月,你不能死。”

說完,他便站起身,将面具戴在臉上,拉上兜帽的帽子,融入其他黑衣成員之中。楚央忽然感覺到周圍空氣降低了數度,空氣中湧動着不祥的酸臭氣息。他知道,獵犬已經蠢蠢欲動,在不遠的地平線上打磨着它們體內看不到的獠牙。

如果沒有神聖種族回應,便是死路一條。

“開始吧。”蒼老的聲音從一名黃衣長老的面具下傳出。立時便有三名三級觀測者牽來三只山羊,将羊驅趕到三位長老面前,另它們倒下,迅速綁住它們的蹄子,并各自由兩名信徒固定住母山羊,不讓它們動态那。三位長老的手從寬闊的黃色袍袖中抽出,每一個人手上都握着一柄黃金匕首,在陰暗的空間裏反射着熠熠寶光。而另外兩名長老一名捧起一只黃金聖杯,另外一人托起一只碩大的金盤。

三名持劍長老蹲下身,一手按住山羊的頭。山羊橫向生長的瞳孔裏閃爍着驚恐的光,嘴不停翕張,發出可憐的哭叫聲。鋒利的刀刃劃開了山羊的喉嚨,切斷了氣管,血立刻噴湧出來,染紅了黃衣,而山羊也開始劇烈地抽搐掙紮,卻被兩個信徒死死按在地上,那慘烈的場面,看得楚央怵目驚心。

這就是……獻祭……

他莫名地想起了爺爺的地下室,那隐藏在地毯下的凹槽、血漬和不知道什麽動物的毛發……

手中拿着黃金聖杯的長老在每一只山羊的脖頸下接了一些血水之後,卻見三位長老同時向下猛然剖,将山羊的胸剖開,然後将黃金匕首交給旁邊待命的四級觀測者,毫不猶豫地用雙手扒開山羊的肋骨,将心髒取出。那名托着黃金托盤的長老繞着法陣逆時針走了一圈,每一名長老便将手中的心髒擺放到盤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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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的腥膻氣息濃烈地溢滿整個地下石室,只見山羊身下溢出的鮮血迅速在法陣的凹槽裏蔓延開來,整個大廳裏卻鴉雀無聲。卻見長老将金盤擺放在法陣的第二層,而另一位長老将金壺中的血緩緩注入法陣的凹槽之內後便退回自己原本的位子。那三只母山羊的屍體也并未被擡走,而是被留在了原地。

楚央感覺掌心滲出冷汗。這樣殘忍血腥的獻祭,帶着種深沉古老的邪惡氣息,也另空氣愈發濃稠厚重。他的胃裏再次開始翻江倒海,之前那種從喉間湧出的酸苦粘稠的液體仿佛又開始滲入他的口腔。

殺戮……殺戮……所在之處,盡是殺戮……

這樣一句話不知是從何處來,忽然湧現在他的腦海裏。他立刻制止自己的思緒,轉開視線,不再去看那些順着凹槽緩緩流動的鮮血。

五名長老再一次接過黃金匕首,在各自的手掌中心劃了一下,而後依次将自己的血滴入那盛着三只山羊血的黃金聖杯中。只不過進行到趙岑商的時候,他卻将匕首轉身遞給了身着黑袍的林奇。周圍的一些比較新加入的信徒都略略奇怪,但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多說什麽。林奇用匕首劃開自己的手臂,将血滴入聖杯中。

趙岑商拿着聖杯,另一只手中卻是一枚小小的水晶瓶,“這裏面是被稀釋過的阿莫多瓦,原本是一種劇毒的毒藥,但是傳說可以在人臨死前令其體會到世上最極致的快樂,體會到整個宇宙的真相,使意識在最後一瞬定格在永恒之中。在稀釋過後它不會令你致命,但是你的所有被人的身體限制的感官會被暫時打開,方便你與可能的神聖種族的精神相連。”他說完,便将水晶瓶裏淡黃色的液體倒入黃金杯中,與五名人類和三只獻祭山羊的血混在一起。他端着聖杯,鄭重地走到楚央面前,将杯子湊到楚央嘴邊。

楚央意識到他要喝下這杯東西,他猶豫了一下,看向林奇。雖然衆人都穿着一樣的衣服,但他仍然認得出誰是林奇。

林奇的手臂仍然在滴血,蜿蜒在他蒼白的皮膚上,愈發凄豔。

楚央深深吸了一口氣,張開口。

血液湧入口唇之間,粘稠腥熱,是生命和死亡最原始的味道。那種濃重的、罪惡的味道,原本應該令人作嘔,卻不知為何竟品嘗出了一絲詭異的香甜。趙岑商緩緩傾倒杯子,血液從他的唇角溢出,順着脖頸蜿蜒流下,染紅了他的襯衣,一直滑入衣領深處。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不分善惡的野蠻人,茹毛飲血,不知羞恥罪惡。

飲盡最後一滴血後,他略略狼狽地咳嗆了幾下,紅色的血液染濕了他的下巴和前襟,此時的他頭發汗濕地黏在額頭上,眼神開始顯得迷離不定,滿臉滿身的鮮血,竟有種分外原始邪惡的詭豔。

一陣天籁般的吟唱聲,清涼如山泉的聲音發出自趙岑商的口中。陌生的語言平緩悠長地流淌而下,帶着獨特的韻律節奏,微妙的震顫在空氣中絲綢一樣抖動。那抖動仿佛引起了虛空中的某種難以言說的震動,一時間整個地下室的氣氛倏忽轉變,一下子變得更加空曠、更加廣大。此時四下眺望,會産生某種類似醉酒的眩暈,牆壁似乎在迅速遠離,天花板也仿佛在不斷升高。

緊接着,那些在場的黑衣信徒們也開始跟随着吟唱,每一個人的聲音都不算大,仿佛無數地獄鬼魅發出的呓語,被趙岑商的聲音拖曳着、串聯着。于是空間扭曲的錯覺愈發強烈,楚央明明閉上了眼睛,卻還是感覺到了那種空氣微妙的扭曲變化。他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身體的所有毛孔像是突然都打開了。他不知道是那藥物的作用還是歌聲的作用,他愈發感覺不到身體的重量,仿佛忽然間他化成了一股風,一股無形無重的風,一片沒有依托存在也不存在的空白。

其他幾名長老各自閉上眼睛,開始低聲吟念另一端沉厚的咒文。不同的聲音絞纏在一起,混亂中又有着奇異的和諧。

然後突然間,楚央什麽也聽不見了。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懸浮在一片黑暗裏。真正的黑暗,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黑暗到你開始質疑自己的存在。

一股極致的孤獨和恐懼傾覆而下,他的心跳開始加快,身體開始瑟瑟戰栗。他想要掙紮,想要擡起頭,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在哪裏。那是一種極為古怪的感覺,什麽都不确定,不知道自己存在還是不存在,不知道自己是活着還是死了。

然後,一道意識爆發在他的頭腦中。

那是無數憤怒的嘶皞,獵犬的嘶皞。

“我要将你撕碎!将你融化成肉泥!出爾反爾的下等生物!!!”

然後,他感覺到一陣烈火焚燒般的劇痛,在體內爆發開來。他張開口,發出了無聲的慘叫。

陣型中央的楚央開始劇烈抽搐起來,大股大股的黑色粘稠液體開始從他的眼角溢出,仿佛黑色的眼淚。林奇心髒漏跳一拍,低聲道,“是獵犬留在他體內的東西……它們正在從內部吞噬他!”

而此時法陣中央,那三顆山羊的心髒毫無動靜。法陣已經催動了,如果有神聖種族感應到,那三顆心髒應該會開始産生變化才對。此時長老們的吟唱告一段落,但是信徒們還在不停吟唱,趙岑商也困惑地低聲說,“沒有神聖種族回應……會不會是獵犬阻隔了精神連接?”

林奇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焦慮到近乎焚燒的感覺了。他想要進入法陣,卻一把被趙岑商拉住。

“你瘋了?!萬一神聖種族或者獵犬這時候出現,你會被一起拉走!”

林奇自然知道風險有多大,可是此時法陣中央的楚央已經在地上抽縮成了一團,臉上現出極度的痛苦,口中卻發不出聲音似的。他咬緊牙,低聲罵了句,“沒事,我能處理。”說完便進入法陣之中,在距離楚央幾步遠的地方謹慎地停下,輕聲地一遍一遍呼喚楚央的名字。

“楚央!楚央!集中注意力,不要被它們牽着鼻子走!”林奇叫了幾遍,發現楚央沒有反應,把心一橫,張口開始吟唱一首古老的英格蘭民謠。

“我的愛人你為何辜負于我,毫不留情棄我而去。我對你的愛卻仍天長日久,珍重與你相伴的每一刻。綠袖子是我所有的喜悅,綠袖子是我所有的快樂,綠袖子是我金子般的心,綠袖子是吾愛唯一……”

他的聲音低沉悠緩,宛如從夢境中悄悄彌散而出的晨霧,尚且帶着溫柔的露水,渺茫地彌散在靜谧的晨光裏。聽似熟悉而簡單的調子卻有着無窮無盡的魔力,仿佛能夠直接鑽到人的頭腦中去徘徊不休。楚央在痛苦中聽到了那輕柔明媚的聲音,忽然從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恐懼中抓住了一線清明。他像是溺水人抓住浮木那樣抓住了那空靈的調子,低聲跟着哼唱,仿佛那體內燃燒的劇痛就可以減輕一些。他想起來爺爺說的話,爺爺告訴他:要堅強。

他并非孤獨一人,他還有陳旖,還有祝鶴澤,還有蘇钰……

還有林奇……

他不想死,不想就這樣被分解,被吞噬……

他想要活下去,哪怕是背負着深沉的罪惡,哪怕是面對着無盡黑暗的未來。他終究還是想要努力地活下去……

林奇聽到了,聽到楚央在斷續地、輕聲地跟着他哼唱綠袖子的調子。即使他仿佛在忍受着劇痛,即使他哼唱得那樣吃力。林奇心頭酸痛,向前幾步跪坐下來,不顧危險伸手抱住了七竅都在滲出黑色瀝青狀物質的楚央。他在他耳邊輕聲吟唱着,只唱給他一人聽的古老歌謠。那曾經是他母親瑪麗安做家務時最喜歡哼唱的民謠,也曾是他最喜歡的一首歌。

“我全心全意向上帝祈求,你能看到我的忠貞不移,在我悄然而逝之前,你能回到我的身邊。再見吧我親愛的綠袖子,給你我所有最美的祝福,我仍然是你忠誠的愛人,等待着你回到我身邊。”

卻在此時,那三顆心髒忽然開始融化,血水粘合在一起。空氣裏的氣味在瞬間有了改變,所有的血腥味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古老的、深遠的、難以測度的陌生氣息……與此同時那三只山羊的屍體也開始發生變化,皮肉毛發在以極快的速度腐爛,其中開始生長出一些類似嫩芽一般的東西……

趙岑商急忙喊道,“林哥!快出來!有感應了!”

林奇也感覺到了一瞬間周圍氣息的改變。他連忙放開楚央,匆忙後退。

倏忽間整個地下室像是被拖入了深廣的星空宇宙之中,變得極為寒冷幹燥。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龐然而巨大的東西在蠢蠢欲動,那種浩劫般的威壓感,幾乎宛如整顆星球都在傾軋下來。黑暗的宇宙深處,沉睡的眼睛緩緩睜開,巨大的金綠虹膜上堆積了太多宇宙中飛散的塵埃,半透明的第二層眼皮迅速眨動一下,将那些寄生在他眼睛上的所有生靈瞬間抹去。

所有的信徒也開始驚惶起來,從前接受聖痕從未有過這般恐怖的感覺,腳下的地面也在嗡嗡震顫,未知的恐懼另一些人開始恐慌。

“穩住!都穩住!”丹尼爾大聲命令道。然而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向着大門處跑去,結果不知為何明明是近在咫尺的門,卻怎麽都跑不到。

舒曉鏡微微睜大眼睛,對趙岑商說,“這不是一般的神聖種族!”

趙岑商低聲說,“先別慌,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降神的先例。”

“降神?!那怎麽可能!他只是個四級觀測者,就算是半神都不可能啊!”

“不是降神……是其他的一些東西。”林奇仔細盯着那心髒上開始冒出的古怪的如同植物又有些像水生腔腸動物的熒綠色嫩芽,并且在迅速生長變長。同時四周的牆壁上也開始滲出類似的不知道是植物還是軟體動物的“芽”。那些芽宛如嫩草一般迅速變長,又如海葵一般在空氣裏輕柔地飄舞着,半透明的表皮流轉着炫目的光色。

然後,在恐慌的叫聲中,楚央四周的地面倏忽間裂開了蛛網一般的縫,從那些縫隙裏,宛如巨大的噴選爆發,無數極為炫目的類似藤蔓又仿佛海葵觸須般的半透明東西頂裂石塊沖天而出,緊接着是楚央身下的石塊也倏然崩裂,無數片流淌着眩惑彩光的、仿佛輕紗般輕盈的花瓣狀東西瞬間舒展開來。那“花”是那樣巨大,整個地下室已經變形到幾乎如一個足球場那麽空曠,卻還是幾乎難以承載這麽大的東西。而在花的中心,是一顆巨大的、熒綠的眼珠,虹膜上生着三個瞳孔,微微轉動間,凡是被它頂上的生物,都會感受到一股從心靈深處滲出的被瓦解的恐懼。

“這是……劄爾!”丹野秀誠怔怔地看着眼前極度華美卻也極度駭人的龐然大物,他甚至猜測這還只是它大大收縮了自己的形态後的樣子,“污穢雙生子。”

污穢雙生子(The Twin Obscenity),據說有哈斯塔血統的神聖種族,原本是所有神聖種族中最強大的族群之一,從降生便是雙生子由一根臍帶相連的狀态,臍帶可以無限延伸,甚至可以非實體化。它們曾經占領了許多個星系,穿梭了無數個現實,但是後來在這個現實中他們遭受了幾個神聖種族的聯和圍剿,幾乎滅亡。傳說剩下的雙生子為了生存,便開始進行一場盛大而恐怖的“大融合”。最終有足足三分之一的雙生子融合成了一對巨大而恐怖的雙生之王,據說它們有如一顆小行星般大小,觸手可以延伸到宇宙之中肆意探入任何生靈的意識和記憶。這一對雙生之王吞噬了那些想要圍剿殘餘污穢雙生子的入侵者,之後便開始進入沉睡,不知所蹤。如今污穢雙生子已經鮮少聽聞了,有人懷疑它們就算沒有滅絕,也離滅絕不遠了。如今看來,至少還有一對仍舊存活着。

果然,在那巨大的“花”的背後,緩緩升起了另一道稍小些,卻仍舊如一棟房屋般的……球狀物。它全身流動着漂浮不定的紫色和藍色的異光,而後在空中,那些半透明的“花瓣”一般的東西倏忽綻開,無數蜿蜒的類似藤蔓的觸手伸展開來,一些觸手上甚至長着一些肉質的、顏色鮮豔的類似花的東西。但那不是花,而是滴淌着毒液的口。這便是雙生子中比較弱小的羅伊戈爾。在它和劄爾中間,有一道若隐若現的、要在某個角度才能看到的荼白絲線,那便是它們的“臍帶”。

林奇宛如入迷般看着,漸漸明白了之前楚央琴聲中描摹的景象。

原來楚央早就已經開始有感應了。

此時此刻的楚央被那無數觸手纏繞着,懸浮在半空中,眼睛雖然睜開着,卻仿佛進入了某種空茫的狀态,沒有恐懼,也沒有喜悅,沒有任何情緒。羅伊戈爾緩緩沉降下來,數片巨大的“花瓣”在楚央身後張開,然後倏然間,花瓣合攏,将楚央整個人包裹了進去。緊接着羅伊戈爾迅速下墜,墜入劄爾張開的眼睛中央,迅速被那些無比巨大的如雲巒般的“花瓣”重重包裹起來。

在花瓣合攏的霎那,劇烈的閃光爆炸開來。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林奇也不得不用手臂遮住眼皮,卻還是感覺到角膜一陣陣尖銳的刺痛。幾乎是在同時,所有人都能在頭腦中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沖擊。有些信徒開始痛哭,另一些人癱軟在地,還有一些人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等到光芒散盡後,原本被無限扭曲的地下室又恢複了原狀,除了地面上那些裂縫之外,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

楚央倒在圓環法陣中央,臉上猶有血跡和黑色的污漬,沒有動靜。林奇連忙沖過去,伸手探了探楚央的鼻息。

呼吸悠長,竟然仿佛是在沉眠。

林奇舒了口氣。此時五位長老也走上前來,趙岑商蹲在他身邊問,“他的聖痕在哪?”

林奇伸手,在楚央的手臂上後背上摸了摸,都沒有摸到什麽異常。但是在胸口微微停頓。他伸手解開了楚央胸前的幾粒紐扣。

卻見楚央的胸前皮肉下仿佛有許多條類似藤蔓的蜿蜒凸起,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肋骨上。

作者有話要說:注,文中林奇唱的古英格蘭民謠是綠袖子《Greensleeves》,大家可去搜一下聽一聽,我很喜歡的一首民謠~

雖然這一章和上一章有介紹不過似乎有同學不太明白,所以還是說明一下:污穢的雙子在這篇文裏不是獨一無二的個體,而是一個種族,是哈斯塔的後裔,這是我的二設,與1932年星之眷族原著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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