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肺被刺穿,發生氣胸,肺葉萎縮,雙肺呼吸能力都下降。肺部被血液浸潤,呼吸困難。護士堵住漏洞,帶上醫用氧氣瓶,醫生正在排除積液……

而顧娴什麽也不懂,只能握着他的手,不哭不鬧,感受他的體溫。

到達醫院已經是半個小時後,陳少儒被擡入急救室,顧娴則在手術室門外等着,手上身上都是那人的血,他流了很多血,肺都被刺穿了,再加上沒及時采取急救措施,狀況很危險。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可以好好的,一直以來她對他那麽差,從來不給他半點好臉色,甚至故意氣他,可真當危險的時候,他卻毫不猶豫救下了她。

顧娴連坐都沒坐,一直站在門外,不想浪費一秒的時間,等醫生出來知道他的狀況。

前世那些怨憤都不重要了,她只希望他能回來,陪着她,給她一個家庭。孤苦伶仃地死去比起活下更解脫,這一世他寸絲寸縷地侵入她的生活,讓她漸漸習慣,再也離不開。驀地,可能面對失去,顧娴有些承受不起。

從下午三點七分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漫長。

……

關季、白薇雙雙趕來,助理攔截住媒體,他們還穿着正裝,一路風塵仆仆,進入醫院。

兩人在急救室外看到一身狼狽的顧娴,關季身體裏怒意不斷湧動升騰,即便從來不罵女人也忍不住,“顧娴,你除了禍害他還能幹什麽?”

白薇拉住他,神色也是少有的嚴肅,“別添亂,現在情況都不了解,你瞎逼逼什麽?”

“我瞎逼逼,就算不了解也知道得差不多,她害宋喬,那個傻子就親自去酒店把攝像頭偷出來,本來派個人去就好,可他就是不放心。她發帖子,他就把發帖源加密,顧氏出了那麽大的問題,他就把他這些年所有的投資賤賣去補那個窟窿,她和華涼被媒體拍到亂寫,他就用錢壓下,生着氣還要回去給她做飯,現在……現在還為她擋一刀。我跟他是大學室友,一起創業的兄弟,他多聰明多冷靜的一個人,卻為了她多次失控,現在連命都快丢了。白薇你不知道,可我看不下去,他除了逼你嫁給他,還做錯過什麽,”說到這,他停了一下,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最後只是一聲輕嘆,“顧娴你對他太狠了。”

顧娴呆愣地跌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氤氲,視線模糊再也看不清所有。

——顧娴,我們終于結婚了。

——我知道你還接受不了我,我們可以慢慢來。

——那我就這樣糾纏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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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該死之人,為什麽要想。

——她愛與不愛與我有什麽關系,我們夫妻有必要浪費時間讨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嗎?

——我第一次包,不怎麽好,你試試。

——顧娴,請你相信,我從來沒有想過不救你,豐平倉庫,我……

——顧娴,我……

——別叫我……就算你不是故意的,我也因為你死過一次……死有多可怕,你不會以為我還會原諒你吧!

——我……我沒有……指望你原諒,只是希望……

——沒有指望就好,不然我會覺得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你說世上怎麽能有這麽厚顏無恥的人呢?

——去沒有你的地方,跟你相處在一起真讓我窒息。

——好,你散散心,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回家。

還有入睡前模模糊糊中那人輕聲的話:顧娴,我沒有什麽大志願,只想好好養着你,你會不會笑話我。每天給你做飯,看着你吃下。我覺得很滿足。顧叔過世,程媽離開,我為你難過,卻又暗自高興,這樣或許你會依賴我,離不開我……

顧娴伸手,遮住雙眼,眼淚與手中的血混合滑下,在蒼白的臉上異常鮮明,頭抵着手術室的門,看不到也聽不到一切,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欠了誰,卻知道她已經徹底依賴上了他,再也離不開,狠不下心了。

陳少儒,你一定要醒來。她在心裏念着,吶喊着,到了嘴邊卻淹沒無聲,這一場局耗盡了他們所有的力氣,才發現都已經傷痕累累。

……

四個多小時,手術結束,燈一黑,顧娴立刻撐着們站起來。

幾秒鐘後門開了,醫生從中走出,取下口罩,“病人脫離危險,今晚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衆人這才松了一口氣,顧娴連忙跑進急救室,看着病床上的人,帶着氧氣罩,神色依舊蒼白卻多了幾分柔和,頓時喜極而泣。

這一天她哭了很多次,哭了很久,似乎要把所有的苦痛都哭出來。她終于釋然了,放下了過去,現在他們都好好的,讓她無比慶幸。

關季和白薇知道平安後,連忙離開,外界媒體還有公司都需要他們來處理,陳少儒要好好養一陣子,所以他們要處理的事更多了。

徐缪珍得知這事和程媽匆匆從林縣趕來,得知兒子安全了才松了一口氣。

程媽見她一身狼狽,連忙到顧家收拾兩套衣服讓她換上。

轉到VIP病房,麻藥過了後陳少儒醒了,雖然說不了話,但已經脫離了危險,沒多久又陷入了沉睡中。

顧娴也平靜了下來,出了病房帶着程媽和婆婆一起去吃點東西,畢竟兩位年紀大了不比她,她也要吃點東西守着他。

三人并沒有跑太遠,就在醫院附近的小餐館裏将就着吃一頓。

程媽見顧娴沒事放心了不少,于是說等陳少儒好點一起去林縣修養修養,徐缪珍也同意,反正沒什麽事還能幫媳婦兒照顧兒子。

程媽畢竟老了,撐不住,顧娴開車把她送回顧家休息,又回到醫院。到門口碰到出來的婆婆,心裏一緊,程媽在她還能鎮定,現在就兩個人反而緊張了起來。

徐缪珍沖她笑了笑,神色溫和,輕輕帶上了門,“和我去散散步吧!”

顧娴點頭答應。

清明時節雨紛紛,此刻雨停了,花園的地上有些潮濕,兩人也就在走廊止步了。

“媽,我很抱歉,我……”顧娴不是扭捏的人,率先開口道歉。

徐缪珍笑着打斷她的話,“你不用道歉,如果沒有保護好你,他這輩子都會陷入痛苦之中。當初他為了娶你,六親不認,我就知道他這輩子非你不可。”拍了拍她的肩,有繼續道,“可你不喜歡他,甚至排斥他,讓我一度很憂心,現在好了,他至少打動了你,你們就可以好好過下去了。他從小目睹我的痛苦,對異性避之不及,即便宋家給了我們很多幫助,他也不給宋喬半點好臉色,卻為了你開始變得開朗柔和強大,我其實該感謝你的。”

顧娴沉默不言,心已經好好的居住在心房,只是沉甸甸地讓她有些缺氧。

“阿娴,我這段日子跟着程媽種種花種種菜日子過得很舒服就像回到了小時候,可即便這樣在愛情裏始終是個失敗者。你們不要像我,要對彼此好一點,少儒是個固執的人,他對你固執的期限是一輩子,所以試着去接受他,愛他,這樣你們才能過得很幸福。”

……

顧娴回到病房,腳步動作都放輕了,見他的唇有些幹,因為不能喝水,她倒了杯白開水,用棉簽蘸着替他潤唇,反複幾次,才收回手,擡眸卻見那人睜着眼,目光定定地注視在她身上,微微勾了勾唇,那雙眸中盛滿了笑意與溫情。

顧娴手指摩挲着杯子,在他的目光下緩緩低頭笑了。

茶杯中女人的倒影,笑意盈盈,明媚如春晖。

陳少儒雖然不能動,但因為躺在,輕易捕捉到,讓他想起那年高三做題做悶了想去陽臺透透氣,女孩胡亂剪着盆栽,那天陽光很暖,他卻覺得她的笑容更暖,金毛犬聽了跑到她很前圍着她轉,她蹲下寵溺地摸了摸它的頭。

從那天起和她相處的每一瞬都被他細心收藏,深深藏匿在心底,那個時候愛情已經悄然生根倔強地生長,不給任何人拔除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栗子的地雷,接下來都是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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