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适配度01

傑森在林間小路裏飛快的穿行，踩在松軟的土地上的好處就是除了一陣自己厚重的靴底和草地摩擦帶來的沙沙聲音就沒有別的了。

這個富人小區的綠化實在是太好了，就連見過大場面住過豪宅的傑森也忍不住這麽想，過分茂盛的草木在夜晚裏其實都是相當可怕的死角，會帶來很多安全隐患。

不過他不是什麽建築工程師，也無意對小區的設計橫加指責。他翻牆過來悄然且輕車熟路的從小區花園穿過，摸到一戶人家的房子。

——這種獨門獨戶的有錢人房子方式在某種程度也相當的不安全，被人摸進來都不會有鄰居發現。

傑森一邊麻利的從房子背面的廚房窗戶翻進去，一邊如此想反身關上窗戶，走出廚房的門。然而在他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從門背後的方向響起的近在腦後的槍械上膛的聲音就狠狠的打了臉。

他鎮定的舉起手緩慢的轉過頭去看向背後用槍口頂着自己的人。昏暗的光線之下他只能看到身後站着的男人個頭和他差不多，穿着一件居家短袖，露出強壯的胳膊和穩定扣着扳機的手。

在看到傑森之後，他才擡起槍口，向後退了一步，按開了背後客廳燈的開關。

突然變得明亮的燈光讓傑森扣在面罩之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來适應，他看着對方關上保險熟練的把槍插回身後，然後轉頭去看廚房。廚房光潔的瓷磚上明晃晃的印着幾個傑森的泥腳印，讓他皺起眉頭，男人刻意壓低了的具有磁性的嗓音展示了不滿“我今天剛收拾過地面。”

“……“傑森完全無視了這個灰色頭發的男人的抱怨，自顧自的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下，然後扣着自己的頭罩，摘下來随便放撂在玻璃茶幾上，不大不小的碰撞響聲。

“嘿，輕點。“他身後的男人聲音幽幽的說，看着他繼續把沉重的挂着各種武器的戰術腰帶解下來，也甩在桌子上，繼而看到那個紅色頭罩之上從頭頂的位置一路蔓延下來的開裂，于是他動了動眉毛“糟糕的一天？”

“啧。”傑森一邊忙着将身上痕跡斑斑的外套脫下來，一邊黑着臉，直到後者從冰箱裏摸出一瓶啤酒遞給他，才稍微緩和一些“她在幹嘛？睡了？”

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擡起頭，越過他的頭頂看向後面。

于是傑森也轉過頭去，看到悄無聲息靠在房間門框上，手裏還拿着一疊紙的女孩。

這個女孩兒占據上半臉大部分比例的一雙大眼睛，和高鼻梁，尖下巴組成了一個深邃但不失精巧的外貌，傑森知道當這個女孩兒咧開有些刻薄的嘴唇露出笑容的時候，這副面孔上會展示出格外小惡魔的瘋狂野性來。而此刻這張臉的主人微微眯起眼睛，只能看到一點棕色的眼仁裏透露出的不悅。

“如果一個物體保持靜止不動，那說明它想待在那兒。”

女孩兒大聲的讀着手裏的紙上寫着的內容，走過來，在傑森旁邊擠了個位置，将那疊紙放在腿上，然後毫不留情地在上面圈圈畫畫——傑森看到那是一疊學生的作業——一邊繼續抱怨“現在的小孩兒都在想什麽，裏德·理查茲在這個年紀都發表了三篇關于重力場試驗的論文了，他們還連最基本的牛頓定力還沒有搞懂。”

“人家可是神奇先生啊，你不能要求這麽高。”另一個男人再次回到冰箱前，在裏面翻找出一瓶果汁，一邊不鹹不淡的評價。

“都是我自找的。”女孩兒依舊低着頭目不轉睛的看着手上的作業，嘆了口氣“哦，熵指的是體系的混亂程度，總算還是有明白事的孩子了。”她的語氣裏十分驚喜，好像阿裏巴巴發現了財寶，而不是試圖在一群中學生不着調的作業中尋找正确答案。然後她就把那疊作業放到一邊，一半壓在自己的屁股下，擡起頭看從剛剛開始就陷入沉默的不速之客“所以這麽晚了來做什麽？”

“我需要一條新的戰術腰帶。”傑森從自己的思緒中□□，兩根手指夾着岌岌可危的用幾根鐵絲連着的斷成兩截的腰帶回答她。

然而，女孩兒只施舍了那可憐的東西一眼，顯然對其他東西更有興趣，她伸手拿起了距離她較遠的紅頭罩的那個頭罩，在手裏上下看了看，手指劃過開裂的縫隙一直到頭頂裂縫的起始點。起點是一個邊緣撕裂的偏平狀裂縫，比起爆炸或子彈，那更像是被什麽尖銳的物品紮中的痕跡，于是她撇了撇嘴不滿的瞟了一眼身邊的青年“我告訴過你，要忍耐，而你對忍耐的理解就是‘去找蝙蝠俠的麻煩’？”

“是他擋在我面前。”傑森撇了撇嘴，沒有看她，而是喝了一口啤酒，假裝不在乎的說。

“……”女孩兒為此翻了個白眼，她微微扭頭看向了另一邊，那個原本在冰箱旁邊的男人已經靠在牆邊開始看熱鬧了，他在對上女孩兒的眼睛的時候聳了聳肩，于是女孩兒吐了口氣“你那些年在蝙蝠俠的身邊白待了嗎？他遲早會發現你是誰，而你在他面前晃的次數越多，只是越加快這個時間進程。”

“我比你要了解那個家夥。”因為女孩兒的話，傑森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惱怒的發出低吼“這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指手畫腳。”

“而每次你和蝙蝠俠争執之後都是我在替你做善後。”女孩兒敲了敲那道裂縫，意有所指“我看着像是随叫随到的水管工嗎？”

“你更像是修電腦的。”靠在冰箱邊的男人冷不防的介入調侃。

“約翰，你是哪夥兒的！”女孩兒炸毛一般轉過頭去，把手上那個破損的頭罩朝那個方向丢過去發洩不滿，然後又轉回來對上傑森“我覺得我有必要強調一下我們當初的協議，內容是‘你幫我了解哥譚，共同控制這裏的地下市場’，我現在開始覺得只有我在忠實的履行協議了。”

傑森看着這個比他矮了一頭的女孩兒，此刻像是炸了毛的貓科動物一樣，眯起眼睛，但與剛剛不同的是，在近距離的光線之下，她的眼睛呈現出一種灰藍色——他過去聽老蝙蝠提起過這是虹膜異色症的一種表現——他抑制住想要伸手去撸一把毛的沖動，伸出手表達講和的意願“好吧，我盡量避開老蝙蝠。”

“……”女孩兒疑惑的看了他一會兒，才垂下緊繃的肩膀，揮了揮手，大度的表示算了。然後她扭頭去看桌子上毀壞的腰帶，嘟囔着“壞的沒法修了，還是換新的吧，我有些新的點子可以做升級……”

一聽有新裝備可以拿的傑森·陶德立刻放棄了對黑幫們那副冷酷惡魔的形象，切換成十分狗腿的表情：“是是是，好好好，你說了算。”

而女孩兒一眼都沒撇，只是翻來覆去的看着手上的東西，一邊繼續啧嘴：“果然不是親生的，下手真狠啊。”

傑森·确實不是親生的·當年因為撬蝙蝠車輪胎一戰成名被撿回去的·前二代羅賓·陶德被這句話捅個對穿：紮心了，老妹兒。

而與此同時，仆仆風塵回到蝙蝠洞的蝙蝠俠一屁股坐在電腦前就開始埋頭工作。

今天剛好回家，在蝙蝠洞等着他的夜翼憑借自己多年的經驗，硬生生從那張常年多雲轉陰的臉上看出了一臉晦氣來，所以他求生欲極強的咽下了那句問好，在蝙蝠俠坐下以後湊到現任羅賓身邊，小聲的問“你們今天遇到什麽了？”

“還能什麽，就那堆爛事兒呗。”提姆聳了聳肩回憶起今天早些時候在一個地下交易現場和人火拼的事情，簡明扼要的給自家大哥講了那個新來不明路數的頭扣紅桶的家夥如何從天而降無差別攻擊，拐着彎兒的明嘲暗諷蝙蝠俠，然後甩下一地傷殘罪犯搞了一場爆炸跑路的事情。

而大約是提姆作為一個聰明人詞彙量實在太豐富，所以将事情講的繪聲繪色，而這精彩的故事又恰好落到了最近女友沉迷吸血鬼日記的迪克耳朵裏。于是迪克去除糟糠取其精華，精簡提煉重點，并自動将其套在了“紅頭罩因愛生恨喬裝打扮不遠萬裏來到哥譚只為問蝙蝠俠一句愛過”的始亂終棄劇碼上。

于是被自己腦補的十萬字狗血虐文唬的一愣一愣的迪克在下一秒抱着臉cos起著名印象派油畫吶喊，尖叫聲回響在蝙蝠洞中“我早就告訴你，你那樣拈花惹草拔吊無情早晚有一天會遇到惹不起的女人的！”

完全不明白自家養子在說什麽的蝙蝠俠：？？？

完全不明白自家大哥是怎麽神奇的腦回路才能得出如此結論的提姆：……

而還沒等蝙蝠俠和羅賓反應過來說點什麽來補救的時候，就聽見剛剛走下來送茶點的老管家手一抖，茶具連帶盤子一起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