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狗子
不需多言,臨空而下那個,毫無疑問就是姚千枝,她正扒樹枝兒,踩在樹梢兒那摘桃子呢,就聽見底下有動靜,站定身形放眼望去,正看見那漢子踢向姚千蔓那一幕。
姚千蔓十九歲小姑娘,那漢子膀大腰圓,那一腳踢實了還了得?內髒都能踢壞了,只是,那緊當緊的口兒,想慢慢下樹肯定來不及,姚千枝幹脆就一縱身,從天而降,拿那漢子的臉當了下腳石。
漢子慘嚎着仰面而倒,姚千枝一個小翻身兒幹脆利落的落到姚千蔓跟前兒,伸手去扶她,“大姐,你怎麽樣?受傷沒有?”
“沒,沒有,你來得及時。”姚千蔓就着妹妹的力道站起身,态度非常‘從容’的說。
實在是,這一路着實見的多了,死人血她都抹過,踩臉算什麽。
扶起姚千蔓,姐妹倆扶了扶裙子,上前幾步來到‘翻滾的漢子’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姚千枝挑眉,“你是羅黑子!!”
很肯定的口氣。實則這人她真見過,遠遠曾瞧過幾眼,以她的記憶力,絕不會認錯。
“他就是羅黑子啊,怪不得這個口氣呢!”姚千蔓擰起眉,求婚不成冷暴力就算了,還上門找茬兒,毆打婦人,着實不像個好餅。
“小,小踮人……”羅黑子臉上血淚縱橫,撅着個腚頭朝下,疼的眼珠子都快暴出來了。
姚千枝十四歲小姑娘,還沒發育呢,體重是沒多少,但她‘着陸’的那個地點太完美,直接跺在面門上,羅黑子嘴裏一口鋼牙直接踩碎了一半,上下共八顆門牙全合着血噴出來,鼻梁骨直接踩塌,那叫一個火辣辣的疼!
“求親不成,就在村裏使些下作的小手段,呵呵,羅黑子,堂堂大老爺們,我們沒去找你,你反到找上我們了!!”姚千枝冷笑一聲,上前一把提起羅黑子的脖領子,把他臨空拎起,揚手就給了個大耳光,直接扇掉羅黑子半口牙,都沒顧吐出來,‘咕嚕’一聲咽了下了肚,“敢欺負我姐姐,你不打聽打聽你姚姑奶奶是什麽威名?”
那些敢上門找茬兒的半大地賴都讓她打尿了,羅黑子還敢來挑釁,還真是……天真的讓她不知說什麽!!
被打的頭昏腦花,眼珠子暴起,羅黑子悔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他是聽說過,以前跟他混的挺好,幫他報不平的小夥伴們讓姚家娘們打的挺慘,把人家吹噓的厲害,但他一直以為是小夥伴們沒打過女人心裏臊兒的慌,才為人家揚名……
在說了,他是誰啊?他可是在黑風寨裏混過的半拉土匪,他嫡親堂哥那是黑風寨的小頭目,連人都殺過的,跟土裏刨食兒的能一樣嗎?他能懼個娘們?
羅黑子是不懼姚家人,沒把‘威名赫赫’的姚千枝看在眼裏,這才來挑釁,誰知道……
“臭,臭娘們,你等着,老子不會放過你,老子讓賓子哥殺你全家,二當家的饒不了你,小娘們早晚進山千人騎萬人跨……”并不服氣,羅黑子嘴裏沒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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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欺負女眷不成被打,你不說羞的挖個坑鑽進去,竟到還敢叫嚣?真是……呵呵,小河村還有這道理?走走走,咱們去見見錢村長說道說道……”那些被她打的在慘的扒門無賴,都灰溜溜走了,沒說去告狀,小河村也沒人因此找她麻煩,這羅黑子挺大老爺們堵女眷牆角就夠丢人了,沒打過還罵人告狀找靠山,要不要臉?
“說去,說就說!!誰怕誰啊,你以為村長會向着你們這些小娘皮,他敢!!”羅黑子還挺硬,讓姚千枝掐着脖子拎起還敢叫嚣,“趕快放開你爺爺,要不饒不了你!!”那态度叫一個有勢無恐。
能管理一個足有千人,稱得上小鎮規模的大村,錢村長是挺有能耐的,聽說年輕時還考上過童生,算是讀書人,小河村是三姓大村,彼此間頗有些矛盾,又有不少外來戶,當真算是人員複雜,錢村長能管理的井井有條,令村人不發怨聲,說明還算是個公平——最起碼表面公平的人。
羅黑子因婚被拒來堵姚千蔓……這明顯不符合‘村規’,親事嘛,成不成的兩家之說,被拒便被拒了,背地裏說道幾句就算完,都像羅黑子似的仗着武力打上門來,還有誰家敢說親?
“看來,你還确實是有點依仗啊!”姚千枝抿着嘴角,拎着羅黑子的衣領,她回頭招呼姚千蔓,“不管怎麽着,咱先回村去,大庭廣衆之下,我就不信村長會明着偏向他。”
“成。”姚千蔓拍拍裙子上的土,站起身點頭,她明白三妹妹的意思,不管村裏是什麽态度,她們得先占着道德置高點,“走,先找上祖父,咱評理去。”
說着,便搶先邁步,兩姐妹拎着羅黑子正要往回走,一旁突然響起個怯生生的聲音,“姚,姚大姐姐,你們別去,羅家不是好人,是專給黑風寨作‘買賣’的,小河村那村長不會管的。”
兩人一回頭,就見樹後頭伸出個紮着兩個小啾啾的腦袋,膚白賽雪,眼窩深邃,約莫六,九歲的漂亮小姑娘。
“你是——胡柳兒?”姚千蔓眯眼認出來人,正是寄居在二溝子村,被周邊衆人鄙視為胡雜兒的那批孩子裏,最小的那個。
“姚大姐姐,你,你們別去了……羅家好厲害,黑風寨吓人的,他們抓了你,會賣掉的!”胡柳兒六,九歲的孩子,長年營養不良,又少跟人交流,實則不大會表明意思,只是怯怯的站在樹後,反複的搖頭。
“柳兒,你別怕,你跟千枝姐姐說說,這姓羅的家裏到底怎麽回事?可會時時賣人?你知道多少,都跟姐姐學學。”一腳把羅黑子踢到樹下,看着他臉色發青跪地嘔吐,姚千枝笑眯眯的蹲下身,沖胡柳兒伸出手,溫聲的問。
胡柳兒有些害怕的往後縮了縮,又忍不住眼滿佩服。
千枝姐姐真是厲害,一下子就打倒了時常欺負他們,還抓姐姐們的壞人……
“羅黑子是壞人,他時常抓跟我一樣的大姐姐,逆子哥哥說,他有親戚在黑風寨裏當土匪,抓了大姐姐們不是送進寨子裏,就是賣到不好的地方……”跟胡柳兒一樣的大姐姐,毫無疑問便是那些胡晉混血的胡女。
胡女多相貌美豔,身份低賤,背人地方抓住賣堂子裏,根本沒人管。
聽胡柳兒這麽說,姚千枝就厭惡的蹙了蹙眉,一腳把羅黑子踹出三米遠,她又問,“那你說,他會賣我們,又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不過羅黑子以前娶過老婆,對外說是病死了,但貍子哥哥跟我說,他老婆是被送進山寨獻上去了……”胡柳兒一臉懵懂,“千枝姐姐,什麽叫獻上去?不就是賣了嗎?”
胡柳兒年紀還小,對這類事不過是聽話學話,其實并不明白其中深意,但姚千蔓和姚千枝卻是大姑娘了,甚事都懂,聽到這話,臉上剎時變顏變色,尤其是姚千蔓,做為有可能被‘獻’上去的,她頭皮都炸起來了。
“三,三妹妹……”僵硬的轉過頭,她看着姚千枝,眼眶有點泛紅,明顯是害怕了。
“沒事,有我呢,我來問!!”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姚千蔓的肩膀,姚千枝上前單手拎起吐的正歡的羅黑子,在他絲毫無法反抗的情況下,把他拎到了樹後。
“小娘皮,你放了老子,老子饒不了你,早晚讓山裏兄弟把你……”羅黑子還強硬的叫嚣着。
樹後響起了‘噼哩啪啦’拳拳到肉的聲響,偶爾還有筋斷骨折的脆聲兒,以及羅黑子那痛徹心肺的慘嚎,和越來越虛弱的叫聲。
“啊啊啊啊啊!!!娘呦!!”那動靜,跟活豬退毛一樣。
“姚大姐姐,千枝姐姐是把羅黑子打死了嗎?”叫聲實在太慘烈,胡柳兒吓的直縮肩膀,指着樹後頭草叢裏洇出的一片血跡,雪白的小臉兒上滿是驚恐。
“沒事,你千枝姐姐有分寸……”的吧?姚千蔓伸手捂住胡柳的耳朵,默默別過頭去,不忍在看。
好半晌兒,足有一刻鐘的功夫,姚千枝拖爛肉一樣,拖着羅黑子從樹後滿面笑意走出來,對姚千蔓說,“大姐,我問過這家夥了,他不過是個外圍小人物,黑風寨裏有個當小頭目的哥哥,真正的大事兒他不知道,不過,來咱家提親,确實是那寨子裏對他的吩咐……”
“寨子裏的吩咐,是哪個?”姚千蔓心裏一涼,眉頭擰了起來。
來小河村這麽長時間了,別的不曉得,她是完全明白這裏的土匪有多猖獗,那大一點兒的山寨,等閑官府都不敢得罪,他們這外來戶,一家子老病弱殘的……
“我問了,他确實不知情,只是他哥哥吩咐下來,他照辦罷了,不過……”姚千枝晃了晃手裏的‘肉’,見姚千蔓一臉焦急,便道:“他到是說了,這附近剛巧有黑風寨裏出來巡邏的人,單崩一個兒,他知道住哪兒,咱們找上去問問清楚!!”
“這,這樣的人,咱們躲都來不及,找什麽找?”見三妹妹一臉躍躍欲試想‘搞事’的臉,姚千蔓汗都下來了。
“兵來将擋,水來土淹,咱們還得在這兒長住……有些事兒躲是躲不掉的。”一條血痕,姚千枝拖着羅黑子往前走,邊走還邊道:“你要是怕就先回去,別跟着我了!”
“三妹妹……”姚千蔓哪能放她一個人闖,拽着胡柳兒,三步并做兩步的趕上去。
一行三,額,不對是四人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左拐右繞,攀山越嶺,一行人徒步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羅黑子磕的都沒人樣兒了……終于,來到了一座山中小屋前。
沒牆沒院單崩兒一間屋子,就座在兩道山谷縫隙中,姚千枝晃了晃手裏的羅黑子,尋問眼神瞟過去,羅黑子半昏迷着點點頭,姚千枝甩手把他往樹桠上一挂,扔給姚千蔓和胡柳兒一句,“你們在這兒等着。”随後,踮步淩腰就沖上去了。
擡起腿對着門狠狠一腳踹過去,大門橫着飛起,屋裏正盤腿兒坐床上啃豬腿兒的男人懵怔怔的擡起頭,一臉茫然的看着她,“女,女爺爺!!”那人喊!!
“狗子!!”姚千枝定睛一看,不由咧開了嘴。
喲,還是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