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風寨
這小屋不大,一輔板床兒,兩個椅子,小小的桌兒是木板拼的,西側靠床坐着個正燒着火的爐子,牆上挂一副弓箭,角落扔着些死了的野雞野鴨子,看起來似是山中獵戶臨時落腳兒的地方。
盤腿兒坐床上,王狗子這兒正啃醬腿豬啃的香呢,滿嘴流油,神情專注。結果,‘嘣’的一聲巨響,門橫着飛出去了,他只覺得眼前一黑,門口就出現了那個,他做夢夢見時,都能吓尿的存在。
“女爺爺!!”一聲哀嚎,王狗子從床上滾下來跪地不起,豬腿都扔了。
“王狗子,好久不見了!”姚千枝邁步進門檻,挑着眉含笑上下打量他,“自從上次一別,我還以為咱們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呢,沒成想山不轉水轉,竟跑到這兒來相聚,到還真是出乎意料,說明咱們有緣份啊……”她頗有深意的說。
要說這王狗子是誰?确實還真是個熟人,在塢山遇見的那群劫道的,那群自稱‘良民’,被殺良冒功的難民式土匪,領頭那姓王的身邊,就跟着這個叫狗子的男人。
大眼睛小刀條臉兒,二十來歲的年紀。許是回了鄉養得好,比當初在塢山見時壯了不少,瞧起來還挺精神。
“怎麽着?在塢山落草落的不順當,做個土匪還得找離家近的地兒?親不親故鄉情,你們還挺講究!”笑眯眯的,姚千枝拽着動都不敢動的王狗子出了門,指着樹桠上挂着的羅黑子問他,“怎麽着,好不容易遇到個熟人,我到要向你打聽打聽,這人……你認識吧!”她問。
王狗子擡頭去望,一見枝上那團‘爛肉’,吓的腎都快裂開了,哭唧唧的,他兩腿兒發軟挂在姚千枝胳膊上,“女爺爺,您想問什麽?直接賞話兒吧,但凡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這小子說是跟你們黑風寨沾親戚,奉了寨子裏的令,要娶我姐姐……”姚千枝到不瞞着,簡短截說把事情過了一遍,最後才拎着王狗子,“說說吧,怎麽回事?”她拍着他的臉。
“我的天,趕情羅賓子說要給二寨主獻那美人是您姐姐……這可要了命了!!”王狗子看着婷婷玉立站在一旁的姚千蔓,在望望含笑瞧着他,夜叉也似的姚千枝,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不敢弄鬼胡說,他跪在地上,老老實實,一五一十的,就把自家山寨給賣了個幹淨。
據他所言:他如今在山上黑風寨裏做匪。那黑風寨嘛,在晉山裏算不得什麽,不過兩,三百多人的小勢力,就算都是敢打敢殺的漢子,像小河村這等千多人的大村,他們也不敢輕易招惹。
但偏偏,寨子裏的二當家是個花心爛腸子的,山下花娘不夠他糟,就愛個良家婦人。寨子裏的兄弟投其所好,劫着個大姑娘小媳婦的,都給他送去。
不過,黑風寨不劫鄉親,外來人帶女眷路過這等地方的,終歸是少數,三兩年不定能劫着個合适的,就有人起了歪主意。
山中抓着的胡女作踐夠了尤還不足,他就将主意打到了鄉中良家身上,令寨子裏的兄弟發動七親八故,以娶妻為名聘了良家女,一年半載‘病’死了,送上山去,由着他耍弄,夠了便賞給寨子裏兄弟或是發賣了賺筆銀子……
姚千蔓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只是長的尤其漂亮,進村第一日就讓羅黑子瞟上了,托信進寨子裏,當晚羅賓子來瞧過,這才定下了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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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情那晚扒牆角兒的是羅家兄弟啊!”姚千枝摸了摸下巴,又狐疑的看王狗子,“黑風寨既然是這個作風,你們怎麽還投了他們?是塢山匪當的不自在,非回家鄉來禍害?什麽毛病?你們不是自稱良民嗎?”
當土匪還要挑地方?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女爺爺,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說起這個,王狗子更想哭了!拍着大腿,他眼眶泛紅,哭唧唧斷斷續續的解釋着。
原來,燒了塢山寨,帶着大筆銀兩,王大田領着一衆鄉親和霍錦城翻山越嶺往回奔,他們抄的進路,日夜不停,竟比姚家人早了将近一個月的功夫回了鄉。二溝子村早被屠盡了,他們遠遠瞧過不敢靠近,就找了個沒人煙兒的山窩子,扒了山洞住下來。
手裏握着銀子,無奈身份不明不敢露面兒,至于霍錦城,本就受了重傷了,一路風塵沒得休息,到地方就躺倒了,高燒不退,人眼看就迷糊了。
做為‘智商擔當’的霍師爺病了,王大田就瞎了眼,手裏捏着銀子都不知到哪裏去‘做’戶籍,他們便暫時先在山洞裏窩着,結果……怎麽就那麽倒黴,那一日,王大田的閨女王花兒出去摘野菜的時候,正巧巧就遇見了黑風寨的二當家。
王花兒才十五歲,嫩生生的小姑娘,相貌不算美豔,也是一股子青春氣息,正對了二當家的口味,就給按住問清楚來歷,知道是群見不得光的,二當家直接把小姑娘擄走,當夜洞房,成了他第七房小妾兒。
一家都死淨了,只剩個閨女。王花兒沒了,王大田怎麽能不急,左尋右找起了飛智,最終尋到消息知道是讓二當家給拿走了,都是半個月後,黃花菜都涼了。
熱血沖頭,王大田領着人上門評理,他可忘了他在不是山下良民,跟土匪間沒了‘互不相擾’的無言默契,直接就讓人抓了。
男人捆着扔地牢,女眷圈到後山等着發賣,還好有王花兒忍辱負重,在二當家面前遞盡了好話兒,王大田一行才免了暴屍荒野的命運,被黑風寨吸收,充做喽恕
“不止是花兒,黃嬸子,劉大娘她們全讓押在後山了,我們等閑都見不着!”王狗子吸了吸鼻子,抹的一臉都是淚。
被押起來的女人裏,還有他娘呢!!
“所以說,我姐姐的事兒就是二當家在裹亂,只要沒了他……”一個兩,三百人的寨子,姚千枝就是在自信,都不會覺得挑得了。不過,若只暗殺二當家一個,她還真做得到。
在黑水傭兵營的時候,她是學過不少暗殺術的,就算礙着古代環境,很多手段用不了,但只要給她時間,一個土匪當家而已,确實不算事兒。
“女爺爺,這事兒……唉,不光是二當家,其實,像黑風寨這樣的小勢力,在晉山上不計其數,劫道兒搶不過大寨子,鄉裏鄉親又不好直接下手……販賣胡人胡女,歪門邪道兒拐點婦人孩子賣了,這算是寨子裏一大財路……”王狗子小心翼翼的說:“像您家這樣的外來戶,家裏女人又多又漂亮,就算您英勇,殺了二當家,這回躲過去了……”
也總有下回!!
“不止是您姐姐,我記得您家裏還有好些個年輕小姑娘……”王狗子猶猶豫豫的,指了指姚千枝,“還有您呢!”
鄉下地方,女人在漂亮都是村婦村姑,相貌先不說,光說氣質談吐,姚家女人就甩她們八萬道,居移氣,養移體,她們是官家千金,往出一站,那通身的氣派,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普通的村姑村婦,長的美豔也不過值得一,二十兩銀子,可姚家女人們是能往大樓裏賣的,三,五百兩都不多,能當花魁的主兒。像晉江城那個有名兒的長三書寓幕三兩,打個照面兒就得三兩白銀,出臺的費用更是數不清,絕對的搖錢樹啊!!
“您家離不開這兒,黑風寨又知道了您,早早晚晚的,您躲不過去啊!”王狗子哀氣的說,被頭發擋住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精光。
“呵呵!”姚千枝看了看他,笑着沒回應,反倒是拎起羅黑子,二話沒說,擰過腦袋攥起頭發沖着山石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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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媽啊!!”王狗子臨頭被噴了滿臉血,‘嗷’的一聲就坐倒了,褲子裏頭溫熱一片,臊氣升騰而起,直接就吓尿了。
到是姚千蔓早有準備,在三妹妹抓着羅黑子時就覺得不好,直覺閉上眼睛,還伸手把胡柳兒按在懷裏,耳邊聽着動靜是不對,到天幸沒瞧見什麽。
樹梢兒上,草叢裏……羅黑子的腦漿嘣的花花白白,腥氣四散,王狗子吓的魂不附體,不遠處的一塊大山石後頭,也微微發出了些響動。
就好像有誰喘氣兒,死死抽了一口的‘嘶’聲。
“出來吧,跟了我一路了!”姚千枝随手把羅黑子的屍身扔出去,正摔在王狗子身前,吓他抱着脖子嗷嗷叫,“都讓發現了還不現身……怎麽?想讓我親自請你們出來?”她笑着轉過身,一步一步往大山石後行。
那山石後頭聲音更響,仿佛隐隐有人争執,随後,不晌兒功夫,兩道身影慢吞吞的走出來,臉上還帶着股子餘驚,看姚千枝的眼神跟瞧大魔王似的。
十四,五歲的年紀,一腦袋棕色小卷毛,藍瞳白膚,瞧着挺漂亮的兩個男孩子,“貍子哥,逆子哥!”胡柳兒聽見動靜擡起頭,驚喜的叫。
掙開姚千蔓的懷抱,她跑到那兩孩子身邊,拉着他們的衣角,一臉依賴的表情。
兩孩子把胡柳兒藏在身後,滿面警惕。
“胡逆和胡貍兒……對吧?”姚千枝挑眉看着他們倆兒,笑眯眯的往前走,“你們倆個小胡兒一路跟着我,是想做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