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亡國奴

商量下計策, 次日姚千枝找借口上了山,盤腿坐炕稍, 把虎皮裹身上, 她抱着膀琢磨該如何行事, 才能最快打聽到遠方的消息。

“……花兒,你去請下霍師爺, 說我有事找他。”好一會兒, 她突然揚聲喊。

“是, 大當家的。”在門邊站崗的王花兒應了聲, 快步離開。

半晌,霍錦城內裹大棉衣, 外套紫貂皮,棉褲秋褲……裏三層外三層, ‘滾’着就進來了, “主公何事喚我?”他站直了喘着氣問。

“我記得你不是結交上了加庸關高層姜家的人嗎?想辦法打聽打聽,南邊到底什麽情況?晉江城裏大批流民湧入, 跟官府和百姓起了很大沖突,說是喪了不少人命。”

“雖說如今看起來跟咱們關系不大, 寨子裏還能多收些人,可終歸, 流民四起不是好事,還是要盡量掌握些詳細情況,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姚千枝仰臉問他,“怎麽樣?為難嗎?你能不能打聽到?”

“這……”霍錦城垂頭思索半晌, 鄭重道:“主公放心,此事交與我。”

費盡千辛萬苦,總算結交上了姜姓人,得知姨母的近況,他正愧疚花了寨子裏那多銀兩卻毫無甚回報,這次,不要糧不要人,只是說話而已,姜家人總不能拒絕了吧。

畢竟,霍錦城自認,套消息這等事,他還是挺在行的。

——

晉江城,望江樓,冬日凜冽,寒風蕭瑟。

姜熙坐在三樓靠窗邊的位置,提着酒壺一杯一杯的獨飲。

他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相貌英武,劍眉星目,身材高大,穿着一件藍色雲翔符蝠紋勁裝,椅背上搭着件黑色大麾,皮順毛滑,根根油亮。

看起來,應該是個少年英武,春風得意的歲數,但不知為何,他眉宇間卻始終有些郁色,背有些微拘,仿佛喪氣極了。

樓下腳步聲響起,‘蹬蹬蹬’有人緩慢走近,入耳是低沉磁性,帶着歉意的聲音,“勞姜公子久等,實是霍某之過。”

正在發呆的姜熙連忙擡頭,“霍兄來了,快快請坐。”他露出個笑臉,才顯出些少年人特有的朝氣,“是我來早了,怎麽能怪罪霍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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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将霍錦城讓到坐位,關切道:“我瞧霍兄神色不錯,可是身體好些了?”

“勞姜公子挂念,已是無事了。”霍錦城笑着坐落。

姜熙——加庸關大将姜企之子,亦是霍錦城姨母膝下唯一的孩子。還未加冠的年紀,很是善解人意的脾氣,性格亦溫和。

不過,就算是唯一嫡子,他并不得姜企的喜愛。

霍錦城的外家姓王,世代書香門地,在燕京亦很有名,他娘能嫁進霍家為長媳算是門當戶對,誰都不高攀誰。然,姜熙親娘小王氏遠嫁邊關,還給了個武将,确實是有些低嫁的。

若是庶女到無妨,可小王氏真是正正經經的嫡女,只可惜,命運确實坎坷了些。

她幼年定過一次婚,對方沒長大就淹死了,避了幾年風頭又訂了一門,這回到是順利,三書六聘都下過,就等着過門了,結果未婚夫才子風流,跟個煙花女子鬧的滿城風雨,礙着名聲,作了一通,王家妥協同意把煙花女子納進門,未婚夫亦沒堅持‘真愛無敵’,要讓那女子當正妻,而是高高興興同意了……

結果,跟‘真愛’慶祝的時候太高興,太激動,直接馬上風死床上了。

連死兩任未婚夫,流言蜚語就傳起來了,小王氏年紀小,又憂心未來,神情恍惚着在花園裏跌了腳,額頭磕個半指長的口子,徹底留了疤。燕京實在嫁不了好人家了,王家這才将她遠嫁至邊關,還是武将人家。

——想的就是武将粗魯心寬,不至于太追究。

不過,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姜企粗魯是粗魯,心并不寬,又喜好美色,未娶前家中就置有數房美妾,小王氏相貌普通,還破了相,身纏緋聞,夫妻倆感情并不好。

成親數載,庶子庶女一堆,小王氏才産下了姜熙一個兒子,愛如珍寶,但……俗話說愛屋及烏,姜企偏愛寵妾長子,姜熙習武天份還平平,性格溫吞,根本不得姜企重視。

尤其此回霍家出事,誅連三族,妻族亦在其例,王家跟着倒了黴,在姜家內宅中,小王氏就更被烏鴉鴉的美人們擠的不見天日,而姜熙,亦被姜企遠遠打發到晉江城,做了個小小的千總。

庶子們留在身邊細心教養,嫡子卻給安排了個七品小官兒不聞不問,姜熙是難受的,不過他性格确實溫和,為人還孝順,不願讓母親為難,便老實聽話的上任。

不過心中難免郁氣,每每長噓短嘆。

至于霍錦城呢,前段時間他為了私鹽之事留連晉江城,跟陶掌櫃的勾心鬥角,從他那裏得知姜熙的消息,因是正經的表弟,就廢了些心思勾搭上,姜熙确實溫良,自幼還生活在那樣的環境,最受不得旁人對他好,幾次見面下來,兩人就開始稱兄道弟了。

坐定寒喧幾句,推杯換盞,喝了一會兒,霍錦城閑聊似的無意道:“最近派人走商,底下人跟我說流民四起,哪哪都不平靜……”在姜熙面前,他的身份是個行商。

“如今……唉,因南方水患,流民無處安所,朝廷又拒……咳咳,四下确實不太大平,霍兄的生意,我勸着還是緩緩,看看局勢在做安排。”姜熙還挺關心,溫聲勸他。

“緩緩?這……”霍錦城皺眉做為難狀,“姜公子知我情況,商人嘛,看似家財萬貫,底下無數張嘴等着吃喝,哪裏能緩?”他搖搖頭,無奈長嘆,“過幾日子若情況還不好,說不得我就得親自出行,探探路了……”

“霍兄千萬不要!!”姜熙大驚失色,“如今局勢危險,流民霍亂,四處燒殺,南方不少地方都被亂軍占了,殺官搶糧,就連澤州都有流民沖擊,那裏就臨着咱們充州,不過數百裏……”

“已經亂到這種程度了嗎?朝廷怎地不管?”霍錦城心中大悸,面上卻仿佛并不相信。

“朝廷如何管?南邊悍了三年,國庫早就空了,振災振不起,平亂沒有人……”既然開口說了,姜熙就不在瞞着,“萬歲爺年幼,韓首輔掌權朝臣并不心服,地方各自為政,陽奉陰違,就算有餘力平亂,亦不會随意出頭……”

到底是大家公子受着精英教育長起來了,就算不受重視,該會的還是會,眼光自然是有的,只是生性溫吞,不受重視自然不會表現,現今面對霍錦城溫言細語,刻意哄着他說,就不由暢所欲言,“……霍兄,天下時局确實不好,莫說旁人,就前幾日晉江府臺請我父借兵守城,都被婉言拒絕了!”

“晉江城也要亂?”霍錦城神色不由鄭重起來。

“你且看看這下頭……”姜熙苦笑,拿手向樓下指去,便見不遠處街角有個草繃,裏頭站着兩個讨飯的人,一男一女,俱都骨瘦如柴,似是夫妻模樣。

臘月寒天,他們衣衫褴褛露着肉,凍的哆哆嗦嗦,身上卻出乎意料的挺幹淨,男的站在繃子外頭邊讨飯,偶爾還攔住來往行人,指着女子,絮絮叨叨不知說什麽。

霍錦城注意,那男子攔住的,基本都粗手大腳,膚黑精壯,看着就是賣苦力出身的男人。

“他們這是……”他忍不住皺眉。

“讨飯,半開門,攔的都是勞苦人家去不得青樓楚館,甚至連私.娼都買不起的男人……”姜熙面露憐憫,側目回轉,仿佛不忍在看,“不拘粗糧細面,還是三,五銅板,接上兩,三個,就能多活一日!”

“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霍錦城不由喃喃。

“南方已是易子而食。”姜熙閉目長嘆。

霍錦城倒抽口涼氣,臉色就蒼白起來,身子都止不住打顫。

霍家被誅了三族,他恨韓載道不臣,恨韓太後糊塗,埋怨小皇帝軟弱無能,亦無數次想過有朝一日要如何報仇血恨,沉冤得雪,但……無論如何,他從未想過,大晉有可能會……

——亡!!

幼主,權臣,外戚,內亂,再算上加庸關外虎視眈眈的胡人,霍錦城是打小兒受教育,精讀史書的當朝狀元。大晉眼下這局面,要何等天降聖人才能力挽狂瀾啊?

騙不了自己一切都會好,慢慢總會過去,霍錦城雙目發直的喃喃,“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姜熙無聲看他,滿臉苦澀,兜頭狠狠灌進杯酒,雙拳‘呯’的錘在桌面。

驟然得知南方造.反這等消息,霍錦城心思煩亂,簡單跟姜熙聊了幾句便提出告辭,姜熙亦理解,兩人別過,霍錦城匆匆下樓離開。

準備回山聚衆好生商量商量對策和未來!!

他并不知,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人正在為跟他同樣的問題煩惱且恐懼着。

——

晉江城,府臺內宅。

知府周靖明坐在檀木紅案後,雙肘撐在案面,低頭死死盯着上頭的黃案文書,神色憔悴,雙眼無神。

“廣林……”呆了半晌,他突然擡頭,“朝廷要本官協調四裏,平澤州之亂,本官,本官……拿什麽平?”

他對面太師椅中坐着個四十多歲,手搖折扇的男子,聞言皺着眉,為難道:“明公,姜将軍那旁,當真無有商量餘地嗎?”

“澤州之亂不過亂在群難民,人在多,亦不過烏合之衆罷了,加庸關有守軍十十萬,随便派出些就能平了!”他恭了恭手,勸道:“我知那姜企不過粗鄙武人,與他打交道是為難明公,不過,為解澤州之亂,救百姓水火,明公還需忍耐,且,澤州離咱們充州确實近了些……”萬一那邊流民起了性,直接殺過來都沒人擋啊!!

他們是文官,手裏除了百十來個官差外,沒人吶!!

太危險啦!!

“廣林當我不知事情嚴重嗎?為勸姜企出兵,本官,本官……”就差給他跪下啦!周靖明一臉恨色,“他說甚邊軍守城,不得輕易調離,防胡人偷襲……當本官不知嗎?如今寒冬臘月,既非春耕,又非秋收,胡人怎麽會來?”

“本官在晉江城當了七年知府,就沒見過胡人冬天攻城的??”周靖明拍着案子‘啪啪’直響,氣的眼眶都是紅的,“無非便是擁兵自重,不尊朝廷調令,那是萬歲爺的将士,哪是他姜家軍,真真……不臣不仁的東西,該殺!!”

“明公,不管姜将軍如何行事,咱們确實危險……澤州亂民急行半月便能到晉江城下,哪怕不去平亂,咱們府……咳咳,城中亦不能沒人啊!!”萬一亂民真來了,沒人怎麽跑?邵廣林苦口婆心,“澤州知府慘事就在眼前,明公要三思而行!!”還是好好去求姜企吧!!

澤州知府——南蠻進北後第一個犧牲的官員,全家被暴民堵住殺盡,本人被砍成肉醬。一聽見他,周靖明覺得骨頭縫兒都疼,“廣林,你還不知我嗎?這等情況,但凡能勸得姜企,我又怎麽會在乎面子,實在是……”什麽法子都使絕了啊!!

命在當前,他在顧不得什麽官員面子,簡直聲淚俱下,“廣林,姜企那邊怕是不成,你,你還有什麽法子嗎?”

“這……”邵廣林挺為難,看着老友兼上司期待的臉,他咬着後牙圍桌案轉了好幾圈,地都快磨平了,好半晌才道:“明公,若加庸關實借不來兵,咱們就招安吧!!”不管如何,手中得有人。

“招安?招誰啊?”這些年加庸關抓壯丁,都快把男丁抓盡了,他上哪兒招人去?

“百姓有田有屋,自然不願意當兵,但那廣闊晉山中的賊寇土匪呢?那些半胡半晉的黑戶雜.種呢?若明公您招安他們,與他們官,與他們銀,他們難道不會為明公拼命嗎?”邵廣林壓低聲線。

“招,招安土匪,朝廷會……”給官嗎?周靖明驚聲。

“只要他們不說,我們不說,誰知道招安的是土匪,便是有人上告,明公就能輕易認了嗎?更別說,如今韓首輔掌權,上頭官員鬥的不可開交,誰會管?”邵廣林嗤笑,眸光閃爍着。

——

周靖明和邵廣林兩人怎樣商讨,如何謀算暫且不管,霍錦城從姜熙那得了滿肚子驚駭,小臉兒慘白回山,将事情禀告給姚千枝之後,整個人都虛脫在椅子上了。

真不是他經不住事兒,自幼受忠君,父君,國大于天,大于命教導長大的典型封建士族,偏偏還不是認不清時勢,一味自欺的人,眼前的情況代表什麽,他太明白了!!

“主公,晉山勢力複雜,且離加庸關太近,若當真內亂,胡人……”霍錦城頓了頓,誠摯道:“要早做打算啊!”

自小皇帝登基後,大晉國情本就不好,外戚當權就不說了,還見天的這兒悍那兒澇的,胡人兇狠時時犯邊,內亂在一起,外患肯定更要增加。

從姜熙那裏,霍錦城得知,加庸關已有兩月未得朝廷糧晌,邊軍孱弱,本就不敵胡人,如何連糧晌都沒了……

寨子離加庸關太近了,萬一胡人真的闖進關,占了城……

霍錦城頭皮都發麻。

“……我知道了。”姚千枝神色鄭重。她在現代久混戰亂地區,打拳閑暇時也看過不少書,歷史告訴她:一個國家如果陷入眼前大晉的境地,百分之九十都沒救了,會被替舊換新,亡了國的。

無論是枭雄起義,還是胡主中原,亡國奴的滋味兒,她都不用想就知道不好過……“這事兒,你先暫且瞞下吧。”她臉色不大好,還是仔細囑咐霍錦城,“螂臂擋車,你我無可奈何,多說無宜,到不如三緘其口,免得人心慌慌,在生了亂事。”

“主公放心,錦城省得。”霍錦城點頭。

見他說的輕松,眼神卻尤帶惶惶,姚千枝不免安慰他,“莫要想的太多,大晉終歸立國兩百餘年,其間頗多明君,此間事,說不得沒你我想象中那般嚴重,且……就算真的亂起來,慌張亦是無用,亂世人不如盛世狗,想要掙命,想要活好,靠的只能是手中刀!”

“……”霍錦城沒說話,深深看了姚千枝兩眼,心中說不出什麽滋味,起身對她深施一禮,他狠狠吸了口氣,慌亂的心慢慢平複下來。

——

掌中刃,手中刀,不磨不亮瞠。

世道要亂,想自保,人手就必須要足,霍錦城的消息看似沒給大刀寨帶來什麽改變,甚至除了姚千枝外,旁人根本都不曉得,只覺得最近四裏八鄉來了好些要飯的,個個皮包骨,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照常招人,巡山,吃飯,操練,翻耕,制衣,唯一有些區別的,就是姚千枝把本停了的曬鹽池重新開啓,冬日嚴寒自然曬不得,便恢複成了原本黑風寨的煮鹽法。

可把那一衆俘虜給累慘了,每日天不亮就起,黑下來才睡,時時奔走在火堆鹽水旁,感覺整個人跟大腌蘿蔔一樣,都給鹵上了。

寨中人日日砍柴,偷偷運往溶洞,亦都忙的昏頭脹腦。

月餘下來的成效,不如曬鹽十日,還搭上諸多人工物力,真真是十分不劃算,然而姚千枝也沒辦法,擴展勢力必要招人,招人就得練,練就得吃,還得武裝,沒盔甲總得有把刀吧,沒刀總得有狼牙棒吧?拎根木棍……有什麽殺傷力?給人送菜嗎?

數千人的吃喝穿用,花費不是小數目,如今天寒,少有行商願意在這時節出關做買賣,姚千枝就是想放下節操做把無本生意都沒那條件,寨子裏唯一的收入就是鹽,哪怕在難在苦,她都得勒逼着衆人去做。

好在‘大刀片子飛人腦袋’的記憶尤在眼前,新進寨的也被無數遍的‘科譜’過,姚千枝威攝力驚人,到沒人敢對她說個‘不’個。

想想都覺得後脖子發涼!!

幹就幹呗,在哪兒不是幹?

煮鹽砍柴就是累的像驢,被大當家的操練……累的恨不得是驢!!

大刀寨一如既往的高速發展,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湧,時間兜兜轉轉,眨眼就要過年了。

這一天,小河村姚家一派欣然景象。

“老大媳婦,今兒你跟老大,老二,老四去趟清河縣,眼瞧就要過年了,年貨得置辦起來……千蔓帶着你妹妹們把家裏家外收拾收拾,我和老三媳婦,老四媳婦做些打糕,伸點麥糖,還得學學怎麽包餃子,說是這地介兒過年家家都吃……”清晨,公雞打了鳴,天還沒大亮呢,季老夫人便早早起來,套上兒媳婦孝順的粗布新衣,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逐一喚醒兒孫,她朗聲吩咐,“大郎,二郎,你們幾個小子跟着三伯把牲口繃子鏟鏟,過年了,讓騾子們幹淨幹淨,千蔓她們屋裏的椅子腿兒掉了,你們想法兒給收拾了……老頭子,趕緊的,你今兒還得寫對聯呢,別磨蹭了!!”她伸手拽姚敬榮。

姚敬榮就笑,也不反駁,連連點頭,“哎,哎。”

家中一衆都齊着應,随老太太的吩咐運轉起來,姚天從,姚天達,姚天賜三兄弟背着柳框,牽起大騾子套車,李氏挎着菜藍子緊在他們後頭。

姚天達拎着鐵鏟,帶着一衆侄兒往牲口繃子走,揚雪暴灰,驚的院中雞揚着翅膀‘咯咯’的叫。

季老夫人把吃飯的桌子搬來,将早備的紅紙裁開輔好,喚姚敬榮過來寫幅字對聯。

姚敬榮就筆直站在桌前仔細研磨,神色認真跟寫朝廷奏章似的。

就連一直默默無聞,跟透明人似的白姨娘,都眉眼含笑的幫着姜氏照顧剛剛會跑的小郎,滿屋子圍着他轉,整個姚家院裏都是孩童稚嫩的笑聲和尖叫。

瞧起來真真繁盛之家,興旺極了。

看着滿堂兒孫,姚敬榮和季老夫人俱都滿心寬慰,一時間,竟把抄家流放,遇種種艱難不适的困苦給放下了。

姚家人歡喜迎新年,期盼新年新氣象,個個都喜上眉梢,只獨姚千枝……

站在水井旁邊,她把拎上來的水桶遞給姚青椒,看着她們說說笑笑打掃屋子,就眉頭輕皺,臉上的表情糾結着,整個人氣壓極低。

“千枝,你怎麽不說話,是心情不好?還是……是你那邊出了什麽事?”自妹妹當了山大王,姚千蔓真是沒少給打掩護,特別注意她,見她神色不對,就連忙拉住,避開旁人低聲問。

“我那邊沒事,挺順利的,額……不對,其實還是有事!!”姚千枝‘嘶’了聲,為難的直嘬牙花子。

“什麽事?”看她模樣,姚千蔓不由緊張起來。

那是山寨啊,不比村裏,在難不過是家長裏短誰偷了誰的雞,誰摘了誰的菜……她妹妹,姚千蔓算是知道了,眉毛一挑是要人腦袋的!!

“就是……”姚千枝撇了堂姐一眼,剛想什麽頓住了,沉默了好半天,猛的一拍大腿,吓的姚千蔓心一哆嗦。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大家,今天夾子,更的有點晚了,明天恢複早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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