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剿吧——人手不夠, 找不到。不剿吧——影響生活,實在危險。百姓們受不住, 幾個府臺商量了又商量, 無奈下, 只能來找姚千枝。

誰讓以前她一直派人除匪呢,且, 幾城之中, 她手裏底人還最多。

随便派出點兒, 就能把流匪平了。

“幾位大人的意思, 我怎麽不明白?”姚千枝挑眉斜睨景朗,“我乃充州将, 旺城提督,按制除加庸關防胡, 緊急宣召外, 就連充州牧都不能随意指使。”

“諸位大人是澤州官,這都越了境了, 我怎麽好管到那裏去?”她搖頭失笑,好像景朗提了個很可笑的問題。

“可是, 你前段日子還派了人……”景朗一驚,失聲問。

“前段日子是前段日子, 那是練兵布置,亦是雲都尉的命令,因段義手下還有些頭目在外流逃,需我派人捉拿壓解回京, 如今,人抓住了,命令上交,我自然沒理由在興兵了。”姚千枝截住話頭,随意找了個理由,生生拿雲止堵住他的嘴。

沒錯,她前段時間是派人四處平匪,那不是缺錢缺的嘛!如今婆娜彎到手,海鹽曬着,珍珠養着,船都修好眼看出海了,她還起那轟子亂幹什麽?

又沒得銀子賺。

除非能……眯了眯眼,姚千枝看着三位府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到是幾個府臺有一瞬間的慌神。

“姚提督不好這麽說,都是同朝做官,為萬歲爺盡忠,為百姓們請命,哪能說是興兵,明明是平亂。”雲都尉——燕京貴胄,上上等的人,姚千枝把他擺出來堵嘴,幾位府臺真是一句責問話不敢說,只能拼命恭維。

“不錯不錯,姚提督愛民如子,又是少年英雄,手握數萬大軍,滅匪不過區區小事,舉手之勞能安萬民心,何樂而不為呢?”真真是好話說盡。

就連一直不大看得慣姚千枝女子做官,覺得有辱斯文的景朗,都勉為其難的勸,“在其位謀其政,姚提督手握兵權,理應為百姓請命……”

“百姓們會感激你……就前段日子,你派兵平了鍋縣之亂,百姓們還給你立了長生牌位,日夜三柱香……”聽景朗話頭不對,左明鏡忙兜回來,滿面笑容,伸手暗自拽他。

景朗一臉不甘,吶吶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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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正坤心中暗暗叫苦,身為上官這麽被個女子武夫下面子,他心裏是難受的。不過,班正坤有自知之明,他們今天來就是求人的,态度得端正,不拘奉誠還是陪笑臉,都是應當。

手背朝上想占人便宜的時候……談什麽自尊?

他和左明鏡歲數大了,在官場混了一輩子,什麽面子拉不下?既來了心裏就有準備,但景朗……三十剛出頭就升到四品,聽說家裏還有點權勢,傲些很正常,但得分場合啊!!

這——姚提督個小姑娘,少年得勢,捧着哄着都未必願意斜眼夾你,這麽怼人家……

班正坤心裏直打鼓,拼命給往回圓,同時觀察掂量着姚千枝……越看越覺得難辦。

小姑娘家家恭不傲,貶不怒,軟硬不吃,油水不進……真是沒處下口啊!

“幾位大人,您們都是我的上官,按理我不該拒絕。為百姓們請命是我等為官之願,就算越了軌,被上官責罰,姚某亦萬死不辭,然,有困難,真是有困難……”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姚千枝滿面苦澀,一副萬分為難,心有餘力不足的愧疚模樣……

“困難?哪裏困難?”三個府臺齊齊問。

“沒銀子啊!”姚千枝兩手一攤,開始哭窮,“各位大人不是武将,不曉得養兵的苦楚,按理似我這旺城提督之職,手下有個萬把人就足夠,然而雲都尉剿滅段義亂匪,朝廷愛民如子,不忍流民四散,全推我這裏……”

“前段日子,加庸關姜将軍平亂婆娜彎海盜,萬把人又歸了我,下官實在是難啊!”她哭訴,“旺城不過區區十萬人城,下官手裏五萬兵,稅收能有多少,養活不起啦!只能令他們半兵半農,如今說是精兵,日日訓練,其實都在田地開荒,就是農夫!”

“您們說出兵剿匪……這不是三,五日能解決的問題,澤州地域遼闊,堪比充州境,那般地介兒剿萬餘流匪,一年半載都未必夠……這些精兵吃用什麽?下官上哪兒準備那些糧草銀錢?”

“數萬人的吃喝,不是一般二般的花銷,就這麽老實駐紮着我快都養活不起了,着實是,朝廷不給俸祿啊!”

“下官能領着的不過兩千兵丁的軍饷,就這還不給齊了!”姚千枝長噓短嘆,錘足頓胸。

看她見做态,一行三位府臺,誰都不說話了,面面相觑。

朝廷如今什麽情況?但凡在官場上混的誰不知道?軍晌什麽的,連加庸關那等要緊地方都不足了,別說他們這樣的了。

都知道養兵不易,誰都不想接這茬兒。

“姚提督年少有為,自是不凡,我等自愧不如……”所以你克服克服,班正坤幹巴巴的笑。

姚千枝兩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們,雖未回答,但那臉上表情,分明寫着:‘你們這群無恥的大人,這種哄鬼話都說的出來,要臉不要!!’

班正坤和左明境同時擡頭望天——他們都沒錢了,還要什麽臉?

姚千枝:……

到底是景朗年輕面子矮,城府淺,被姚千枝個小姑娘這麽一鄙視,就有點受不了,“那姚提督是何意?難不成想讓我們幾城為你提供後勤糧饷……這真是……”癡心妄想,不可能的事兒!!我們要是有糧饷,早就自己養兵了,還用得着來求你?

“不過,城外流匪手中銀錢,剿滅後姚提督可自行取用。”他高聲,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

充分表示了‘文對武,男對女’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高高在上的智商鄙視。

景朗那副死樣子,姚千枝都懶的搭理他,轉頭看着餘下兩位,挑了挑眉。

班正坤和左明境裝不下去了。

他們來是想解決問題,不是打太極推來推去的,眼見姚千枝不好哄,油鹽不進,只得苦笑一聲,“不知姚提督意下如何?”你有什麽條件,提吧!

“呵呵,旁個不說……”姚千枝似乎‘害羞’,含蓄笑笑,“我聽聞這些年,幾位大人府庫裏餘下不少兵刃盔甲,堆在庫裏不是可惜,到不如物盡其用,亦都是為百姓們效力……”

“旺城乃商城,下官養活這許多人不易,幾位大人是否能通行商貿,商人多了,下官亦能多收點稅……”

“還有,剿匪不是短時間能辦的了的,一年半載都可能,下官的人總不能睡到野地裏去,就要勞煩諸位大人在城中空出地方來,讓下官的人馬駐紮進去……”姚千枝說到這兒,三位府臺幾乎同時拍案而起,“你要駐軍!!”

眼睛瞪的滾圓,他們滿臉驚詫,一瞬間汗都下來了。

前兩項便算了,無非舍財舍路子,但駐軍進城……這是什麽意思?姓姚的想幹什麽??

按大晉律例,各府駐軍無旨不得出州府,像幾位澤州府臺來求充州武将……這根本不合條例,不過律法不外人情,尤其是北方這麽亂,朝廷掌控不足,到沒人在意。

但駐軍進城……這是個大問題啊!

說句難聽的,姚千枝個土匪出身,眼見脾氣不算好,誰知道她是忠是奸?兵丁進城後要幹什麽?

萬一想不開造個反,謀個亂,像段義殺澤州城府臺似的,把他們剁成肉醬,他們找誰評理去?

閻羅王嗎?

幾個人連連搖頭,“盔甲兵刃好說,左右放着吃灰,到不如送與姚提督物盡其用,商貿行事亦是能談……但進城駐軍……”

不是同一州的,他們連姜企的軍都不大敢往城裏放,兵痞子是什麽模樣?打量誰不知道嗎?尤其姚千枝手下大部分都是土匪,完全可以想象他們進城後……

地皮刮三層就不說了,燒殺搶掠不至于,好歹披官衣兒呢,但……有幫流氓滿城亂竄,大姑娘小媳婦誰敢出門?城裏治安要不要……

或者,還有治安可言嗎?

“姚提督的人完全可以駐紮城外,我等派人修建軍營……”幾人面面相觑,異口同聲的建議。

“許多人呢,吃喝穿用多不方便,又不是攻城打仗,剿滅流匪細水的活兒,駐紮城外沒柴沒屋,不是拿身體硬熬嗎?”姚千枝面上笑眯眯,實則寸步不讓,“既是下官的人,下官總要替他們考慮的。拼命護民,不能流血又流淚吧。”

她态度強硬,對面仨兒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裏直冒火,面上還不好表現出來。到底人家手裏那麽多兵,他們人單力薄的,旁個不說,就時時派出千把人冒充土匪擾城他們就受不了。

“提督在考慮一下,我等定不會虧待衆軍士。”左明境表情僵硬。

“虧不虧待的……”得我說了算!!

“這……嘶,唉呀。”班正坤為難的直嘬牙花子,“就不能在商量商量?”他問。

姚千枝就笑笑,無奈搖頭。

意思很明顯——沒的商量!!

“姚提督啊……”左明境和班正坤不甘心,還是琢磨着想勸,一旁,景朗受不住了,勃然怒道:“罷罷罷,不願意便算,做甚為難人?”

“不過粗魯武夫,兵痞卒碎,仗着些許武力做狂做樣,真真有辱斯文!!”他斥着,右扯左明境,右拉班正坤,手一手拽一個,“班臺,左兄,聖人雲:天下唯女子小人難養也,女子做将不堪入目,我早說過不該來……真是自掃臉面。”

“快走快走,莫要在跟她計較,免得失了身份。”拽着兩人,他返身就走。

左明境和班正坤一臉為難,沖着姚千枝頻頻恭手做歉,一副老弱不敵壯力之态,讓景朗拉走了。

實在是……談判明顯陷入僵局,在不走沒法收場,日後不好在談了。

三人離開,大步離開旺城府衙,行至門口,班正坤長嘆一聲,“景公臺,你我如此離開,城內紛争如何解決?百姓們該怎麽辦……你還是沖動了!”

“不走難道任由個小女子羞辱?”景朗面色鐵青。

“姚提督小姑娘嘛,咱們大男人本就應讓着些,不該太計較的。”左明境安慰,一臉愁容,“現在怎麽辦?最近我那地介,百姓們都不敢出城了。”

“又不是只姓姚的有人?加庸關姜企手裏的都是精兵,比她那些個土匪強多了。”景朗憤憤然。

看他這一副快氣的失去理智的模樣,左明境、班正坤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姜企——那可是個正經的粗魯武夫,念心大破天,什麽都敢撈。想請他出兵,那就不是刮一層皮的問題了,他們得連腸子都掏出去!

姚千枝——難對付歸難對付,比起姜企還是可愛多了。

起碼她提的條件,琢磨琢磨還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算駐軍了,她還能造.反不成?

姚千枝:我真的能!

越過景朗,沒管他氣的兩腮鼓鼓,兩人互望,面上不動聲色,眼神暗自交接。

這其中利益糾葛,還要仔細斟酌幾番才是,好在此回沒直接撕破臉,往回找補挺容易,未來有的談!

——

衙門裏,三位府臺走了,霍錦城首先開口,“主公,咱們下一步的計劃,不是本就準備出兵各城剿匪嗎?方才為何不順勢應下……”還能落下點兵器盔甲!

不比白出人強??

“那不一樣,坐地起價,落地還錢。我想出兵是為了人源,是為了名譽,又不是幫他們白做工,你聽聽那幾個人的意思,想空手套白狼……”姚千枝冷哼一聲,譏笑道:“把我當傻小子溜了!!”

“奉誠幾句好聽話就想讓我出錢出人,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兒?人我要,銀我要,名我要,連地方我都想要!!幫幾城平亂,他們不自扒一層皮……想都不要想!”

“所以,你想要謀那幾城?”姚千蔓下意識的皺起眉,道:“不太可能的,那幾城都是澤州府的,并不似充州可任女子做官!你瞧瞧景朗那态度,看咱倆跟看世間敗類似的,況且,就算不論女子男子的,朝廷沒有這樣的官位呀?”

“哪怕你想謀一府總兵之位,旺城是充州的呀,你難道想放棄奔澤州府使勁兒?不成不成,咱們好容易把旺城養熟了,大灘子事兒都在這呢!!”她連連搖頭。

“充州……終歸離加庸關太近,主公志向高遠,在充州做總兵難免受姜企轄治。”霍錦城很客觀的說,依然還是覺得為難,“但是旺城……”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大本營的基地,放棄太可惜了。

“誰說我要放棄旺城?”姚千枝翻了個白眼兒。

“不放棄……你還想跨州當總兵?不可能的,朝廷就算爛透了腔都不會允許,你……”還沒到那個份兒上。朝廷不會縱容!!兩人異口同聲。

“你們倆怎麽理解的?我也沒說一定要名正言順啊!!那三個城,城牆十幾米,打是不好打,可一但把兵駐進去,大刀随時抹府臺脖子,那城是誰的……還重要嗎?亂世裏拳頭大就是正理,有兵有将還披着官衣兒,只要不禍害,百姓們才不管誰是‘父母’呢?”

“否則,咱們好端端的山大王當着,為什麽要應招安令?不就是為了這點‘名正言順’嗎?不就是想借大晉這兩百餘年的‘皇威’安撫百姓嗎?”

“但大晉如今還餘威猶存……你随便抹府臺脖子,要人家城……”姚千蔓一臉猶豫。

“誰明面抹府臺脖子了?誰要他們城了?我就是單純的駐兵剿匪,是為朝廷效命好嗎?我是忠臣啊!至于剿匪的過程中,跟府臺們有點矛盾,保護不當讓他們被土匪殺了,這是很遺憾的事情,誰都不想讓它發生的!”

“至于要不要城的,天下太平,萬歲英明,那我就是單純的駐軍,只萬一,記住啊,我說的是萬一亂起來,出個如南邊的黃升啊,段義啊之類反賊,讓澤州跟燕京失了聯絡,或者城外匪亂不停,總是騷擾百姓,我既然有兵,肯定不能袖手旁觀啊,自然是反抗保護,于是長駐,都是為了百姓,都是為了朝廷,給萬歲爺盡忠……所以,兵在城裏,那城名面兒上是誰的,不重要嘛!”

姚千枝兩手一攤,滿面為國為民,忠心耿耿。

姚千蔓、霍錦城:北方最大的匪患就是你,那幾位府臺肯定沒想過你會駐進軍就不出來……如果剿匪太順利,很快就把幾城流亂掃幹淨,你是不是還準備派人假裝,以兵充匪啊!!

總覺得你幹得出這事來!!!

兩人目光齊齊對向姚千枝,那裏頭的意味實在太明白,“唉……”長長嘆了口氣,姚千枝不免搖頭,“太天真,你倆還是太天真,路走的那麽正幹嘛?哦,謀城非得高明正大去當官?披上官衣拿着官印才算行?你背後搞事情不一樣嗎?”

“條條大路通羅……咳咳,燕京,羊腸小道說不定更快呢!”

“反正前有草原胡人,後有靈州黃升,只要咱們不明面鐵打鐵的插旗造.反,地面上兒死個把府臺算什麽?這一回段義他們鬧事,不就好幾個都給剁成肉醬了?咱們這是什麽地方?北方啊,充州啊……不常事嗎?”她苦口婆心。

姚千枝太過理所當然的姿态,讓姚千蔓和霍錦城一時無語。都是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自幼板板正正,似這般離經叛道的想法,他們不是不聰明,只是一般情況下,真不會往那兒想,如今姚千枝一提醒,霍錦城便皺眉,“就是不知道那幾位府臺會不會答應?”

“瞧他們方才甩袖而走,恐怕有些難的。”姚千蔓便搖頭,“那位景府臺,你們看他那模樣,都恨不得飛起來撸千枝的官帽……”

很欣慰兩人接受了她的觀念,速度還這麽快,姚千枝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越發有混在現代傭兵營,天馬行空,葷素不忌的痛快了,“沒事兒,在北方這幾州裏,芬州有兵,不過需防西邊諸小國,根本不可能出借,路陽州都是山區,窮掉了腔兒還多匪,自個兒都活不過來,哪有兵借?”

“……除去我,他們的選擇就只有姜企了?但是姜企,呵呵,那家夥比我貪多了,我不過是要駐軍,他可是要銀子啊?”

姚千枝說,“我都敢著定,那位張口就得是飛貪,幾城連皮帶筋扒透都未必能喂飽他,最後還是得來找我!”

“我多物美價廉啊?”不要錢,就要城!

“姜企确實貪了點兒,不過凡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那幾位府臺就是看不慣你,寧肯花錢呢?姚千蔓想起景朗,心裏有點虛的慌。

“所以,就需要錦城幫忙了!”姚千枝含笑,側目望過去。

霍錦城,“嗯?”一頭霧水。

“找找你那小兄弟姜熙啊,他好歹是姜企的兒子,回去傳傳消息遞遞話兒,有大用呢!”姚千枝擡了擡下巴。

霍錦城:“……好,我去找他。”他應承,心裏滿不是滋味,總得是他把兄弟忽悠上賊船,這輩子想下去不容易了!

幾人在屋裏商量着計謀行事,你一句我一句,正眉飛色舞着呢,門環突然‘叩叩叩’,外間有人敲門,“誰?”姚千枝轉頭問。

“回大人的話,您府裏來人了,說家中有事,讓您和大姑娘趕緊回府……”守門丁連忙應聲,推門而入,低頭恭敬的回。

“這個時節讓咱們回去?家裏出什麽事了?”姚千蔓下意識的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小人不知。”守門丁連連搖頭。

“誰來傳的?”姚千枝就問。

“是青椒姑娘。”守門丁回答。

“青椒?”姚千枝和姚千蔓便互相對望一眼,面上微顯疑惑。

今日跟幾位府臺見面之事,姚家人都是知道的,早說過不打擾,怎麽會突然叫她們回去?還是讓姚青椒親自過來?

“讓她進來吧!”姚千枝低聲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  咩咩咩,今天過生日,碼完字惹去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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