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幕三兩這句話一出, 屋裏的氣氛突然更加凝重了。

無數雙眼睛聚集在她身上,半晌, “你又認識啊……”姚千枝幽幽的道。

真是, 說不出的感受, 晉江城第一名妓竟然這麽紅嗎?

應該不止晉江城,幕三兩這關系, 都快沖出北地……哦, 不, 還有婆娜彎, 這是沖出晉國大門了呀!

“不過露水交情,當不得什麽, 到還說得上話。”幕三兩謙虛的笑笑。

“說得上話就比拐兩道彎兒強。”姚千枝就嘆,揚眉問她, “這事兒, 你有把握嗎?”你這身份上門說,“……沒問題?”人家不會覺得突兀冒犯?

“提督放心, 若覺為難,我便不會開口了。”幕三兩很自信, “又未說一定要勸成,不過牽個線搭個話罷了, 不礙的。”

“你一慣穩重,如此著定,那就去試吧。”姚千枝沉吟片刻,拍板決定。

屋內, 季老夫人微微蹙了蹙眉,仿佛想說什麽,最終還是住了嘴。

幕三兩餘光瞧見,神色微黯,随後很快振作,俯身領命,“多謝提督,您等奴的好消息吧。”她聲線略高,并不符合往日低調做風,姚千蔓好奇瞧了她兩眼,姚千枝卻撫掌贊道:“好好好。”面上恍若未見,心底卻暗自斟酌起來。

——

幕三兩不是個光說不練的人,說幹就幹,前腳剛剛答應姚千枝,後腳,她就托關系聯絡上了敬郡王世子。

相約:小樓一見。

嘴上,她說和敬郡王世子關系不深,露水交情,那不過是謙詞,實則,幕三兩跟楚源瓜葛其實挺重——她十三歲出道,第一個客人,就是楚源。

正經,兩人是‘拜過堂’的,足足好了兩,三年的功夫,幕三兩手裏那點實貨兒——琴棋書畫——之流,連通身優雅氣質,都是楚源手把手教養出來的。

兩人相交少時,她十三,四歲,楚源二十出頭,最美好的年華,很是如膠似漆了幾年,直到敬郡王世子妃連生兩個兒子,腰杆子硬了,頻頻進言楚源‘敬賢能,遠色相’,他們才慢慢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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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淡了,習慣還在,幕三兩和楚源依然保持着一年見個三,五次的頻率,偶爾撫琴下棋,說話談心,從紅袖添香,過渡成了紅顏知已。

當然,這是楚源單方面認定,就幕三兩而言,她從來只覺得自己是個‘讨巧的服從者’,‘無害的傾聽人’罷了。

就這麽着相處了十多年,狗都處都感情來了,更何況人?楚源雖然從未提過要給她贖身,事實上,幕三兩也不敢讓他贖,但……書信一封,把人叫過來這事兒,卻是極容易的。

晉江城,春風小樓。

自八歲起,幕三兩居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踱步在布置淡雅的小樓內,她左右環視,最終跪坐在小案前,擡玉腕執壺,将碧玉的湯茶倒進碗裏。

樓梯處,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楚源倚在門邊,靜靜看着她。

茶水緩緩傾洩而下,發出‘泊泊’水聲,幕三兩緩合着眉眼,垂目專注的瞧着茶碗,紋絲不動。

“……許久未見,三兩風采如初。”站了半晌,見沒人答理他,楚源讪笑開口。

幕三兩抿唇,側頭望他,“世子爺久久不至,還言甚我的風采?”她輕聲,語氣似嗔似怨。

“三兩這話說的不對,你已贖身而出,脫了風塵,我既為你高興,願你遠離塵嚣,自不好在打擾你,如往常般來往。”楚源大步上前,跪坐她對面,搖頭道:“你已是良家女子,我若還是随意,那你耗力贖身還有何意義?”

“遠離塵嚣?呵呵……”幕三兩低笑,擡手将茶碗遞過去,“世子難道真認為我贖了身便是離了塵世?這世上紛紛擾擾,哪怕天皇老子,又有誰敢說遠離世俗,寸塵不染?”

“就是無人,方顯珍貴。”楚源長嘆一聲,端起茶碗抿了兩口,“三兩的茶還是如此好,淡雅悠遠,自你離後,我便少嘗其味。”

“接我入你後院,紅袖添香,不就能時時相見了?”幕三兩挑了挑眉,斜眼睨他,楚源瞬間讪讪,“三兩莫要玩笑,你我關系,扯上旁個便不對味了,你入我後宅,哪能時時自在?”

“不對味兒……呵呵,我竟不知你說的是什麽味兒?”幕三兩眸光婉轉,心底冷笑。說甚情啊愛的啊,她當初不過青樓女子,朝不保夕,紅袖添香,時時自在,聽起來真是甜蜜,然則細品起來,那是個屁?

連個承諾都沒有,她比通房丫鬟都不如。

好歹通房丫鬟懷個身孕還能提妾,但凡肯争能鬥,未來就有保障,她有什麽??人家随用随丢,她連個句抱怨‘薄情郎’的話都不敢說。

本就是歡客妓.女,說個屁的紅袖添香,真是……

想當初,她竟還真的一心一意撲在這人身上,夜夜難眠,時時苦楚,覺得他能救她出苦海,是對她真心真意……如今想想,自個兒都覺得泛惡心。

幕三兩抿唇,掩下心頭厭惡,嗔怪道:“得了吧,我都贖了身是自由民了,想娶我的人晉江城裏都擺排不開,誰願意入你的內宅當妾啊?”她輕笑,見楚源臉色瞬間陰沉不悅,不免暗讨:男人吶……口中卻道:“你院裏不好混,我可還記得着世子妃一臉鄙夷的模樣呢!”

當初她跟楚源如膠似漆那幾年,好是真好,世子妃都恨她,還在她被邀進府獻舞時,親自來見過她……人家是貴女,是嫡妻。她是紅袖,是名.妓,那一刻,面對世子妃的眼神,幕三兩真真羞憤難當,恨不得有個地縫兒直鑽進去。

就是那會兒,她才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贖身做良,百死不悔的。

“你我相見,提那黃臉婆娘做甚?沒得敗了興致。”想起家裏母老虎般把他院中‘打’寸草不生的世子妃,楚源不免晦氣,連連搖手,并不想提,然見幕三兩眼波流轉,一臉似笑非笑,就垂頭喪氣道:“罷罷罷,你今日尋我來到底何事?別說就是想念我……你自己不覺得假?”

“你十三歲跟了我,算是我手底下長起來的,我自是了解你。跟了姚提督,得了個女子做靠山,在沒你厭惡的那些事兒,樂不思蜀吧?早把我忘到天邊去了吧?”

“沒點要緊的事兒,你會想起我?說吧,究竟如何?明說明算,看見往日情份上,能幫的,我自會幫。若幫不了,你也莫怨我。”提起這事兒,楚源收起玩笑态度,沉下面孔,正色起來。

幕三兩垂臉兒,輕輕摸了摸茶壺,沉默半晌,突然笑了,“世子爺,今日我尋你來……确如你所說是有事兒,不過不是求你,而是幫你來了。”她朗聲,态度著定。

“幫我?”楚源便皺眉,神态疑惑,透着股輕慢。

顯然并不覺得幕三兩這身份,能幫他什麽?

“幫你解決個麻煩,幫你安排個孩子……”幕三兩輕聲,“順便,幫你坐穩世子位。”

敬郡王和謙郡王情況自不相同,不是生出一個孩子就斷了種,從此寶兒嬌兒的護着,失了徹底絕嗣……人家敬郡王挺高産,膝下除世子楚源外,還有五,六個兒子……

其實,有兩個是嫡子。

也就是說,楚源有兩個同母弟弟,他能坐世子位,不過是因為早出生兩年罷了。

尤其,他本身無論文還是武都不算出色,三十來歲還是平平無奇,而他兩個嫡出弟弟已經展露頭角,楚源的世子位坐的,并不算穩當。

不說搖搖欲墜,最起碼,他自己不能徹底放心。

看兩個弟弟并幾個庶弟,總有種競争對手的感覺。

“你……幫我?怎麽幫?”擡眼瞧向幕三兩,楚源終于認真起來。

“謙郡王府最近那點熱鬧……你知道吧?”幕三兩問,沒等楚源回答,便道:“他家絕嗣了,想過你兒子承繼。”

“過我兒子?我家黃臉婆不會願意的。”楚源幾乎本能的道。

他那老婆——世子妃出身并州旺城,地方豪門,別的本事不說,守家護崽子是一頂萬,想過繼她孩子,讓她兒子管別人叫娘,除非是當今皇帝,否則其餘人都免談。

“你不是有三個兒子嗎?除了世子妃膝下那倆……不還有個庶子?”幕三兩挑眉,“就叫楚導那個,我記得是草茉給你生的,當初你還在我這兒埋怨了好長時間,怎地?那到底是你的種,你還要不認嗎?”

“楚導?”提起膝下三子,楚源眉頭皺了起來,“三兩,我跟那醜婦是怎回事,你還不知道?少提她,想起就犯惡心。”

“你惡心?得了吧,又不是人家扒着你,是你酒醉無德強了人家,人家還惡心不過來呢。”幕三兩就嗤笑。

草茉是世子妃院裏的灑掃丫鬟,充州本地人,相貌一般,長的膀大腰圓,粗臉黑面,确實是不好看,關鍵楚源醉酒想‘無德’人家的時候,人家還反抗了,打了他一對兒烏眼青,楚源酒醒,回過神惱怒想處置她的時候,人家還懷孕了……

硬着沒辦法!

草茉生子難産,留下楚導一命去了,很難說是真‘難産’,還是有意為之了。

就是這件事,讓幕三兩對楚源徹底絕望,滿心的期盼愛慕盡數化成飛灰。

強了那麽個難看丫鬟,還讓打了,哪怕得了兒子,楚源心裏依然郁悶,那段日子真是沒少跟幕三兩抱怨。他這事本就做的惡心,幕三兩厭煩還不及,無奈身份在那兒擺着,還得笑臉奉誠,随聲應合,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說說真心話,她哪能放過??

“你這爛事別在跟我說了,講破大天沒你的理!草茉沒還魂找你麻煩,都算她憐惜兒子了,你就給句幹脆話,願意不願意吧?”相處久了,感覺到楚源态度的軟化,幕三兩亦反應過來她身份的轉換……

她早就不是妓.子了,不是那個楚源一聲令下,就瑟瑟發抖不知今昔是何夕的女孩兒,她在姚提督麾下辦事,正在幫其籌謀二品總兵之位……大大小小算個人物了!

她在不需要如此懼怕楚源,甚至,都可以放肆一下,“謙郡王是澤州牧,世襲郡王的爵位,你不要,有的是人想搶。”

“不說燕京宗室那些纨绔子,沒爵沒祿領閑差的……他們搶不上,就說你府裏那幾個弟弟,他們膝下兒子都不少,我記得你嫡出大弟弟不就有四個兒子……嫡庶都有,若能得個世襲的郡王爵,你說他能不能舍出一個來?”

“……他肯定能。”楚源垂着臉龐,沉默半晌才開口,帶着幾分不解和懷疑,他瞧幕三兩,“這事兒,是誰派你來說合的?謙郡王府?姚提督?”

“內裏有什麽不對,你明說吧,若只是單純過繼,根本不需要你來傳話,謙郡王府遞個拜帖給我父王,他樂不得的呢。”給出個孫子就能換回世襲郡王爵位,敬郡王都能樂暈過去,在沒有舍不得的道理。

“誰讓我來的不重要,關鍵問題是過給誰,你知道謙郡王府有個世子妃吧……”幕三兩便開口。

“過繼到楚琅名下嗎?到也正常……”楚源沉吟。

“不是,是過繼到世子妃……的女兒名下。”幕三兩低聲。

“世子妃的女兒?”楚源愣住,沒大反應過來,好半晌兒……“那傻子??”他驚呼,“這怎麽行,這差了輩了??”他跟楚琅論兄弟?結果他兒子過繼楚琅閨女?

那他不成楚琅侄子,他爹給人當灰孫啊??

他們敬郡王府和謙郡王府本就世代不合,這硬生生矮一輩,家裏牌位不得倒了,夢裏老祖宗夜夜‘談心’?

“矮一輩能怎樣?他們家爵位都你家血脈了,這還不夠嗎?你們老祖宗哪會如此想不開?說不得樂不得呢。”幕三兩優雅的翻了個白眼兒,“你最好少說人家小郡主傻……若她不這樣,這等好事哪輪得到你”

“你是世子,未來的敬郡王,但凡想有點做為的,都不會願意過繼你的兒子……謙郡王世子妃想過繼,我怕人家寧願找你弟弟的孩子,甚至是燕京的宗室纨绔,都不會要你這未來敬郡王的庶子!”

“你說說,你兒子過繼謙郡王府,這地介兒從此後姓甚名誰了?還不是你做主嗎?”幕三兩低聲誘惑,完全不擔心勾起楚源野心,讓他日後拿捏楚導,對小郡主不好。

畢竟,喬氏才三十多歲,滿有時間養熟楚導,哪怕養不熟……就憑那位的手段,楚源真敢做什麽,呵呵,直接弄死換人就是了。

又不妨礙什麽!

喬氏那能耐,弄死個把小娃娃,簡直不要太容易。

幕三兩根本不擔心。

勸的風聲水起,到是楚源,滿面猶豫,似乎真被說動了,“……這事太大,一時半會兒我不下了決定,你讓我緩緩。”最終,他默默道。

“你慢慢緩,但,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你自個兒斟酌吧。”幕三兩亦沒想過一次就成,輕笑着諷了句,她端起茶杯,示意‘送客’。

“世子,請吧。”你回去慢慢琢磨。

“你啊,這脾氣真是見漲。”楚源就苦笑,到不在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他身後,幕三兩素着張臉兒,冷眼瞧着他的背影,好半晌,突然端起他用的茶碗,‘啪’的一聲扔在地上。

‘嘩啦’,碎瓷迸濺,摔了個粉粉碎。

破鏡終是難圓。

——

楚源這一想,就想了大半個月的功夫,直到冬雪紛飛,大年将近,才通過春風樓傳來消息,說是想見見謙郡王世子妃。

——要跟喬氏面談。

對此,喬氏當然不會拒絕,哪怕身為節婦出門不便,然謙郡王府早在她掌握中,抽出功夫見見楚源還不是大問題,兩人便約了時間,楚源僑裝急奔棉南城,在‘太白樓’包廂跟喬氏見了面。

兩人談了約莫有半個下午的功夫,誰都不知他們說了什麽,反正,轉過天沒多久,還在大年節下,楚源就把三子楚導送到了謙郡王府。

就養在喬氏膝下,日日跟小郡主玩耍在一塊兒。

兩小孩兒說着誰都聽不懂的話,相處的還挺好。

就連楚導,都有些改掉初至時畏畏懦懦,看誰都低頭的毛病,開朗可愛了不少。

整個人都圓潤了。

女兒好,喬氏自然開懷,除了加快馬力一封接一封的寫信往燕京遞,催促家人全方面相助之外,她還做了一件,她早就承諾過,但尚未兌現的事情。

幫姚千枝讨要了澤州總兵之位……

當然,是代理的。就幾州官員州牧自封,未有朝廷認證的那種。

早就說過,北方戰亂紛紛,武将更替頻繁,州牧是有權力臨時指認代理,随後在上折朝廷,請求封印的——朝廷有權利不認同,直接抹掉。

自個兒拿着謙郡王大印蓋了章,又通過敬郡王世子得了充州牧的肯定,喬氏自掏腰包,花了大價錢買動姜企,三方一同使力,姚千枝這代理總兵的位置就算穩了。

只等朝廷一認證,她就徹底走馬上任,妥妥的正二品。

當然,想讓朝廷認證她這女子總兵……确實是很困難,不大可能的事兒,但,朝廷下令一來一回且得半年功夫,還有得是時間慢慢籌謀,先樂了在說。

升官嘛,從四品一躍至二品,滿可稱做:鯉魚跳龍門。自然值得大書特書。

姚家軍一衆,上至姚千蔓——如今的旺城提督。下至普通兵——多領了一個月晌銀——俱都美滋滋,餘下她們周邊衆人,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滋味,百味陳雜。

身為旺城府臺,鄭澤川面對高升的晚輩,心裏那感覺就別提了,受邀參加了姚千枝的升官宴,在席間真真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整個人都僵硬了。好在他人比較慫,還受了老爹老娘妹妹侄女——尤其是侄女的苦心勸告,到挺會自我開解……

終歸,雖然走了岔路,姚千蔓還是比姚千枝好相處點兒,她當旺城提督,這文武相處間,鄭澤川感覺比對姚千枝自在。

最起碼不用怕她像姚千枝一般,一言不合就飛他腦袋!

她沒有那個武力。

姚千蔓:……我會招喚,我底下好多能一言不合飛能你腦袋噠,你看不起我咩!

鄭澤川的感受還勉強可稱半悲半喜,左鏡明、班正坤和景朗這些……那就完全是目瞪口呆了。

明明數月前還是個粗鄙武夫,就算求來的,他們依然占着上官優勢,結果,這才多久啊,二話沒說爬他們頭頂上了,額,不對呀,澤州總兵——有是權利在治下城鎮駐紮軍隊的,所以……

這是不是代表他們城裏那些大粗兵轟不出去啦!

不要啊!還他們清靜的城池,他們不想日日夜夜活在大兵臨頭,提刀抄家的恐懼裏。

心內痛哭流涕,這場升官宴,他們始終擺着比哭還難看的笑,默默坐在角落,低調的令人發指。

根本不冒頭兒。

沒那個心思。

不過,他們幾個在低調,都有下官願意圍着巴結奉承,真正無聲到近乎隐形的,是一直坐在簾蔓邊緣,幾乎要退到廳外的幕三兩。

做為勸說楚源,為兩府牽線搭橋的人,在姚千枝升官事件上,幕三兩完全可以說是個大功臣,然而,她那個身份——從良妓.子,真是太硬傷了,這滿堂滿廳,說真的有不少是她曾經恩客,要不是姚千枝堅持,她都不想參加了。

不過,就算坐在角落,沒人願意搭理,幕三兩還是很高興。生平頭一回,在這般大宴上,她是讓人恭恭敬敬請到席位落座,而不是坐在哪個高官懷裏,或者是在宴前獻舞的。

老老實實坐在角落獨自飲酒,充滿新奇的目光注視着眼前一切,幕三兩自飲自酌,很快就醉了。

被丫鬟扶着,她踮着小腳兒離席,宴會場中依然熱鬧,好像根本沒人注意到她的離開。她也自得其樂,完全不覺傷懷,本就是從良的妓.子,在不奢望有誰公平看她……但,幕三兩沒察覺的是,在她顫微微走遠,穿過月亮門的那一瞬間。

席間,一抹星光般閃爍的目光投射到了她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幕三兩:誰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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