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個人唱的情歌

戈安在我們學校裏算是個風雲人物了,是個陽光帥氣的男孩,不像歐陽,美則美矣,讓人覺得難以看透。戈安是個清透到通透的人,我一直覺得他是阿花的追求者裏面最優秀的一個,而且和阿花很般配。阿花看上去是個萌妹子,笑起來更是能迷倒一片宅男,但是當初迷倒戈安靠的卻不是外表,而是爽利的性格。

那時候我們兩個大二選的網球課,和戈安一個班,整整一個學期,班上幾個和阿花抛橄榄枝的時候,也沒見戈安側目。到了考試那天,他看見阿花跟我的對打,頓時眼睛就亮了。

要知道我的運動細胞并不發達,阿花則不一樣,雖然看着柔弱,但是體育測試的跑八百她是兩分五十秒,肺活量是四千多,立定跳遠更是兩米二,當年活脫脫跌破我的隐形眼鏡。實在是不知道她的細胳膊細腿怎麽做到的,大概是身輕如燕所以健步如飛?但我慶幸我的拳頭比她硬,因此她不敢對我過分造次。

本來考試是看贏球數量的,但是我和阿花整個學期都是對打,有默契,當天阿花又特別照顧我,以至于勉強及格的我竟然和她一樣拿到了優秀。戈安也是個網球高手,他大概看出來了阿花的善良舉動,于是那天主動請求兩個人玩一場。

那天的球賽兩個人都很盡興,過後,戈安就開始圍着阿花轉了,阿花開始拿他當哥們,兩個人玩得很好,一度有點冷落我。但是那時我為了阿花的幸福,主動撮合他倆兒,可不知怎麽地沒多久阿花就說她不跟戈安來往了。

後來我猜測是戈安表白被拒絕,現在事實證明沒錯。

阿花把表白的時間定在生日那天,表白的地點定在咖啡館,我這次充當輔助,在那天負責把歐陽帶到。

三月二十,春意遲遲,但是那天的天氣還是很好的。長久的多雲變成了晴天,我突然開始擔心,萬一歐陽今天心情好一時醉心答應了阿花也說不定。那戈安怎麽辦?這個念頭突然在我心頭盤旋不下,以至于我去咖啡館的一路上心神不定。

“嘿。”前方一個漂亮妹子突然對我招手。

我指了指自己,疑惑地看着她。她笑了一下,顏色明媚,像春花燦爛。我想起來了,我怎麽會忘記呢?這是和翊林哥哥去咖啡館的女生,雖然我認人臉的功夫差勁,但是這個人我沒忘,她的氣質很好。我心裏掠過一片陰雲。

“那天我們咖啡館見過,還記得我吧?”

我笑了笑,有些勉強,“怎麽會不記得呢。”

“我叫葛月白,出生在十五,所以有了這個名字。”她伸出手來。

葛,月白。月白?月白如晝?我只能再用一個倉皇的笑容掩飾情緒,“好有意義的名字。”然後才伸出手。

“你呢?”

“我?哦,我叫王娪。梧桐的梧。”我實在不想多說,只想快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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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下,“為什麽取這個字?”

“啊?”我實在驚訝于她的好奇心,想了一下阿花取名的由來,于是說:“我媽喜歡梧桐花,所以取名梧。”

“哦,這樣啊,你和翊林,認識吧?”

翊林?她叫他翊林?果然很親近。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認識,不過,不熟。”

“這樣啊。”她似乎很喜歡露出這樣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挺好看的,可我無心欣賞,“我還有點事……”

“是嗎?那我們下次再聊好了。”她想了一下,露出一個禮貌的淺笑。

有完沒完了?“下次再說吧。”我颔首作別,快步走了。我不想要再聊,也不清楚我跟她究竟有什麽好聊的。

到了咖啡廳,我先把門上的牌子反了一面。

下午還沒到,幾乎沒客人,然後我說動了Jason,讓他一會兒确保歐陽會來。

阿花很快就帶着一大包道具來了,打開一看,幾百個粉色的氣球,我呆了,“你不是說走個形式嗎?”

阿花哼了一聲,“那也得有點排場,這可是告別我青春年華裏深愛已久的人。”

“你這是搞事情啊。打氣球也費勁的好嗎?”

“還有鮮花在路上呢。”

我和Jason瞪着彼此,覺得不妙。可是既然上了賊船就不能夠說下就下了,我們不僅幫忙打氣球,還在大廳中央用化擺了個愛心的形狀,中間留了空位給阿花站着。擺好了之後我問阿花:“萬一歐陽今天答應了你怎麽辦?”

阿花笑了一下,“不可能。”

Jason說:“如果有這麽一個萌少女這樣跟我表白的話,我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阿花還是淡淡地笑着:“不可能。”

“不可能你還這麽認真?”Jason十分不理解。

“我這是認真祭奠我即将消逝于風中的愛情。”

Jason怎麽會知道阿花的想法呢。連我都不太懂。但我隐約能夠略有體會,畢竟這也算是種愛而不得的心情。只是阿花說出來過,而我是個懦夫,如果上戰場的話,我估計自己一定會是嘴裏叫着沖啊殺啊,腳下卻在往回退的兵,然後要是被俘虜了,敵人一舉鞭子,我大概就會舉起雙手,吓得把什麽都招了。

阿花的執着和堅韌是這樣動人,我看見Jason露出佩服的表情。

“好啦,叫他來吧。”阿花吸了口氣。

Jason拿出手機撥了過去。

“喂,暄,今天什麽時候過來?”

“什麽?今天不過來?”Jason立馬求助地看着我。

我擺了擺手,他突然像是靈光乍現,“那個,王娪生病了,你來送她去趟醫院吧。”

“我?咖啡館有客人。”

“好,拜拜。”

Jason松了口氣,靠在櫃臺上,“他知道了估計不會放過我。”

我立馬雙手合十歌頌了一番他的偉大,聽了我的溢美之詞,Jason擺了擺手,我還是先走了,然後Jason拿着自己的手機就沖出了咖啡館……我看着他如風的身影一陣膽寒。他走了,我一個人如何承受歐陽的攻勢?

阿花拍了拍我的肩膀,然而她甜美的笑容并沒有成功地安慰我,但我不能影響阿花的心情,我抱着阿花,“加油。”

歐陽來得很快,推開門就問道:“人呢?”然後他就發現了阿花。

我蹲在櫃臺後,有些不忍去看。

阿花站在花鋪成的愛心裏沖着歐陽微笑,我第一次聽見她叫他的全名,顯得十分莊重。

“歐陽暄。”他大概立在原處,我看不見他的表情。然後他走向阿花,背對着我。

“這是要做什麽?”

“表白。”阿花笑着說,“我想再試一次,今天我二十一歲生日。歐陽暄,我喜歡你,今天,我路棠正式向你表白,你,願意接受我嗎?”

歐陽似乎嘆了口氣,“這種事情,一次還不夠麽?”

我像是突然看見了我站在那裏,翊林哥哥站在我的對面。

“你不答應我嗎?”阿花笑着問,可我看見她的心在流淚。

歐陽十分自然地搖頭。

阿花踮起腳尖,湊上去吻歐陽,歐陽退了一步,那個精心鋪就的完美愛心被阿花的腳下一滑,滑出了一道裂縫,幾朵花零落一旁。歐陽扶住了阿花的身體,阿花低下了頭。

“路棠,你該知道的。這沒有必要。”

阿花點點頭,“我知道了。最後一次,真的。”

“她人呢?”

“阿娪嗎?”

我吓得摔在了地上。

歐陽松開阿花,拍了拍手朝我走來,他打量了一下我,冷笑了一聲,“膽子很大。記得收拾幹淨。”

他雙手插回黑色運動褲的口袋裏,“生日,快樂。”

阿花看着歐陽的背影,面無表情,像個漂亮卻沒有生氣的人偶。

“我不該縱容你的。”我看着阿花的表情,扶着她到了座位上。

良久她才眨了眨眼,笑了一下,“不,這麽做是對的。你說得對,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覺得,我,能夠重新開始了。真的,阿娪,我能夠重新開始了,我想。”

的确,阿花只傷心了那麽一段,随後我們一宿舍的人在一起開心地大吃大喝,可我還是不确定阿花是不是真的就看開了。我在懷疑,懷疑一份愛可以通過來自對方的拒絕就那樣徹底地忘記,因為我感覺那樣的感情,即使斬斷了也會留下蛛絲馬跡然後再重新生長起來吧?感情不是長出來的頭發指甲,剪了不會痛。阿花的反應讓我擔心,可我沒辦法。

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怎能夠妄想救贖他人?

晚上,阿花報了一個最大的K歌房,然後一個電話就叫來了戈安。

我沒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樣子,我獨自去了洗手間,而且是包房外的洗手間。冷天的冷水凍僵了我的雙手,春寒未去,我拿出紙巾費力擦了流出來的鼻涕,心裏很不安。

“又見面了。”葛月白的臉出現在眼前的鏡子裏。

我轉了過來,唉,就不該出來。冤家路窄,原來我一時想不到別的詞。

“好巧。”

“翊林也在,你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哦?他也會參加這些活動?大概我的神情十分意外,她笑了一下接着說道:“我們合唱了一首情歌,他唱歌很好聽呢,你知道嗎?”

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他唱歌好聽我用腳趾頭也猜得到,我有些生氣,我想我是嫉妒了,是的,我立馬沒了耐心。

“我知道,不過還是算了。再見。”再也不見,她似乎想要追上來,但是高跟鞋走了兩步就停了,我裝作沒聽見,一直沒回頭,繞了幾個彎回到包房裏。

戈安當晚便順利地和阿花在一起了,我回去的時候,他拉着阿花的手獨自唱着一曲歡快的情歌,一個人也可以唱歡快的情歌嗎?我沒有聽過一個人就可以唱得歡快地情歌,不知道那是什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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