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分飛
大四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或許是留戀最多的一年,但是對我來說,确實最平淡無奇的一年。但即使這樣,和舍友的分別,确實讓我很不舍。那天點的的酒被我們喝了個精光,連我都醉得不輕,後來我拉着米莎和娜娜上了出租車,把阿花留給了戈安。
那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當時我并不知道。
宿醉後的一宿舍人發現很重要的事情,阿花沒回來。我打電話過去,關機。後來米莎說大概和戈安在一起了。我隐約覺得有可能,但是又覺得戈安不會乘人之危,當我正在權衡兩個想法的概率時,阿花回來了。
她的表情平靜到了極致,“我跟戈安分手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我正在确定戈安不會對阿花做過分的事。
娜娜呆呆的說:“為什麽?”
我也想問為什麽,然後我看見了阿花脖子上的痕跡,心裏一凜,話堵在了喉嚨裏。
阿花淡淡地說:“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說的,想分就分吧。反正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咯。正好畢業了,分了大家幹淨。”
阿花什麽也不願意說,只是很安靜地整理東西。
到了晚上,我終于找到戈安,是被人接的電話,他醉了,在酒吧裏。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酒吧嘈雜的音樂聲震得我頭皮發麻,我費力把戈安駕到肩膀上,他嘴裏咕哝着什麽我根本就聽不清楚。
我只能把他帶到咖啡館。
坐定後,我拍了拍他的臉,他睜開眼睛呆呆地看着我,“王娪?”
我松了口氣,還好,認得我是誰。
“戈安,你,和阿花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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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安定定地看着我,眼裏變得清明起來,“歐陽是誰?”
我心突地一跳,果然還是沒有瞞住,怎麽會瞞得住呢?
我決定開誠布公,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現在,戈安需要知道事實。我需要知道戈安知道事實後,會不會原諒阿花。
沒等我回答,戈安就壓抑着說道:“你還不肯說?你知道對不對?他才是路棠真正喜歡的人對不對?”
我被戈安的情緒吓到,退了半步,然後才吸了口氣說:“是。”
“為什麽?”戈安的語氣很冷,眼神也很冷。
我沉澱了自己的私人情緒,努力客觀地來陳述。
“戈安,歐陽是阿花喜歡的人,但是她對歐陽已經死心了。”
戈安笑了一聲,“昨天她還哭着喊他的名字,我沒有聽錯,她心心念念的人的名字姓歐陽,她叫了很久,很傷心,沒有停,沒有一聲關于我。”
我的話卡在喉嚨裏。
戈安看了我一眼,沒有什麽情緒,“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關于,她,和我。”
我不太敢看戈安,“對不起,這件事情,有我的錯。阿花說,想要真真切切地愛一回,哪怕,是被愛。”
戈安笑了,無比嘲諷,一聲又一聲,我的心在他的笑聲中感受到了冰冷的凄涼。
“鬧了半天,我只是一個用來消遣的玩意?”他偏過頭,似乎是在掩飾淚水。
“對不起戈安,我明知道這是錯的,我明知道……”
“你沒錯,王娪,你幫你的朋友你沒錯。是我錯了,她不愛我,甚至談不上喜歡,一直以來我就後知後覺,是我明知道不可能還死乞白賴像個傻瓜一樣讨好她,請求她。而她連一點憐憫都不給我,借着我的愚蠢,來滿足她所謂的被愛。路棠,你何其殘忍?”戈安笑了一聲,眼裏是凜冽的恨意。
“不,戈安,她只是不知道怎麽停止這一切。我知道她在找,找出路,只是,戈安,我知道她不忍心,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她知道的話,她不會好受的。”
我的腦海裏浮現出倉鼠在環形圓筒裏奔跑的場景,我搖着頭請求戈安:“戈安,你問一問她好不好?我想阿花對你并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真的,我看得出來,我看得出來……”
戈安的眼神卻沒有一點變化,“你知道今天早晨她跟我說什麽嗎?”
我凝視着戈安,沒有說話,靜候下文。我知道那不是什麽好的話。
“今晨我問她歐陽是誰,她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只說了一句,那是她喜歡的人,叫我不要問。那我是什麽?我問她,她不說話。”
戈安看向我,“你說,我是什麽?”
我看着戈安,什麽也說不上來。
“不要用同情的眼神看我,王娪,我不需要。”他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可你卻什麽都不願意說。”
“戈安,我是你的朋友,不要恨阿花好不好?是我的錯,我沒有阻止你們。但是你給她一次機會好不好?阿花絕不可能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她每次和你打完電話心情都很好,今天回去她話也不肯說,你相信她一次……”
“那我說分手她為什麽那樣淡然?連我扯開她的衣服吻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半點反應。她的眼睛,冰冷得沒有一點情緒,如果她有那麽一點喜歡我,那麽她是不是會表現出一點猶豫和掙紮?王娪,她沒有。路棠,她從頭至尾都很平靜。”
戈安閉上眼,靠在沙發上,不再言語。
我終于無話可說。
半夜裏,歐陽來到咖啡店,叫來一輛出租車。他看了看沙發上的歐陽,拉住他的手把他架了起來。
戈安不認識他,看了看我,任由他動作。
和司機交代了幾句後,歐陽遞了兩百塊進去。
然後歐陽轉向我,“大晚上跟一個異性共處一室,還在我的咖啡館裏,你是故意的嗎?”
我有些雲裏霧裏,“故意什麽?”
歐陽沒說話,淡淡地看着我,“走吧,送你回去,真想在我這裏呆一晚上?”
回到宿舍時,阿花睡了,但我不知道她睡着沒。米莎和娜娜問了我幾句,我搖搖頭,什麽都不想說。
第二天同阿花的告別很沉默,我說常聯系,阿花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也整理好了行李,踏上回宛城的路,我第一次覺得這條路這樣長。
翊林哥哥還好嗎,突然還是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可是這一年已經把我的性子磨得鈍了些,我,早已經不那麽……恩,死腦筋了。
我略略思考了一下,也就把這個問題放下了,這是不是證明我那場戀愛沒白談。
大四在JC的實習我拿到了優秀實習生,後來我投到宛城的十幾分簡歷有幾份都聽見了響兒。
面試之後,我比較中意離家不遠的DK,同母親商量了之後,便開始了在DK的試用期。
試用期無非就是笑着任勞任怨,當然,也有苦着臉被指揮的實習生,不過那不是我的風格。苦中作樂是我大學四年習得的一項生存要則。
我的上司是個三十出頭,戴着金絲眼鏡的斯文人,徐遠,他雖然看着斯文,但是做起事情來毫不含糊,簡直堪稱雷厲風行,與我同期進來的實習生大多都被他的反差吓得目瞪口呆,我卻很是淡定。因為歐陽的陰晴不定反複無常我見的多了,人不可貌相這話,放在這裏正好适用。
對了,不知道歐陽回宛城了沒。
拿出手機找出他的電話號碼,轉而我又想,算了,随緣。
回到宛城,我不免有些想念我原來的家,還有,父親。在宛城這一個月,我并不是沒有空,但是每每想到父親送我和母親出門的眼神,我就在心裏開始卻步。
正想着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我想起阿花幾天沒來信息了。于是打了個電話給阿花,阿花告訴我她在安城找了份工作,她的母親在安城,我知道,阿花是想要好好照顧她的母親。然後我問阿花和戈安還有聯系嗎,阿花說沒有了。
我有些悵然,不過好在安城和宛城相鄰,來回不是難事,心裏思量着什麽時候去一趟安城才好。
晚上看空間的時候,我發現了戈安的動态,他發了一張安城車站的圖片,沒有配文字。這條動态引發了我無限的遐想,我的睡前習慣害得我頭昏腦漲,好長時間才睡下。看來我這個習慣要改了……
逢周日休息那天,母親卻要去上班,我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便下定心思出門走走。
宛城的夏天不是太熱,尚可忍受,走得慢一點,還能覺着微風送來些清涼。
其實回來這些天,我沒怎麽仔細留意過宛城的細處,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到了我念過的高中。圍欄的操場跑道應該是翻新了,顏色看上去十分鮮豔,校服的顏色款色都有了改動,東邊還新建了棟樓,足足有七層,白色和橙色的瓷磚很漂亮。我記得那裏原來是假山和草坪,大家最喜歡在那兒玩耍了。
操場中央人很多,熱鬧得不像話,眼前的景象讓我感慨了好一陣。我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如何在那棟有些陳舊的樓裏度過自己的三年,也記得自己偷偷跑到高年級的教室門口偷偷找尋翊林哥哥座位的心情。
年少的記憶就這樣冒出來,我攔都攔不住,心潮一陣翻湧,好久才平複下來。我決定不再做這種睹物思人的蠢事,于是快步離開。
高中學校離我原來的家不遠,我走着走着就到了沁園路,大概都是我的潛意識在作祟吧,所以我還是來到了這處。看着路盡頭的那處地方,我有些挪不動步子。
轉念一想,這個時間,父親應該不在,進去看看吧。
我的步伐猶豫再三還是邁了進來,我先繞邊上的路到了房子後面,再從後面左邊的小路一點點往前,因為右邊那棟就是翊林哥哥家的房子。
整個地方安靜得很,只有些鳥叫蟲鳴聲。從圍欄的縫隙裏瞧進去,院子裏的花草都打理得不是很好,那都是原先母親栽種的,父親肯定是不會留心了。我兩手趴在圍欄上往玻璃窗裏面瞧了瞧,看見了一個人影,立馬蹲了下來,不一會兒,那人就出來了。看見她身上的衣服我松了口氣,大概是個鐘點工吧。我看着她十分随意地打掃了一遍院子,把看起來不大好的花苗直接拔了,突然間我心裏劃過絲有些鈍的痛感。
我再也沒法兒看下去,從來的路繞了出去,出了門我就攔了輛出租車。
或許我不該來的,我期待什麽呢?有什麽好期待的呢?我的父親,無論出于什麽原因,已經不愛我的母親了。還有我。可是,沒人告訴我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木有什麽要說的嗎?O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