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個世界13
事情的發展同預料的一樣,太子被誠郡王一系攻讦,一個得力的下屬被揪出參與了刺殺一事。
雖然太子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然而誠郡王有備而來,白紙黑字都準備好了,太子的辯駁顯得蒼白無力,最後只能将那名下屬當作了替罪羊,而太子自己也擔了禦下不嚴之責,再一次被皇帝罰了閉門思過。
之後,誠郡王一派再接再厲,以受賄、渎職、失德等等罪名将太子一系不少官員拉下了馬,而後又在暗地裏拉攏了一批人,很大程度上打擊了太子的勢力。
太子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他在極力挽回頹勢的同時,也在争取朝中那些中立的官員。這些官員一部分是真的只忠于皇帝,一部分卻不過是牆頭草,明哲保身罷了。然而那些忠于皇帝的人,不等于會誓死效忠太子,而太子最希望争取到的就是這部分人。
這時候,最簡單有效的方法莫過于聯姻,一旦成了姻親,一榮俱榮,對方想要獨善其身也要問問別人信不信了。
皇帝自然還是向着太子的,一口氣賜下了正妃和兩個側妃,都是一二品大員的女兒,其中就有太傅嫡女陸雲曦,她被賜了太子妃之位。
柳菲兒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聖旨已經下了好幾日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子總不好給幾位準新人難堪,對柳菲兒的心思就這麽淡了下來,畢竟同皇位比起來,一時的興起也就微不足道了。
柳老爺見親事再次吹了,氣急敗壞之下,就要柳夫人将柳菲兒送去廟裏清修,直呼柳家丢不起這個人了。
柳夫人開始頗為猶豫,但架不住柳老爺幾次三番叮囑,最後還是下了決心,準備着借上香之故,将人直接帶去城外的庵堂。
然而這一打算在柳老爺的商隊被洗劫一空的消息傳來時,再次擱置了。
柳家前廳裏,此刻的氣氛有些沉悶。
君不染泰然自若地坐在額頭冒汗的柳老爺目前,也不急着表明來意,只閑适地撇着茶盞中的浮沫,嘴角自始至終挂着淡淡的笑意。
最後還是柳老爺忍耐不住先開了口:“還請君公子明言,管家說閣下是來和柳某談生意的,只是如今……”
君不染随手放下茶盞,淡淡說道:“在下聽人說柳家的商行丢了一批貨?”他見柳老爺露出不耐神色,笑了笑繼續說道,“聽說這些貨物都是定了合約的,若是柳老爺違約,恐怕這柳家就得賠去一半吧?”
柳老爺眼神已一凝,大聲道:“你想要如何?”
君不染輕輕叩着桌子,然後擡頭緩緩說道:“在下手中正好有一批貨想要找個下家,而這些貨品恰恰同柳老爺丢的貨品頗相似,若柳老爺需要也可以解一時之急。”
柳老爺雙目圓瞪,疑道:“莫非……”
君不染輕嗤一聲:“柳老爺想多了,在下本想在這城中開個鋪子,奈何如今市面不好,就消了這個念頭,若是柳老爺無意,在下這便告辭。”說着就要起身。
“請慢——”柳老爺連忙起身相攔,“柳某只是好奇,并沒有其他意思,君公子還請坐下,我們再慢慢詳談。”
君不染依言坐了回去,而後這一番談話,足足談了兩個時辰,最後結果皆大歡喜——君不染将手上價值幾萬的貨物作為聘禮奉上,同時保證太子那邊不會找麻煩,而柳老爺同意婚事之外,答應以後不幹涉柳菲兒任何事宜。
當聽到這樣一個結果時,柳菲兒心裏有些五味雜陳,她頗不是滋味地問道:“這就是你的辦法?”
“對于商人而言,最能打動他的就是利益,現在這樣是最簡單易行的方法,也能維持面上的和氣。”他安撫地笑笑繼續說,“這樣你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嫁我,不好嗎?”
柳菲兒想了想也不再糾結這個,轉而問起柳家失掉的那批貨物。
而事實正如她猜想的那般,君不染确實插手了,他借了那些流民的名義,讓人攔下了那些貨物,同時早早在京中準備下另一批,以此作為談話的籌碼。
至于劫下的貨物,也在他們的人安排下,接濟給了災民。
不管怎樣,這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柳家只要不作死,也不會牽扯到朝堂風波中去,而那些大人物的結局,此刻還不得而知。
…………
大魏嘉元二十一年六月初,皇帝賜婚太子與陸家嫡女陸雲曦,擇定于同年十月初六完婚。
而柳菲兒的親事定在八月,恰是中秋之後那一日。
之所以如此倉促,用君不染的話說,就是免了夜長夢多再生變故;而對柳菲兒來講,柳家之于她也不能再稱之為“家”,早日離開也好。
親事一定下,三書六禮開始一一走過場,柳老爺和柳夫人倒也滿意。對于他們來說,原本沒指望嫁出去的女兒能順利嫁出,至少面子上不會那麽難堪了,而且這個女婿深藏不露的樣子,讓他們又有了日後倚仗的心思。
于是柳夫人又似變了個人一樣,對柳菲兒噓寒問暖起來,讓柳菲兒不解的同時也頗為不自在。
柳夫人語重心長地說,待她日後嫁過去就要謹守三從四德,不可忤逆夫君,也不可捏酸吃醋,要大方得體,處處以夫為先,諸如此類。
柳菲兒聽一句臉上的表情就淡一分,當柳夫人提出要給她陪嫁幾個美豔丫鬟時,她終是忍不住直言拒絕了:“女兒不需要那麽多人伺候,再說女兒還未出嫁,母親就擔心我失寵,如此又何必應下這門親事。”
柳夫人眉一皺,說道:“娘這是為你着想,你這丫頭怎麽不知好歹呢,男人多是喜新厭舊,與其日後找不知根底的,倒不如用這些捏着身契的,還得聽你的話不是?你呀還年輕,聽娘的準沒錯。”
柳菲兒不以為然,若是到了那樣的地步,還有做這些的必要嗎?她眉眼淡淡地回道:“母親說得有理,可女兒不願膈應自己,您說再多也沒用,便是青兒我也不帶。”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冥頑不靈呢?看着好了,日後有你的苦頭吃。”柳夫人見她态度依舊堅持,終于還是甩手而去。
等柳夫人一走,青兒卻上前幾步跪在柳菲兒的面前哭求道:“小姐您答應過帶着奴婢的,不能丢下奴婢啊!”
柳菲兒擡眼看着哭成淚人的青兒,緩緩開口說:“當日我問過你可有喜歡的人,今日還是這句話,若有,我便遣人問了,你也有個合意的歸處,不然就得等母親給你安排了。”
“說到底,小姐還是不願帶着奴婢麽?”青兒泣道。
柳菲兒嘆了口氣,就算青兒再衷心她也不會帶着,畢竟她和君不染之間有秘密,如今遮遮掩掩,難道日後也要嗎?
她剛想扶起青兒,就聽她哭訴道:“小姐若是不帶着奴婢,那奴婢只有一死了,秀兒姐姐說,夫人不滿奴婢帶壞小姐,想将奴婢發賣呢!小姐——您救救奴婢吧!”說着就磕起了頭。
柳菲兒見狀忙将她攔住,眼眸一黯說道:“罷了,你想跟就跟着吧,不過兩家規矩不同,日後你若待不慣,我便放你離開。”
“謝小姐,奴婢一定會守着規矩的。”青兒終于破涕而笑。
柳菲兒擺擺手,說:“我這裏沒事了,你自去忙吧。”
青兒擦擦臉頰,應了一聲,匆匆跑出去重新洗漱了。
柳菲兒搖搖頭,卻聽身後傳來聲音道:“為何要留一個麻煩?”
柳菲兒轉身看向君不染,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好歹主仆一場,待她離了柳家,我便放她自由,也算全了這份主仆情誼。倒是你,老是這麽神出鬼沒的,到底聽了多少,看了多少?”
君不染挑眉一笑,調侃道:“菲兒擔心我看了什麽?”
這話一出口,不意外地換來了柳菲兒的怒視,他立馬改口帶着委屈說:“就算做不得君子,這種小人行徑我也是不屑的,莫非菲兒不信我?”
柳菲兒“呵呵”一聲,準備無視他,卻聽他話鋒一轉,說起了別人的事。
而這別人還和她有那麽一點關系,正是那林家嫡子林子熙。卻說他一改原先不願入仕的态度,被葉尚書推薦給了太子,而葉家自然是站在太子一邊。
君不染要說的是,這林子熙确實是個人才,心思靈活口才好,一些原本搖擺不定的官員被他一番說服之言,終究還是倒向了太子,如此幾番,太子的權勢又漸漸穩固了下來,如今正好與誠郡王打了個平手。
“所以太子又找上了你,還是誠郡王?”柳菲兒猜道。
君不染點點頭:“兩個都來找過,被我拒了。”
“就不擔心他們一起報複?”
君不染嘴角一勾:“若真是那樣倒也有趣,
可惜兩人都多疑,既不能合作,報複我,豈不是将我推到對手陣營?如今戰事未平,還是京中安樂一些,待天下太平之日,我們便離開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