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争執【一更】

這日晚上蕭魚被壓在錦褥之上, 俏臉豔若桃李,大紅喜被襯得她皮膚雪白盈盈潤潤, 又漸漸泛起粉色, 嬌美無雙。

纖細的手腕擡起,牢牢抓着身側的錦帳,很快卻又被颠簸的滑落下來, 只能靜靜置于身畔下意識攥緊床褥。一條細腿也從床帳縫隙間伸出,劇烈抖動,雪白腳趾盡數蜷着。蕭魚擰着一張小臉, 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她輕輕推了一下男人精壯的身軀,低低道:“皇上……”

她看了看一眼床帳外面,搖搖晃晃,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

先前兩晚讓蕭魚心中只感到恐懼, 并沒有半絲愉悅。只是她身為他的妻子、他的皇後, 如今後宮虛設, 侍寝在所難免。這蠻漢的本錢巨大, 又舉止粗暴, 蕭魚每一回都活受罪似的,酷刑難耐, 而今晚……薛戰望着她潮紅的小臉,披散着的發絲帶着些許潮濕,眉宇間嬌豔妩媚,似是含着春露的海棠。

他用力在她臉上嘬了一下, 輕輕的笑:“是朕疏忽了,先前只顧着自己舒爽……”他只道足夠賣力,便以為她與他的感覺是一樣的,是以每每見她面露痛苦之色,還以為自己不夠勇猛。

繼續說道:“年年,眼下這般可好,嗯?”

蕭魚的眼睛恢複了些許清明,望着他噙着笑意的眼睛,滿面羞紅,忙擡手捂住了他的嘴:“不、不要說了。”她得嗓子都啞了。

薛戰繼續笑,想着适才将她弄得舒舒服服,如乳莺般嬌嬌啼哭,心中自豪無比。

而蕭魚卻不敢看他。

待事後春曉春茗進來換褥子的時候,蕭魚身上裹着薛戰的外衫,是一眼都不敢看了的。

只是他适才說得沒錯,她的确感受到了,與先前不一樣的感覺。而那裏,她求他放她去如廁,他卻是不肯停,最後,跟開了閘似的,将褥子都弄濕了。此刻蕭魚羞于見他,一上榻便将臉埋進被中,好在他躺了進來,倒是沒有再動手動腳的。

蕭魚輕輕呼了一口氣,胸前輕微的起伏,因渾身疲憊,一放松便有了困意。

只是她剛閉上眼睛,男人的手臂就伸了過來,輕輕松松的,将她拉到了他的臂彎間。

蕭魚枕着他堅硬的手臂,睡得并不是很舒服,而他大抵也不太舒服的,只是不明白,為何每回不是要她睡在他的身上,就是要她枕在他的臂彎。也不曉得這蠻漢如何養成的習慣。

蕭魚擡起眼兒去看他,他卻是湊了過來,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嗯……”蕭魚的身形一顫,脖子下意識的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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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到他低低的問:“朕可厲害?”

嗓音暗啞,卻有些好聽。

蕭魚的臉登時漲紅,她不說話,他便不依不饒親着她的側臉,呼吸急促。已經三更了,他是要起來上早朝的。蕭魚察覺到他的臉與自己的貼在一起,親密摩擦,這才終于妥協,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而後耳畔便是男人爽朗的笑聲,還有那因笑聲而微微震動的健碩胸膛。

這人……有這麽好笑嗎?蕭魚心下默默道了一句。

……

護國公府很快便收到了宮裏來的帖子。上回回門,那新帝待蕭魚倒是甚是寵愛,那排場也是給足了面子。如今蕭淮又帶着五萬精兵平定西北,由霍霆霍将軍當他的副手,這般看去,這護國公府倒是頗受隆寵。

蕭玉枝正在屋子裏做繡活兒。她雖性子嬌蠻,不過該學的都學了,畢竟是蕭家嫡女,護國公府鼎盛之期,蕭家女兒一女百家求,除了美貌以外,總是要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本事的。

現下這繡繃之上,幾簇海棠栩栩如生,很是漂亮,極應這明媚春光。

聽了母親柳氏的話,那拿着繡花針的手一頓,蕭玉枝的臉立刻就擰了起來:“我不去不成嗎?”

她才不想給蕭魚賀生呢。既是蕭家那麽多人去,少她一個也不打緊的。便說:“那日母親便說我病了就成了,反正我去了也是礙她的眼。”

柳氏卻是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繡繃,認真道:“你啊你,怎麽就不能好好與皇後娘娘相處,你看你二姐姐,多聰明啊。”

蕭玉錦啊。蕭玉枝笑了笑,說:“不過一個寡婦罷了,難不成蕭魚還能替她覓得一位文武兼備位高權重的如意郎君?”

在蕭玉枝看來,這蕭玉錦嫁過人,不過多久便死了丈夫,這蕭魚更甚,成親頭一日趙煜便駕崩了,她們倆湊在一起,自然投緣。

柳氏說道:“二丫頭是你堂姐,她嫁得不好,難不成你就風光了?”

她這女兒,小聰明還是有的,就是這目光太過淺短。先前以為要入宮為後,雖是一樁值得欣喜的事情,柳氏也是歡喜雀躍,可夜深人靜時,也會想一些事情,覺得若是她這女兒進了宮,興許會更令她提心吊膽。待之後曉得那新帝想娶之人是蕭魚時,她固然失落,心裏也有一絲小小的慶幸。

即便要選佳婿,身份太過尊貴,并非一樁好事。

這話登時将蕭玉枝給堵住了。

她也不過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那蕭玉錦若是嫁得不好,她的确也撈不到什麽好處。

只是說說而已嘛……蕭玉枝擡眼,看到母親擰眉愠怒,這才示好,擡手輕輕扯了幾下母親衣袖。

見母親依舊板着臉,才嬌嬌的說道:“女兒去還不成嘛,到時候定與皇後娘娘讨好關系,母親這下總滿意了吧?”

柳氏這才微笑點頭:“如此就好。”

蕭玉枝便從柳氏手中将繡繃重新拿了過來,繼續繡,看着自己手中繡出的海棠花,蕭玉枝覺得,去宮裏看看,也沒什麽。

回門那日,那新帝固然對蕭魚好,可那是當着護國公府人的面兒……那人雖年輕俊美,可出身和脾氣擺在那兒,那樣殘暴的一個人,那蕭魚估計也不好過。男人嘛,如何會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曾嫁過別的男人?而且還是青梅竹馬的表哥。

她倒是要看看,這蕭魚在宮裏過得如何。看似風光,止不定卑躬屈膝,還不如她在護國公府繡花喂魚來得舒坦呢。

……

到了皇後生辰那日,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都攜家眷入宮赴宴。蕭玉枝穿了件桃紅春衫,乳白色長裙,與母親柳氏同車。每回與蕭魚見面,蕭玉枝都會刻意打扮一番,雖說自己的容貌不如她,卻也要努力将差距減到最小。

車輪辚辚,快要到宮門口的時候,馬車忽然颠簸了一下。

是與旁側馬車車身摩擦了一下。

兩輛馬車都停了下來。

丫鬟下去看了看,才上來禀告道:“回三夫人,是郭尚書府上的女眷,您看……”郭尚書郭安泰,乃是帝王重臣。雖說他們護國公府現在是皇親,可這皇親究竟能否當得安穩,卻是個未知數的。

柳氏想了想。而蕭玉枝卻撩起簾子一看。

見身旁是一輛半舊的黑漆平頭馬車,與他們護國公府的華車截然不同。蕭玉枝也是聽說過這位郭大人的,可吏部尚書又如何?要進宮赴宴,端着這般如此寒酸的鄉下做派給誰看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新帝吝啬,薄待了重臣呢。

又見對面馬車簾子也撩了起來,露出一張年輕姑娘的清秀臉頰來,自是郭安泰的妹妹了,見她打扮簡單素淨,低眉順眼的,蕭玉枝就有點不大喜歡了。

而後放下簾子,說了一句:“不用管,咱們先進去。”

她們是皇後家眷,先進去并沒有什麽不妥的。

而另一邊,張氏聽說對方馬車與他們發生碰撞,卻不聲不響的先他們進去了,一張臉登時沉得厲害。郭素宜忙說道:“母親,不過一樁小時罷了,算了吧。”

如何能算?這些年張氏一個婦人,拉扯着一雙女兒,過得極不容易,若是因為小事就不計較,那日後就會被人得寸進尺的欺負。張氏一點都不想算了。

問了之後,才知道竟是那護國公府的女眷,不由得笑笑道:“這一家子,到底是養不出什麽有規矩的人來。”

是蕭家……郭素宜的眼前立刻浮現出蕭皇後那張美貌無雙的面容來,低低道:“母親,您別說了。”

張氏忙厲聲道:“你懂什麽!”女兒在她面前孝順懂事,她自然滿意,可在外人面前也是如此,那她就忍不住了。

“……母親教你賢惠懂事,是為了日後能讓你更好的伺候自己的男人。在其他人面前,受了委屈,一定要讨回去,小事也不能就算了,可知道了?”

郭素宜一愣。她自幼習慣了順從母親,只好點頭,輕聲說道:“女兒謹遵母親教誨。”

進了宮門,下了馬車。張氏領着郭素宜往禦花園走,遠遠的,看到前面有護國公府的女眷,張氏便問身旁的郭素宜:“是哪個?”

在馬車上,唯有郭素宜看清了剛才坐在裏頭的蕭玉枝。

郭素宜面露為難,還是覺得今日這般的日子,這種小事莫要計較。待看到母親淩厲眼神,郭素宜才慢慢擡手指了指走在最後面的柳氏與蕭玉枝母女。張氏一看,登時大步走了過去。

前來赴宴的女眷都是身份高貴的,穿着一襲華服,步子緩慢得體,張氏這般健步如飛,自然就很惹眼了。

待衆人注意到的時候,張氏已經走到了柳氏和蕭玉枝的面前。

柳氏正低聲叮囑蕭玉枝待會兒要注意的事情,莫要與蕭魚起沖突。蕭玉枝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只好敷衍的點頭,不知怎麽着,忽然有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蕭玉枝擡頭。

見面前的婦人,約莫五十出頭的模樣,穿了件幹淨的寶藍色五壽捧壽妝花褙子,只是皮膚粗糙蠟黃,與在場保養得宜的婦人完全不同,吊梢眼兒很是兇悍。

蕭玉枝皺起了眉。柳氏卻是一愣,問道:“您是……”

領路的小太監趕緊過來,朝着柳氏行了禮,再着急對着張氏道:“郭老夫人,您看,咱們還是先去看戲吧?”

柳氏一聽這郭老夫人,便想到剛才進宮門時,與他們發生摩擦的那輛郭府馬車。瞧面前的郭老夫人,柳氏自知是個不好惹的,又忌憚那郭尚書的身份。

便微微笑的說:“原來是郭老夫人。剛才便想下車與您說話的,只是都堵在宮門口有些不大妥當,原想着進來了再過來找您攀談的。”

張氏卻覺得柳氏這般模樣甚是虛僞,若真如此,剛才也不會就這般駕車一走。她道:“若我不過來,這位夫人怕是就這麽将此事給揭過去了吧?”

張氏諷刺的笑了笑,上下打量了柳氏,又看了一旁這穿金戴銀、朱環翠繞的蕭玉枝,很是不喜她的做派,道,“這會兒倒是假惺惺的裝起好人來了?剛才拍拍屁股走人倒是幹脆。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怕是教出來的女兒,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柳氏登時變了臉色。

郭素宜卻是拉着張氏的衣袖,勸道:“母親……”只是她一說,那張氏就将她的衣袖給甩開了。郭素宜白了白臉,不曉得該怎麽勸。

護國公府鼎盛時,外面的人,便是見着蕭家的下人,都是不敢怠慢的。蕭玉枝除了平日在蕭魚那邊碰一臉灰,何時受過外人的氣?又見這婆子蠻不講理,不但對她母親無理,竟還這般說她,也是火冒三丈。

她道:“你這婆子,我母親在與你好好說話,你最好客氣一些!”

張氏剜了她一眼,淡淡道:“長輩說話,哪有你這黃毛丫頭插嘴的份兒?”在張氏看來,這當小輩的在長輩面前大戶小叫,是相當的沒有教養。她本就對前朝貴族深惡痛疾,這會兒這脾氣,更是一點就着。

她站的身姿筆直,對着面前的柳氏母女說:“今兒這事,你們最好好好與我道個歉,不然我老婆子是決不罷休的。”

哪有這般不講道理的?不就一點小事嘛?她母親剛才的态度已經夠好了。蕭玉枝覺得這郭老夫人簡直是欺人太甚,說道:“先前是我們的馬車好端端駕着,你們後來才上來的,要道歉,也是你們道歉!”

張氏就說:“你這丫頭,瞧着年紀不小了,竟半分不知尊重長輩?你可知曉我的兒子是誰?”

不就是尚書嘛?她還是皇上的妻姐呢!蕭玉枝看着這老婆子就來氣,說:“即便你是皇上的母親,也斷然不能這麽不講道理。原本此事就這麽過去了,咱們不計較,現在……你若是不向我母親賠不是,此事咱們就捅到皇上面前去,看到時候誰有理。”

如此沒有教養的丫頭,張氏擡手便要打人。

蕭玉枝雖然蠻橫,卻也沒有和這種鄉下婆子吵過,原以為,嘴上說說也就算了,哪裏想到這婆子居然會動手。

誰都沒有想到啊。

等蕭玉枝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她一躲,那張氏的巴掌還是落在了她的臉上。蕭玉枝愣了半晌,最後才呆呆的反應過來。

她一下子就炸了:“你這老太婆,今日我若不要你好看,我就不叫蕭玉枝!”

……

蕭魚換好了一身繁瑣的宮裝。

那宮裝裁剪精巧,襯得她身姿玲珑,腰肢纖細。只是即便頂着婦人發髻,戴着皇後鳳冠,這眉眼間還是略顯稚氣。淡掃蛾眉後,蕭魚預備去禦花園見各位官員女眷。

卻有宮婢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出事了。

她的三嬸柳氏與蕭玉枝,在禦花園裏,和郭安泰郭大人的母親張氏起了沖突,蕭玉枝還挨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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