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很香【單更】

不知為何, 薛戰又夢到了那一幕……那天的山林很安靜, 他在林間行走、尋找食物。從兩頭野狼口中搶到了半只山羊……他很餓, 肉讓他興奮, 痛快的吃下了一只羊腿,剩下的他并沒有帶回去。

他不需要儲存食物, 勇猛的野獸有日日掠奪食物的能力。

只是今日的山林仿佛有些不一樣, 遠遠的, 他看到前方隐隐有些亮光,他慢慢走近, 越近,越能聽到一些聲音。

等他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耳邊忽然聽到一陣“咔嚓”,是幹枯的樹枝發出來的聲音。

極度的敏銳和警惕讓他快速的朝着那出草叢走去, 等他要伸手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輕顫着站了起來。

薛戰的眼睛頓住。

……不是山羊, 也不是林鹿, 更不是虎狼野豹。

她長得實在太小了,看上去幹幹淨淨,臉頰白嫩,沒有多餘的毛發,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是驚慌和恐懼,手裏拿着一個白乎乎的東西,似是食物,顫着擡了起來, 要給他的樣子。她張着嘴輕輕與他說了什麽,他約莫有些聽懂,想開口與她說話,發現自己只能勉強發出一些聲音,根本無法與她交流。

她擡着手,看着他的眼睛,然後慢慢的望後面走去,仿佛是要帶他去某個地方。

他跟了過去。

走了一會兒,等走到了一個略空曠的地方,才見她用力的将手上的東西一扔。他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扔出去的東西,本能的跑過去奪……只是剛接到,腳下的地面卻忽然凹陷了下去。

“嘩啦”一聲,那堆着的樹葉紛紛落了下來。

他結結實實的掉到了底下,右腳更是被一個堅固的東西死死夾住。他低頭,看着緊緊夾着他小腿的捕獸夾,越動彈,夾得越緊……然後是不斷陷進皮肉的聲音。

劇痛讓他冷汗直流。

過了一會兒,耳邊就傳來遠至近傳來的聲音,慢慢的靠近他。他立刻伸手,寬大的雙手用力的掰着捕獸夾,鮮血汩汩的從腿上淌了出來,猛一咬牙,捕獸夾“咔”的一聲被他掰到兩旁。

他終于将腿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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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聲音離他越來越近,才匆匆将那小家夥丢給他的食物撿了起來。壯實的身軀一躍,如靈巧的野豹,輕松的越出了這個深坑。

拖着一條血淋淋的傷腿,快速的朝着林間走去。

“……年年莫怕,父親這就去擒了那野獸。”是一個男性的聲音。

他沒有久留,迅速的離開此處,回到洞中休息。坐了下來,他看着自己的小腿,皮肉外翻,血還在不停的流,任何的觸碰都讓他覺得劇痛無比。用手邊的樹葉用力擦着腿上的血,忽的摸到了一個綿軟的東西,他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側過頭一看,最後将它拿了起來,放到嘴邊。

他嘗試着咬了一口,這個幾乎用他的一條腿換來的食物。

……很香。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羊肉包子。

……

薛戰從劇痛中醒了過來。

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腿,一伸手,便摸到了躺在自己臂彎間的嬌軟身軀。

淡淡的馨香讓他的小腹驟然緊繃,薛戰低頭,即使是夜晚,他也能看清楚她的眉眼。略略擡手,粗糙的指腹在她滑嫩的玉頰上緩緩游走……

忽然很清醒。薛戰把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放到一旁,慢慢坐了起來。

然後掀開錦被,擡手摸了摸自己右腿上的傷痕。薛戰眉頭微蹙,複又擡首往她一眼,見她睡容恬靜,便伸手将她腳上蓋着的被子也掀了起來。瞬間露出一雙纖細的、白皙的,毫無瑕疵的雙腿。

薛戰摸着她小巧的玉足,緩緩往上,最後指腹落到了她的小腿肚上。

蕭魚原是睡得很舒坦,只是腿上忽然傳來一陣疼痛,讓她立刻醒了過來。她擡頭,看到自己腳邊一個漆黑的身影,下意識的大叫一聲,然後用伸出另一條腿,狠狠的踢了過去。

沒有踢中。

反而被他一并握在了掌中。

蕭魚一摸手邊,忽然有些反應過來,她張了張嘴:“皇……““是朕。”

吓死她了!蕭魚幾乎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而守在寝殿外的春曉和春茗更是齊齊跑了進來,寝殿內一下子燈火通明。

蕭魚擡頭看着薛戰,聽着她們急急忙忙的聲音,才道:“沒事,只是夢魇罷了。”

雙腿被他一左一右握着,這樣的姿勢蕭魚臉頰一燙,有些不自在,忙伸了回來。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右邊小腿上,有兩排整齊的齒印。

這蠻漢……怎麽莫名其妙咬她的腿啊?

蕭魚摸了摸,低聲道:“您咬疼臣妾了。”又不是誰人都與他一般,皮糙肉厚經得起咬的。

薛戰見她緊緊蹙着柳眉,真的很疼的樣子,才去摸她的腿,聲音渾厚道:“很疼?”可是他并未下重口,只輕輕咬了一下,皮都沒破。說着輕輕在她肉多的地方捏了一把,勾唇一笑,說道,“朕看你一點都不疼。”

外面的燭光照了進來。他敞着衣襟,露出一大片麥色的健碩胸膛來。劍眉黑眸,模樣俊美,四肢粗壯有力,瞧着就是五大三粗的……這會兒,怎麽看着奇奇怪怪的。蕭魚皺着眉頭想。

……

晨光熹微,蕭玉枝正帶着倆貼身丫鬟劃着小船在府內的荷花池摘蓮蓬。荷葉碧綠,荷花粉嫩,蓮蓬靜靜聳立,不蔓不枝。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蕭玉枝輕輕哼着小曲兒,手裏拿着一個青綠蓮蓬,剝着蓮蓬,揀着裏邊的蓮子吃。她穿了一條桃紅挑線裙子,裙擺飄逸,髻上堆着金銀首飾,在陽光下就閃閃發光,璀璨得不得了。正将一顆剝好的蓮子放入口中時,忽的就看到那廊上有個男子身影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正是衛樘。

蕭玉枝忽然愣了一下,然後急急吩咐丫鬟:“往那邊劃,往那邊劃……”

劃得好好的,忽然改變方向,丫鬟自是愣了一下,而後瞧見那廊上走來的衛樘,頓時明白。只是到底是丫鬟,并不大擅長劃船,慢悠悠的還好,這急急忙忙的要往回劃,自是手忙腳亂,偏偏更加快速的望着前面劃去……蕭玉枝急得跳腳,伸手指着她們,欲狠狠訓斥,最後只無奈道:“真是笨死了!”

小船已經慢慢靠岸了。邊上就是長廊。

蕭玉枝手裏捧着一個蓮蓬,咬了咬唇,就幹脆提着裙擺站起來,大大方方的上了岸邊。

恰好與衛樘迎面碰上。

衛樘身形修長,眉眼間是淡淡的疏離,卻也并未對蕭玉枝視而不見,叫了她一聲:“玉枝。”

本就是從小一并長大的,衛樘乃是蕭淮養子,又出類拔萃,深得蕭淮器重,阖府上下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公子。他在蕭家,就是蕭家的公子,是蕭魚和蕭玉枝的兄長。這會兒他身姿挺立,淡藍直綴襯得他氣質華貴,俨然比三年前的少年郎模樣更出衆了。

蕭玉枝板着臉,剝了顆蓮子塞到嘴裏,冷淡的“嗯”了一聲,然後步子輕快的繼續往前走。

丫鬟趕緊跟上去。

衛樘知她的性子,并未多言。

而蕭玉枝走了幾步,才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她轉過頭,看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雙手緊緊捏着手中的蓮蓬,揀了顆蓮子塞到嘴裏,繼續輕輕哼着适才未唱完的小曲兒:“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什麽破曲兒!”蕭玉枝眉頭一皺,之後又變了臉色,“呸”的一聲将嘴裏的蓮子吐了出來。

“怎麽是苦的,難吃死了!”

将蓮蓬用力的摔在地上,提着裙擺又狠狠踩上幾腳,這才作罷。

那是因為……您沒剝皮兒就吃了呀。身旁的丫鬟心下喃喃着,倒是不敢說出來。

……

蕭魚正替薛戰穿衣,動作熟稔,纖細的雙手很是靈巧。末了她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薛戰伸手,輕輕将她的雙手壓在他的胸膛上。蕭魚擡頭去看他:“皇上?”

她的彎彎的,猶如細細的柳葉。薛戰一雙大手握着她的手背,與她說:“待會兒你陪朕一道去演武場。”

不管是前朝還是如今的大齊,都尚武。又适逢蕭淮大軍凱旋,便欲在皇家演武場舉行比試,一是切磋技藝,叫那些養尊處優的男子莫要忘了練武,二是為了選拔人才。有不少年輕的貴族公子,就盼着能在今日這比試中脫引而出,得到帝王賞識。

而這比試,五品以上的官員可攜帶家眷,蕭魚原是護國公府嫡女,自是沒少看過這樣的比試。

她雖是閨閣小女孩兒,卻是挺喜歡看的,覺得瞧他們相互搏鬥比試,遠比吟詩作對要來的更有男子氣概。蕭魚點點頭道:“嗯,待會兒臣妾換身衣裳。”

他又道:“先前你父親還在西北時,霍霆曾向朕舉薦一人……”

朝堂之上的事情,蕭魚一個後宮女子,不該多管的,現下聽着薛戰與她說,那她自然是認真的聽了。見他頓了頓,繼續說:“名叫衛樘……聽說是你蕭家養子。”

衛樘本就是在晉城長大的,昔日與她大哥蕭起州是形影不離的好兄弟,晉城很多人都知道。

蕭魚覺得并沒有什麽,擡頭看薛戰的眼睛,實話實說道:“他的父親曾是臣妾父親的舊部,後在在戰場犧牲,父親見他可憐,便将他收做義子帶回了蕭家,并且教他武藝,視若己出。說起來,他的才能,的确與臣妾的親兄長不相伯仲,甚至還要略勝一籌……沒想到竟得了霍将軍的賞識。”

那霍霆将軍可是薛戰手下赫赫有名的一員猛将,先前與她父親一道平定西北,她父親也很欣賞他。而且這位霍将軍是個直接的武将性子,耿直忠誠,他若是賞識一個人,那就說明對方是真的好。

薛戰沉默了一下,見她表情與尋常無異,可他總覺得有些不大舒服……不在繼續想,他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道:“既是你義兄,若是今日他表現出衆,朕自會提攜他。”

蕭魚沖着他展顏一笑:“那臣妾,先謝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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