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點貪歡
祁北楊直起了身體。
他叫:“舅舅。”
孟植擰眉:“北楊,論輩分, 你該叫我一聲哥。”
祁北楊:“……哥。”
這稱呼一出口, 他更憋屈了。
餘歡拉開了門,她的睡衣是長袖的, 白底,印滿了紅色的小草莓, 包的嚴嚴實實, 但一雙腳露在外面, 白生生的十個小腳趾。
方才祁北楊就在看她的腳, 一副調戲小姑娘的惡霸模樣。
——剛剛離那麽近,如果不是及時制止,只怕祁北楊還會要親上去。
孟植雖說也感謝祁北楊幫忙找回阿恬的骨肉,但這并不代表祁北楊就能挾恩要求回報。先前孟植還奇怪怎麽祁北楊這麽上心, 這一路觀察下來也明白了,合着祁北楊是瞧上餘歡了。
孟家雖然比不上祁家,但也不至于叫人欺負了去。
阿恬性子柔軟,桑桑也随了她,只怕祁北楊做了什麽壞事, 她也不肯說出來。孟家的珍寶失而複得, 怎麽可能再由着旁人随意采摘觊觎。
餘歡心裏忐忑,剛叫了一聲舅舅, 孟植就冷着臉讓她進去關上門。
餘歡有些怕這個舅舅, 但更怕這兩人起沖突, 一來二去的, 再驚着了孟老太爺。
孟老太爺上了年歲,經不起這鬧騰。
她飛快地說:“剛剛北楊叔叔其實是在問我明天想吃什麽,我說話聲音小,他沒聽清,這才離的近了點。舅舅,您別誤會啊。”
祁北楊微微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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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快要休息了,她的頭發全部都散了下來,柔和地披散在肩頭。
竟然會為了維護他而說謊。
他的喉結滾動一下。
……更加想親她了怎麽辦。
餘歡未察覺,安安靜靜地望着孟植。
孟植訝然。
若單單只是祁北楊欺負餘歡,那他不可能放任不管,但現在的問題是……
他的這個小侄女,似乎也對祁北楊有那麽點意思。
還會出口維護祁北楊,怕他教訓了他。
雙方你情我願的話,那他這時候再追究下去,豈不是就成了棒打鴛鴦。
實在不妥。
孟植躊躇了。
考慮到這個層面,他的怒氣淡下去一些。但這大晚上的,祁北楊來敲餘歡的門,目的也不言而喻。
就在孟老太爺眼皮子底下,這也太猖狂了點吧?
孟植膝下無子,先前孟恬生育南桑的時候,他就曾跪在孟老太爺面前發過誓,要将南桑當做自己親生女兒一樣疼愛,絕不叫她受了旁人欺負。等她長大,覓得良人,他便将這孟家所有的財産,全部劃入她名下,做她的陪嫁。
先前以為林媛是阿恬血脈的時候,孟植雖然訝然這女孩子的冷血,礙于孟老太爺的禁令不去看她,逢過年過節,也會偷偷地送了禮物過去。
他始終守着當時的承諾,十幾年未曾更改。
孟植走過來,仍板着臉,像一個父親一樣教訓餘歡:“衣服穿整齊了再見人,你這樣太不禮貌了。”
祁北楊掀了眼皮瞧他,唇邊的微笑凝住。
表面上是斥責餘歡,實際上是要他同餘歡撇清關系呢!
這是說,他祁北楊是外人。
餘歡應了。
孟植又說:“行了,沒什麽事就早點回去睡,養足了精神明天出去玩。你北楊叔叔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也該休息了。”
當着人家舅舅的面,祁北楊總不好再纏磨下去。
孟植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說:“你跟我過來一下,我同你有話說。”
餘歡觀察孟植神色,不像是要打祁北楊的模樣……話又說回來,就算是打了祁北楊,她擔心做什麽?
反正沒什麽關系了。
她松口氣,輕輕地關上門。
餘歡心裏矛盾無比。
雖說她不想同祁北楊在一起,但這也不意味自己會開開心心地看他受教訓……到底是真心愛過的人,餘歡也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
先前那些事不過是兩人生命中偶爾的差錯,現在是修正的時候了。
回歸正途而已。
今晚祁北楊沒有睡覺。
他同孟植談到十點,孟植起了乏意,祁北楊便順理成章地脫了身。
其實祁北楊已經習慣了少眠。
這次出來,他擔心被孟家人瞧出異樣來,更擔心被餘歡發現,一件她的衣服也沒有帶來。
所造成的最大影響,就是難以入眠。
他也靜靜地躺在床上,即使合上眼睛,頭腦依舊清醒的要命。
毫無睡意。
都說缺乏睡眠會使人煩躁,到了祁北楊這裏,似乎反了過來。
他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把先前同餘歡相處時的每一個細節,都輕輕地從深藏的腦海中牽扯出來一點點。
有時是初見時她驚懼的目光,有時是那日,她站在夜色中,目光溫柔,對他說,祁北楊,你別對我這麽好了。
車禍之前的記憶破碎不堪,他努力拼湊,也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她來。
祁北楊去看過了心理醫生,醫生給出的建議同以往一樣,多多接觸之前的那些東西,接受相應的刺激,記憶有恢複的可能。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或許會慢慢全部記起,也或許至死也只能夠記起零星的片段。
也有些不幸的,即使過完這一生,記憶也無法恢複。
這次來曲鎮也是祁北楊建議的。
宋特助說,之前他為了同餘小姐一起散心,推掉了不少工作,來的就是曲鎮,兩次。
祁北楊也想要試試,能不能再多想起些什麽來。
他厭惡極了現在這種宛若無頭蒼蠅的狀态。
這些時光裏,祁北楊腦海中偶爾也會閃過些片段,但沒頭沒尾的;夢中餘歡也會同他親吻,摟着他的脖子撒嬌,甚至主動求歡。時間久了,祁北楊自己都記不起,究竟哪些是切實發生過的,哪些是他自己的臆想。
他簡直要被這些混亂的碎片給折磨瘋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兩人曾經親密無間地相愛過,餘歡的所有一切,都曾被他擁有過。
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完完整整。
只是想想,就令如今的他激動不已。
——至于兩人為何決裂,祁北楊至今未能找到原因。
就連忠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說兩人突然就開始冷戰,争吵倒是不曾有,兩人那種脾氣也都吵不起來。
蘇早分析兩人吵架是因為祁北楊脾氣太暴躁,控制欲強,動不動就讓餘歡不能這個不能哪個的。
這誰能受得了。
一通分析下來,她誠摯地建議祁北楊不要管那麽寬,給餘歡點自由。
祁北楊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麽樣子,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快要被折磨瘋了。
畢竟有着前車之鑒,就算是內心渴望燃燒成火焰,面對餘歡的時候,他都得小心翼翼地克制,不叫她瞧出些異樣來;只是今晚喝多了些酒,控制力下降,才會冒冒失失地闖過去,原本只是想要同她解釋,只是忍不住又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酒精的作用稍退,現在的祁北楊懊惱到恨不得把自己切成八塊。
只祈求餘歡明日會忘掉今晚他的胡言亂語。
次日要陪孟老太爺去頗有盛名的龍泉山逛——雖說是山,但真正開放的區域其實并不太多。不比北方高山巍巍,南方的山林要更加秀美,更加像極了餘歡先前所幻想中的武俠世界。
祁北楊依舊跟着,他瞧上去精神尚好,微笑着同孟老太爺介紹這裏的一些典故,俨然充當了導游的作用。
餘歡心不在焉地聽着,只是忍不住又走神了——上次來龍泉山時,兩人都取了帶介紹的那種導游耳機,只是不清楚是不是耳機壞掉了,兩副裏面的聲音都刺耳的要命,聽了沒五分鐘就只好摘了下來。
沒了導游詞,兩人對這裏的了解就依賴于各種指示牌,以及石刻、壁畫。
祁北楊拉着她的手,同她一起去努力辨認石頭上刻的字。
這裏有處情人泉,講的是曾經有對恩愛的小夫妻,因為不被家人祝福,躲藏在這深山中生活;丈夫外出打獵時,妻子便常來這泉中浣衣;可惜好景不長,有日突降暴雨,妻子失足跌落泉中身亡。丈夫得知以後,痛不欲生,在妻子去世七日後也跳入泉中殉情。
次年,泉側長出兩棵相環抱的樹,都說是這對夫妻的化身,被命名情人樹。
那時的祁北楊對這故事不屑一顧,笑吟吟地說:“這上面刻的故事也太假了點,拿來哄騙傻子的吧?哪裏會有人那樣傻。這樹多半也是從幼苗期就人工幹預長成,為的就是騙些小姑娘小情侶的錢。”
餘歡卻蹲了下來,摸着冰涼的石頭,并沒有理會他,小聲說:“不過我覺着這故事挺浪漫的呀……”
情人樹的旁邊果真如祁北楊所說,有賣情人鎖以及情人綢的小商店。
生意還挺不錯,情人樹枝繁葉茂,挂滿了紅綢。
所謂的情人綢,其實就是日常祈福用的那種綢帶,紅色的,不過上面的圖案是兩棵依偎在一起的心。餘歡拉着祁北楊興致沖沖地買了兩條,一人一根,各自寫上祝願。
她寫的時候捂住綢帶,嚴嚴實實,說什麽都不許祁北楊看。
餘歡很認真:“萬一被你看到,那可就不靈了啊!”
祁北楊無奈而寵溺地笑,雖然一邊抱怨着說這些東西沒有意義,一邊身體很誠實地也在上面寫了幾筆。
為了防止他偷看,餘歡的綢帶是自己系上去的,她特意選了個茂盛的枝條,踮着腳系上去。祁北楊的綢帶就系在她的旁邊,略微靠上點的位置;她好奇想要去看,卻被祁北楊捂住了眼睛,慢悠悠地拖走:“你不給我看,我也不給你看。”
學着她的語氣,惹得餘歡捶了他好幾下。
……
情人泉和情人樹算是出名的景點,餘歡就算是想避也避不開。
祁北楊帶着孟老太爺經過這裏,不疾不徐地講着這個故事,夫妻投泉,化為情人樹。
孟老太爺聽的直皺眉:“這故事是按着《梁祝》改的吧?一個化蝶一個化樹,這編故事的人也忒不走心了點。”
餘歡垂着眼睛。
卻聽得耳畔祁北楊溫和地說:“我倒覺着這個故事挺浪漫。”
餘歡心中一動,擡眼望他。
清晨剛落了雨,冬日的南方空氣陰冷,帶着點能透入骨中的涼薄;祁北楊的側臉瞧上去幹淨俊朗,細碎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仿若有種不可言明的魔力。
他原本就長的俊朗,比她瞧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餘歡心跳的很快,不敢多看,別開了眼睛,認認真真地瞧着不遠處的峭壁,現在是冬天,上面只有光禿禿的藤蔓。
孟植站在旁側,餘歡的小動作,他盡收眼底,輕輕嘆氣。
孟老太爺仍舊只是搖頭:“哄騙着小姑娘花錢的法子罷了。”
祁北楊面色有些許怔忡,微微擰眉,繼而舒展開:“這也算是精準抓住熱戀中小女生的心理。”
走到這裏,龍泉山的路程已過半,這邊設有茶水間,孟老太爺過去歇息,喝茶——這裏賣的茶也有個噱頭,說是什麽高山泉水煮的,茶也是高山種的。
不過景區裏哪裏有什麽真正的好茶,不過比白開水稍稍好些,也好不到哪裏去。
祁北楊只喝了一盞茶,便放下杯盞出去;他似乎對外面的那株情人樹更感興趣,踱着步子,來回看那些系在樹上的綢帶。
這株樹四季常青,饒是到了冬季,仍舊一樹的蓊蓊郁郁,配着飄揚的紅綢帶,煞是好看。
餘歡心裏緊張,生怕他瞧見了當時兩人系在上面的紅綢帶。
昨晚上他說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話已經足夠使她煩惱了。
她隐隐約約覺着,祁北楊大約已經察覺到些什麽。
餘歡心神不寧,頻頻往外瞧,耳旁只聽孟老太爺咳了兩聲,她才醒轉過來,讷讷地笑。
孟老太爺端起茶杯,輕輕吹散浮在盞上的一層浮沫,低頭淡淡開口:“想出去瞧瞧就去,不用悶在這裏。”
孟植不動聲色飲茶。
他并未将昨晚發生的事情以及和祁北楊的談話告訴孟老太爺。
瞧見餘歡出去了,孟植嘗一口茶,也笑盈盈地說:“桑桑年紀小,心裏面好奇,這挺正常,我剛剛看那樹也挺有意思的。”
孟老太爺看他一眼:“桑桑年紀小,你也年紀小?”
孟植表情未變:“說起來,同桑桑年紀一樣大的時候,我還沒她這樣有分寸。”
孟老太爺神色一怔,依舊飲茶。
良久,他才幽幽開口:“我瞧着祁北楊心思很重。”
孟植拎着茶壺,為他沏茶:“男人嘛,心思單純了您又該覺着擔不起事來。”
餘歡不知房間內發生的事情,她已經走到情人樹下;這時候游客不多,祁北楊已經在一根枝條前站定,正捏着一根綢帶細瞧。
目光專注。
餘歡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她顫巍巍走過去,禮貌地叫:“北楊叔叔,新茶燒好了,外公請您進去嘗嘗。”
祁北楊轉身。
他噙着笑,慢悠悠地開口:“怎麽還叫我叔叔?”
這樹上的紅綢帶遠瞧過去一模一樣,一樣的底色,一樣的黑字。祁北楊捏的緊,餘歡也不好判斷他手裏拿的這根是不是自己當時寫下的,只硬着頭皮說:“外公讓我這麽叫的。”
“那外公知道咱們倆的事嗎?”
餘歡強顏歡笑:“咱們倆不一直很正常嗎?”
“是嗎?”祁北楊淡淡開口,喜怒并未顯露,他扯着那綢條,力氣大了些,枝條都被他拽的晃動,“那這是怎麽回事?”
風吹雨打,綢帶已經不如剛挂上去那樣鮮豔,只是上面字跡仍舊可以辨認出——
希望能夠和祁北楊先生歲歲年年長相守。
下面是她小心翼翼的落款,餘歡。
餘歡呆怔兩秒,很快反應過來:“我當時想寫和你歲歲年年長相守周肅爾先生,但一張綢帶沒寫完,只好換了一個……”
拙劣無比的借口。
到了這個時候了,她還想着欺騙他。
祁北楊恍然大悟地點頭:“哦,原來你同大哥過來,在情人綢上許願還要加上我的名字,看來,你對我還是挺看重的嘛。這樣做,大哥不介意?”
“大哥心裏有小白,我不也不介意?”
“這麽說,你心裏也有我?”
一句一句挖好陷阱給她跳,餘歡哪裏招架的住,別過了臉:“你怎麽這麽多廢話。”
逼得她敬語沒了,又要張牙舞爪了。
就愛她這幅模樣。
祁北楊笑了,他移開步子,随手又從枝頭上扯住一條:“那這個呢?”
[願桑桑平安喜樂。祁北楊。]
黑色的一顆愛心,規規矩矩,板正的要命。
餘歡瞧着那顆心,徹底傻了眼。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當時祁北楊瞞着不許她看到的,竟然是這樣的東西。
還以為,他頂多高冷地寫個名字就算了,沒想到,他還會認認真真地畫愛心。
心裏一熱,酸酸漲漲全部湧了上來,餘歡強自鎮定地說:“這是你寫給趙錦桑的,我怎麽會知道。”
狀況突發,這一個個謊言編的,她都快撐不住了。
祁北楊松開手,那枝子軟軟地又彈了回去,晃動着,抖落一些小水珠,落在他脖頸中,涼飕飕的。
他嘆氣:“桑桑,你不要一直回避那些事,好嗎?”
這一句話,重重敲落心頭。
餘歡心中猛地一跳,失了方寸,驚疑地看他:“你想起來什麽了?”
祁北楊沒有回答,因為孟老太爺出來了,站在不遠處,聲音洪亮地叫:“走了,咱們接着逛逛。”
餘歡哪裏還有心情逛。
翻來覆去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祁北楊這是想起來了?
也不太可能吧。
如果他真的想起來,應該不會這麽溫和。
決裂之後的祁北楊,眼神一日比一日瘋狂,陰沉,笑裏藏着刀子的溫柔,她每每回想起來都心底生寒。
大概是隐瞞不夠,還是叫他聽到些風聲。
餘歡默默地想,還好,還好她申請的交換生名額下來了。
再有不到兩個月,她就能離開霞照市了。到時候,天高地遠,任他祁北楊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再把她給捉回去。
下了龍泉山,幾人步行去了十裏藕風街,買了不少“特産”回去。兩大一老男人其實對這樣的商業街區并不感興趣,只是想着餘歡年歲尚小,或許會喜歡這樣年輕人多的地方。
一路上,但凡是餘歡多瞧了一眼的東西,孟植和祁北楊立刻付錢買下,孟老太爺也成了個老頑童,笑眯眯地買了幾張昆曲面具,樂呵呵地問餘歡,先前同男友一起來這裏玩的時候,都買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小玩意。
餘歡的話都快到嘴邊了,又咽下去,若無其事地說:“沒呢,他工作忙,我們沒有出去玩過。”
又轉移話題:“外公,您瞧那邊是不是在賣花燈?”
差點就又落入了外公的語言陷阱,餘歡不知道孟老太爺是否探聽到了什麽消息,回到酒店後也一直拿手按住胸口,覺着再來這麽幾次,自己遲早得心髒病。
說起來也是,孟老太爺這麽大年紀了,什麽事情沒瞧過,多半也是看出來了她和祁北楊之間的不正常。
一想到祁北楊,餘歡的頭更疼了。
倘若祁北楊真的全部想起來,能夠救她的人,恐怕也只剩下孟老太爺了。
只在心裏暗暗祈禱,叫他晚些想起,最好是等自己離開之後。
第三天并沒能如願出行——昨天山上寒氣重,孟老太爺的咳嗽犯了起來,醫生過來,開了藥,囑咐這兩天最好要靜養。
孟老太爺滿不在乎,不忘叮囑着孟植出去帶着餘歡出去玩。
餘歡哪裏放心,不肯去,孟老太爺趕她:“去去去,別在我這裏,免得我把病傳染給你……醫生都說我要靜養了,得好好休息。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在我面前晃悠,我哪裏睡的着。出去玩吧,開心點,難得出來玩一趟。”
孟植深知他脾性,無奈地帶着餘歡出去。
縱使他年紀再大,在孟老太爺眼中,也是“小兔崽子”,和餘歡沒有分別。
輕輕關上門之後,孟植站定,沉聲對着祁北楊說:“桑桑就先交給你了。”
餘歡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聽,愕然地瞧着他:“什麽?”
孟植沒有理會他,依舊叮囑祁北楊:“現在天氣冷,等下出去的時候,一定要讓桑桑系好圍巾戴好帽子;就算天氣熱了,也不許她摘下來,更不能拉開外套拉鏈……她同她母親一樣,身子骨弱,一受寒氣就容易感冒。”
餘歡追問:“舅舅,您不和我們一塊去了嗎?”
孟植搖頭,微笑,眼睛周遭堆起細紋:“有北楊照顧你,我放心。”
不是……前兩天你還橫眉冷對呢,今天怎麽突然就放心了?
而祁北楊,也鄭而重之地應承:“舅舅,我一定會照顧好桑桑。”
“可別做什麽過分的事,”說到這裏,孟植眸色一冷,“倘若叫我知道你欺負了桑桑,不用父親出手——”
他沒說下去。
孟植低頭,又細細叮囑餘歡:“你也別怕,他哪裏做的不好,只管告訴舅舅,舅舅替你撐腰。可別像之前那個周肅爾一樣,叫你受了那麽多委屈。”
餘歡傻眼了。
所以,舅舅你都查出來些什麽東西?
孟植卻誤會了她的神情,還以為餘歡在暗自傷神,也将此事按下不提,聲音柔和了些:“舅舅不是那種迂腐的人,不會因為這些個規矩就拆散你們倆……桑桑,在父親面前,我會為你和北楊保守好秘密。只是你們倆也要做好應對的準備,別想着一直拖下去。父親的頑固,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不過既然你們彼此相愛,這些也僅僅是些小挫折而已……”
不是,舅舅啊,誰同你講,她和祁北楊是彼此相愛的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