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更新時間:2017-03-29 20:00:04 字數:6787

風和日麗、陽光普照。

難捱的時光終于無風無雨地度過了。

寇允侖對着鏡子整理身上的新郎禮服,白色的西裝映稱出他儒雅出衆的氣質來,瞧了瞧窗外,前庭停駐的結婚禮車及數輛禮賓車,亮潔地等待良辰到來時,就可以驅往淩家迎娶宣蘿。而寇氏家族的成員今日一早就先出發在教堂等候,靜待兩人攜手相伴,在聖壇前許下共度終身的諾言。

想到這,不禁籲了口氣,這可是他歷經千辛萬苦才盼到的結果。

“終于讓我如願以償了。”他笑着。只可惜他的快樂也僅這一瞬間,馬上又化了。

門扇被人打開,走進了他最不願見到的人——

“放鷹?”寇允侖笑容僵了下,旋即又回複正常。“你又來做什麽?”

“來通知你,你的如意算盤白撥了。”寇放鷹的臉色疲憊不堪地,似乎很長時間不曾休息過,但炯炯的迫力,卻不見耗損。

“你又在說什麽瘋言瘋語。”

“是不是瘋言瘋語,你自己心裏有數。”

“滾開!”他咬牙切齒。“就算你是我兄弟,今天若是敢再破壞我的婚禮,我一樣不會饒過你。”

他冷冷一笑,調侃反問:“從頭至尾,你饒過我什麽?”

“你——”帶火的視線,仿佛要将他燒成灰燼。

寇放鷹走向他,開口道:“我并不否認當初回到寇家,是帶着滿腹的心機與破壞,而你和宣蘿,也都受到這池魚之殃,所以當我遭受到不得所愛的報應結果時,我無話可駁,我甘心承受,我甚至還決定把宣蘿交給你,只因你會比我更愛她……”他一頓,冰冷再出:“但我發現,我錯了,每一個人都被你所哄騙。”

“我聽不懂你說的是哪門子鬼話?”寇允侖平靜無波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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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那我就一件件說給你聽。”他看着他。“你正計劃掏空寇氏集團的根基對不對?”

他的平靜開始顯得有些波動。

“近年來,寇氏總是無端損失一筆又一筆的資金,這些全是你的陰謀。”

“投資失利是難免的事,硬給我冠上罪名,沒有人會信你。”寇允侖反駁。

他低沉地一笑,又繼續道:“還有,宣蘿被綁架,也是你一手策劃,目的是為了想讓宣蘿對你心生感激,要她在報恩的心情下,同意盡早和你結婚。”

“胡扯!”

“就連一年多前,那場導致宣蘿失憶的車禍,也是你的精心傑作。”

“不要把你自己的過失全部都推到我頭上來。”他寒嚴地指責。“你太卑鄙了。”

“魏淡遠已經全部承認了。”寇放鷹投下勢力萬鈞的一句,也把他篤定的原因擡出來。

他臉色鐵青。“不可能,淡遠不可能背叛我。”

“當所有證據都放在他面前時,他想不承認,行嗎?”

寇允侖緘默了,莫測高深的樣子不知思索些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知不知道曾有一度我對你是滿懷的內疚,我一直吿訴自己,我對不起你。”寇放鷹嘶吼道。

“為什麽……”寇允侖嘴角輕輕一撇,淡淡道:“你怪不得我,會發生這一連串的事件,罪魁禍首是亢惜嫣,從她介入寇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今生的罪業。”他冷冷凝睇他。“其實這二十多年來,你聰明的選擇不返回寇家,以及放棄繼承的态度,曾經讓我心安不已。原本我也以為我們兩個大概可以相安無事地過一輩子,我做我寇家的大少爺,你在你的奉天苑裏繼續耀武揚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這情景不是妥當嗎?但你偏不,偏偏不願維持這種平行狀态,你非要回來寇家翻攪一切不可。我母親因為愛子心切,每天心急惶惶,生怕爸爸把財産全部交給你,其實我也曾經想過,若爸願意平均分配,而我也能娶到宣蘿,或許可以大方一點,不跟你計較,但你竟又故意介入我和宣蘿之間,甚至讓她為你動了心,我苦心的經營眼看都成幻影,這種憤怒,你受過嗎?”他指着他。“你嚣張、你狂妄、你目中無人,你以為自己的所做所為全是對的,那好,我就對你下手,果然,一如我所料,那場車禍擊垮了你的自信,逼得你離開。”寇允侖激動得面色泛紅。

“你難道沒有想過,這麽做有可能害死宣蘿。”寇放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惡毒。

“我知道你會救她,以機率來算,你比她更容易死。雖然結果差強人意,但我的目的還是達成了,而且還讓我得到預料外的收獲——她的失憶。”寇允侖揚起的嘴角,平板再道:“會計劃掏空寇氏,也是不得已的做法,我發現爸對你的歉疚竟是不減反增,寇氏曾經花下我大把心血,我怎麽可能将它拱手讓你。我是覺得奇怪?你和你的母親都是莫名的闖進寇家,卻能占盡一切便宜,我和我母親死守寇家幾十年,卻得不到應有的報償,如果角色對調,你會甘心嗎?”

“你愛不愛宣蘿?”寇放鷹突然搭問這一切,問的在乎。

錯愕過後,他還是答了。“我跟她認識了這麽多年,感情當然有,只不過沒有你深。”

“我愛她。”寇放鷹鄭重地道。“用我的生命在愛。”

他冷諷地道:“我知道,但你跟我說這些不覺得是多此一舉嗎?你只要把證據交給她,我跟她的婚禮就玩完了。”

“她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事情的。”寇放鷹又再次插入。

他不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單獨前來找你,就表示我不會把你所做的那些肮髒事洩漏出去,畢竟你會變成這樣,我難辭其咎。”

寇允侖傻了,他說他要放過他,有沒有搞錯?這麽一來,他豈不是得不到寇家掌權者的身分。

看透了他的心思,寇放鷹靜靜說着:“我從來就沒打過寇氏集團的主意,金錢,我已經夠用,如果你還不放心,可以讓律師走一趟,我會簽下放棄寇氏一切權利的所有文件。”他看着他。“只是在這之前我有一項要求,你必須把被掏空的寇氏回複原狀,你知道那些全是爸的心血,不要讓它化成雲煙。”

“你……”寇允侖呆愕半晌後狂笑出來,他笑自己呀,千辛萬苦計劃着一件又一件的陰謀,原意是想迫使他退出寇家,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意,竟然全是自己在吓自己。

“允侖——”寇放鷹眉一挑。

“讓我笑,痛痛快快地笑一場,老天!我居然做了這麽多愚蠢的事,愚蠢!”

他不知道。

“我沒有攻擊你的意思。”

“不必解釋,我都明白,都懂。”笑聲漸歇,寇允侖慢慢平複下來,儒雅的風采也倏然變得唐突。“放鷹,你的焰火還在吧?現在去把它騎來。”

“什麽?”寇放鷹不明其意地反倒一楞!

卻見寇允侖沉默半晌,反身大踏步走向屋外。

暖暖的陽光映照着淩宣蘿身上宛若雪花的白色禮服,上了妝的俏美容顏卻莫名地透着一抹異樣的蒼白,沒有表情的臉蛋,平平靜靜地只将視線停駐遙遠的彼方。

觀禮的人潮蜂擁群集,衣香雲鬓的會場上充斥着祝福的私語及閃燦不停的燈光,豐華盛大的場面是應了寇夫人及淩老夫人的心願,這場世紀婚禮,果然盈聚了奢華的氣息。

寇诠次看了看腕表,翹首引盼應該要出現卻至今仍然不見蹤影的車隊。

“時間快到了,允侖怎麽還沒來?”

寇夫人同樣也是急得不得了。

“是呀,怎麽回事?允侖沒按照禮數去迎娶新娘,讓人家自己坐車前來教堂會合已經夠失禮的了,居然到現在都還沒到。”她跑向淩老夫人,對她頻頻道歉。“太奶奶,允侖這孩子大概是太緊張了,才會臨時出這種狀況,您千萬別見怪。”

不高興當然有,只不過想到經過多少次的磨難才得以盼到這對小兒女的婚禮,也就不想計較太多。

“算了,他在電話裏都解釋是因為禮車出了狀況的緣故,為怕誤了時辰,這才要我們先到,既然是臨時出現的狀況,只要他來得及趕上就行了。”

寇夫人拭了拭汗,走到一邊對寇家的傭人道:“去打個電話催催,要大少爺千萬別誤了時間。”

“是。”

到現在仍然不見新郎的蹤跡,靜靜等候的淩宣蘿倒沒有緊張之感,相反的,期待狀況不要解除的邪惡意念竟然驀地躍上心間……她到底是怎麽了?

正當各懷心思的衆人終于開始坐立不安時,遠遠地,空氣中飄來一陣陣細微的引擎騷動。

“來了。”寇家人緊張的神色終于松緩了下來,但在引擎聲愈靠愈近,而且還是一種飛揚的啦哮聲時,寇夫人、淩老夫人,以及曾經被這種嚣張氣勢驚吓過的觀禮者,臉色倏然丕變!

淩宣蘿也聽見了,捧着新娘花束的雙手驀然捏得死緊,她怔怔地聽着,聽着這個她好像該熟悉的聲響,心髒快速直跳。

來了。

紅色焰火在衆人鴉雀無聲的錯愕中,睥睨嚣張地闖進會場內,氣勢淩人的寇放鷹姿态未變,他大刺刺地停下焰火,跨了下來,款款移步向前,走往呆立不動的淩宣蘿。

這種霸道的侵略、野性的氣息、不顧一切的強悍姿态,分明曾經出現在她的生命裏,這段情景、這個橋段……好像和允侖所吿訴她的,并不同。

“怎麽回事?”群衆裏終于有人疊出鼓噪,這一叫,同時震醒了呆若木雞的一群人,一下子,現場亂成一團。

“放鷹。”寇诠次又驚又喜。

“他……寇放鷹……他……”寇夫人沒有丈夫的喜悅,她已然駭異的連話都說不完整。

吃過他苦頭的淩老夫人更不用說了。

“他怎麽會突然間冒出來了?又怎麽會知道今天是宣蘿的結婚日子?他不是失蹤了嗎?他不是已經逃得遠遠的?怎麽又會跑出來?”寇夫人和淩老夫人失态的直嚷叫。

是有幾個警衛想沖上前去架開他,但寇放鷹只輕輕的一個眼神,緩緩的一個手勢,那不可抗拒的威嚴,順利地讓對方不敢輕撲而上。

他只望着宣蘿,只走向她去,站到她面前。

寇放鷹單膝跪下,姿态翩然地執起她微顫的柔荑,吻了吻她的手背後,深情款款的眼神眩目迷人。

“我來接我的新娘了。”

此話一出,嗡噏聲浪高漲徹天,喧嘩不止。

他不理旁人的議論,全副精神只放在她身上。“好久了,我終于等到了你。”

淩宣蘿一僵,縮不回被握住的手,寇放鷹憑什麽這麽說?他是不是瘋了?他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他該不會因為她的拒絕而故意跑來破壞這場婚禮吧?

破壞?一道閃光掠過混沌的腦際。

“荒唐、荒唐、”寇夫人渾身顫巍巍的直吼,她的忿怒攪得淩宣蘿心間更是大亂。“你這個匪類、你又在玩什麽花樣,你耍弄宣蘿耍的還不夠嗎?”

耍弄?耳聞這兩個字,淩宣蘿的頭開始痛了。

“跟我走!”寇放鷹專斷的言辭一出,淩宣蘿錯愕地看着他。

“跟你走……開什麽玩笑……”

他伸手撫摸她的頰,輕輕地,像是催眠。

“不可以拒絕,因為你是我的,你只屬于我。”

“不……”但她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人就已經被他挾抱上焰火,轟隆聲響一出,焰火立即疾掠而去。

同樣情節又要上演一遍嗎?知曉內幕的人幾乎全呆住了!幸虧有幾個守衛還算清醒,連忙拿出各自的車鑰匙,想開車随後追去。

“誰都不許走!”

“允侖。”寇、淩兩家子的親友如蒙大赦般地一擁向前,團團包圍住唯一的救星。

“快去把宣蘿救回來,允侖,快想辦法。”

“媽、太奶奶、淩伯父、伯母,我們就讓宣蘿暫時離開吧,等事情解決後,他們會給衆人一個交代的。”

“允侖,你在說什麽?你難道沒有看見寇放鷹搶走新娘,他又搶走了宣蘿。”

寇夫人瞪着大眼。

“我知道。”

“那你剛才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你還不趕快去把人救回來。”

“是我叫放鷹這麽做的,我怎麽可以再去幹涉。”

“什麽……你叫他這麽做……你……”衆人都楞住了。

“對,是我。”他笑着。“你們別緊張,等我把觀禮的貴賓送走後,會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吿訴你們,也給你們一個交代。”

寇允侖不再帶着惡念的面容神奇地震懾住了衆親友的忿怒與不安,即使現場仍然是一團混亂,但一股風雨過後的平靜氣息,也悄悄降臨了。

風馳電掣,焰火疾速竄走,淩宣蘿仆靠在他身後,顫動不已的心髒幾乎要迸出咽喉,這樣的情節,寇放鷹狂妄嚣張的姿态,他的搶親……

焰火轟隆隆的咆哮、冷風不斷的襲擊、再加上對寇放鷹的熟悉感覺,淩宣蘿原本混沌迷蒙的腦子開始愈來愈清明,某些記憶開始躍跳出塵封,還有他曾經說過的話……

“為什麽不可以跟我走?我提醒過你幾千、幾萬遍要你牢牢記住!你淩宣蘿是我的女人,如今鬧出這種笑話,你就得為這後果負責。”

“會的,我會讓你再回淩家……不過得等你肚子裏懷了我的孩子以後再說。”

“我等着看高貴的寇夫人氣急敗壞的蠢樣。”

“不!”她嘶吼着。“我不是顆棋子,不是你可以耍弄的對象。”

寇放鷹聽見了,他的心髒提得半天高。平穩地,他把焰火慢慢停了下來,穩住後,寇放鷹飛快地轉身看着她,驚喜地問。

“你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淩宣蘿也怔住了,她重複地将不斷湧上腦際的情節喃念一遍:“我說我不要成為一顆棋子,我說我不要成為你将報複寇夫人的傀儡,那個時候,我的心、好痛、好難受,接着有輛車子突然朝焰火沖來,撞上我們——”她緊緊捉住寇放鷹。“然後呢?”

“然後你受傷失憶。”寇放鷹提醒她。

“失憶……”如影片倒帶般,她一幕一幕的憶起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宣蘿……”寇放鷹見她沉默,不禁惶恐地問:“你不會想起了從前,卻反而忘了你失憶時所發生的事情吧!”

她看向他,面無表情。

寇放鷹悚惶了。“你——”

慢慢地,紅唇微啓。“我失憶之後,在美國住了一年,回臺灣時,竟‘偶然’地遇上了一個名喚翺翔的男人。”她看着他起變化的臉。“我記得在國際會議廳時,有人送了件溫暖的風衣給我,也記得當我被綁架時,有雙手把我從死神的手裏搶救出來,更記得在若彤家裏所舉辦的化裝舞會,那個不置一辭的邪魅夜剎王。”

他居然不知要如何開口。

“這些化身,都是你吧。”淩宣蘿确定地道。

“你的記憶全都恢複了。”他感動地微顫。

“是的,全部,不再懵懂了。”

他緊緊擁抱她,将唇印上她的,瘋狂地吸吮,多少日子以來的相思、多少日子以來的痛苦,所有的壓抑,現在都允許縱放了。

終于明白自己剛才在等待允侖時,為何會産生惶怕恐懼^感,甚至詛咒自己結不成婚,自己對允侖的種種排斥終于有個合理的借口可以填塞。因為她的夢中情人,她一直所等待的對象,應該是寇放鷹才對,是寇放鷹呀……

呵……放鷹……

激烈的擁吻、失而複得的喜悅,讓兩人纏綿不休。直到肺部急需空氣,才不舍地放開,氣喘籲籲的兩人相視半天後,淩宣蘿才不得不收拾所有的激動,問道:“我們再一次搞砸婚禮,允侖怎麽辦?我不能自私地不去顧慮到他?”她當然也想起允侖曾對她撒過的謊,不明白內幕的她,将過錯歸咎于是允侖愛她極深。

“你以為我敢這麽做,靠的是什麽?”他提醒。

“你是說允侖。”她訝異。

“沒錯,他願意成全。”寇放鷹将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全部再重敘一遍。“本來我是不該提的,但允侖要我全部吿訴你,他說唯有如此,才可以消除你對他的歉疚。”

“沒想到……”淩宣蘿聽傻了。

“你怪他嗎?”寇放鷹望着她的臉。“請你原諒他,其實他也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況且你若要恨,對象也應該是我才對。”

“對,是你。”她不客氣地道。

“宣蘿。”他的臉垮下來。

她幽幽說着:“要我原諒你,只有一個辦法。”

他心急如焚。“你說,我一定會辦到。”

“聽着。”她吊足他胃口之後,才慢慢地道:“從今以後,絕對不可以再把我當成是一顆可以任意擺布的棋子。”

他笑了。“經過這一連串的教訓,你以為我敢嗎?”他鄭重許下諾言。“不會了,我永遠都不會再這麽對待你,淩宣蘿只會成為我的親密夥伴、我的愛人、我的妻子……我愛你。”

他再度簇擁住她,深深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這對相依相偎的人兒沐浴在閃閃動人的金黃光圈下,構成一幅最美麗的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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