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結果盧誠一個電話都沒打過來,也沒過來找人。
梁曉時不時往門口瞥一眼,惹得小梅忍不住問:“姐,今天有人要過來提貨?”
“沒有。”
小梅:那你到底看什麽?
梁曉問:“新店你們跟着過去嗎?”
小梅說:“我跟陸生先留着這裏,等過段時間再說。”
“也好。”
梁曉忙了一天,小梅陸生兩人回去,過八點,基本就沒有生意了。外頭霓虹高照,店裏冷冷清清。平日沒覺得有什麽,然而在有人整日在你跟前晃悠之後,這種落差就變得明顯了。
梁曉把桌上東西碼好,關了大燈,只留裏間一盞挂燈,拉開椅子,打算去關大門。手扶上鐵門沒兩秒,臺階下傳來一聲鳴笛。
她手一頓,站在那邊沒動了。
路燈昏昏暗暗看不清楚,行道木又擋住大半,只看到一個黑色影子騎着摩托,開進來便停在花壇邊摘頭盔。
似乎有所察覺,那人擡頭朝店門瞥了眼。
梁曉馬上移開視線。
反應過來,心想:“為什麽要移開視線?昨天走的又不是她。”
便轉回去盯着。
盧誠解了頭盔挂好,擡手蹭了下鼻子,昨日淋雨的後遺症,鼻子有點堵,他坐在車上片刻,沒動。
月朗星稀,難得一見的好天氣,昨日下半夜下了雨,洗刷了一天的燥熱和煙塵,空氣帶着清新。街道兩旁的店鋪還亮着燈,馬路上是來來往往的車流和行人。
盧誠耐着性子等着,說不清自己是在等什麽。
終于,十分鐘過去,梁曉站得腳都酸了,扶着門框,問:“你難道要那樣坐一夜不成?”
聲音并不大,盧誠還是聽見了,擡頭看向大門。
背後的天空是一片黑色幕布,綴着朗月,照着天幕下形形□□的人群。
“吃飯了嗎?”他問。
梁曉說:“吃了。”
便沒話。
片刻,盧誠下車,雙手插兜,一步一步過去,上臺階,站在梁曉面前。就着一點燈光,那雙眼睛裏的光芒也辨不清蘊含什麽。
“我還沒吃。”他說,聲音難得帶着一股含糊不清的服軟。
梁曉扶着門框,擡頭看他一眼。
“那我給你煮碗面?”
“好。”他馬上回答,倒是懂得找臺階下。
梁曉拿了面,盛水,放電磁爐上燒,擇了青菜,放了兩塊面一起下去煮。鍋裏水快開了,咕咚咚冒泡,熱氣騰騰,她磕了蛋,看那蛋清慢慢凝成,關小火,加了配料。十分鐘,面起鍋,倒在瓷碗裏,綴幾根青菜,一個溏心蛋,上面放了青蔥,賣相可口。
梁曉端起,回頭的時候正好撞見盧誠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視線。
她把面放桌子,放好筷子,“吃吧。”
盧誠收回視線,拿了筷子,吃相豪邁,吸溜溜吞了一大口。
“味道還行嗎?”
味道很好,非常好,鹹淡剛好,面彈而不爛。
“好。”
梁曉心思嘀溜轉,也只是随口有一問,思索間随眼一瞥,一大碗面只剩了底,盧誠正喝湯。
她震驚:“不燙嗎?”
盧誠抽紙巾擦嘴:“皮糙肉厚,習慣了。”
剛煮不久,還燙口呢,誰人皮厚到這種程度。
梁曉說:“吃太燙的東西不好,以後別這樣吃。”
盧誠瞟她一眼。
梁曉說:“哦,我去把碗洗了。”她拿了碗就走。
盧誠跟在她身後。
梁曉開了水龍頭,碗還沒放進水槽呢,後頭伸過來一只手,握住她的,把碗湊到水下,說:“水涼,我洗就好。”
“一個碗而已。”
“那就一起洗。”
梁曉:“……”
盧誠手一手蓋在她手掌,一手按了一點洗潔精,抓着她的手在碗裏擦拭着。身後人緊靠着她,硬邦邦的胸膛貼着她的後背,鼓動的心跳隔着衣服傳遞過來。
輕微呼吸撲在耳畔,低低的,帶着一點鼻音,他頭微側,半俯身,抓着她的手洗碗。洗潔精揉出一堆泡沫,滑溜溜的,皮膚相觸,磨動揉捏。
哪是洗碗,分明趁機占便宜。
梁曉手被他抓在手心,一個碗洗得人面紅耳赤。
“行,行了吧?”
“幹淨了?那沖水吧。”
盧誠抓着她的手,把碗沖幹淨,随手放在旁邊瀝幹架上,人沒走開,就那樣包着她,抽了架子上挂着的毛巾,幫她擦幹淨手。
“昨晚是我太急了,抱歉。”盧誠說,嗓音既低又堵,“下次不會了。”
吃飽了,他現在有心思作弄別的了,說話間氣息噴出一絲,酥酥麻麻的。
梁曉說:“……沒關系,反正我們是男女關系。”
盧誠這人心思重,看不出來,你說你吃醋生氣,他表現得确實不爽,但轉臉又黏糊糊湊上來,似乎又不在乎一樣。
長得一副兇狠高大模樣,脾氣卻跟小孩一樣。
他心情似乎不錯:“男女朋友?”
梁曉:“嗯。”
盧誠把擦手毛巾随便一搭,手握着不放,“既然是男女朋友,親一下總可以吧?”
他随口一問,似乎在試探。
梁曉想到昨晚,也許是她做的不對,哪有交往的情侶扭捏矯情成那樣的,便嗯了一聲:“……可以。”
“嗯?”他低下身,側頭去盯她眼睛,“你說什麽?”
他只是随口一問,沒打算真的勉強,難得梁曉同意,他确實意料之外。
梁曉擡頭對上他那雙微眯着的眼睛。
但眼下這局面,還故作君子就太裝了,盧誠沒給她思考的時間,俯身就咬上去。
略幹燥的嘴唇先是吮了下,見她沒推辭,馬上壓上去,把她整片嘴唇都裹進去。梁曉後背靠着盧誠手臂,扭頭仰着脖頸,不敢主動,不敢動彈。
小嘴溫軟,盧誠這個空虛老男人一觸即發,不可收拾,順勢把人壓在洗碗臺上,一手扶腰,一手抓胳膊,撬開貝齒,長驅直入。
她從來也沒碰上這樣的,呼吸急促,渾身要燒起來一樣。
……
親好一陣,盧誠才結束這個吻,卻貼着人不放,嘴唇有一些沒一下磨蹭着。
梁曉伸手推他:“好了。”
盧誠摟在腰上的手沒松,反而箍緊了一點,“你這腰,我第一次見你就奇怪了,太瘦,沒兩斤肉吧,一折就斷。”
梁曉微喘氣,沒作聲。
盧誠嘗了鮮,心情大好,大手在她腰上捏了下,說:“看起來瘦,摸起來卻有肉。”
梁曉額頭抵着盧誠肩膀,臉上可以煎雞蛋了。
但親過之後反而讓她自在了一點,梁曉性子就是需要人逼着走。她低着頭問:“你怎麽會,喜歡我的?”
“你好看。”
梁曉:“……”
她抿唇:“認真點。”
盧誠托着她下巴,讓她擡頭看自己,“我聽起來不像是在認真回答的樣子?”
可她也沒聽過有人将這樣表面的理由說得這麽正大光明。
“總有別的原因吧?”她忍不住追問。
盧誠手指在她側臉劃了下,“這個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确實喜歡你就對了,長得好看不也是你的優勢嗎?”
雖然是這樣,但問這個問題的她是不是有點傻了。
梁曉說:“也不是多好看。”
“比我好看。”
她笑了下。
盧誠手還箍着她,“你擔心我不是認真的?”
梁曉說:“不是。”
“我這人不注重那些花哨的事,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絕對不會暧昧不清故意消遣人,你放心。”盧誠說。
梁曉:“嗯。”
盧誠說:“你要是擔心,我明天就可以登門拜訪,把這事兒定下來,你覺得呢?”
她倒是沒想到盧誠這麽坦蕩,一時沒回答。
盧誠說:“我回去找我嫂子,讓她先去你家一趟,如何?”
“不——”
梁曉對上盧誠視線,解釋:“我是說,我相信你。這事不急,我們先處着。”
盧誠盯着她的眼睛,“好,那就等等。”
昨夜又下了場雨,夜雨無聲無息,只能從早晨濕潤的土地能看出來,寒意偷偷摸摸蹿了出來,藏在風裏,撲面而來的風烈且涼,刀子似的往人臉上刮。
周五,盧誠接了呂燕的電話開車回去一趟,客廳裏擺着一桌飯,似乎是要等他一起來吃。
呂燕叫他:“盧誠,拿碗筷過來一起吃。”
盧誠拎着鑰匙在手裏打轉兒,“你們吃,我出去吃。”
呂燕說:“嗯?出去吃?”
她眨眼:“自己吃啊?”
盧誠說:“當然不是。”
他走過去做沙發上,撈了遙控換臺,“找我什麽事,嫂子。”
呂燕端了碗坐他對面,“媽前兩天找我了。”
盧誠按遙控,換到一個綜藝節目。
呂燕說:“說起你了,問你最近怎麽樣,我說挺好。”
換臺,相親節目。
呂燕說:“就是最近都不往家裏跑了,事也不跟嫂子說。”
再換,終于到新聞,早間播報響起。
盧誠扔了遙控,胡亂揉了下腦袋:“嫂子你有話直說。”
呂燕笑了下:“那天你問我那事,後面和那個姑娘怎麽樣了?”
盧誠有一下沒一下順着頭頂短寸,“還行。”
“還行是怎樣?”
盧誠斜她一眼,“要聊天找我哥去。”
呂燕瞪他:“你這人怎麽這麽讨厭,有姑娘看得上你才怪。”
盧看新聞,說:“那不一定。”
呂燕扒拉了一口飯,嚼幾口,吞下,懶得理他了,端着飯走了。
盧斌插嘴道:“你這幾天都不回家,記得回去住兩天。”
“嗯。”盧誠說,“沒事了?”
盧斌說:“你忙着去哪兒?”
盧誠笑一聲,看了做桌上吃飯的夫妻倆,“去接對象,行吧。”
他轉身出門。
呂燕在身後喊:“碰上喜歡的帶回來看看,嫂子替你把把關。”
“再說。”盧誠擺擺手。
**
一場秋雨一場寒。
梁曉剛要出門,被夜雨過後的寒意凍了下,忙縮回去,重新換了件衣服,叮囑小梅:“今天降溫了,多穿兩件衣服,別感冒了。”
小梅說:“知道了。”
她分明左耳進,右耳出。
梁曉說:“感冒不是小事,能避免就避免。”
小梅回頭看她,“姐,你不是上課嗎?”
梁曉說:“別忘了。”
“謝謝姐,你快上課去吧。”
梁曉拿了把折疊傘出門,還能聽到身後小梅的嘀咕聲,“我穿兩件了都,看起來很薄?”
她抿嘴淺笑了下,到公交站等車。
到了青空教育,剛好碰上廖銘要出門,他視線飄了下,落在她身上,“姐。”
梁曉說:“要出門?”
廖銘答:“嗯,有點事。”
梁曉點頭,轉身要往樓上去了。
廖銘叫住她:“那個,梁曉姐。”
梁曉看他。
“我哥……”廖銘撓撓頭,“他人其實挺好的。”
梁曉笑了下,“我知道,還有事?”
廖銘說:“你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梁曉只是笑:“你去忙吧,我上去了。”
廖銘知道什麽,就讓自己給一個機會。可他怎麽知道自己就沒給呢?
說來,旁觀人的看法,幾時說得明白。
梁曉下了課,下樓出門,同行的幾個人給她普及了家庭主婦的生活之道,告訴她,女人,找一個好丈夫才重要,然後相夫教子。她們對梁曉的開店略有耳聞,紛紛表示羨慕,但話中又透露出不屑。
梁曉沒在意,微笑一一告別。
門口站了個人,穿合體的西裝,讓剛才出門的幾個人側目不已,暗自議論。
蔣信安回頭,看見她,“梁曉。”
帶着旁邊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