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何珊看着她身影離開,問:“她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盧誠說:“他不會。梁曉知道分寸的。”
何珊為這話好奇了,酸溜溜問:“女朋友?”
“不。”盧誠看她一眼,嘴角一勾,“是老婆。”
何珊:“是麽?人家看起來似乎也沒默認。”
盧誠收笑,“你來幹嘛?”
“我哥給我打電話,說你被打到住院。我實在好奇,就過來看看。”何珊知趣沒再繼續問。
盧誠用力握了下拳頭,身上酸痛處不少,但他護得好,有意避開要害,打人的兩個明顯生手,只顧拳打腳踢,表面功夫,他還不至于斷手斷腳。
他對住院一事覺得實在沒必要,說:“費功夫。我沒事,不過既然要問話,住院就住院吧,明天再走。”
何珊問:“到底什麽情況?你為什麽會被打,你還跟誰結怨了不成?”
盧誠沉默。
這事他确實一頭霧水。
按理來說,他不可能惹到什麽大人物還不自知,他脾氣雖燥雖沖,但不至于沒有分寸。不該忍氣吞聲的他不會任憑羞辱,但該大事化小的他也不會故意逞英雄。
本來今晚這事他以為是純粹的見錢眼開搶錢事件,但後邊的發展超出預料,加上那人說的話,明顯是故意給他不爽快的。但這一個月來,他沒跟什麽人鬧過紅眼,特意叫人堵他,還多此一舉挾持車內乘客,就讓他不解了。
何珊問:“有人故意堵你的?”
盧誠看了她一眼,盯着手心說:“我确實跟人結過怨。”
這一個月,唯一算得上矛盾的,就是不久前公交車上沖突過的趙明。
但趙明性格他确定自己不會猜錯,這人會做出找人當着鬧市上車打他的事,斷然不會做想出這種背後給人使絆子下套的事。
如果他沒猜錯,這兩天他就會收到舉報信——投訴公交司機私怨過多,影響乘客人身安全。
而作為被挾持搶劫過的當事人,也會默認這就是由于他的過失而造成的後果,甚至舉報投訴信裏,就有今晚車上的人。
何珊皺眉:“誰?你為什麽會跟人結怨?”
盧誠不答,轉而說:“你幫我叫何譯進來,我有事問他。”
何珊只好先出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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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身上濕衣服被風吹幹不少,身上披着梁霖的外套,窗邊冷風一灌,忍不住打顫。
梁霖說:“事情完了?那快跟我回去換身衣服,這明天再來。”
梁曉說:“等一等。”
梁霖問:“還等什麽?盧誠不是沒啥事了嗎?”
梁曉抿唇,“就,等等。”
梁霖沉默片刻,抽了根煙要點燃。
梁曉說:“醫院別抽煙。”
他只好拿在手上,轉了下,“你是真打算和盧誠處下去?”
梁曉說:“嗯。”
梁霖說:“不管他怎樣一個情況?”
梁曉沉默。
她其實有許多話要說,可眼下這個情況,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嗯。”
“算了,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己覺得好就好。”梁霖說,“那能回去了吧?你這樣不冷,身上都濕了吧,我身上都沒幾處幹的,涼飕飕的。”
梁曉無奈:“那你站在窗口幹嘛。”
梁霖不好說自己本來想抽口煙來着,打眼一瞧牆壁上挂着的“禁止吸煙”牌子,也就算了,想想而已,随手把香煙裝回去,“你去跟盧誠說一聲,我送你回去。”
梁曉往病房去,正好碰見何珊。
何珊穿着風衣,腳下踩着高跟鞋,比她高上一點,臉上畫着淡妝,比起渾身狼狽,整潔都算不上的梁曉,要精致許多。
她坐在門口椅子上,看見她過來,起身。
梁曉說:“你好。”
何珊說:“你是盧誠女朋友?”
梁曉耳根一熱,“是。”
“我是他朋友。”何珊笑,“但是別誤會,我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不過我喜歡過他,你介意嗎?”
梁曉也笑:“我又有什麽好介意的。就算你現在也喜歡他,我也不能限制你的感情。”
何珊仔細看她一眼,“是嗎?你這麽大氣?”
梁曉看她,覺得她不是故意找碴的,便點頭:“我還是會在意,但不會亂介意。”
何珊看着她笑,“放心,現在我不喜歡他了。”
梁曉點頭:“那最好了。”
何珊說:“進去吧,他和何譯在說話。”
梁曉轉身要進去,腳步一頓問:“你跟何譯是……”
“他是我弟弟。”何珊說,“我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
梁曉:“……”
她了然,“哦。”
何珊說:“還不介意?”
梁曉就算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何珊對自己不是很友善了。倒不是敵對,似乎是不喜。就好像是原本你們親密無間,有一天對方卻告訴你自己有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落差感。
梁曉看着她說:““就算介意,也不是對你。”
她轉身要進去,何珊在身後說:“盧誠有很多事沒告訴你吧。”
梁曉回頭:“嗯。”
何珊說:“你知道他脾氣為什麽這麽壞嗎?”
梁曉答:“不知道。”
何珊笑了,“也許以後他會告訴你。不過我覺得說的可能性不大,你可以問他。”
梁曉點頭:“好。”
何珊覺得對方軟綿綿的,一點脾氣都沒有。她皺眉。
梁曉笑了:“你是何譯的姐姐吧,看起來卻像他妹妹。”
梁曉轉身進去。
何珊原地咂摸片刻,才聽出梁曉意思。
她臉“蹭”一下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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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進去時,正說話的兩人都擡頭看向她。她一頓:“我打擾你們了嗎?”
“不不不。”何譯起身,笑,“是我打擾你們了,現在時間留給你們,我先走了。”
梁曉只裝作聽不懂。
何譯走出去之前還促狹地看她一眼,說:“梁老板,以後咱們關系可又親密一層了。”
盧誠已經出聲趕人了:“何譯,快滾。”
他笑了一聲,擺手,“走了,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
病房另一張床的家屬正給老人削蘋果說話,梁曉站了兩秒走過去點,說,“我沒什麽事,就是跟你說一聲,我先回去一趟,明天再過來。”
盧誠皺眉,“你要走了?”
梁曉說:“嗯。”
“把我一個人扔這兒?”
梁曉輕聲說:“你不是沒什麽事嗎?”
“我肋骨斷了三根。”
梁曉無言。
盧誠面不改色道:“還發燒了。”
她感覺自己在跟一個孩子對話,只好問:“那你要怎樣?”
“過來。”
梁曉狐疑地看他一眼,依言走過去。
“把簾子拉上。”
梁曉莫名其妙:“拉簾子幹什麽?”
但還是拉好了。
盧誠抓她手,讓她坐床上。
梁曉擔心他還像剛才那樣抓她手摸胸口,馬上道:“我知道你肋骨斷了兩根,明天我給你熬大骨湯,成了吧?”
盧誠睨她:“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他伸手去捏她手腕,空蕩蕩的,蹙眉:“镯子拿不回來了?”
“應該是”
怎麽可能拿得回來。
盧誠眉頭皺得更緊了。
“沒事,也不值錢。”梁曉說。
“明天我重新幫你買一個。”
梁曉說:“你先養着吧。”
盧誠哼笑一聲,捏在手腕上的手往上摸。
梁曉紅臉:“有人呢……”
“你衣服怎麽濕的?”他忽然問。
“嗯?”
梁曉低頭看了一眼。梁霖的外套撐着傘的緣故沒淋濕多少,穿着一時半會兒沒看得出來,盧誠可能以為自己趁早換了。
“怎麽沒換?”盧誠口氣不太好了。
她說:“我忘了換了。”
盧誠擰着眉頭:“我忘了,這在醫院呢,你上哪兒換去。”
他伸手進外套裏,自下而上在梁曉身上摸了一通,臉色越發沉了。
梁曉忙說:“沒事,不冷,都幹了。”
“我腦袋給那夥人砸壞了。”他盯着她。
梁曉給他這眼神看得渾身發毛,正想說沒事。盧誠忽然捏着她下巴使她俯身,在她嘴唇上咬了下,低聲說:“對不起。”
梁曉說:“沒事,不冷。”
“不止這件事。”盧誠眉頭皺得死緊。
梁曉知道他說什麽,搖頭:“今晚事不怪你,我覺得……”
她心裏頭疑惑,盧誠卻俯身又在她嘴上啄一下。
梁曉臉紅了,“你幹什麽,說正事呢……”
盧誠擰眉幫她把外套拉好,“正事就是你該回去換衣服了。”
梁曉瞟他一眼,“不用我陪了?”
盧誠給她氣笑,大拇指在她紅嫩的嘴唇上蹭了下,“你換好要來陪護也行。”
梁曉匆匆起身,小聲斥罵一句:“不要臉。”
耳根卻是熱得通紅了。
那飽滿愛.欲的你碾弄比親吻更讓人面紅耳赤,看獵物一般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就像被躺在白茫茫雪地上的兔子一樣,無處遁形。
“我先走了。”她忙不疊轉身逃了。
盧誠看着梁曉身影從門口離開,微勾的嘴角才拉了下來。
腦海裏閃現過方才和何譯的談話,猜測的事實讓人心沉了幾分,方才暧昧黏膩的調情都冷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