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嗯?”梁曉以為自己聽岔了,“你說什麽?”
盧誠停下舀粥的瓷勺,擡頭看她,“我提個建議,你要不願意就先不住,聽你的。”
“哦。”
盧誠低頭繼續喝粥,側臉臉頰随着喝粥的動作陷陷下一塊,喉嚨滾動,嘴角還沒完全消腫,碗裏熱氣撲出,給他臉上帶上一層白蒙細霧。
梁曉看了他一會兒,說:“盧誠。”
“嗯。”他低頭喝粥,沒擡起。
梁曉說:“你什麽時候上我家一趟吧。”
盧誠喝粥的動作一頓,問:“什麽意思?”
梁曉說:“見一下我家人。”
盧誠放下碗,擡頭盯着她,“你同意住過來了?”
梁曉說:“我什麽時候這麽說了?”
盧誠擰眉:“那不是這個意思?”
“當然不是。”梁曉視線有些飄忽,“先見家人,确定關系,以後的事再說。”
盧誠突然就笑起來了,抓了下硬刺刺的板寸,說:“行,以後再說。”
梁曉陡然覺得氣氛有些怪頭了,忙起身,“吃完了嗎?我去洗……”
盧誠伸手一拉,梁曉就栽到他懷裏了。
“……”
她耳熱。
“是不是見了你爸媽,他們同意了,就考慮住過來的事了?”盧誠摟着她的腰,低頭在她頭頂上問。
梁曉一跌之下,剛好趴在他懷裏,一腳膝蓋跪在沙發上,一腳站起。盧誠伸出手,抱着她大腿,把整個人提起。
她瞬間繃不住了,“盧誠!你幹嘛!”
盧誠斜眼睨她,“我幹嘛?”
他手上用力,抓着大腿,輕輕一提,讓她直接坐在他大腿上。
盧誠說:“讓你坐好一點。”
梁曉屁股壓着長裙,跨坐在盧誠大腿上,摟着他胳膊,頭抵着他肩膀,啞着聲音:“放我下來……”
盧誠說:“你害羞個什麽勁兒?男女朋友摟摟抱抱不是常事嗎?”
梁曉簡直無言以對,正常男女自然沒有所謂,關鍵他們從認識相處交往到現在才多久?
盧誠似乎知道她的想什麽,開口:“時間短有什麽關系,反正接下來你也逃不掉,早做往做不是一樣……”
說着他似乎是想到什麽,突然閉了嘴,嘴角輕勾着,看梁曉似乎适應一點了,才轉口道:“我不做其他,放心。”
梁曉別扭半天才安慰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不是男人大腿,就是一個人肉墊子,才稍微平靜一點。任她活這麽多年,也從來沒有如此大膽的舉動,實在不能怪她。
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這人……”實在太不要臉。
盧誠笑,“不要臉?”
梁曉震驚看他。
盧誠挑眉笑:“抱自己媳婦也不要臉?做什麽事要臉了。”
梁曉只好轉移這個話題,“那個……那你什麽時候過來?”
“明天如何?”
“都可以,我晚上回去會先他們說,不過……”她遲疑,看他一眼。
盧誠說:“你父母可能不喜歡我?”
梁曉說:“也不是。只是稍微對你有點誤解,沒關系,我會說服他們的。”
盧誠也沒追問到底是誤解什麽,只是摟着的手臂似乎緊了一點,眼神也飄了一瞬。
梁曉問:“公交公司那邊怎麽說了?”
“嗯?”
梁曉說:“昨晚的事。”
昨晚到現在兩人都沒有明确談論這個事情。梁曉沒問,他也沒說。
盧誠突然盯着她的眼睛,問:“你怕我嗎?”
“為什麽這麽說?”
“昨晚的事,你也看到了,我也許什麽時候惹了人都不知道,人上門尋仇了也不清楚什麽原因,就這樣,你不害怕?”
梁曉沉默片刻,說:“昨晚,是因為上次趙明那事?”
盧誠說:“不知道。”
梁曉沒作聲。
盧誠說:“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別人,我脾氣太差,有時候可能幹出什麽事也不自知,還敢跟我在一起?”
梁曉與他對視:“那你做什麽了?”
盧誠說:“很多。”
“犯法了?”
“犯法早被抓起來了。”
“殺人了?”
盧誠哭笑不得:“你想什麽呢。”
“那不就得了。”梁曉重新趴會他肩膀,悶着聲音,“既沒殺人,又沒犯法,你還能幹成什麽事……”
盧誠心一顫。
“那要是有呢?”
梁曉說:“你煩不煩。”
盧誠親了下她的耳垂,“說。”
梁曉臉紅,“把你抓起來?”
頭頂傳來一陣壓在嗓子裏的低笑,半晌,盧誠嘴唇貼在她發上。
“行,随便你。”
兩人膩歪了片刻,梁曉終于忍受不了盧誠抱着就不撒手的惡習,拿了保溫杯離開,臨到出門,又囑咐,“那你自己小心點。”
“就斷了肋骨,又不是癱瘓了……”
梁曉說:“能不能好好說話?”
盧誠一觑她那沉着的臉,馬上閉口了,過去抱她,“好了,我說錯了,不生氣。”
梁曉瞪他。
盧誠哄人的把戲向來只持續不到一分鐘,馬上就原形畢露,捏了下腰,“還是說不想回去了?那住着,我去拿被子……”
梁曉馬上說:“我走了。”
盧誠嘴角噙着笑,一臉“非得逼他耍流氓”的表情,說:“真不用送你?我沒大礙,飙車都能行。”
梁曉看了一眼院子裏擦得光潔的摩托,“你好之前都不要開車了。”
盧誠:“……”
真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跟着梁曉出去,看她身影消失在路口盧誠才返身回去,走到大門,就聽見屋裏頭手機在響,他開門進去,按了接聽。
“喂,盧誠?”
“老陸。”
“昨晚的事我差不多也清楚了,人沒事吧?”
“沒事,皮外傷。”
“沒事就好。都怪你平時脾氣太沖,也該給你點教訓了。這幾天你好好休息,恢複了再過來,排班我安排好了,別擔心。”
“謝謝。”
“不客氣,那你休息吧,改天抽個時間過來再聊聊,先挂了。”
盧誠挂了手機,站在房間裏,方才溫熱的氣氛陡然散去,空寂下來,涼意絲絲縷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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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外人簡單幾句的評價,梁曉還是确定自己可以說服梁母的,畢竟她媽雖然催她念她,但都是希望她能趁早有個好歸宿。說到底日子是自己過,旁人只能給意見,終究還是得自己合适。又因為蔣信安一事在前,他們在念叨的同時心裏還是存了一絲內疚。
可她沒想到這次她媽這麽堅決。
“我不同意。”
梁曉無話可說,只好問:“媽你一個勁兒說不同意,總得有個理由吧?”
“就是不同意。”
“是因為王夢嬸那幾句話?”梁曉拉她,不動,只好移到她對面坐,“媽,你信我,盧誠人其實挺好,沒那麽誇張,也許脾氣是沖了一點,但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梁母眼睛盯着電視,就是不看她。
梁曉只好求助旁邊人,“爸?”
梁父插嘴:“風琴啊,你就……”
梁母一眼瞪過去,他堪堪停住,只好轉移話題,“你說他明天要過來?”
梁曉點頭。
梁父說:“那就先見見,好壞總要用眼睛觀察,耳聽為虛。”
他雖然懼內了一點,好歹一家之主,話大家還是要聽的,梁母只好松口,可任憑梁曉一再追問為何不同意,卻是除了反複來回說的一句“品性不好”,再不說其他了。
梁曉睡覺之前偷偷下來給盧誠打了電話。
黑暗的客廳只牆角點了一盞小臺燈,昏黃燈光只照亮了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她窩在沙發裏,抱着抱枕,聽着耳邊傳來的忙音,莫名就想起前幾日也是這麽一個狀況。
可心境卻是完全不一樣。
梁曉摳着手中抱枕,目光飄忽沒有焦點。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也說不出個一二。也許嘴上說着要分開,潛意識裏,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是不是真的想分開。
好在嘟了沒兩聲就接了起來,打斷了她胡亂飄散的思緒。
盧誠的嗓音很低,似乎感冒沒好全,透着電波傳來,她才記起盧誠這場感冒,似乎是因為等她淋了雨才造成的。可他除了壓低在夜裏電話的聲音中能聽出一點,或是故意作弄她的時候說到,平時絕不會把這種事挂在嘴邊,以至于她都快忘了,這人躺在雨中發燙的身體是存在過的。
“喂?梁曉?”
“啊,是我。”
“發什麽呆。”
梁曉手指絞着電話線,“你明天和誰過來,你哥哥?”
“嗯。”
梁曉說:“你來就是了,反正我和我爸媽說過了,梁霖你也見過了。”
盧誠似乎笑了一瞬,“你打電話就問這個?”
不然呢。
梁曉輕輕呼吸了一下。
盧誠引誘她:“沒別的要說?”
梁曉不做聲。
盧誠說:“那我挂了。”
她身體動了一下,換了個更好的姿勢,才在他的蠱惑下開口說了一句,“你胸口還疼嗎?”
盧誠輕笑:“不疼。”
“哦。”梁曉伸手貼住自己的臉,冰涼的掌心讓熱意褪了點,“我……”
“什麽?”
梁曉說:“……明天見。”
盧誠笑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