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陰謀
楚懷玉出現的那一剎那高唐已經意識到整個壽宴就是一場請君入甕的大戲。出了內奸。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內奸是誰?一瞬間無數的面孔在他腦子裏呈現,但最後都被他否認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一直貫徹這一點,因此即使到現在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手下有奸細。
除非奸細是他的兩個姨母。他突然想到。但是她們明明跟他一樣擁有對當今皇上徹骨的仇恨啊。他不敢再猜了。他現在必須放棄計劃,以最小的傷害離開這裏。他們既然早已暴露,對方必定已經采取了措施。不過他也沒有太擔心,他相信他的對手尚不具備将他一網打盡的能力。倒是楚懷玉……他的指甲陷進掌心,牙間迸出鮮血,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在他眼前将人直接變沒了!
楚懷玉消失的那個時候,除了群衆的嘩然和高唐的憤恨以外,太平王當即便沖上舞臺問那個外國魔術師要回自己的女兒,然而人沒有變回來,魔術師被扣上使用巫術意圖不軌的罪名被當場抓住。皇帝以搜捕同黨尋找郡主為名,封鎖宮門并開始一一檢查。
皇帝沒有檢查出什麽,于是他表示了他的擔憂,他說:“為了避免不測,還是讓羽林軍保護衆位吧。那些遠道而來的客人也不用擔憂,住所已經安排好了,為了安全你們務必住在那裏。”
等到宴會結束,高唐已經片刻不能等待,潛入皇宮。皇宮裏高手如雲,他雖天賦過人但是畢竟不過二十幾歲,與老邁的強者相比未必能讨到好處,因此動作十分小心。然而皇宮巨大,地底下的、地上的密道縱橫,他雖熟記地形圖,卻依然找不到一點線索。子時的更聲敲響的時候,他離開了皇宮去了太平王府。
高唐躲過打着保護王爺旗號包圍在王府周圍的羽林軍潛入王府。今晚對太平王府顯然也是個不眠之夜。整個王府傳來王妃壓抑的哭聲,沙啞的喊聲,一陣一陣,揪着人心。
“那個殺千刀的巫師,怎麽将涓兒說變沒就變沒了呢?我的涓兒啊,皇上怎麽能讓涓兒做這麽可怕的事啊,他也不向我們交代一下,我的涓兒……”
宮九和太平王面色冷凝坐在堂上。茶水早已冰冷。
王妃突然想到什麽像是拽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地拽住了太平王:“我們找個更厲害的巫師,一個不行就再找,他們一定有辦法,有辦法将涓兒變回來的!”
“不,巫師是變不回來的。只有被巫術變走的人才能被巫術變回來,郡主是被人藏起來的。”一個聲音沒有預兆的響起。
“移花宮宮主!”太平王看到來人不免低聲驚呼。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震驚地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不速之客。
他的衣襟鞋襪都沾了露水濕透,他的聲音比所有人都壓抑。
“對不起,”他痛苦地說:“郡主是因為我才會被抓起來的。我對不起諸位。”
“你是說她是被抓起來了,而不是消失了,找不回來了?”太平王顫抖地問。
“是。”
“你說她是因為你,這又是什麽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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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今皇上,為了牽制于我……”高唐将能說的事情全盤說了出來。
太平王聽完松了口氣,道:“皇上抓住了涓兒,那一定不會為難她。”又懇求高唐:“你罷手吧,這樣涓兒就能平安回來。”
“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高唐緩了口氣道:“我會解決好的,只是你們作為她的親人,才來知會你們一聲。”
“你要到皇宮裏去?”宮九出聲問。
“嗯。”
“但是皇帝身邊有絕頂的高手,還有不知數量的影衛。”
高唐頓了一會便消失了。一如來時,沒有絲毫蹤跡。
宮九對太平王道:“我們怎麽辦?”
不等太平王說,王妃搶白道:“皇上也太不像話,我們好歹也是長輩,也不給我們交代一下。”
太平王道:“他是皇上,做什麽需要向我們交代嗎?長輩長輩,能長過皇上去嗎?何況我只是個太平王,太平太平,好一個閑散的沒有任何權力的王啊……就連一個千戶都不如!”
王妃道:“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但是,我們怎麽辦?等嗎?”
“天快亮了……給本王準備好朝服,本王要去皇宮裏裏要人!”
早朝在日出時開始,在日出不久後結束。當今天子的父親,也就是正統皇帝在位時,由于他當時才九歲早朝已經精簡了不少,但是這一儀式還是少有間斷。
但是當太平王随着殿前的一衆官員魚貫進入宮門時,贊禮官口令:“由于昨日貴妃聖誕,皇上今日辍朝一天。百官進午門行禮——”
禮後太平王連忙找到皇帝的傳旨太監,央其通報皇上。對方道:“王爺這不是讓奴婢為難嗎?昨夜皇上高興,睡得晚,現在啊還沒起呢。晚些再說罷。”
太監尖厲的聲音剛剛停下,突然又在不遠處傳來宮人驚呼的聲音。
“狗奴才,”太監暗罵了一句,又對太平王說:“王爺你看奴婢那邊還有事,你晚些再來通報吧,奴婢先去了再皇宮也是大聲喧嘩的地方嗎?王爺奴婢派人送您出去?”
太平王點了點頭,等那太監離開,揮退了一旁的小太監尾随而去。
“你就是為了這麽個東西大聲喧嘩,嗯?”那太監翹着蘭花指,捏着一根雪白的東西,對這那尖叫的宮人說。
那個宮人慌忙跪下,乞求:“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我要你這個狗奴才把它吃掉。”那太監故意地晃了晃手,那個雪白的東西就刺傷了太平王的眼睛。
他看清了。那是一枚小指,單看像是一根白色的小蠟燭。孤零零的,讓人産生一種傷痛。
那宮人顫抖地伸出手……
“不!”
太監冷冷地看着宮人,宮人愣住了,随即恐懼地面色慘白:“不是我說的,不是我……”然後他看到了說話的人。憤怒的,悲哀的,高大的,強壯的,父親一樣的……宮人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到了父親,這天壤之別的兩個人難道有什麽相似的地方嗎?自己為何會想到父親,想到父親不得不送他進宮的那個場景?他不敢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