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苦衷
秋霜晚突然動手,沈佑瑜哪裏反應的過來,好在何泗早有察覺,秋霜晚微一動,他便騰地起身,一晃已至沈佑瑜身後,左手如電,疾點秋霜晚手腕。
秋霜晚如玉手腕一轉,閃過何泗,便又要去拍沈佑瑜肩頭,但趁她一停之機,何泗右手輕輕一扯,便将沈佑瑜向後扯了兩步,秋霜晚一拍落空,并不停頓,微一擡手,徑直向何泗襲來。
轉瞬之間,何泗已與秋霜晚拆了十數招,仍不分上下。何泗不由心內暗驚:這秋霜晚身形飄逸掌法輕靈,若只看她絕世容顏,只覺她是個性情柔順溫婉的絕美女子,沒想到竟是個極厲害的高手。
何泗這裏心內驚訝,秋霜晚亦是吃驚,她去信引沈佑瑜來此,本就算準了沈佑瑜不會告知沈墨白,暗想若是沈佑瑜自個兒來此,自然是極易對付。可并未料到沈墨白雖未來,沈佑瑜卻帶了何泗過來,她并不知何泗是何人,武功如何,但沈佑瑜好容易到了她面前,機會難得,秋霜晚自然不肯放過。因此她突然發難,可沒想到何泗如此難纏,她竟無法取勝。
他二人交手極快,沈佑瑜在後方急得連連叫道:“秋姐姐,這是怎麽了?為何突然生氣,有什麽話咱們慢慢說就是,為什麽突然動手?”一時又叫道:“何大哥你當心些,莫傷了秋姐姐!”
秋霜晚見拿何泗不下,秀美面容便有些焦慮之色,又聽沈佑瑜叫嚷不休,何泗自然是不理會他,秋霜晚眉宇中卻閃過一絲憂色,何泗瞧在眼內,心內一動:她很怕沈佑瑜叫嚷起來麽?
正在此時,忽地遠遠有一道女子聲音傳來,似乎是在院外隔牆叫道:“沈公子可是有什麽吩咐?”
沈佑瑜一怔,何泗已低聲道:“是門外的小扇谷弟子聽到了動靜在問你,你就說,無事,正與秋姑娘暢談。”
沈佑瑜不假思索,忙照着何泗吩咐喊道:“沒有什麽吩咐,我正與秋姐姐說話,一時高興,聲音大了些。”
片刻,那女子聲音道:“天色已晚,沈公子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師兄還在此等候着哩。”
沈佑瑜叫道:“曉得了,勞煩再等片刻。”
那小扇谷女弟子出聲喚時,秋霜晚仍未停手,只是動作更急了些,然她與何泗功力實在相差不大,一時無法得勝。直到何泗教沈佑瑜假作無事打發了那女弟子,秋霜晚才面露遲疑之色,手上緩了下來,待院外那女弟子不再說話,何泗方道:“秋姑娘,還不停手麽?我們實在沒有惡意,否則方才便将姑娘所為告訴外面那些人了。”
沈佑瑜在後面焦急道:“正是啊秋姐姐,你有什麽話只管告訴我,幹什麽打打殺殺的,你告訴我,我一定全力幫你。”
秋霜晚見勝之無望,又聽沈佑瑜言辭懇切,忽地住了手,向後一退坐下,滿面凄然道:“罷了,罷了,是我學藝不精,今日不是對手,便是再有主意也都是空想了!小遲,是姐姐對不住你!”
沈佑瑜見她停手,又很是灰心喪氣,登時心內難過起來,道:“秋姐姐莫要難受,有什麽事我若是能幫上你只管說。”
秋霜晚擡眼望了一眼沈佑瑜,又轉眼看何泗,向何泗輕聲道:“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今日有你在此,我便是籌謀的再好也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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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間,竟像是失落之極,秀眉微颦目色憂郁凄迷,直叫人看了極為不忍,只覺心也碎了。何泗瞧見她神色,亦覺于心不忍,不禁緩聲道:“秋姑娘究竟在籌謀什麽?左不過是為了令弟之事罷!不妨與我說上一說,興許我還能略盡綿薄之力。”
沈佑瑜忙在旁道:“正是,秋姐姐,何大哥很有本事,就叫他幫你。”
秋霜晚怔了一怔,卻浮出個涼涼淺笑來,道:“你說可以幫我……可以幫我制住陳志奇和梁克亦麽?可以幫我對付小扇谷衆多弟子麽?”
她突出此言,沈佑瑜一時無言以對,何泗卻輕聲道:“姑娘為何要對付他們?若是為令弟之事,單只是除掉他們也無法洗脫令弟嫌疑啊。”
秋霜晚低聲道:“連命都要沒有了,還說什麽其他。”她說罷,又望了一眼沈佑瑜,道:“阿瑜,我方才要打你,你可生氣麽?”
沈佑瑜不意她突然問到自己,忙答道:“我怎會生氣?我只怨自己無用,這麽多年也未想過來探望,叫秋姐姐和阿遲在這裏受委屈,如今還出了事。”
秋霜晚輕輕一笑,道:“我便是料定阿瑜你是心善的好孩子,才敢寫下那封信引你過來……你莫要怪我,我和小遲自小便到了這裏,這麽多年困在這一方天地,竟也沒有結交到旁的朋友,一時間竟然沒有任何辦法……可小遲是我親弟,他出了事,我卻無能為力心中實在不甘,萬般無奈我只想出了這個下下之策,引你過來,本想騙你來拿你來換小遲,可到底……”
她苦笑一下,緩緩搖頭。
何泗卻聽得雲裏霧裏,不由問道:“以阿瑜來換人?秋姑娘是打算同誰交換?”
秋霜晚道:“自然是同陳志奇梁克亦那些人交換。”
沈佑瑜道:“秋姐姐是想叫他們不要殺阿遲麽?唉,我也是想勸他們呢,可是董姐姐慘死,大家都傷心得很,只怕不肯聽。如此說來,秋姐姐想的倒也是對,若是以我相脅,興許他們能收手。”
沈佑瑜左右一想,竟覺秋霜晚所想極好,若是能保住秋風遲性命自然是好的。何泗卻覺古怪之極,誠然如秋霜晚所說,她并不認識其他人,想要找些什麽保住弟弟性命也是不能,只能打起千裏之外沈佑瑜的主意,全因在她心中,沈佑瑜恐怕是世間唯一肯為她們姐弟不遠千裏不懼艱險來到此處的人。可自秋霜晚去信給沈佑瑜,此間歷經足有半月多,變故重重,若是沈佑瑜還未啓程或是尚在途中,小扇谷衆人便已抓住秋風遲并将其殺死,沈佑瑜就是來到此地又有何用呢?此乃極大的變數,可看秋霜晚先前模樣,似乎絲毫不擔心,竟像是斷定沈佑瑜來此之時,秋風遲必然還活着,可她卻是因何如此肯定呢?
想着,何泗不禁問道:“豫州城至此千裏之遙,秋姑娘将這事希望全寄托在阿瑜身上,此舉未免太過冒險,若是在這段時間內令弟便已被殺,那可怎麽辦?”
秋霜晚道:“不會,小遲暫時是無性命之憂的。”
秋霜晚此言極為篤定,沈佑瑜奇道:“秋姐姐怎知?你已曉得阿遲如今躲在哪裏麽?”
秋霜晚輕嘆一聲,道:“阿瑜,我雖騙你過來,但方才同你所說的并不是假話,自出事那時起我就沒見過小遲,更不知他如今在哪裏。”
何泗皺眉道:“這就奇怪了,秋姑娘既然沒見過他,怎知他絕不會死?”
秋霜晚忽地輕聲笑起來,俏面含霜聲似冰淩道:“三心二意還未到手,他們怎會殺小遲?”
何泗吃了一驚,心內如電般一瞬間已轉過幾個念頭,遲疑道:“秋姑娘所說他們是誰?”
秋霜晚道:“陳志奇,梁克亦,或是其他人,橫豎跑不脫是小扇谷內的這些人。”
何泗沉吟不語,沈佑瑜卻怯聲道:“秋姐姐你是說,他們,他們并非是想為董姐姐報仇,是為了秘籍才對付阿遲麽?”
秋霜晚道:“為董姐姐報仇為何要找小遲?小遲絕不可能是害董姐姐的兇手。”
沈佑瑜一愣,道:“可是陳叔叔他們确實親眼所見阿遲在董姐姐身邊。”
秋霜晚秀眉一揚,道:“那定然是他們串通好了污蔑小遲。”何泗聽到此處,才突覺秋霜晚所說似乎都是全憑她自己猜測,不由心道:她一心維護弟弟,所想不同也是有的。想至此,便問道:“聽方才秋姑娘所言,似乎斷定陳谷主他們為了秘籍而誣陷令弟,姑娘可是有什麽憑證才如此說麽?”
秋霜晚一怔,道:“我哪裏有什麽憑證,我到現在還未見過小遲哩。”
何泗納罕道:“那姑娘何以認定他們是為了秘籍,又為何認定令弟此時無性命之憂?”
秋霜晚道:“自小遲不見,陳志奇與其他人就反複問我小遲藏在哪裏,又将偷來的三心二意秘籍藏在哪裏,問了許多遍,又不斷問小遲先前可否留下什麽話,或是什麽暗示能猜出秘籍在哪裏。哼,如此關心,不是為了秘籍還能是為了什麽?他們既然時至今日仍未能從小遲那裏探出秘籍在哪裏,便決計不會殺他。否則為何還要隐藏小遲蹤跡,聲稱小遲躲藏在谷內?”
何泗聽她言之鑿鑿,似乎認定秋風遲已被小扇谷中人擒住,只是不知她為何這般認定,不由問道:“姑娘可是聽誰提到令弟行蹤,否則為何如此肯定令弟定然已被他們捉住藏起?”
秋霜晚搖頭道:“他們并未說什麽,只是不斷問我小遲将秘籍藏在何處。”
何泗道:“那姑娘為何——”秋霜晚曉得他要問什麽,便道:“也是陳志奇問的太過急切,卻無意中露了破綻,他既然說捉不住小遲,我整日都在屋內,他不去尋找小遲問我又有何用?可他卻不停問我,威逼利誘全都使出來,不停問我小遲可曾顯露過将東西藏在哪裏。這可奇了,他既然聲稱小遲偷了秘籍躲藏在谷內某處,他們始終搜尋不到,卻又怎知小遲不是将秘籍随身攜帶,必定是藏在某處呢?只有見過小遲,曉得小遲身上并無秘籍,才會這般表現。由此,我便能斷定,他們必然是已經捉住小遲,自他身上并未搜出秘籍,所以才來問我。既然他們口口聲聲要為董姐姐報仇,捉住了小遲為何還要隐瞞?不就是因為他們尚未得到秘籍,所以才要将小遲藏起來,以圖尋出秘籍。也正是如此,只要他們還在問我秘籍下落,我便知道,小遲定然還活着。是以,我騙阿瑜過來,便是想以阿瑜将小遲換出來。”
秋霜晚一席話說下來,沈佑瑜聽得頭昏腦漲,只覺秋霜晚所說極有道理,何泗卻凝眉問道:“秋姑娘此番話聽着不錯,但是這番推測,皆是由姑娘認定令弟身上并無秘籍而起,正如姑娘方才所說,姑娘又怎知令弟不是将秘籍随身攜帶?若是依姑娘推測,陳谷主他們已抓住令弟,那搜一搜定然能将秘籍搜出來,怎會還來問姑娘。若是令弟帶了秘籍,陳谷主他們還向姑娘問個不休,豈不正說明了令弟并未落在陳谷主他們手上,姑娘所猜想便都不對了。”
秋霜晚淡然道:“小遲并沒攜帶秘籍,他們捉住小遲自然是搜不出什麽的,只會認定小遲将東西藏起來,才會對我問個不停。”
何泗奇道:“姑娘怎知令弟沒有攜帶秘籍?”
秋霜晚忽地嫣然一笑,只這一瞬,玉顏華光便足以令萬花群芳失色。她輕聲道:“我怎會不知?秘籍是由董姐姐交給我的,亦是我将它藏起的,小遲雖知道秘籍在我手上,但他至始至終都并沒見過秘籍,也并不知我藏書之處,他身上又怎會有秘籍?他又怎會為了秘籍去害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