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起

秋霜晚此話一出,何泗與沈佑瑜皆是吃驚不已,沈佑瑜驚聲道:“怎麽,那秘籍竟是在秋姐姐你的手上麽?”

秋霜晚道:“不錯,秘籍是我藏起的。”

沈佑瑜呆了一呆才道:“怪不得秋姐姐如此肯定,阿遲絕不會害人。”

何泗卻想起另一件事,疑惑道:“是董女俠自己将秘籍交到姑娘手上的?怎麽陳谷主他們卻說秘籍是在董女俠手上,沈盟主交代待過得十年八年才能交出呢?”

秋霜晚粉面微怒,道:“那自然是陳志奇他們撒了謊,自從來了這小扇谷,董姐姐便将秘籍交到我手上。素日裏,她自己還會傳授我們一些功夫,私底下我們還會修習秘籍之上的武功,只是為免再生風波,這事隐瞞着旁人,不叫別人知道罷了。”

沈佑瑜“啊”了一聲道:“竟是如此麽?”

秋霜晚道:“你現下總該明白了罷,為何我堅持小遲是被他們所害,便是因我已察覺到他們不軌之心,言行奇怪。”

沈佑瑜聽了這許多話,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求助望向何泗,道:“何大哥,以你所見該如何?”

何泗心道:雖這秋霜晚姑娘是這麽說,可她到底毫無憑據,全憑自己猜測,而小扇谷衆人卻是衆口一詞,現今董女俠已死,那秘籍之事又無從查證,他們這兩方,一方一個說法,我們初來乍到,又如何評判得了呢?

何泗正沉吟不語,院外忽地又傳來了人聲,這次卻是先前領他們二人過來的那名男弟子,正大聲喚道:“沈公子,二位已進去了許久,若是無事,該随我去歇息了吧?”

沈佑瑜高聲應道:“稍等,就來了。”說罷,他又轉頭望向何泗,又轉臉看了看秋霜晚,遲疑道:“秋姐姐,天色已晚,咱們現下也沒有什麽好法子,不如你暫且歇下,我們明日再來探望你。”

秋霜晚明眸如霧,輕聲道:“阿瑜,你可信我所說?你可信小遲絕不會殺人?”

沈佑瑜點頭道:“我自然是相信的。秋姐姐放心,若是有什麽好的法子,我便拼盡全力也要救阿遲的。”

秋霜晚輕嘆一聲,道:“那我也就信你一回,你走罷。”

沈佑瑜一怔,還想問她此話何意,卻見秋霜晚已是面有倦色,似乎不想再多言,只得咽下疑問,拱手告辭。

何泗也已起身,輕聲道:“秋姑娘不必煩惱,既然令弟還活着,事情便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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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晚只略略點一點頭,便不再擡眼,二人只得自行出了門,向院外走去。

及至到了院外,先前那男弟子,正在院口候着,見他二人出來,忙迎上來道:“二位請随我來。”

何泗二人跟在他身後,不多會兒便将那個滿是花草的小院遠遠抛在後面,來到一處客房,房內一應用具,都已收拾妥當,那弟子将二人恭敬領進去,又道:“二位若是有何吩咐,門口便有弟子守夜,只管向他說便是。”

何泗道:“有勞兄臺。”

那弟子又向二人躬一躬身,便退了開去。

待那弟子一走開,沈佑瑜便迫不及待道:“何大哥,我有一事想問你。”

何泗一面整理床鋪,一面頭也不回道:“你問罷。”

沈佑瑜滿面不解,道:“剛才我們臨走之時,秋姐姐說,信我一次,這是什麽意思?”

何泗手中動作一頓,嘆一口氣,轉身坐下,向沈佑瑜道:“她同你說了這麽多,甚至連秘籍之事也告訴你了,若是你不信她,出了門便将她說的話全部學給旁人聽,那會怎樣?”

沈佑瑜想了一想,道:“若是秋姐姐所說為真,陳叔叔他們觊觎三心二意秘籍,得知秘籍在秋姐姐手上,必然要去逼問她設法從她手上将秘籍取走。”

何泗道:“這便是了,還有一層,那些人若是知道秋風遲并不知這秘籍藏在何處,秋風遲也就沒什麽用處了,他還能有命在?”

沈佑瑜“啊呦”一聲,道:“那,那我可絕不能亂說。”

何泗點頭嘆道:“是以,方才她才問你信不信她,便是擔憂這些。若是你不信她,咱們此刻恐怕便不能安然坐在這裏了。”

沈佑瑜面色一白,急道:“難道秋姐姐方才竟起了殺意麽?”

何泗道:“她并不想殺你,但你若是不信她,她也必不會叫你輕易出來。”

沈佑瑜怔了一陣,面色幾變,半晌才道:“我并非不信秋姐姐,我也是相信阿遲他是絕不會無故害人的。可是,秋姐姐所言和陳叔叔他們所說卻是兩個說法,到底哪個為真呢?秋姐姐說,陳叔叔梁大哥他們都是心懷叵測之人,我卻總覺得不至于此罷,我雖與他們都了解不深,但梁大哥可是從我群英山莊出來的,爹待他和董姐姐都是一般信任的,他真會撒謊來騙我?董姐姐之死真相又到底是如何呢?”

沈佑瑜喃喃半響,只覺滿腹疑問迷霧重重。何泗道:“陳谷主他們雖說親眼所見,但在此之前發生何事,他們也都是猜測。秋姑娘更不用說了,她便是連見也沒有見一眼的。若要問,這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怕還是要問你那位好友秋風遲才能清楚。”

沈佑瑜一拍手掌道:“正是啊,說來說去,阿遲才是親歷的人。可他現下又不知在哪裏,陳叔叔他們說阿遲躲在谷裏許久未見,秋姐姐又說阿遲是被陳叔叔他們捉了起來關住了。唉,到底是怎樣呢?我要是能見阿遲一面便好了。”

沈佑瑜思來想去半天,還是無法,倒是困倦了起來,何泗又叫沈佑瑜躺下,看了看他傷處無甚大礙,又換了次傷藥,沈佑瑜合眼欲睡,心內卻焦躁難安,又睜眼道:“何大哥,我睡不着。”

何泗正在桌邊坐着,閉目沉思,聞言擡頭道:“怎麽了?勞累一天為何還不休息?”

沈佑瑜道:“才見了董姐姐……我,我還是只覺猶如在夢中一般,又想起此刻阿遲不知是死是活,心內實在煎熬的很。”

何泗默然片刻,只嘆道:“人誰能無死。你若能為她揪出真兇,也算是為她報了仇了。”

沈佑瑜咬唇道:“也不知是誰這麽壞,董姐姐這麽好的人,為何要害她?”

何泗只搖一搖頭,欲言又止,心道:若是殺了董女俠的人,當真是那秋風遲,你又該如何呢?

正思忖間,屋外本是萬籁俱寂,忽地遠遠傳來喧嘩之聲,且聲音越來越大,間或有不少腳步聲響起,似乎是從各處趕來的弟子,均向一個方向去了。

沈佑瑜騰地坐起,登時扯動傷口痛了一痛,但他也顧不得這些,吸氣忍痛道:“外面怎麽了?他們在吵嚷什麽?”

何泗心下亦是納罕,擡手道:“你呆在此處莫莫要亂動,我去看看。”

外面吵嚷之聲越來越大,何泗推開門出去,就見門外守夜的兩名弟子,正一面向遠方眺望,一面又交頭接耳議論。

何泗出聲喚道:“二位,那邊吵吵嚷嚷的是出了什麽事了?”

那兩名弟子聽見說話,忙回頭看過來,就有一弟子答道:“前方有處房屋走水了。”

何泗一驚,竟是走水了?他忙擡頭去看,果然就見前方如墨夜色中,騰起一道煙霧,細微紅光閃爍。

何泗望了一望,只覺那個方向甚是熟悉,便問道:“那走水的屋子,是誰住在那裏?”

那弟子答道:“是秋霜晚秋姑娘的居所。”

何泗一怔,心念電轉,還未理清,沈佑瑜卻忽地從屋內沖了出來,叫道:“秋姐姐那裏走水了?她沒事罷?我這就去瞧瞧!”

沈佑瑜一面嚷,一面就要往外跑,那兩名弟子吃了一驚,忙攔住他道:“沈公子莫要擔心,已經有許多弟子前去救了,你還是回屋好好歇息罷。”

沈佑瑜急道:“我哪裏還能歇得下來!”

何泗走上前,道:“橫豎已起來了,就去看看罷,想來秋姑娘應無事。”

那兩名弟子又要阻攔,奈何沈佑瑜心急如焚,一把将他倆推開便向前疾奔。何泗緊随他身後,心內反複思量:好端端的,為何會突然走水呢?所說是為了秋風遲之事,那事也過了這麽多天了,為何今天卻走水了?只是巧合麽?

沈佑瑜着急忙慌悶頭向前奔去,竟也能尋得路徑,不多會兒,便到了秋霜晚那小院外,此時院外人頭攢動,許多小扇谷弟子正四處奔走取水,小院內騰起一大股火苗正熊熊燃燒。

何泗到了近前定睛一看,卻見那火苗正是自秋霜晚房中燃起,只在房中燃燒,院內卻是并沒明火,雖火勢不大,瞧着卻頗為吓人。

沈佑瑜焦急之間四處張望,一眼瞧見陳志奇與梁克亦并肩而立站在院外,俱是眉頭緊鎖。沈佑瑜一見他二人,忙奔過去問道:“陳叔叔,梁大哥,這裏怎會突然走水?你們可看見秋姐姐了?”

梁克亦回首見是沈佑瑜,便皺眉答道:“阿瑜你怎麽也跑來了?”

沈佑瑜急道:“我見這裏走水,怎能不來?秋姐姐在何處?”

梁克亦道:“我也不知。我已睡下了,突然聽見有人叫走水便過來了,并沒見到秋霜晚。”

陳志奇亦道:“我是在梁兄弟之後趕到,也未見秋霜晚在哪裏。”他說着,忽地一頓足,驚道:“哎呀,不會還在屋內罷!”

沈佑瑜一驚,叫道:“怎會如此?我這就去救她!”他心內發慌,忙扭身鑽進人群就向院內闖。梁克亦大驚,叫道:“阿瑜回來!”何泗正跟在沈佑瑜身後,忙伸手欲抓住他,然而此時小院內外全是跑來救火的小扇谷弟子,一片忙亂之中,你推我撞,何泗竟手一滑,抓了個空,沈佑瑜已擠進人堆裏不見了。

梁克亦連連頓足,左右張望卻已看不見沈佑瑜蹤影,忙出聲連喚幾聲,自然無人應答。

何泗見此處人都擠在一起,不便找尋,索性飛身而起,連連輕點幾名前方弟子肩頭,向前越去。那些弟子只覺眼前一道人影閃過,還未覺出肩頭異樣,何泗已越過衆人,跳入院內,就見屋內火焰熊熊,将小院照的透亮,院內一片忙亂,小扇谷弟子來往飛奔滅火,幾塊花圃均被衆弟子們踩踏的不成樣子,花草零落,甚是狼藉。

何泗左右一看,正瞧見沈佑瑜自幾名弟子中擠了過來,悶頭就要向屋內跑去,忙一躍至沈佑瑜身前,提住他衣領道:“你幹什麽去?快停下。”

沈佑瑜掙了幾掙,叫道:“我要去救秋姐姐!何大哥你別攔我。”

何泗厲聲道:“你去哪裏救她?那火并非從外燃起,是從房內燒起來的,秋姑娘何等武功,早該自己出來了,哪還會等着你去救她?”

沈佑瑜急道:“可我還未見到秋姐姐在哪裏,怎能放心!”他說着,便揚聲叫道:“秋姐姐!秋姐姐!”

何泗見沈佑瑜不再向前闖,便松了手四處張望,心下也是驚疑不定,暗道:難道秋霜晚并不在此處?

沈佑瑜滿面惶急如熱鍋螞蟻,叫一聲又轉一圈,正亂間,忽聽清潤聲音道:“阿瑜莫急,我在這裏呢。”

沈佑瑜一轉身,就見秋霜晚白衣翩然站在一旁,忙上前圍住她一打量,見她無事,才放心道:“秋姐姐!還好你平安無事!”

秋霜晚微微一笑,伸手按住沈佑瑜肩膀道:“我無事,阿瑜放心,咱們一起走罷。”

何泗一直四處瞧看,卻沒留神秋霜晚是自哪裏突然出現的,一晃神間,沈佑瑜已奔了過去,他擡眼一看秋霜晚雖微露淺笑,卻面色有異,心內就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果然,秋霜晚按住沈佑瑜肩頭,那只纖纖素手間忽地寒光一閃,卻是一只削尖了的竹簽子,直抵住沈佑瑜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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