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劫持
何泗欲要阻止已是不及,驚聲叫道:“秋姑娘請住手!”
秋霜晚收了笑,向何泗冷聲道:“閃開,莫擋着我的路。”沈佑瑜眨一眨眼,下意識要扭身看秋霜晚,卻覺肩頭被牢牢按住,竟動彈不得,脖頸處又覺出一點寒意,不由結結巴巴道:“秋姐姐,你,你是怎麽了,怎麽又不開心了?”
秋霜晚柔聲道:“我沒有不開心,阿瑜,我先前同你說過的,我得拿你換小遲回來,你也許多年未見他啦,咱們這就去找他去,好不好?”
沈佑瑜道:“可是——”秋霜晚卻不容他再說,一手牢牢按住沈佑瑜肩頭,舉步帶着他向院外走去,高聲道:“陳谷主,沈公子現在我手裏,我有話要同你說。”
這一變故實在突然,衆小扇谷弟子也被驚住,便連那些手中捧水的弟子也忘了灑水滅火,只呆呆看着秋霜晚。秋霜晚一路走去,兩側弟子不敢阻攔,紛紛讓開,何泗咬一咬牙,也只得跟在後面出去。陳志奇在外站着,瞧見秋霜晚挾持着沈佑瑜出來,登時面寒如霜,沉聲道:“秋霜晚,你這是做什麽?”
秋霜晚冷笑一聲,夜色中,動人容色竟如昙花一現般驚心動魄,道:“我要做什麽陳谷主不曉得麽?将我弟弟還回來。”
何泗在一旁留神看着,本想伺機将沈佑瑜搶回來,可秋霜晚防備甚嚴,一時間竟然尋不到破綻,正沒奈何間,梁克亦匆匆過來,滿面焦急,低聲道:“這是怎麽回事?何兄弟怎麽不在旁看着,竟叫她挾持了阿瑜?”
何泗亦覺慚愧,道:“秋姑娘動手極快,我一時阻止不及。”
梁克亦道:“怎會阻止不及?我聽谷中弟子講起,說你武功極好,怎會擋不住秋霜晚?盟主将阿瑜托你照料,你怎麽這般不小心?”
何泗正自尋思該如何應對此事,梁克亦卻在一旁不停詢問,語氣中竟似對何泗有些責怪之意,何泗不由得也有些不耐,道:“秋姑娘武功甚高,突然出手,我怎能阻止的了。”
梁克亦一怔,道:“你這是說的哪裏話,秋霜晚那點武功我再清楚不過,全是董椿所授,她平素也不大愛習武,哪裏稱得上高強?若不是她武功低微,先前阿瑜要去探望她,我怎會放心叫阿瑜去?”
何泗聞言一愣,忽地想起秋霜晚所說董椿将秘籍交給她,她和秋風遲偷偷修習的事來,一時也不便多說,只含混道:“秋姑娘武功着實不弱,并不在我之下。”
只是何泗雖未明說,梁克亦卻也不是蠢人,又舉目望去,就見秋霜晚神色凜然,登時便明白了,恨聲道:“好啊,好啊,陳谷主說此女包藏禍心,我還不信,竟然真是如此,竟隐藏武功如此多年,我絲毫未覺!定然就是他們姐弟一道害了董椿!此刻又放火引阿瑜過來,趁亂劫持他,好惡毒的女子!”
何泗一愣,不想竟又叫梁克亦生出如此大誤會,欲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秋霜晚出聲向陳志奇道出條件,陳志奇卻是大惑不解,沉吟半晌,道:“秋霜晚,你要找你弟弟,只管去找就是,為何要挾持阿瑜,還不快放了他。”
秋霜晚并不動,只道:“你不必虛言應付我,我曉得小遲是給你們關起來了,快些放了他,我就松手,否則——”她手指微一動,那竹簽尖端便刺進些許皮肉,盈出一顆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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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克亦大驚失色,叫道:“秋霜晚!你敢傷了阿瑜,我定不會饒過你!”
秋霜晚扭臉看一看他,冷道:“将小遲放了,我就放了他。”
梁克亦怒道:“秋風遲躲在哪裏,你都不知曉,怎麽卻來問我要!我若是知道他在何處,早将他拖出來叫他給董椿償命!”
秋霜晚面色一白,道:“你說這些,便以為我會信麽?”
陳志奇道:“令弟做下錯事,我們将小扇谷翻了個遍也未能找到他,我還道定然是你包庇藏住他,怎地你卻來同我們要人,在這裏無理取鬧。”
秋霜晚輕咬下唇,寒聲道:“看來你們是抵死不認。”她似乎動了真怒,忽地擡起右手握住沈佑瑜右肩一捏,只聽“咔嚓”一聲,沈佑瑜一聲痛叫,臉色霎時就白了,額頭冒出許多汗珠來,嘶聲道:“陳叔叔,你,你若是真捉了阿遲,就快叫他出來。”
梁克亦勃然大怒,欲要上前又唯恐秋霜晚再下狠手,只急得團團轉,陳志奇似乎也滿面愁容,道:“我上哪裏再去變一個秋風遲出來!秋姑娘,有話好好說,你莫要再傷阿瑜了,你要什麽只管提,我都去給你拿來。”
秋霜晚道:“我要你将小遲送過來。”
陳志奇頓足道:“我并不知他在哪裏,怎麽将他送過來?”
秋霜晚面色一冷,手下又要施力,陳志奇忙擺手叫道:“且慢!秋姑娘且慢!你要找秋風遲,我們現在就去找還不成麽?”他一面說,一面連連呼喚身邊弟子,道:“快去找!快去把秋風遲找出來帶到這裏!”
陳志奇身側幾名大弟子均是面露難色,有一人便道:“師父,我們已找了這麽多天了,并未找到,此時夜半三更,到哪裏——”
他還未說完,陳志奇已連連擺手将他打斷,道:“廢話這麽多幹什麽,叫你們找就快去找!今夜便是将小扇谷翻平了,也得将秋風遲找出來!”
那幾名弟子只得領命,喚了許多小扇谷弟子一同四散開來,到處去尋人了。
轉瞬間,此處已剩了不多幾人,陳志奇賠笑道:“秋姑娘,你瞧,我已派人去找啦,你放了我那侄兒罷。”
梁克亦沉聲道:“秋霜晚,沈盟主往日待你秋家不薄,你怎好傷了沈盟主孩子,快放了阿瑜。”
陳志奇一番張羅,秋霜晚都瞧在眼內,卻只冷冷一笑,道:“陳谷主,在我面前還有什麽可裝的,你也不必叫衆弟子辛苦搜尋做戲了,将小遲交出來,我自然放了沈佑瑜。”
陳志奇一怔,叫苦不疊道:“你怎麽就攀扯着問我要人呢?我都已叫了衆弟子去找了,若是找到,自然給你送來,若是找不到,我又怎能給你變出一個人來?你若是要其他的東西都好說,唯獨這人,就是我有再大神通,也實在無法呀!”
陳志奇連番解釋,秋霜晚卻只是不斷冷笑,道:“我已說過了,我只要你将小遲給我帶過來。看如今情形,你們是不肯認的了,好,那我就尋個地方等着,等你們将小遲送來。”
秋霜晚說罷,便挾持着沈佑瑜向前走,陳志奇欲要阻攔,礙于沈佑瑜仍在她手,只得讓開,心驚膽戰道:“秋姑娘,你可當心些,莫要失手。”
秋霜晚同沈佑瑜一路向外走,何泗與陳志奇梁克亦跟在後面,秋霜晚并不阻止他們跟來,但一路之上極為警惕,何泗幾次想要下手救人,竟也無機可乘。
秋霜晚一路無言,竟是直向着後面靜堂去了,眼見離靜堂越來越近,梁克亦突地叫道:“秋霜晚!你到底要如何?秋風遲害了董椿,你今日還要害阿瑜麽?董椿就在前面,你難道不覺愧疚麽?往日裏董椿待你們如何,你竟全然忘記了麽?”
他聲音悲怆,秋霜晚聽了,亦不由得頓了一頓,沈佑瑜偷眼瞧她,只覺她面色煞白,滿是悲郁之色,嘴唇微動,似乎要說什麽話,最後也只低聲道:“小遲絕沒有害董姐姐,董姐姐泉下有知,該保佑我和小遲。”
秋霜晚說罷,便又偕同沈佑瑜向前走,卻是繞過了靜堂,徑直向後行去,直至那崖邊才停下。
梁克亦瞧得心驚膽戰,叫道:“秋霜晚,你到這裏是預備要做什麽?”
秋霜晚轉身面向衆人,淡然道:“我就在這裏等候諸位将小遲帶來,若是天明之前我還見不到小遲,我就将沈佑瑜推到深崖裏去,叫你們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梁克亦氣的七竅生煙,頓足罵道:“你這女子好生惡毒!阿瑜與你無冤無仇,你敢害他!”
秋霜晚寒聲道:“不必多說了!天亮之前就将小遲帶來,若是不帶來,我倒要看看明天之後,你們如何同沈墨白交代!”
秋霜晚說罷,便攜着沈佑瑜轉至崖邊一處大石後,想是就要在那裏等到天明了。
梁克亦大罵了一通,卻也沒法子,只得轉頭向陳志奇道:“這可怎麽辦?阿瑜若是有什麽閃失,我只有以死向盟主謝罪了!”
陳志奇亦是愁眉不展,道:“這可如何是好,那秋風遲已躲了這麽多天,我們都未将他搜出,今夜哪裏就會有那麽好運氣尋到他?”
何泗見他二人均是焦急無比,不由問道:“陳谷主,秋風遲當真不在你們手上?”
梁克亦擡眼道:“他怎會在我們手上?他若是在我手上,我早将他一刀斬了,哪會留到今日。唉,秋霜晚,秋霜晚!這女子心計竟如此狠毒!”
何泗凝眉道:“可聽秋姑娘所言,她是認定了她弟弟是被捉起來了。”
陳志奇嘆氣道:“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為何就非要同我們索要她弟弟呢?”
三人商議幾句,實在無法可解,梁克亦心急如焚,便道:“在此等着實在心焦,我也回去找找,若是真能找到秋風遲,就立刻送來換阿瑜。”
陳志奇點頭道:“我也同去。”随即陳志奇又轉臉問道:“何少俠,你也回去麽?”
何泗略一沉吟,道:“我就留在此處罷,若是有什麽變故,也好應對。”
梁克亦點頭道:“也對,若是我們都走了,秋霜晚帶着阿瑜躲到他處,那我們可就無跡可尋了!何兄弟,有勞你費神在這裏看着,可萬萬不能叫那女子再傷了阿瑜!”
梁克亦同何泗殷殷囑托一番,随着陳志奇匆匆離去,何泗站在此處遠望,就見遠處衆多庭院皆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想來小扇谷衆弟子正在四處搜查。
何泗望了一望,心下也納罕起來,若是秋風遲真躲在谷內,又怎會遍尋不到?莫非所有人都料錯了,秋風遲早已逃出谷去了麽?
那邊一衆人等人仰馬翻,這裏卻是孤凄寂寥,暗夜黑沉,何泗重又望向那塊大石,只覺那裏昏暗模糊,實在憂心,忍不住出言喚道:“秋姑娘,何至于走到這一步田地?”
良久無人應答,何泗默然半晌,輕嘆一聲。
忽地自那石後傳來秋霜晚聲音,冷冷道:“你嘆什麽氣?”
何泗道:“我嘆姑娘本是溫婉佳人,卻偏在此與人刀劍相加。”
秋霜晚冷笑一聲,道:“他們都走了,你留在這裏做什麽?”何泗正欲答,秋霜晚卻已自行接道:“又要探聽消息去傳給他們聽,好教他們來對付我麽?”
秋霜晚說這話時,語帶譏诮似乎對何泗極是怨憤,何泗一怔,道:“姑娘何出此言?我怎會傳話與旁人聽?”
秋霜晚道:“三心二意在我手中,這事我也就今晚才告知你們二人,夜裏便有蒙面人前來我屋內翻找!不是你告密又是誰!”
她話音才落,那邊沈佑瑜便急道:“秋姐姐,原來你是為這個生氣,你可冤枉了我們了,我們絕不會告訴旁人的。”
秋霜晚語氣和緩下來,柔聲道:“我知道絕不會是你。”她這話卻是對沈佑瑜說的,轉而又道:“定然是這姓何的做的好事。”
沈佑瑜急道:“也絕不是何大哥,我們兩個都一起回去的,他哪裏會去同旁人說什麽……”
沈佑瑜着急為何泗辯白,何泗卻又想起一事,疑惑道:“夜裏竟有蒙面人潛入?秋姑娘,那把火又是怎麽回事?”
秋霜晚平靜道:“火是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