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三面女

王乘風似乎并未聽見,手持短劍就要刺下,何泗一時大急,又想起王乘風身負重傷,沒柰何只能縱身上前,自背後一把抓住王乘風就往旁邊按倒,又叫道:“住手!”

待何泗抓住王乘風時,才驚覺王乘風果然已是支持不住,何泗只一按他就順勢往旁邊倒去。待将王乘風按倒,何泗才發現王乘風雙目朦胧,似乎他雙眼都已發昏看不清面前,是以并未辨認出何泗,初時還竭力掙了一下,聽出何泗聲音,便喘了一喘低聲道:“你幹什麽,撒手。”

何泗道:“該是我問你在做什麽,為什麽動手殺人?”

王乘風低聲道:“她死了沒有?”

何泗往身旁一瞧,地上只有大片血跡,那紫衣女娃已經不見了。何泗忙擡頭一看,卻只瞥見前方一個小小人影踉跄閃過,轉瞬便不見了。

王乘風聽不見回答,又低聲問道:“她死了沒有?”

何泗回過神來,沒好氣道:“跑啦!乘風公子,我曉得現下情況危急,可你也不該對這般小的孩子下手,不管她如何蠻橫,到底才多大……”

何泗正說着,秋霜晚也到了,一眼便瞧見王乘風,立時驚叫道:“乘風公子!何大哥,你快松開手,他快死了!”

何泗一驚,低頭一看,王乘風雙目緊閉,早已昏了過去。何泗慌忙松手站起,卻見自己雙手全是鮮血,一時大驚失色,忙俯身疾點王乘風周身大穴。

秋霜晚急道:“現下青天白日,我們不能停在這裏,快回山洞。”

何泗點點頭,抱起王乘風就往山洞奔去,待三人躲進去,秋霜晚在洞口撥亂藤蔓,使它們将洞口遮蔽的更嚴實,随後便在洞口守着。

何泗聚氣凝神,為王乘風運功療傷,當何泗為王乘風運氣輸去內力之時,王乘風迷迷糊糊睜了睜眼,喃喃道:“你們走罷,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何泗道:“乘風公子,你傷得很重,莫再張口亂費力氣,好好歇息。等你好了,我們一起走。”

說罷卻不見回應,何泗細一看,王乘風早已經又昏了過去,也不知聽沒聽見何泗說話。何泗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閉目為王乘風療傷。

過了好一陣,何泗才呼出一口氣,将王乘風小心放下。

秋霜晚聽見動靜,急忙回頭道:“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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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泗取了些清水,一點一點給王乘風喂下,才低聲道:“不好。他本來就傷得很重,此番又動了真氣争鬥,且他身上又添了好幾處傷口,更是雪上加霜。現在只憑一口氣吊着,咱們身邊全無藥物,再不設法醫治調養,只憑我運功療傷撐不了多久。可恨我內力不夠深厚,若是沈盟主在此,必然會好得多。”

秋霜晚一怔,面色便浮起焦慮之色,道:“這可怎麽辦呢。”說罷,她看向王乘風蒼白面頰,不禁嘆道:“乘風公子,你為什麽不躲在山洞裏,跑出去做什麽呢?”

說到此處,秋霜晚忽地想起來,便問道:“何大哥,方才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和乘風公子打起來了?”

何泗道:“我們并沒有打起來。”頓了一頓,何泗才想起方才秋霜晚到得晚,并未看到前頭的事情,便又将見到王乘風要殺那紫衣小女娃之事同她講了一遍。

秋霜晚聽了亦是驚詫,道:“那到底是個小孩子,乘風公子怎會如此做?”

何泗嘆道:“我也是吃了一驚。本來這幾日見聞,我只覺乘風公子潇灑自在超塵脫俗,卻怎麽也沒想到他竟要殺一個孩子。”

默然片刻,何泗又道:“雖說那孩子确實兇悍了些,乘風公子身上又添的這幾處傷,想必便是她留下的。那孩子也着實下手狠辣,但到底,到底……唉,乘風公子你就好好養傷便是,做什麽要硬撐着下去和人打鬥呢?”

何泗怔了一會兒,秋霜晚想了想仍是不敢相信,道:“何大哥,該不會是你眼花看錯了罷,那孩子分明去了另一個方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和乘風公子交手。”

何泗道:“我怎會認錯?雖她未轉過頭來,但一身衣飾都未變。那女娃一身紫衣,連她左邊鞋上三個小鈴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秋霜晚一愣,道:“何大哥你記錯了罷?那孩子是右邊鞋上有鈴铛。”

何泗皺眉想了一想,道:“沒有記錯,我方才看到的是左邊。想來應當是她兩邊鞋子上都有罷。”

秋霜晚卻搖搖頭,黛眉微颦,道:“不,咱們夜裏遇見那孩子只有右邊鞋上有鈴铛,左邊是沒有的,我昨夜看得清清楚楚。”

何泗一怔,細細回想起來,可他到底是男子,對于小女孩身上衣飾并未過多留心,昨夜又是在黑沉林中亂走,一路被那孩子連聲叱罵責打,忙碌不堪,此時任是如何想,也想不起那小小鈴铛到底在哪邊。

秋霜晚遲疑道:“莫非咱們碰見的那孩子,與乘風公子要殺的這孩子,并非同一人?如此說來,昨夜那孩子走時似乎也說了要去找姐姐。”

何泗不知為何,心下突地一跳,直覺哪裏不對,卻又想不出來,只好喃喃道:“不管是不是同一人,到底年紀還小,能有什麽大罪過,再怎樣也不應當殺了她呀。”

秋霜晚點頭道:“不錯。還是待乘風公子醒來問問他,興許是有什麽苦衷。”

三人躲在洞中,一直過了兩三個時辰,王乘風才悠悠醒轉。

見王乘風醒來,何泗忙取了些食水俯身道:“乘風公子,你可好些了?吃些東西罷。”

王乘風艱難搖搖頭,嘴唇煞白,仍是有些恍惚道:“這是在哪裏?”

何泗道:“還是在咱們藏身的山洞裏,你傷得太重,去不了其他地方了。”

王乘風喃喃道:“我要死在這裏了麽?”

何泗皺眉道:“怎麽會?你當然不會死在這裏。你還有許多地方要去的,是不是?”

王乘風神色恍惚,似乎仍未回過神來,何泗見他如此模樣,也不禁嘆了口氣道:“乘風公子,你傷成這樣就不該再出去與人動手。”

何泗話音未落,王乘風忽地雙眸一亮,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掙紮着想坐起。何泗趕忙扶住他,苦笑道;“乘風公子,你又要做什麽?”

大約是掙動了傷處,王乘風身子微微搖晃,咬牙忍耐了片刻,才道:“她死了沒有?”

何泗一怔,道:“之前我便回過你了,她跑了。”

王乘風怔怔道:“跑了,竟然跑了……若不是我功力大減,幾招內便可殺了她,根本不會與她糾纏那麽久,如今竟還叫她跑了……”

何泗聽得納悶,忍不住道:“乘風公子,你做什麽一定要殺那小孩子?”

王乘風正自發怔,聽見何泗問,下意識道:“什麽小孩子?”

何泗道:“就是那紫衣小女娃,我曉得她必然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可到底還是個孩子,不至于非要她死。”

興許是傷得太重,王乘風始終有些恍惚,只喃喃道:“什麽孩子,三面女怎麽會是小孩子。”

何泗一怔,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不由轉臉去望秋霜晚,卻見秋霜晚亦是滿面驚駭,嘴唇顫抖。

靜了片刻,秋霜晚才失聲問道:“三面女?乘風公子,你是說和你交手的那小女孩是三面女?昨夜我們也遇見了一個紫衣女娃,她又是誰?”

王乘風勉強打起精神,卻還是有些搖晃,何泗趕忙按住他肩頭為他送去內力。過了片刻,王乘風才低聲道:“你們遇見的,是什麽樣的?”

秋霜晚道:“也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娃,一身紫衣。”想了一想,秋霜晚又道:“那孩子右邊鞋上有三個小鈴铛。”

王乘風輕聲道:“右邊鞋上三個鈴铛,那是三面女排行第二的。跑到山洞下面被我發覺的那個,左邊鞋上三個鈴铛,是三面女中的老大。”

秋霜晚驚駭不已,道:“怎麽……三面女傳聞中不是一人三面的狠毒妖女麽?怎麽是兩個小孩子?”

王乘風卻微微搖頭,道:“她們不是小孩子,也不止兩個人,是三個。三面女并非是一人三面的意思,而是說她們是三胞胎姐妹,姐妹三人都長得一模一樣,三人一面的意思。”

三面女竟是三個人,何泗與秋霜晚均是驚訝之極,秋霜晚喃喃道:“那樣的小女孩,竟然還有一個?”

不知怎的,王乘風似乎被這話給逗笑了,忍不住輕笑一聲,卻因為太虛弱顯得有些有氣無力,道:“我方才都說了,她們不是小女孩。你們大約沒見過老三,那是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女子,鞋子上沒有鈴铛,但面貌與她兩個姐姐一模一樣。”

這話更是叫何泗二人聽得一頭霧水,秋霜晚道:“一模一樣?可那女娃分明是小孩子的模樣,三十歲與七八歲的面貌一模一樣,那,那成了什麽樣子?”

秋霜晚說着,便想了一想昨夜所見那女娃可愛稚嫩面龐,一旦将那孩子身量換為成人,登時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王乘風道:“她們姐妹三人本就是已經三十多歲了,只是自幼修煉邪功,渾身都已生了變化,所以大姐二姐身量再不會長,三妹雖身量長了,面貌卻自七歲便沒有變化過。也興許是因為練了邪功,那姐妹三人心思都極為惡毒,又欺軟怕硬,極為卑鄙。”

同為女子,秋霜晚只要一想那三人情景,心內便不由連打哆嗦,低聲道:“永遠不長大,和長大了面貌卻不跟着長,到底哪個更可怕些?”

何泗卻是想着另一件事,見王乘風似乎精神頭好了些,便問道:“乘風公子,那三面女修的是何等邪功?我們昨夜見過一個,雖武功不錯,但似乎也沒有江湖傳聞那麽厲害。”

王乘風低嘆一口氣道:“你們既然見到了一個,就該已留意到她手中并無武器。”

何泗點頭道:“不錯,她手無寸鐵。”

王乘風道:“三面女所修邪功便是‘以身為盾以骨為刃’。雖沒有攜帶兵刃,但她們全身都可化為兵刃,只用手掌摸你一下,便極有可能瞬間以骨肉為刀砍斷你手臂。此邪功本就是要煉化自身骨骼皮肉的,所以才會影響到她們身體。你瞧着她似乎沒有那麽厲害,那只是因為她還未動手。

“三面女最可怕的地方還并非是她們的武功,而是她們三人是心意相通的三胞胎,只一個眼色,三人心中便都知道該怎麽做。若是有人與三面女之一對敵還算好,若是三個都來了那可難辦了。你面對的雖是三個人,卻宛如面對一個人,而這一個人卻有三對手足耳目,三面都是她,自然極為可怕。”

這等邪功聞所未聞,何泗怔了一怔,忽地想起昨夜擡着那女娃時,那女娃不斷大聲呼喝,又不停以手掌拍打他和秋霜晚,登時心下就連呼僥幸,若是那女娃當時便使出那邪功,何泗秋霜晚毫無防備之下,哪裏還能有命在?

想到此處,何泗忽地想起昨夜似乎見到那女娃眼中泛起白點,随後才匆匆離去,便忙問道:“乘風公子,若三面女眼中泛起白點,那又是在使什麽邪功?”

王乘風低低咳了一聲,道:“那并不是什麽邪功,是她們姐妹三人在傳遞訊息。她們三人乃是同時出生的三胞胎,自出生起便心意相通,一人感受到什麽,其她兩人也會立即感知。後來三人更是練就了一個奇異本領,一人凝氣聚于雙目,便可将面前所見瞬間傳與姐妹,泛起白點便是她們在傳遞訊息。只是持續時間不長,只瞬間便會消逝。”

何泗憶起昨夜那女娃,她當時又是見到了什麽?似乎那女娃說是要找姐姐……何泗悚然一驚,叫道:“那與你打鬥的那三面女,她是不是将發現你在此處的訊息傳出去了?”

王乘風道:“她見到我時,立即便雙目泛白,我曉得她是在傳遞訊息,立即便刺瞎了她雙眼。她的姐妹即便接到訊息,也只那寥寥一眼,不好分辨我身在何處。”

何泗才松了一口氣,王乘風又道:“不過現下他們都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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