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只要跟你在一起

岳知畫跟在他身後,那抹陰郁的背影還是如此挺撥,卻讓她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想起另一道身影。

不住回頭向後面張望,不明白自己在盼望什麽,小心髒裏只是淡淡的湧動着悵然,好像是路上掉了什麽東西,可是丢失的是什麽呢?

“兩位請盡快登機,我們就要準備起飛了。”

帥氣的空少用标準的中文提醒着慢吞吞的兩人。

“哦,好的。”

岳知畫答應一聲,轉回頭快速向機艙門走去。

在他們背後的茫茫人海裏,一雙深陷的眼窩裏帶着迷一樣的光芒,死死盯着跟在雲正滄身後的嬌小身影走出視線。

“我的畫兒,我會來接你的!”低沉醇厚的嗓音輕輕低喃。

剛剛坐到位子上,岳知畫莫名的一陣發冷,小身子接觸到空調裏吹出的熱風,卻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雲正滄觀察到這個動作,體貼的輕聲詢問。

“沒有,我沒事。”

眼神閃躲而過,她連忙坐進靠窗的位置上,兀自扣好安全帶。

曾經那麽盼望跟他獨處的時間,可是現在反而覺得很不自在,好像五年來她已經習慣了冷言冷語的雲正滄,突然這樣表示親近,倒不太像他了。

直接戴上眼罩,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避免過多的交流之後,引得他在飛機上又大發脾氣,那樣對誰都不好看。

一路相對無言,飛機降落時,已是中國的午夜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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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小時的飛行很沉默,兩人都沒有主動打破這種心照不宣的靜寂。

沒有什麽人來歡迎,因為太晚了,岳知畫在回國前就通知了田秋辰不要來。

雲家安排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司機在機楊外等候,他提早把自己停車的位置發到雲正滄手機上,便于他們落地後能夠快速找到車子。

中國的北方已是天寒地凍,岳知畫感覺要比巴黎冷許多,盡管兩座城市在緯度上相同,可是那種寒冷就是叫人忍不住要顫栗。

這裏沒有像法國那麽熱鬧的景象,中國的新年還沒來,午夜的冬天街頭,交通也不繁忙。

司機一路笑呵呵的跟岳知畫說着什麽,她只是禮貌的輕輕回應,末了送了他一包法國産的巧克力,算做即将到來的元旦禮物。

司機開心得不得了,說着一定要帶回去給家人嘗嘗。

車子很自然的開到了她和雲正滄結婚時買下的別墅裏,旁邊的房子大多熄燈睡覺了,只有這棟別墅還燈火通明。

岳知畫有點兒不想下車,她還是決定要住進田秋辰那裏。

“知畫,天這麽晚了,就不要再麻煩老吳跑腿吧,陳姨聽說你回來了,還特意準備了宵夜。”

雲正滄看出她的心思,在車子停穩前就悄悄跟她耳語。

想到陳姨,她還是真的應該見見,這次回來之前,她也在逛街時為她買了一件名牌大衣呢。

嫁進雲家五年了,陳姨是她最喜歡的人,也是唯一拿她當女兒對待的人。

默默點頭跟着他下車,果然看到陳姨眼含熱淚的站在門廊燈下,雙手裹在圍裙裏。見他們走過來,顧不得腳上穿着棉拖趕緊小跑着上前來拉住岳知畫的手:

“少奶奶,你可回來了!這麽些日子,看把你累得都有些瘦了。”

蒼老的手輕拍着她的背,就像母親見到了久別的女兒一般。

“陳姨,您都好吧?”

岳知畫擁着她的肩,兩一起朝房門走去。嬌小的身子還在不停發抖,她穿得和在巴黎時一樣,并沒有多添什麽衣服,午夜的嚴寒令她難以抵抗。

發覺到她冷了,陳姨用力抱抱她的腰,很感動的回答:“我都好,就是有時會想你。你回來了就好!”

推開門,房間裏的暖氣很足,陳姨松開抱住小女人的手,用袖子擦擦眼角,激動的說:“聽少爺說你們要回來,我特意為你炖了一盅冰糖銀耳,少奶奶你等着我這就去盛。”

“陳姨別忙了,我吃不下。”

“讓她去吧,你不在家時她一見我就會問起你,你回來了她高興呢。”

雲正滄雙手插兜的走進來,身後跟着手提行李箱的司機。

“少爺,這行李還放到一樓嗎?”

“送到二樓卧室吧。”

雲正滄沒看岳知畫,視線向上看着樓梯盡頭,好像在掩飾內心的情緒。

“不用,我的還是送到下人房吧,反正住一晚就走了。”

岳知畫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女傭端來的熱茶取暖。

雲正滄沒吭聲,颀長的身形顯得有點落寞,在燈光下無力的靜立着。

“那好,少奶奶說了,我這就送過去。”

見雲正滄不開口,司機也不好自做主張,只能聽她的吩咐。

可是他卻将兩只行李箱都送走了。

這時陳姨高興的捧着一盅冰糖銀耳出來,輕輕放在桌面上叫着岳知畫:“少奶奶,快過來坐吧,我還為少爺也準備了宵夜。”

雲正滄這時才回過身來看她:“過去吃點兒吧,在飛機上你也沒吃東西。”

“嗯。”放下茶杯,她還是覺得很冷,雙手搓着肩頭走過去坐在陳姨拉開的椅子上。

她煮的東西還是一如既往的香,光是聞着那香氣,就已令人食欲大開了。可岳知畫心裏沉甸甸的,總感覺沒什麽味口。

看在陳姨辛苦的面子上,她還是強迫自己多少吃了一點兒,就覺得胃裏有些發堵。這是老毛病了,從小在福利院裏長大,孩子多,到了冬天保暖不到位,她一受寒就會胃痛。

直到長大,這種病根也沒有去掉。

看着她難受的樣子,陳姨能明白這是女人生理期的表現,主動去房間裏替她多加了一床棉被。

……

回到房間裏,還和她離開時的樣子一樣,雲正滄沒有叫人改動過。

其實也沒有必要改動,他平時都很少住在別墅。

這樣想着,她打開溫熱的水開始沐浴,光着腳站在地上,即使水很溫暖可是仍能感覺到腳底的冰冷。

她開始懷念冷烨在巴黎的豪宅裏那個超大的浴缸了,如果泡在裏面,她應該全身都是溫暖的吧?

洗好澡走出去,意外的看到雲正滄挺撥的身影站在窗前,好像在等她出來。

“正滄,你怎麽在這裏?”

她有些奇怪,正擦着頭發的小手停下來,舉着大大的毛巾站在浴室門口望他。

這個房間他是很少來的,自從很久前她回來就住在這裏,也曾在半夜聽到過他走近的腳步聲,可是五年過去,他終是沒有在夜裏出現過。

聽到她問,男人悠然轉過身,陰郁的眸子看着她還在滴水的發梢,突然有點心疼:

“我想……我們還是去樓上睡比較好。”

這個變化有點突然,岳知畫沒有想過回來要跟他睡在一起,她還沒想好兩人的未來怎麽走,這麽快就住到一起似乎不太合适。

“不用那麽麻煩了,我住這裏很習慣。”

臉上勉強勾起一抹笑意,小手繼續擦着發梢上的水。

“知畫,你既然答應我回來了,我們就彼此給對方一個機會,試着像真正的夫妻那樣相處吧,也許我們真的能夠放下過去那些不堪的記憶,重新開始呢?”

男人雙手仍插在褲袋裏,視線低垂的看着地面。

他還是沒有勇氣面對她說出原諒之類的話,畢竟五年時間,對誰都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正滄,我需要一些時間,讓我好好想想行嗎?”

放下純棉的毛巾,岳知畫心口處突突亂跳,她完全沒準備好面對這樣的局面,一下子心裏慌慌的。

“如果你不喜歡到樓上的婚房裏住,那我就搬到這兒來吧,只要跟你在一起,住在我們自己的房子裏,哪個房間并不重要。”

陰郁的男人做出了讓步。

這是五年來他第一次主動讓步,以往從不會在她面前有一點點示弱的表現,今天竟然同意跟她一起住下人房。

岳知畫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定定的站在浴室門前望着他。

帶着一抹憂郁的男人走過來,從她手上拿走了那條毛巾。

“你……”

“我去洗澡,你先上床睡吧。”低沉的聲音透出艱難的信號,他心裏其實并不輕松。

“……”岳知畫看着他隐沒在門後的身影,突然感覺那麽不知所措。

本應該在五前發生的事情,真的就要在今夜完成嗎?

她還沒準備好跟他一起生活的心,要怎麽面對今夜的尴尬?

她把這種事當成是尴尬,心裏與雲正滄的距離已相差到遙遠。

可是還能怎樣呢?狠心的趕他出去嗎?他不是已經在主動示好了嗎?夫妻之間的事,不止是一種行為,這也算是法律範圍內的義務吧?

……

膽顫心驚的上床,緊緊縮在自己一邊的角落裏,身上披着厚達兩層的棉被,仍然覺得透心的冰冷。

耳邊是浴室裏傳出的水聲,她想像着雲正滄等一會兒出來會怎樣,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進展得過快了,兩人雖然沒有離婚,可是分開太久的心裏都很難靠近。

這樣想着,額頭上的發梢滴下幾點水漬,落在臉上涼涼得像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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