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一個人,何以為家 (2)

怎麽惹她了?”

“中午他們幾個不是都在教室裏做設計模型嗎,張曦把飯帶過來了,一邊吃一邊做,跟岚岚還打情罵俏的,結果不小心把菜湯給灑到苗以瑄的作品上了。”

跟着就有另一個女生說:“你們也不是不知道,苗以瑄那臭脾氣,管對方是誰呢,敢惹她,她就得還回去。”

接着她們就說了幾句跟那次事件無關的我的舊歷史,大致用了“飛揚跋扈”、“目中無人”、“脾氣古怪”、“睚眦必報”這幾個詞,別說女生都對我避而遠之,連男生都未必敢跟我正面沖突。

然後之前解釋經過的那個女生又說:“那也是張曦活該啊,老是跟岚岚膩來膩去的,我看着也煩。”

第三個女生說:“不就是一點污漬嘛,苗以瑄的水準誰不知道,沒污漬她那作品也拿不到高分,結果就活生生把張曦的整個作品都給砸了。張曦都郁悶壞了,還不敢吭聲,那小子膽小着呢,他敢鬧,劉靖初還不得揍他?”

“可不,劉靖初是喝了苗以瑄的迷魂湯了,她說一他就不敢說二。哼,要不是有劉靖初撐腰,苗以瑄敢這麽跩?”

“嘉利啊,你确定你不是在吃醋?剛來的時候你不是把劉靖初看成咱們院裏的院帥了嗎?”

“呸,就是長得好看點,給臉不要臉,我那次約他,不答應也就算了,還說我醜,我現在看見他就不爽。跟姜城遠比啊,人家是天上仙,他就是地底泥。”

“總之啊,劉靖初跟苗以瑄那是一條繩上的蚱蜢,都惹不起。你看她那次把胡哥推進水裏就知道了,啧啧,不就是……”

“不就是胡哥在背後造她的謠,說她跟劉靖初之間不清不白嗎?好好地解釋不行嗎?她看胡哥正好經過校前廣場那個大噴水池,二話沒說,一腳就把胡哥給踹水裏去了,是嗎?”

洗手間的隔間裏傳出一個接話的聲音,當然,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是我。

我打開隔間的門走到洗手臺前,一邊洗手一邊慢慢地說:“哎也不對啊,那次是我一個人,劉靖初那幾天請假了,都不在學校。胡哥從水池裏爬起來,就知道瞪着我,罵都沒敢罵一聲,我沒有劉靖初撐腰不也挺能吓唬人的嗎?呵呵!”

女生相互各看了一眼,然後那個嘉利說:“呃,以瑄,別生氣,我們就是嘴臭,也沒有惡意。那個……張曦活該,早就看他跟岚岚不順眼了,經常旁若無人地曬恩愛,是應該教訓教訓。”

我臉一黑,一個眼神掃過去:“我告訴你們,別把我當瘋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踩到我的底線,我是不會怎樣的。至于你們今天在背後說我的這些話嘛……”我頓了頓,她們很整齊地聚到一起,身體都往後縮了縮。“呵——呵!”我冷笑兩聲,擦幹淨手上的水,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還聽見她們在背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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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是什麽意思?”

“都是你!也不知道隔牆有耳,什麽不好說,說她!”

“不會怎麽樣吧,她要是發飙,剛才不就發了?”

“哎喲!你說她會不會去告訴劉靖初我罵他是地底泥啊?”

“怕什麽,對他們倆有意見的人多了去了,他們總不能把全班同學都得罪了吧?”

那時候的我,就像一顆被丢進油鍋裏的辣椒,時不時就會爆一下。有人表面上對我客客氣氣,但背地裏卻沒少非議我。也有人直接就把我當路人,哪怕同在一個班級,有時候上課還會挨着坐,我們相互也沒說過一句話。那樣的狀态貫穿了我的大一和大二,直到大三那年,我才收斂了我的壞脾氣,開始溫柔友善地與人相處。但盡管那樣,也依舊有人覺得苗以瑄是一顆定時炸彈,擔心哪天一不小心踩了我的腳,就會被我十腳踩回去,所以仍然對我能躲則躲。

姜城遠說的別人嘴裏的我,大概就是這些意思吧。

我沒再問他,我們也都沒再說話。

他大概是被我壓得胳膊有點不舒服,他的手輕輕動了動,我察覺到了,就想坐直不再靠着他,可是稍微一動傷口就疼得厲害,忍不住呻吟了一聲。他立刻把身體一轉,另一只手扶了過來,托着我的臉,說:“別動!傷口會流更多血的。”

我忽然一下愣住了,被他溫熱的手掌捧着臉,臉也跟着熱了起來。我們都側着身體,面對面,近得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輕輕地撲向我,帶着一種暧昧的溫熱,拂得我的臉癢癢的。

我漸漸覺得我的臉越來越燙了,他那良好的自我感覺顯然又再度爆發,突然對我燦爛一笑說:“苗以瑄,你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哦?”

我回過神來,說:“姜城遠,你總是這麽臭美嗎?這樣子居然都沒有被那些女生嫌棄,還把你當男神似的膜拜?”他笑着說:“她們都覺得,臭美也是男神的一種魅力。”

我尴尬地比了個手勢,說:“有魅力的男神,可以別靠我這麽近嗎?”

他于是把身體往後靠了靠,我們相互看了一眼,又都笑了。

到了醫院,醫生重新給我處理了傷口,還千叮萬囑,不可以再有劇烈動作了。姜城遠讓我坐在椅子上別動,他幫我排隊拿藥。這時,劉靖初正好打來電話:“喂,阿瑄?”我輕輕地嗯了一聲:“在。”

他說:“對不起,說好了那天要在望江別墅等你的,可是我沒堅持住。”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早就想給你打電話了,可是這幾天頭疼得厲害,今天才緩過來一點。”我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問我:“你後來還有見過老麥嗎?”

我說:“見過,不但見過,還被他找麻煩了。”

劉靖初有點火,說:“他還敢找你麻煩?我……”我接着說:“你怎麽樣?你拔了你的輸液管子,爬着去找他算賬嗎?”他問:“你知道我住院了?”我說:“是,老麥告訴我的,你被車子撞了。”他說:“嗯,所以我那天才沒有在望江別墅等你,我在別墅下坡那兒就昏倒了,是被人送到醫院門口的。”

我說:“沒關系,反正你等不等我都沒去。”

他說:“阿瑄,已經整整一年了,你的氣還沒有消?還在怪我?”

我敷衍說:“算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多提了。”

我剛說完,醫院的廣播裏就傳出通告聲:“骨科的葉淘醫生、外科的姜漢醫生,請到一樓急診室。”

通告重複了兩遍。劉靖初問我:“你也在妙心醫院?”

我狡辯說:“沒有啊。”

劉靖初不信:“那個姜漢醫生,剛才我還見過他呢。你別騙我,你在醫院幹嗎?”

我說:“你聽錯了,我明明在上課。就這樣吧,挂了。”

我急忙把電話挂斷,又等了一會兒,姜城遠領了藥回來了。我們倆等了好幾趟電梯,每次都滿載。我們看樓層不高,就決定走樓梯。我們慢慢地一層樓一層樓下去,下到二樓的時候,突然看見有個五十多歲的婦人躺在地上,已經昏迷了,有根拐杖倒在她腳邊。她身旁還有一個穿着病號服的人,剛站起身,一只腳跨過她,推開她背後的那扇門,似乎正打算離開。

姜城遠的第一反應就是喊了一聲:“喂,站住!撞了人就想跑嗎?”

那個人一聽,回頭看了看。我們倆一愣,他也愣住了。那個人竟然是劉靖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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