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的光芒與溫柔
我們的網絡劇拍得很順利,從一開始的緊張生澀,到後來的熟能生巧,導演說我的進步很快。戲拍到尾聲的時候,有一場講述男女主角登山看日落的戲。拍攝前一天男主角因為醉駕出了點小事故,被迫休養幾天。但時間緊迫,導演便決定用替身,等男主角歸隊以後,再補拍他的正面鏡頭。
導演是唐為的老臣子,對公司的職員也很熟悉,一想到用替身,他就提議用自己公司的人。因為公司正好有一個職員跟男主角的身材相似,不必舍近求遠,用他當替身再合适不過了。
導演說的那個人就是姜城遠。
拍攝的地點是在紫格山山頂,在一片長滿了不知名野草的山崖邊。
江水如練,遠山脈脈,蛋黃般的斜陽嵌在兩山之間,周圍都是燦爛的霞雲,色彩飽滿鮮豔,仿佛是被彩漆潑灑出來的。遠方天空就宛如一朵巨大的盛開的鮮花,夕陽是花蕊,而層層的晚霞就是花瓣。
我以前只聽別人說紫格山是觀賞日出日落的絕佳地方,但我對這座陪伴我從小到大的山并不以為然,從來沒有刻意登山看過,最多也只是閑極無事的時候,随便在山裏走走,覺得也不過是有樹有花,有流水禪院之類的一個普通景點而已。但是,那天的紫格山卻給了我一場視覺的盛宴。
日落之美,不但美得婉約,而且美得令人心疼。
我和替身并肩坐在草叢裏,他需要抱着我,而我需要靠在他的肩上。攝像機在後方,拍的是我們依偎的背影。
替身一直保持着沉默,導演讓他做什麽動作、站在哪個位置,他照做就是了,哪怕是跟我面對面,他的目光也是散漫而游離的,他甚至不願意跟我對視。
那場戲拍完以後,替身的任務也結束了。
導演一喊收工,姜城遠立刻就推開我站了起來,接着我就看他瞪着山崖下面,眼睛有點發直。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在陡峭的山崖邊,矮一點的岩石上,有一片裸露着、沒有長草的地方,大概有一平方米,那裏好像有個什麽東西,應該是登山的人丢在那裏的。估計誰都只會把那個東西當垃圾看待,姜城遠卻盯着那個東西,看得目不轉睛了。然後他就蹲在了山崖邊,還想爬下去撿那個東西。
大家都發現了他那個危險的舉動。我問他說:“你要幹什麽?”
他說:“我撿東西,沒你的事。”
我說:“撿什麽,不怕摔下去?”
他輕輕地說:“那是舒芸的。”是舒芸喜歡挂在脖子上的一條長項鏈的挂墜,大概有兩根手指那麽寬,是淺藍色的雲朵的形狀。是因為取舒芸的芸字的諧音,所以做成了雲朵,而且還是姜城遠親手打磨成形的。
Advertisement
雲朵的正面雕了兩顆心,一顆代表姜城遠,一顆代表舒芸,而雲朵背面則刻着他們倆的名字。
他說:“小芸失蹤的時候可能來過這裏,以前她是很喜歡來山頂看日落的。”
我攔着他說:“你怎麽知道那不是物有相似?萬一不是她的呢?”
他大聲說:“那我也要撿起來看看。”
我也大聲說:“你的腿連走路都不方便,撿什麽撿?”
劇組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茫然地望着我跟姜城遠。我拉着他說:“好,要撿我去幫你撿!”我說完不等他反應,抓着山崖邊的一叢野草,一只腳踩到了一塊凸出的石頭上面,比他快一步就下去了。
導演看着都有點着急:“我說苗以瑄,你這是幹嗎呢?回來啊!”
我一邊往下爬,一邊說:“沒事的,導演,我爬山厲害着呢。”
我沒有吹牛,很快我就穩穩地踩到了那塊岩石,把姜城遠指的那片雲朵挂墜撿了起來。
我翻看挂墜的背面,想看是不是真的有刻字,但看了一眼就急忙把挂墜捏緊了,攥在掌心裏。
我再爬回山崖上時,不等姜城遠開口問我要,突然當着他的面把挂墜往山外一扔,挂墜就掉進了山崖下的樹林裏。
姜城遠頓時就發火了。“苗以瑄!”
我說:“沒錯,是她的,是刻着你們的名字,但我忽然覺得很礙眼,我憑什麽要幫你撿你跟她的東西?”
“你!”姜城遠手一擡,氣得想打我,但還是忍住了。
他轉身就走。
大家都問他去哪裏,他只說不用管他,有點急地拄着拐杖往下山的路去了。
我也抛下衆人,遠遠地跟着他。
我想他是按照我扔挂墜的大致方向去找他的雲朵了。斜陽漸漸沉進山的背後,光線越來越暗。
石板路的兩邊都是野草和青苔,路上有稀疏的落葉,一腳踩上去,發出脆生生的輕微聲響。
他慢慢地走,方向是沒錯,但是,他走走停停,只是随意地朝四周望一望,像是在找東西,可肢體似乎并沒有流露出一個尋找失物的人應有的焦急。
我悄悄地跟着他,小心翼翼,确保不會被他發現。
他沒有找回那片雲朵,穿過那片樹林之後,他走上了盤山步道,開始就着最後的一點晝光往山下走。
天完全黑下來時,他下了山,到了山下江邊的紫濱路。正好有個皮膚黑黑、個子矮矮的十來歲小孩跑過來,問他:“哥哥,你買孔明燈嗎?買我的孔明燈吧!我需要錢,給我媽媽治病。”
姜城遠看小孩手裏拿着一個紅色的孔明燈,他問:“哥哥只放白色的燈,你有賣嗎?”
小孩很為難:“哥哥,沒有白色的,有紅色、黃色、綠色和紫色,你選一個吧?”
姜城遠拍了拍小孩的頭:“算了。”
但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對小孩說:“這樣吧,哥哥一個人放燈不方便,你幫哥哥,你有多少燈,哥哥全買了,再額外給你放燈的報酬,好嗎?”小孩高興得跳起來,連連說好。
他們放燈的時候,我就在暗處靜靜地看着。
紅色的、紫色的,還有黃色的、綠色的,一盞盞的燈飛到半空。其實,無論是哪一種顏色,到了一定的高度,都不會太顯現燈紙的色彩了。
這一次的姜城遠不像他以前跟別人合作放燈的時候那麽暴躁了,也依舊會有江風吹滅石蠟,甚至吹亂火焰,把燈紙燒一個窟窿,但他都沒有對小孩發脾氣,火焰太大的時候,他還把小孩拉到背後,避免小孩被火焰灼傷。
他摸着小孩的頭,小孩擡頭沖他笑,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在夜色裏相伴,畫面莫名令人覺得很溫暖。
那樣的姜城遠,跟在山頂沖我發脾氣的那一個,完全判若兩人了。
我仿佛又看到了從前的那個他——從前的那個他,輕輕的一個笑容就會發光,手指的一個動作也能透露出溫柔。其實漫天的浮燈之所以美,也都是因為畫面裏有他。那一刻,我再次堅定了自己內心的執念——從前的那個他,其實并沒有走遠。他的光芒還在,他的溫柔也還在,遲早有一天,他終究會擺脫往事的陰霾,他的世界一定會冬去春來。
但是,我沒有對姜城遠說實話,那塊雲朵挂墜的背面是刻過他和舒芸的名字,五個字刻成斜着的兩排,中間還有一顆心。但是,姜城遠的名字卻已經被劃花了,而在他的名字的上方,有人重新刻了兩個字:魏楊。
那已經是屬于魏楊和舒芸兩個人的信物了。
所以,我扔了那片雲朵,因為我還想保護姜城遠的夢。我始終不想被他知道舒芸對他的背叛,我常常害怕他知道了以後會不會又有什麽激烈的反應。我恨不得時間真的可以狂奔而過,眨眼就是幾年,那樣的話,他的傷口一定會随着時間而愈合得更多;可是,我又怕時間過得太快,我怕我現在都已經握不住他了,經年累月,他就如同穿過我指間的細沙,終究會慢慢地流逝,最後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有一段時間,我沒有住在家裏。雖然劉靖初為我修好了壞掉的路燈,回家的路的确變得好走了,但是,有一天我回家的時候忽然在那條路上遇見了幾個手臂上有刺青、染着誇張的發色而且言語粗俗、行為輕佻的年輕男人。他們全都是魏楊安排來騷擾我的。
他們半夜在路中間點篝火,往火堆裏扔啤酒瓶,或者坐在我家樓下,抽煙打牌,把路堵得死死的。他們還在樓道裏潑油漆,故意亂寫什麽苗以瑄欠債還錢。還有人大清早就騎着摩托車在附近轉悠,故意齊聲大喊苗以瑄我愛你之類的。短短幾天之內,附近的居民就對我的名字耳熟能詳了。
而且,還有幾個鄰居被那些人吓到了,有個阿姨說她買菜回家的時候在樓下被那些人堵着,不讓她上樓,他們還把她手裏拎的菜扔在地上亂踩。有好幾個鄰居都來指責我,說我自己惹了禍卻連累到大家都遭殃了。我考慮之後便決定暫時搬出家裏,就在唐為的新酒店裏要了一個房間。
我不想魏楊聞風再到酒店來煩我,所以臨時搬家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有一天,我們的微電影進入了最後一場戲的拍攝,拍攝的地點是在唐為公司大廈的頂樓花園。唐為大廈是市裏最高的三座建築之一,空中花園大而華麗,幾乎可以俯瞰全市的風景。我們要演的是一場分手戲,但是男主角的情緒不到位,總是NG,導演就說讓大家休息一會兒再拍。
休息的時候,我的包裏就傳出了那段總是會令我唏噓的音樂:“垂下眼睛熄了燈,回望這一段人生,望見當天今天,即使多轉變,你都也一意跟我共行……”我一接起來,就聽劉靖初聲音沙啞地喊我:“阿瑄?”他那個聲音不但沙啞,而且聽上去還有點陰森森的,我有點不好的預感,問:“劉靖初,你怎麽了?”
他說:“我會幫你報仇的。”
我有點蒙:“你說什麽?報什麽仇?”
他說:“魏楊都告訴我了!”
我心裏立刻緊張起來:“魏楊?他告訴你什麽了?”
他又說:“阿瑄,我回來了。”
我更蒙了:“劉靖初,到底魏楊說什麽了?什麽你回來了?”
他說:“我還是不放心你,而且……我聽我媽說,走之前你找過她……原來那幾天你失蹤,根本不是去散心,是因為魏楊!我全都知道了!……阿瑄,為什麽你不告訴我實話?如果不是我媽不小心說漏了嘴,我就一直不知道,我會永遠都不知道你受了什麽委屈!”
我急着說:“劉靖初,已經沒事了……我一點事都沒有……我都沒事了你還找魏楊幹什麽?”
劉靖初說,前兩天他媽媽提到我的時候說漏了嘴,說了我去勸她早點帶他離開F市這件事情,他那才知道我失蹤了一個禮拜的真正原因,他還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這裏,所以就又回來了。他沒有事先通知我,本來想給我一個驚喜的,但是,他去了我家,聽鄰居說我不堪騷擾搬走了,于是他就來了唐為公司,聽說我在頂樓拍戲,他想上頂樓來,卻在電梯裏碰到了魏楊。
我不知道他跟魏楊打架吵架的細節,那些畫面都是我聽他說的時候自己在腦海裏勾勒的。
劉靖初一看到魏楊就火冒三丈,抓着魏楊吼他:“是你找人去騷擾她的,是不是?”
魏楊指了指電梯裏的攝像頭,拉着劉靖初走到樓梯間:“別那麽大火氣嘛老朋友,我只是跟她開開玩笑,又沒有怎麽她,她不是還好好的嗎?”劉靖初抓着魏楊的衣領:“你敢再動她試試!”
魏楊突然一陣冷笑,一拳打在劉靖初臉上:“我不動她,我動你!怎麽着?”
劉靖初撲過去把魏楊抵在牆上,拳頭還沒打下去,魏楊忽然哈哈大笑:“都已經是一雙破鞋了,不知道被多少人穿過,小劉啊,你還那麽在意幹什麽呢?”劉靖初怒吼:“你說什麽!你說什麽!”
魏楊笑着說:“怎麽,你還不知道嗎?我關了她一個禮拜……還不止呢……我還把她送到了唐柏樓的別墅……唐少對她可是贊不絕口啊!要不然……你以為她是怎麽重新得到機會演女主角的?她失蹤的那幾天,唐為本來已經把女主角給檀雅了,是唐柏樓為了她,硬生生把檀雅給撤掉的……”
……
我可以想象劉靖初怒不可遏、滿臉通紅、青筋暴出好像要殺人的樣子,通常他在氣頭上的時候,他想做什麽,誰都攔不住。我急得走來走去:“劉靖初,你別信魏楊,唐柏樓沒有對我怎麽樣,他故意說來氣你的,唐柏樓跟我之間什麽事都沒發生!”
劉靖初說:“我不相信。阿瑄,你都瞞了我多少事了?之前要不是舒芸死了,你不會告訴我她跟姜城遠的關系。姜城遠用你的手機來套我的話,你也不告訴我,可你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自己把這些事都告訴我吧?”
“姜城遠告訴你了?”我吃驚不小。
他說:“是的,他告訴我了。有一次他想故意激怒我,如果激怒我動手打他,他就會告我。不過那次我忍了,因為我聽你的勸,不跟他起沖突。後來你失蹤了,又騙我說是出去散心,我也忍了……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得知實情以後再沖動行事,我知道……阿瑄,我能體諒你的苦心……”
“可是,唐柏樓對你做了什麽?姜城遠說,唐柏樓給你灌有問題的酒,他幾次對你心懷不軌,還有那天晚上……要不是那些酒……你跟姜城遠……你們……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可我一直忍着沒說,我不想再重提舊事,不想你難堪。可是……唐柏樓!”他的情緒越說越激動,“我忍到現在,這次我還能忍嗎?……阿瑄,我知道,你所有的事,你所有的謊言和隐瞞都有你的苦衷。可是現在……你說唐柏樓沒有對你怎麽樣,我還能再信你嗎?我一定要去找他算賬!”
我吼了起來:“劉靖初!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不可以聽魏楊亂說,他說的那些全都不是真的!你很想知道真相是嗎?那你來問我啊,你來找我啊,我全都告訴你,我一點也不隐瞞全告訴你!”
他說:“我會來找你的,我處理完唐柏樓,運氣好的話,我就會來找你。”
我結結巴巴說:“劉靖初,你要我說多少遍啊!你被魏楊騙了,他騙你!唐柏樓真的沒有對我怎麽樣!”我的聲音太大了,周圍的人全都詫異地看着我,我也不管導演和攝像師怎麽喊我,還穿着戲服就沖下樓去了。
“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找你了,你等我,我馬上就來!”
劉靖初幽幽地說:“不用了,我已經知道唐柏樓在哪裏了。你別找我,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我就會來找你的。”
他說完就挂斷了電話。然後還關機了。
我沖到唐柏樓的辦公室,秘書說他不在公司,他跟二少還有幾個同事一起去唐為新酒店了。
我又下到一樓,電梯門一打開,巡樓的魏楊正好站在門外。我一看見他就火冒三丈,沖出去不由分說先扇了他一巴掌。他揉着被打的臉,先是一愣,然後就笑了起來:“怎麽,我不應該跟我的老朋友敘舊,閑話家常啊?”
我咬牙切齒看着他:“報警的人是我,你要怎麽樣,沖我來啊!”
魏楊攤手說:“跟我講道理啊?還要恩怨分明?你認識我多久了?我魏楊是有道理可講的人?”
他湊近我輕聲說:“我做的這場戲,可比你在頂樓拍的電影精彩吧?我勸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運氣好的話,可能還來得及阻止他……呼,好像有人要步我的後塵,天天都有免費飯吃喽……”
我沖出大廈,攔了一輛車去酒店,路上我依舊不停地打劉靖初的電話,始終還是關機狀态。我還打了唐柏樓的電話,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接。
出租車停在唐為酒店門口,拍戲穿的高跟鞋跑起來不方便,我脫了鞋子拿在手裏,光着腳就沖進去了。
我沖到前臺問:“唐柏樓在哪兒?”
前臺的人面面相觑:“呃,您哪位找唐先生啊?”
我吼:“他在哪兒啊?”
背後忽然傳來唐柏樓的聲音:“喲,都急成這樣,光腳就來了?太想我了吧?”
我一回頭,唐柏樓、唐家的二少唐樹恒,還有幾個同事,甚至還有姜城遠,所有人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唐柏樓毫發無損,他剛才是在跟客戶簽合約,所以才沒有接我的電話。
我懸着的心立刻踏實了一點。可是,劉靖初呢?
前臺的服務員告訴我,的确是有我描述的那樣一個人進來說找唐柏樓,服務員說兩位唐先生都在咖啡廳,那個人好像就往咖啡廳去了。但是,咖啡廳裏平靜無事,直到唐柏樓跟客戶簽完了合約,劉靖初也沒有出現過。
我問清楚服務員之後,轉身看唐柏樓已經跟那幾個人乘電梯去車庫了。
我又追到車庫,趁唐柏樓開車門的時候,我也拉開另一側的車門:“你要去哪兒?載我一程。”
車庫裏的其他幾個人聽見我的聲音,也都好奇地看過來。
姜城遠剛坐進二少唐樹恒的車裏,也看着我。
唐柏樓笑着說:“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是說要保持距離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主動了?”
我也不說什麽,坐進車裏系好了安全帶。
唐柏樓對我這個舉動顯然感到很滿意,開着車走了。車開了一會兒,我問他:“你去哪兒?”
他笑着說:“幹脆我帶你去別墅吧?”
我沒好氣地說:“唐柏樓,我沒閑心跟你開玩笑。”
他笑說:“我唐柏樓是什麽人?你們不是都暗地裏說我是色中餓鬼嗎?那你主動送上門來,我會跟你開玩笑?”
我問他:“你跟魏楊到底是什麽關系?”
自從魏楊把我送去唐柏樓別墅之後,我就注意到了,他時常都在唐柏樓身邊出現,在公司的時候是,下了班在某些公衆場合我也看見過他們幾次。魏楊在唐柏樓面前畢恭畢敬,極盡讨好之能。我諷刺說:“我想,是那次魏楊給唐少送的禮太好,開了個好頭吧?你們現在都做起朋友來了?”
唐柏樓看了看我,噘嘴說:“禮倒是真的很好,可惜我沒得到,不也是白搭嘛?”他又說,“我跟他怎麽都不可能是朋友,不過是……嗯……是主人和狗的關系。”
我苦笑:“呵呵,那你這條狗似乎還調教得不好,想利用你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呢。”
他問:“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把魏楊挑撥劉靖初的事告訴唐柏樓,唐柏樓聽完,竟然滿不在乎地笑了:“可是魏楊不是這麽跟我說的哦……”
原來,在我到酒店之前,魏楊已經給唐柏樓打了電話了。他說:“他提醒我,說你有個朋友剛剛去公司想找我算賬,要找到酒店來了,讓我小心呢。”
我說:“你信?我朋友去公司只是想找我,要不是魏楊挑撥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跟你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唐柏樓暧昧地望着我說:“他說我們之間發生什麽事了?我倒是想啊,可是我拿你沒有辦法嘛。”
我說:“你最好管管你的那條狗。”
他說:“都說是狗了,主人還會怕狗?我唐柏樓天生就是膽大,你那個朋友我不怕,魏楊我也不怕。以瑄啊,其實你跟魏楊之間的事情,他告訴過我一些。我呢也不管他在背後做了什麽,但他怕我,也聽我的。你要知道,一個怕我又肯聽我差遣的人,是不會興風作浪到哪裏去的。”
我說:“總之我不管你跟魏楊之間有什麽勾三搭四的關系,我也提醒你了,今天最好回家待着哪兒也別去,我朋友那邊我會跟他解釋清楚的。”
他點頭說:“以瑄,謝謝你這麽關心我啊……”
我又問:“你現在是往哪兒開呢?”
他說:“放心吧,不會真的把你拐到別墅去的。不過我肚子有點餓了,咱們去點吃東西吧。不管怎麽說,有你在,我就不擔心你那個朋友突然從哪兒冒出來,捅我兩刀子了是不是?”
我嘲笑他說:“不是說不怕嗎?”
他說:“為了把你留住,多個接觸的機會,不怕也要裝怕嘛。”
我抿着嘴想了想,也的确擔心劉靖初會出現,于是就不出聲默許了。這時,我的手機忽然叮咚響了幾聲,有短信來了。我打開一看,竟然是劉靖初發給我的。他寫着:我在唐為酒店天臺。
我急忙說:“唐柏樓,掉頭,回酒店。”
唐柏樓問:“回酒店做什麽?”
我說:“我朋友來短信了,他在酒店天臺,我要去找他。”
唐柏樓不聽我的,依然繼續往前開,邊開邊張望:“嗯,這兒附近有什麽好吃的呢?我看一看啊……”
我着急說:“送我回酒店!”
唐柏樓似笑非笑地掃了我一眼,油門一踩,車開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