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的反駁:“不能說是急功近利,只能說你讨厭慢下來的感覺,這本來沒什麽,只是你比較嚴重,而且有點危險而已。”
這話幾乎就是在護短,謝靖瑄自己說完之後都愣了,有點懊悔自己這張嘴也沒給把門兒的,他偷偷看了藍羽喬一眼,在發現她神色很正常時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約會?
到達餐廳之後藍羽喬和謝靖瑄坐進包房,藍羽喬将點菜的工作交給了謝靖瑄,不過接過菜單的謝靖瑄卻顯得有些為難。
藍羽喬察覺了他表情裏的內容,一邊給他的杯子裏倒茶一邊說道:“我不挑食,也沒什麽特別的偏好所以才讓你點,你随意就好。”
她說的是實話,并不是故意為了讓謝靖瑄安心。對食物她不是特別上心,平時也都是交給慕修傑安排,基本是給她什麽她就吃什麽。
聽聞的謝靖瑄捧着菜單看了一眼藍羽喬,在她平靜的目光下終于低下頭開始點菜,卻也還是照顧着多點了一些不一樣的種類,而不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
剛剛在辦公室裏的冷場在餐廳裏并沒有發生,起先謝靖瑄其實還是有些擔心的,可是在藍羽喬的主導之下他們聊的竟然很順利,也不存在沒話題的問題。
因為過一段時間謝靖瑄就要去洛杉矶開演唱會,他們不知不覺的聊到這件事,藍羽喬便向他推薦了幾個當地好吃的餐廳,很值得一試的那種。
在她的講解之下謝靖瑄有了興趣,藍羽喬是從美國回來的,對那邊相對也比較了解,她的推薦應該是沒錯的,謝靖瑄準備打時候有機會的話就去試一試。想到這裏的謝靖瑄擡頭看向藍羽喬,随口問了一句:“你在美國呆了多久?”
藍羽喬的中文一點口音都沒有,不太像是在那邊出生的,更像是有了語言基礎之後才過去的。
“六歲的時候去的。”果然,藍羽喬的回答印證了謝靖瑄的猜測,不過還是比他預想的要早一些。
“和父母一起去的?”順着這個話題謝靖瑄又問了一句,有點好奇。
“我和我媽媽一起過去的,但她在四年前去世了,我沒有爸爸。”端着茶杯的藍羽喬沒看謝靖瑄,她低着頭目光閑散的落在白色茶杯的邊緣,語氣無比平淡,卻也不再有飛揚的尾音,多少是有些不同。
聽聞的謝靖瑄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同時又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似乎有些不妥,權衡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道歉:“……對不起。”
他說的很真誠,謝靖瑄真的無意去觸碰別人的傷疤。
“沒關系。“藍羽喬搖了搖頭,嘴角邊露出一些些笑容,不明顯,但神态是放松的,顯然并沒有責怪謝靖瑄的意思,也沒有顯露出特別的悲傷,順勢便轉移了話題:”對了聽說你在找房子?”
為了不恰當的話題謝靖瑄也有些不自在,現在聽藍羽喬提起別的事情剛忙順着回應道:“哦是啊,想在近郊買棟別墅,有院子的那種,我父母喜歡自己種點東西,再加上我哥哥也成家了,年節什麽的一起回去原來的房子就顯得小了。”
這還是上一次去了楚俊哲在郊外的別墅給的謝靖瑄靈感,時間過去挺久了,只是買房子畢竟不是一件小事,謝靖瑄的要求又比較高,所以一直沒找到合适的。
“有這麽多親人的感覺真好,真羨慕你啊。”藍羽喬感嘆了一句,雖然依舊揚着唇角,可現在更像是一種習慣,她垂着的視線中似乎有一絲落寞。
本來謝靖瑄真沒覺得這件事有什麽,就是挺平常的,可是在他看來平常的事情在其他人那裏可能就是這輩子都得不到的,其中就包括藍羽喬。
謝靖瑄覺得有些難受,為了談話的內容也為了藍羽喬。他是一個将家人看得很重的人,家就是他的港灣,也是能讓他覺得特別安全的地方,每次在媽媽的肩膀上靠一靠,或者在父親貌似嚴厲實在關心的話語中,他總是能感覺溫暖。
可是這些,藍羽喬都沒有。
感同身受讓本就情感豐富的謝靖瑄心口酸酸的,而他又是一個将心事寫在臉上的人,這點小心思立刻就被藍羽喬看穿了,剛剛的陰霾轉瞬就不見了,藍羽喬故意開口調笑,眼神終于再次飛揚了起來:“怎麽?同情我啊,那你來做我的親人啊?”
那樣的藍羽喬才是謝靖瑄熟悉的,精明的轉着眼睛表情無比生動的調侃,而不是處處透着沒落,哪怕是在調戲自己,他也認了,總比剛剛的藍羽喬要好,他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她。
這頓飯吃的比想象中要內容許多,在主動要求去結賬的時候,謝靖瑄想着,藍羽喬好像又有了些不一樣。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看她的眼光不一樣了。謝靖瑄覺得自己好像了解了她一點,只是一點點,也可正是這一點點,讓藍羽喬好像突然就從那個遙不可及的高度,讓人根本猜不透的地方走下來了一些,有人味兒了許多。
這個認知讓謝靖瑄在面對藍羽喬的時候釋然了許多,哪怕沒有酒精,他們也可以正常的相處聊天,然後他便發現,其實他們還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聊的,而且藍羽喬真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吃過飯他們便開車來到LAM,門口零零星星有幾個小女孩兒,還有幾個是外國人,拿着謝靖瑄的專輯或者是海報在四處張望,看樣子也不打算進去,就在門口守着。
這些都是謝靖瑄的粉絲,最近他來LAM來的少了,粉絲也不會每天都駐守,只是偶爾還有些存在僥幸心理的,而今天這些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因為她們距離自己的偶像只有幾步之遙了。
藍羽喬的車子在不遠處停了一會兒,在和謝靖瑄對視了一眼之後,她将車繞到LAM身後,兩個人從後門走了進去。
夜店這樣的地方似乎永遠都是熱鬧的,或許裝修風格會變音樂類型會變,可那份想要暫時抛開現實的感覺永遠都不會變。
藍羽喬和謝靖瑄走上二樓,正巧就碰到了楚俊哲,他在看到這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時候驚訝得下巴有點合不攏,擡起手指着謝靖瑄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你不是說你不來嗎?”
聽聞的謝靖瑄有點局促,為了自己的出爾反爾,卻還是硬撐着裝作理直氣壯:“我又突然想來了不行嗎?”
他的臉有點紅,本就不是厚臉皮的性子,眼看着他強裝鎮定的樣子楚俊哲無奈的笑了笑,也沒真的和他計較,轉而就又看向了他身邊的藍羽喬,正巧藍羽喬也在看他,楚俊哲便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楚俊哲,這裏的老板,我們之前也見過幾次,只是都沒機會打招呼。”
“我是藍羽喬,你好,久仰大名。”藍羽喬也從善如流的伸出了手。
“不不,我才是久仰大名。”楚俊哲這話是禮貌,卻也是事實。
因為藍羽喬的朋友還沒來,所以藍羽喬便和謝靖瑄以及楚俊哲坐在了一起,楚俊哲身為夜店老板是個很善于交際的人,盡管是第一次和藍羽喬正式認識,卻絲毫不會有疏離感。
中途藍羽喬去了一次洗手間,在藍羽喬面前還彬彬有禮的楚俊哲趁着這個機會趕忙湊到謝靖瑄身邊,拉住他的胳膊詢問他怎麽會和藍羽喬一起來,那副八卦的嘴臉讓人簡直不忍直視。
“我們為什麽不能一起來?還有麻煩你把你的表情收一收,實在太猥瑣了。”謝靖瑄嫌棄的抽回自己的胳膊,又向旁邊挪了挪想盡量離楚俊哲遠一點。
“沒,當然沒能不能的,哎呀,我就是可憐錢迪,原本我都和他說好了,但你說你不來我就和他說了改天,結果你又來了,是兄弟換成了佳人就讓你有了動力了?”楚俊哲是為了打趣謝靖瑄,可是很不巧的是,其實他說的好像又都是事實。
謝靖瑄覺得自己的臉上有點燒,不自然的眨巴眨巴眼睛,輕輕抿着嘴唇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楚俊哲沒能在謝靖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一來一往之間才有意思,現在謝靖瑄不說話,他就也沒有了興致,只是在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時又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事。
去了洗手間的藍羽喬回來了,只是在回來的路上卻好像遭遇了一些事情。
“美女的麻煩總是比較多。”端着酒杯的楚俊哲意有所指的說着,而他旁邊的謝靖瑄因為還沉浸在剛剛的話題裏,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什麽?”
他開口問了一句,然後便見到楚俊哲對着一個方向揚了揚下巴:“喏,你老板好像被人纏住了。”
順着楚俊哲的方向看過去,謝靖瑄注意到藍羽喬被一個陌生人給攔住了,對方似乎在糾纏她不讓她離開。
幾乎是立刻就擰起眉毛的謝靖瑄滿臉都寫着不滿,憤怒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連他自己都有點猝不及防。
“你要是不準備英雄救美一把,這個機會我可就不客氣了。”然後也就在這時候楚俊哲又來了這麽一句,一語驚醒夢中人,謝靖瑄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站起了身,沒回答楚俊哲,直接就向藍羽喬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着謝靖瑄離開的背影,楚俊哲的表情是有些意外的,那匆匆的腳步意味着一份在乎,這讓楚俊哲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氣息,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謝靖瑄畢竟是公衆人物,而且之前還有些不應該被提起的歷史,所以不放心的楚俊哲也默默的跟了過去以防萬一。
☆、心的距離
攔住了藍羽喬的這人她是認識的,準确點來說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只是是屬于比較執着而且臉皮比較厚的那種。
之前藍羽喬就很直接的拒絕過他,可是人家非但沒有放棄,反而越挫越勇,逮到機會就要像藍羽喬表達一番自己的真情實意,企圖用言語感動中國敢動藍羽喬。
至于成果,有沒有感動中國藍羽喬不知道,但她自己肯定是沒被感動到,反而是漸漸失去耐性。
不過她這人就這樣,就算心裏不喜面上也絕對不會表現的太明顯,她一直笑着,一雙眼睛飛來飛去間好像永遠帶着柔情。
這會兒男人大概是喝多了,酒壯慫人膽順便還将心底裏那點龌龊的小心思給暴露了出來,手上開始不幹不淨起來,這讓藍羽喬的笑容多了了然的嘲諷,只是那表情變化的細微,喝多了的男人自然察覺不到。
雖然藍羽喬沒有撕破臉連說出口的話都只是暗諷的調侃,但她也不是吃虧的主兒,沒讓那個男人讨到半點便宜不說,她還打算給他來個難忘點的記憶,疼了,估計這點酒也就醒了。
不過還沒等藍羽喬有行動,謝靖瑄就來了,他在靠近那個男人的時候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這讓他厭惡的立刻就皺起臉,表情那叫一個嫌棄,之後也沒廢話,直接用力一把推開那個礙事的人,語氣又冷又生硬:“躲遠點。”
小貓轉瞬間就變成了小獅子,還确實是挺有威懾力,眯着眼睛瞧着人的樣子真有點瘆人,而那個仗着喝了點酒的男人剛剛無非就是看藍羽喬落了單就想占點便宜,這會兒看到有過來了,又被謝靖瑄的氣場震懾了一下,當場也就蔫了。
眼看着男人灰溜溜的走了,謝靖瑄的火氣卻是沒消,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惦記上了一樣意難平。
他就那樣一直盯着那個男人的背影一直到徹底看不見,然後擡手一把拉住藍羽喬的手腕,将人拉回了他們的位置上。
謝靖瑄心口裏憋着氣兒,動作上都是下意識的也都沒多想,力道便有些大了,藍羽喬被他扯的有點疼,但是手腕上沉甸甸的力道卻一路延伸到了心口裏,像铠甲一樣,慢慢将其包裹住了。
所以她沒有拒絕,也不曾開口,就那樣順從的任由謝靖瑄拉着她,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坐下之後謝靖瑄的表情依舊冷冷的,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兒像是結了一層冰,整個凍住了。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像是視圖調整情緒,可這并不容易,順不過氣的他又煩躁起來,掀起眼皮看了藍羽喬一眼,語氣特別責怪:“幹嘛去招惹那些人。”
這句話一出口旁邊的楚俊哲整個人都愣住了,腦袋裏嗡的一聲,這是有事兒啊!可是相反的,另外兩個無論是說這句話的還是聽這句話的都很是淡定,藍羽喬表情一點兒都沒變,看着謝靖瑄的眼睛裏竟然還有點無辜。
“我沒有。”她認認真真的回答。
“不是故意的也不行,就你那個勁兒,就……就那樣……很容易讓人誤會!”謝靖瑄一邊說着一邊仰頭試圖模仿了一下藍羽喬平時說話看人的樣子,只是藍羽喬的神态獨一無二,很難被模仿,就顯得謝靖瑄的動作有點不倫不類東施效颦起來。
藍羽喬有點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但是眉目間是少有的柔和,含着溫柔和包容,雖然依舊明豔生動,但卻是只屬于謝靖瑄一個人的。
“你笑什麽?”然而瞧見了的謝靖瑄卻不滿,他覺得藍羽喬是在笑話他。
見狀的藍羽喬連忙收斂住表情,深呼吸了一下之後終于恢複到了平,目光中帶着一份力量,開口的話是一句回應,卻也是一聲承諾,她說:“我知道了。”
藍羽喬的眼睛很好看,這種好看不只是形狀上的,更多的是裏面所涵蓋的神态,她的眼神總像是有實質一樣,順着對視在一起的連接瞬間就傳遞過來。
謝靖瑄感覺到了,然後瞬間就臉紅了起來,連他自己都是措手不及,只覺得臉上燙燙的。
他有點不好意思了,移開了目光手指下意識的在自己的牛仔褲上摩擦了一下,正打算再說點什麽,藍羽喬的手機卻響了。
是藍羽喬的朋友到了,她挂斷了電話之後和謝靖瑄以及楚俊哲告了個別就離開了,而随着她的離開,謝靖瑄的心神也跟着飛走了,楚俊哲看着他雙眼無神不知道在想着什麽的樣子,腦仁兒直突突,他有點不敢想了。
那天之後謝靖瑄就放開了自己,他不再躲着藍羽喬,見到她的時候也能自然的相處。然後也不知道是他的心态改變了還是什麽,總之他覺得藍羽喬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她變得真實了,雖然調侃玩笑依舊,卻不再是站在遠處的遙不可及,她可以信賴,她有屬于她的溫度,她向來言出必行,然而在她這樣強大的外表之下,她或許也有她的孤獨。
所以她才會說,有家人真好。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好像一下就被拉近了很多,謝靖瑄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從過去的矛盾中解脫,單純的為了和藍羽喬見到面兒開心。
這天謝靖瑄剛好在錄音室,接到藍羽喬的電話讓他去她的辦公室一趟,為了演唱會的事情。
那會兒謝靖瑄手頭上沒什麽事,挂斷了電話就直接過去了,兩個就演唱會的問題讨論了一下,可是中途藍羽喬卻突然停了下來,擰起眉毛表情有着隐忍的痛苦。
原本謝靖瑄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太明白藍羽喬這是怎麽了,不過随着藍羽喬的臉色都白了下來,額頭上也開始出汗,謝靖瑄終于明白了,她這是身體不舒服。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他下意識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饒過桌子走到了藍羽喬的身邊,彎下腰來想查看她的情況。
“頭疼,老毛病了,麻煩你幫我倒杯水,我抽屜裏有藥。”藍羽喬并沒有排斥謝靖瑄的靠近,她忍着疼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一些。
不過無論藍羽喬怎麽掩飾,她越發蒼白的簡直像紙一樣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情況。她原本皮膚就很白,這會兒看上去頗有點觸目驚心的脆弱。
眼看着這樣的藍羽喬謝靖瑄的心髒瞬間緊縮,那是疼的感覺,就好像藍羽喬的痛苦通過空氣傳染給了他,讓他也跟着難受。
“好,我馬上回來。”但謝靖瑄也知道這個時候慌亂無濟于事,所以他聽從了藍羽喬的話,動作迅速的走出辦公室很快就端了一杯水回來,又按照藍羽喬的指示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找了藥出來。
就着謝靖瑄的手藍羽喬吃過藥,可是藥效怎麽也要一會兒才能發揮作用,用所有的力氣來忍受這種疼痛的藍羽喬想要把頭埋到桌子上,但是謝靖瑄卻直接将她抱了起來。
謝靖瑄不是強壯型的,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就沒有力氣,再加上藍羽喬本就很瘦,謝靖瑄抱着她并不費力。
穩穩的把人就放到了沙發裏,在這兒能躺下會舒服一些,而藍羽喬只有在感覺到謝靖瑄動作的那一瞬間睜眼睛先看了他一眼,随後就很快閉了起來。
不過也就是那一眼,因疼痛而眼底充血的藍羽喬看起來和其他的任何時候都不一樣,她的眼睛濕漉漉的,眼神中有些茫然和驚訝,但更多的還是隐忍和痛苦,脆弱的好像一碰就要消失似的,根本沒有平時的張揚神采。
在謝靖瑄的眼裏,藍羽喬是個堅強的人,這是通過一直以來藍羽喬給他的印象所做出的判斷,可是再堅強的人,也會疼。
想到這裏的謝靖瑄閉了一下眼睛,剛剛藍羽喬看向他的那一瞬間的樣子讓他的心髒都好像停跳了一樣,他恨不得替她疼,哪怕十倍百倍,只要她不需要這樣痛苦,他都願意。
可是現實是謝靖瑄在将藍羽喬放到沙發上之後就無能為力了,他只能蹲在旁邊眼睜睜看着藍羽喬忍受着疼痛。
他手足無措,只能輕輕的,小心再小心的幫着她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又看了看從窗戶外面透進來的午後的陽光,正好照在藍羽喬的臉上,他怕藍羽喬覺得刺眼,就過去拉起了百葉窗,将陽光都擋在了外面。
謝靖瑄就這樣守着藍羽喬,他什麽都沒做,就只是蹲坐在她身邊看着她,一直到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藍羽喬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下來,臉色也緩和了。
她似乎睡着了,汗也不再出了,謝靖瑄猜測着可能是止疼藥終于起了作用,藍羽喬的疼痛被減輕了。
為此謝靖瑄松了一口氣,又怕藍羽喬會冷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之後找到了一張披肩幫她蓋在了身上,然後又坐回地毯上,繼續守着,他沒想過要離開,就好像這件事是目前他唯一能做,也必須去做的。
☆、夢想之重(上)
洛杉矶的兩場演唱會非常成功,在這兩場演唱會裏謝靖瑄在原有的基礎上為幾首快歌新加入了鐳射燈的新元素,和舞臺的其他燈光搭配在一起,效果非常好,這也是他最近的新創意,他準備以後繼續将其沿用下去。
最後一天的演唱會結束之後謝靖瑄和工作人員一起去了之前藍羽喬給他推薦的餐廳。藍羽喬的品味果然是值得信賴的,餐廳裏的東西非常好吃,其他的工作人員也都很滿意。
大約是演唱會的順利讓大家都輕松了下來,聊天順帶着玩點小游戲和劃酒拳,大家都喝了不少,反正是後天才回國,今天就算都喝醉了明天大不了在酒店裏睡上一天,也沒什麽要緊的。
謝靖瑄也喝了不少,但還不至于到醉的地步,他打發掉喝得舌頭都大了卻還是拉着他非要和他聊天的音響師,叼了根煙走出了餐廳。
現在b市應該是下午,藍羽喬下班了麽?還是依舊在工作?身體好了麽?
謝靖瑄不知不覺的就想到了這些,那天藍羽喬的樣子真的是吓到他了,謝靖瑄怎麽也沒想到一向姿态張揚,好像永遠都想在別人前面的藍羽喬竟然有這麽嚴重的頭疼。
幸好等她醒過來之後已經好了很多,只是最開始還有些茫然,看着他的眼神幹淨簡單的不像話,想到這裏的謝靖瑄忍不住的就露出了笑容。
其實藍羽喬有着一雙非常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只是在她有意識的情況下總會被其刻意的眼波流轉給掩蓋。
“我睡了多久?”那是醒來之後的藍羽喬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在謝靖瑄還因為她如此難得一見的樣子而有些恍惚的時候。
“哦。”謝靖瑄無意識的回答了一句,然後才真的反應過來,回過了神:“大約一個小時。”
因為拉起了百葉窗,屋子裏有些昏暗,點了點頭的藍羽喬整理了一下頭發,從沙發中坐了起來,身上的披肩滑落,她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面前的謝靖瑄。
他的神色中有顯而易見的緊張和擔心,一眼不錯的看着她好像要随時提防着她突然出什麽事,這讓藍羽喬有點想笑,可是心裏的溫暖也是真的。
“我沒事,不用緊張,是老毛病了。”藍羽喬解釋着,聲音輕的就像是怕吓到了謝靖瑄。
明明生病的人是她,但她現在又反過來去安慰別人。
好像藍羽喬總是這樣,習慣性的做出一副刀槍不入的樣子,總是站在強勢的位置,去保護她想保護的,去戰勝她想戰勝的。
謝靖瑄覺得自己突然福至心靈一樣突然變得聰明了,又或者是剛剛藍羽喬因為疼痛而顯露出來的脆弱被他偶然探得,從而見到了別人都沒見過的另一面讓他了解了什麽,總之他就是明白了。
藍羽喬也是人,她一樣需要被關心被保護,只是她不說,也不願意表現出來。
“那這個毛病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呢?去醫院看過了嗎?”謝靖瑄很認真的問着,剛剛藍羽喬的樣子是真的很嚴重,這不是一件兒戲的事情,身體是一切的基本,是需要被重視的。
“當然,從小到大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但是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都查不出原因,醫生說可能是天生的遺産性神經痛,當然也不排除是現在科技還達不到的領域也未可知。”
藍羽喬如實的說着,然後見聽聞的謝靖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垂了一下眼睛,不過一瞬間便做了個決定。
“剛剛挺吓人的是不是?小時候還沒這麽嚴重,但是随着時間推移情況好像也越發的嚴重了,也不知道再過幾年,或者幾十年會發展成什麽樣子。”藍羽喬主動将這個話題延續了下去,她的語氣裏帶着笑意,和嘴角邊的弧度一樣,自我調侃的毫不在意。
“所以我有時候就會想我或許這輩子就該是一個人,不應該談戀愛,更不應該結婚生孩子,不然如果哪天這病突然就爆發了要了我的命,其他人該怎麽辦?”才經歷過疼痛讓藍羽喬還有些沒力氣,說話的時候明顯中氣不足,臉色也還蒼白着,再搭配她所說的內容,透着無邊的蕭索。
起先謝靖瑄還有些沒能消化藍羽喬的意思,可是等他明白了,他也生氣了:“就算生命只剩下一天也應該用力的珍惜,越短暫就越應該珍惜,加倍的去愛去感受才是對的,你都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定會有事,卻已經在想着要浪費生命了?”
這樣說着的謝靖瑄聲音比之前大了不少,很有力量的,和藍羽喬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可是這樣對別人不公平不是嗎?一段可能随時因生命消逝而終止的愛情。”眼看着謝靖瑄的情緒變化,藍羽喬依舊穩如泰山,淡淡的反問。
“只要那個人是清楚你的情況的,就沒什麽不公平可言,他要和你在一起是他的選擇。”完全不假思索,謝靖瑄回答的很快。
但這一次藍羽喬卻沒有馬上說話,她回視謝靖瑄此時顯得分外堅定的目光,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句:“哦,是這樣啊,讓那個人知道就可以了麽?”
“對,他如果清楚你的情況還選擇和你在一起,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一邊說着謝靖瑄一邊還在肯定的點頭。
“哦,那謝靖瑄先生,你現在知道了我的情況嗎?”笑容終于擺脫了苦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的藍羽喬這樣問着。
當時藍羽喬的眼睛好像洗盡鉛華一樣沒有任何一點尖銳的棱角,整個人柔和的像清晨的陽光,溫暖,在驅散了夜晚的陰冷之後但又沒有任何一點會灼傷人的熱。
謝靖瑄忘不掉,那時藍羽喬的樣子就像是镌刻在了他的心裏,紋畫在了他的皮膚上,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立刻浮現在眼前。
如此深刻,但謝靖瑄沒覺得困擾,反而甘之如饴那般受用。
獨自抽着煙的謝靖瑄突然有了沖動想打個電話回去,隔着遙遠的距離聽一聽藍羽喬的聲音,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那樣做,哪怕手機都拿出來了,卻又被他給收了起來。
後天吧,後天就回去了,他可以直接走進她的辦公室。
謝靖瑄是這樣打算了,于是等他一天之後回到了b市時,便要直接回公司去找藍羽喬,他想問了一問她怎麽樣了,還有沒有在疼之類的,打電話不行,他要親眼看了一看才算數。
可無論謝靖瑄是怎麽打算的,計劃沒有變化快這句話總是透着點無奈,吳濤得到的消息讓謝靖瑄的計劃不得不産生變化。
吳濤從過去的同事那裏聽說,就在今天上午李思源和伍安邦大吵了一架,連桌子都掀了,星願制造的公司裏鬧得是沸沸揚揚。
其實從上次李思源生病錯過了綜藝節目的錄制開始,盡管知道他是被人擺了一道,但伍安邦在心裏還是牽連他,對他也就沒有以前那麽重視了。
對于一個歌手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音樂,但是李思源和謝靖瑄不同,他自己雖然也發表了幾首自己寫的歌,但那只是錦上添花,他不是個創作歌手,更多的還是要和其他的作詞作曲家合作。
這樣一來就未免受制于人,公司給的資源很重要,但伍安邦對李思源已經有些不喜,而他的人氣又那麽像謝靖瑄那樣如日中天,漸漸的也就愈發的被冷落。
李思源自己是早有所覺,但是他沒對謝靖瑄說,每次兩人見面謝靖瑄問起來他都說挺好,他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更還不想自己成為累贅,哪怕這個人是和他關系一直很好的謝靖瑄。
而今天上午的事情無非是長久以來積壓的一場爆發,反正都發不了片,交到李思源手裏的工作不是商演就是上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節目,壓榨他最後的剩餘價值,李思源覺得與其這樣倒不如魚死網破,反正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了。
李思源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所以當他接到謝靖瑄打來的電話時他很冷靜,語氣輕松對謝靖瑄說着他和朋友準備一起開店的打算,但是謝靖瑄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你不想唱歌了?”
就把李思源所有的借口和托詞給頓時化為了烏有。
怎麽不想,如果不想他也不會堅持到今天,可是光是唱歌還不夠,娛樂圈裏的彎彎繞繞實在太多,并不是你一味的努力,不辜負就能不被抛棄的。
李思源沉默了,而電話這邊的謝靖瑄面對這份也覺得胸口沉甸甸的,那是曾經閃閃發光的夢想的重量,也是腳下泥濘不堪,每一步都無比艱辛的,現實的重量。
“你等我吧,我現在過去找你。”謝靖瑄這樣說着,然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并且催促了司機一句希望他能快點開。
他是很想見藍羽喬,在美國這幾天他幾乎每天都在想着,可是在這種時候,他又是真的擔心李思源,那畢竟是他看着長大的,像是弟弟一樣的存在。
☆、夢想之重(下)
來到李思源公寓的謝靖瑄和他好好的聊了聊,盡管李思源因為不想麻煩謝靖瑄所以有所保留,但這并不妨礙謝靖瑄了解事情的始末。
等到謝靖瑄再從李思源公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将近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他回到保姆車上,和司機說了一聲去公司,然後拿出手機來給藍羽喬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藍羽喬的語氣少了調笑多了認真,這讓謝靖瑄明白了她是在工作而且還是其他人在場,便不想過多打擾:“我現在回公司,等見面再聊,你先忙吧。”
“我現在沒在公司,在外面談事情,不過也快結束了,要不然一會兒一起吃飯?”藍羽喬提議着。
“好,去哪兒吃?”謝靖瑄對藍羽喬問道,但是藍羽喬卻說讓他決定。
将手機在手裏上上下下的翻轉着想了陣子,謝靖瑄最終決定了一家四川菜,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就想吃點刺激性的食物。
他把餐廳的地址發到了藍羽喬的手機上,沒一會兒就得到了回複,內容很簡單只有【一會兒見】幾個字。
謝靖瑄盯着那幾個字看了一會兒,然後便收起手機轉而看向了車窗外。他其實遠沒有表面上這般冷靜,他很生氣,但更多的還是自責和感覺無力。
他一方面怪李思源實在演的太像,另一方面也怪自己粗心。
之前他們無論是見面還是通電話,每次問起李思源都說很好很好,其實謝靖瑄也不是沒察覺最近李思源都沒什麽作品,但是李思源卻說是他自己想偷懶一段時間。
無論再喜歡一件事做久了也難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