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邊謝靖瑄和馮瀚博剛剛見面,藍羽喬這邊就收到了消息,而且還是由馮瀚博親自傳達。
藍羽喬承認自己的疏漏之處,也感嘆馮瀚博的雷厲風行,她本打算在今天晚上和謝靖瑄好好聊一聊,但馮瀚博搶先了一步,他就這樣把謝靖瑄給牽扯了進來。
挂斷電話的藍羽喬神色痛苦的揉按自己的太陽穴,頭疼又開始卷土重來,她的身體在一定程度上幹擾了她,讓她終究棋差一招。
不過這也不是全部的原因,在這件事情上,藍羽喬有點逃避的想要把謝靖瑄完全隔絕出去,不讓他知道,也不讓他參與,但馮瀚博并不這樣想。
她到底感情用事了一回,一味的拖延逃避讓別人搶在了她前面,藍羽喬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在頭疼的痛苦中又增添了許多疲憊。
濃密的睫毛随着藍羽喬閉上眼睛的動作而緊貼着她的眼睑顫動,最近她有點混亂,似乎自從她去過了老房子之後,上代人的愛恨情仇,再延續到自己身上所謂的血緣的烙印,終究還是幹擾了她,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将她困在其中。
那天謝靖瑄在楚俊哲家住了一個晚上,他的不高興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楚俊哲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就知道了,這家夥是吃了槍/藥來的,自己可得小心點不能做了炮灰。
他們先是在LAM耗到下半夜,LAM別的沒有,但酒肯定是管夠的,謝靖瑄不理會所有人,就只會悶頭喝酒,打算一醉方休,而他也确實做到了,等楚俊哲忙完了一圈兒再回來的時候,謝靖瑄已經醉成一灘,軟綿綿的縮在沙發裏,眼圈紅紅,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其它原因。
楚俊哲有扶額的沖動,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多出了老媽子的屬性,但也确實不能放任着謝靖瑄不管,把人扶起來一路好生伺候到車裏,正準備送他回家,結果原本一路都不說話的謝靖瑄突然來了一句:“我不回家,我要去你家!”
一點都沒客氣,楚俊哲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步過來,愣了一小會兒之後終于算是确定了,謝靖瑄這是和藍羽喬鬧別扭了。
扶着方向盤的楚俊哲思索了一陣子,最終還是聽了謝靖瑄的,将他帶回了自己家。
這個晚上謝靖瑄睡的極不安穩,噩夢一個接着一個,都是和藍羽喬有關的,不是她要和自己分開就是她說自己根本沒愛過他,一切都只是一個玩笑,和別人打了賭的,就賭了十塊錢。
在夢裏謝靖瑄大喊着為什麽自己就值十塊錢,喊得太大聲了結果把自己給吵醒了,一睜眼發現天已經亮了,自己的枕頭濕濕的。
在夢裏也抓不到重點,睡得還有些發蒙的謝靖瑄坐在那裏自己鄙視自己,鄙視完之後抓了抓頭發,有開始想着自己該何去何從。
手機上沒有任何的信息或者是電話,藍羽喬沒聯系過他,這讓謝靖瑄心中頓時不安起來,安全感指數降低至及格線,就快歸零了。
不過也還有一線希望,掀開被子謝靖瑄身手靈活的下了床,赤着腳來到楚俊哲的房門口,也不敲門,一推門就直接走了進去。
身為夜店的老板,楚俊哲自然是個夜行動物,現在剛剛不過早上七點鐘,對他來說正是一個好眠時間,結果今天就被人無情的從被窩裏提溜了出來,這個人還是他昨天好心收留的謝靖瑄。
果然是恩将仇報啊,在被謝靖瑄搖醒之後楚俊哲在心裏奔潰的想着,不過為了盡快将人打發走,他還是趕快乖乖回答了他的問題,有關于藍羽喬是否聯系過他的問題。
答案是沒有,他和謝靖瑄也是這樣說的。
仔細觀察了楚俊哲幾秒鐘,在确定了他是真的沒撒謊之後,謝靖瑄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緊接着就是深深的失落,他像顆洩了氣的皮球,手上沒了力氣,原本被他提着的楚俊哲又摔回了床上。
本來就沒睡醒這會兒又被這樣虐待,楚俊哲不幹了,揭竿而起正準備開罵,就看到謝靖瑄失魂落魄的向門外飄去。
或許該來的還是來了,藍羽喬把謝靖瑄吃的死死的,一方面是她确實有手腕兒,另一方面也無非是謝靖瑄付出的感情太深。
他愛她,很愛很愛,所以一旦有點什麽,他都會很難承受,就像是剜他心尖兒上最嫩的那一塊肉,比錐心之痛還要刻骨。
楚俊哲默默嘆了口氣,所有的氣憤都化為烏有,在自己是否應該做點什麽也繼續睡覺之間猶豫了了一會兒,他選擇了後者。
不是他不夠義氣,只是有些事情,外人是真的差不上手。
謝靖瑄在藝術上有天賦是毋庸置疑的,他在歌曲創作方面的才華所有人都有目共賭,他是華語樂壇的天才創作人,炙手可熱意氣風發。
可老天是公平的,在某一方面太過優秀自然也就會有不足的地方,謝靖瑄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個聰明人,可他卻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擅長分析。
他是個感情用事的人,是他的性格使然天性如此,一旦要讓他用理性去思考點什麽事,是真的很難。
就好像現在藍羽喬為什麽不聯系他這件事,謝靖瑄左思右想,最後得出的結論全都是意氣用事。
經歷了一個晚上,謝靖瑄對于昨天自己見到了所謂的藍羽喬父親這件事,以及那場讓人倒胃口的談話已經冷靜了不少。
他不相信藍羽喬在玩弄他的感情,盡管她确實對自己的身世有所隐瞞,可謝靖瑄相信她有她的理由。
至于說他收了支票,不過是一時的氣憤之舉,也是看不慣那個叫馮瀚博的男人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想殺殺他的威風。
他沒打算真的動那張支票,更加不可能和藍羽喬分手。
盡管謝靖瑄心裏不承認,但其實他一直都在等着藍羽喬來找他,所以他故意不回家,堵着一口氣非得讓藍羽喬主動聯系自己,有點小孩子脾氣,沒什麽道理也沒什麽意義。
但是現在藍羽喬沒來,謝靖瑄那個藍羽喬來找他然後他順勢質問她馮瀚博的事情讓她給自己解釋清楚最後兩個人再一起回家的計劃,就此泡湯了。
于是謝靖瑄也慌了。
安全感指數徹底歸零,謝靖瑄開始害怕,至于說具體害怕什麽他也說不清楚,總之他現在也顧不及要面子,沖進洗手間随便洗了把臉就急匆匆的往家趕。
在路上他一次次的對自己說着藍羽喬一定就在家裏等他,他只要回到家打開門就能看到她,謝靖瑄在自我催眠,可當他終于回到家看到冷清清的房子時,無論他安慰自己多少次都無濟于事。
藍羽喬不見了,謝靖瑄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接,回公司去等人也等不到,了無音訊,就連慕修傑謝靖瑄都沒辦法聯系到。
茫然讓謝靖瑄覺得四肢無力,像幽魂一樣走回自己的錄音室之後,謝靖瑄縮進一個角落,坐在地板上把自己盡可能的團到最小,用力抱住自己,好像這樣就能好受一點。
謝靖瑄的眼睛又紅了,在幹幹淨淨的一張小臉上看上去特別明顯,緊緊咬着嘴唇的樣子可憐到了極點,如果被他的那些粉絲看到,估計心都要碎了。
他委屈的快哭了,覺得自己被藍羽喬欺負了,可他不生氣,只要這會兒她出現,謝靖瑄就立刻原諒她,只要她能出現。
但謝靖瑄的這個願望終究沒有實現,就在他拼命尋找的那段時間裏,藍羽喬又一次去了馮家大宅,這一次不是馮瀚博邀請的她,而是她不請自來。
她需要和他說清楚一些事情,很必要的事情,而馮瀚博似乎是明白她的來意,故意給她下馬威的讓藍羽喬在客廳裏等了很久。
坐在等待的過程中藍羽喬坐在客廳裏微笑着感謝為她倒茶的管家,茶香清幽,卻不是藍羽喬喜歡的,她不是欣賞不來,只是更加習慣咖啡。
然後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就是這杯茶陪伴着藍羽喬,盡管她幾乎沒怎麽動過,卻也不曾有任何一點煩躁,姿态無比閑适。
她知道馮瀚博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這是在談判中慣用的手段,不僅是給對方下馬威,也是在消耗對方的耐性,之後談判的時候也就更加容易讓對方露出馬腳。
這些套路藍羽喬都清楚,可她真心覺得馮瀚博想的有點多了,她不是來談判的,也沒辦法和對方你進我退的尋找中間點,在這件事情上,她不會退,她是來通知的。
但顯然馮瀚博并不這樣想,所以才搞出這麽許多事情,浪費他們彼此的時間。
杯中的茶早就涼了徹底,整整一個小時之後,藍羽喬終于被管家請上了二樓,還是那個書房,也還是撲鼻的墨香,平靜儒雅的馮瀚博坐在那裏盡管已是知天命的年紀,卻依舊自有風華。
藍羽喬掀起眼睛看了馮瀚博一眼,勾唇一笑間好似四兩撥千斤,瞬間把房間裏的氣場轉換了一半兒,兩人形成互不相讓的局面。
☆、糾葛
現在的時間大約是上午十點左右,擺脫了前兩天的霧霾天氣,今天的b市終于迎來了一個大晴天,陽光不再被遮掩,能夠洋洋灑灑的照進這間書房。
藍羽喬有着一頭長長的黑發,臉部線條很是柔和,飽滿的額頭大大的眼睛挺俏的鼻尖,标準的美人長相,在她垂眸去拿面前茶幾上的茶杯時,馮瀚博難得有些恍惚,一段久遠的記憶暮然浮現眼前。
可就在藍羽喬擡起眼睛之後,僅僅是這點微小的變化,卻足以讓馮瀚博瞬間清醒。她的眼神銳利,且不是張揚的銳利,而是隐藏在深處,反而是更加具有威脅性的。
她不是她,也不會是她。
藍羽喬似乎是發現了馮瀚博的恍惚,略一想心中便有了答案,臉上的表情沒變,但是原本輕巧拿着茶杯的手如今卻下意識的用了力氣,根本沒必要的力氣,幾根修長的手指握着一只白色的瓷杯,挺美的畫面,如今卻涵蓋一絲忍耐的憤怒。
“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和你說清楚,我和誰是什麽關系,與你無關,你只是我血緣上的父親,我想你應該認清這一點,你覺得你有權利來真正做到父親的那個位置上?”藍羽喬的質問毫不留情,過去的二十幾年都是她如今說這話的依據。
這個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愛,也沒有平白無故的恨,馮瀚博過去二十幾年都不曾盡過父親的職責,如今用得到她了就因這一份血緣來管東管西,未免想的有些太好了。
“還有,拿錢給人的戲碼太老套,早就過時了。”又加了一句的藍羽喬微一側頭,眼神多了些譏諷。
馮瀚博在注意到藍羽喬的表情變化後眼睛眯了一下,他覺得藍羽喬對他很不尊重,語氣便開始冷了起來:“但是他收了,這代表他答應了要離開你。”
他抓住這一點不放,以為能扼住藍羽喬的咽喉,但事實是他對藍羽喬真的不了解,過去二十幾年的缺席,使得他根本對藍羽喬毫無依據,僅憑一些所謂的資料,真的有些單薄了。
如果不是這樣,他就應該知道,藍羽喬不是一個那麽輕易就放手的人,有些東西她壓根就不在乎。
“收就收呗,白給的錢幹嘛不要,別說我不相信他會因為這個離開我,就算真的是也無所謂,如果他真愛錢,那倒也好辦了,我有信心讓他一輩子不離開我。”
藍羽喬實話實說,她的這份真實的,甚至是殘忍的偏激心理,還真的沒有如此坦誠的和別人分享過。
也許馮瀚博還真的是有點幸運的,但他很顯然并不這樣覺得,他只感覺到了不可控,對于藍羽喬。
之後他們彼此都沉默了一段時間,那是一種無聲的較量,未必需要言語,而最後的結果大約是不分軒轾的,而已經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藍羽喬沒再耽擱,簡單的僅限于禮貌的道了別,便在馮瀚博黑得徹底的臉色下揚長而去。
這件事還只是一個開始,未來他們可能還需要在很多的問題上進行交鋒,孰勝孰負,現在并未可知。
從上了車藍羽喬就開始閉目養神,等車子駛離了這邊區域之後她的眼睛依舊閉着,卻開了口,對前面正在開車的慕修傑說道:“靠邊停一會兒我有點想吐,順便幫我查一下靖瑄現在在哪兒。”
慕修傑聽聞在後照鏡裏看了一眼藍羽喬的情況,然後便将車子緩緩停靠在了路邊,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繞到後座來查看藍羽喬的情況。
“要不要再吃一次藥?”慕修傑面露擔憂,眉頭微皺着。
這幾天藍羽喬的情況始終不好,身體的狀态很差,上次犯了病之後這麽多天了都沒緩過來,這在之前是并沒有過的。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并沒有同意慕修傑的提議,藍羽喬緊閉着眼睛唇線輕抿着,很明顯是在忍受身體的不适。
見狀的慕修傑心中焦急,卻無計可施,幫藍羽喬把保溫杯放到了身邊又默默的觀察了一會兒之後,确定藍羽喬暫時沒什麽需要他的地方,才把車門關了起來拿着手機開始幫藍羽喬辦事。
大約二十幾分鐘之後,慕修傑查清了謝靖瑄的行蹤,這會兒他人正在公司,據說是退了一個通告,大約找不到藍羽喬他也沒什麽心情去工作。
“送我回家,那邊找人看着他,要是他離開公司了要立刻通知我們。”聽了慕修傑的彙報之後藍羽喬終于睜開了眼,神色也比剛剛好了一些,似乎緩過來點了。
藍羽喬不想在家裏和謝靖瑄碰上,所以專門選了他不在的時間回來收拾了點東西,這邊她暫時不會回來了。
在臨出門之前藍羽喬又回頭看了看,倒不是說不舍,這只是暫時的藍羽喬沒想過真的要分別多久,只是最近她的心情一直頗為複雜,亂糟糟的雖有頭緒,但依舊影響心情。
她對自己要做的事情其實沒多少把握,不過好在代價無論如何都不會太慘烈,大不了就是從頭再來,藍羽喬并不是很擔心,只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一直困擾着她。
終究不一樣吧,她要面對的那個人。
藍羽喬從家裏離開的時候大約是下午一點左右,而謝靖瑄是兩點離開的公司往家返,前後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藍羽喬大概能想象謝靖瑄在得知她才回來過不久時的表情,她有點想笑,又覺得心疼。
不過這些終究只是藍羽喬的猜測,謝靖瑄當時到底是什麽樣的表情,她不可能真的看見,她下午要去見一個人,拿一份東西,這件事非辦不可。
血緣之事茲事體大,馮瀚博要認女兒,無論過程怎樣,首先他一定會先确定藍羽喬是否真的是他的女兒。
所以他一定會找人詳細的調查,其中一項也是最重要的一項就是DNA的檢查,畢竟這才是最科學最準确的。
而藍羽喬現在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她要拿到那份DNA檢測報告,她倒是不需要證明什麽,只是單純拿來用作自己的籌碼。
像馮瀚博那樣身份的人,凡事都需要小心謹慎,他和謝靖瑄在某種程度上是一樣的,需要注重公衆形象,空穴來風都可能會影響聲譽,更別說這事情還如假包換,連DNA檢測都是馮瀚博找人做的,不存在別人動手腳一說。
過程挺順利的,藍羽喬成功的拿到了報告和一些其他的資料,都是拿錢辦事,有錢能使鬼推磨,更別說是收買幾個人。
盡管藍羽喬清楚自己到底是誰,可她還是把那份檢測報告拆開來看了,對于結果她當然不感到意外,可這薄薄的幾張紙,代表着一段至親的關系,卻也是一個女人一輩子的悲劇。
她付出了青春年華,只因為一個愛字,就幫那個男人不清不楚的生了孩子,何其愚蠢,又何其可悲,最終她因為沒有傲人的家世而被遺棄,甚至還害怕她生事将她丢到了國外,一直到她離開人世他都沒有再來見她一次。
盡管那個人是藍羽喬的媽媽,可不代表藍羽喬就全部認同她,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如果換作是藍羽喬自己,她一定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如果她愛的那個人敢背叛她,她不會讓他好過,大不了就玉石俱焚,總之她是絕對不會躲起來自己一個人哭的。
之後藍羽喬又去辦了其它幾件事,等她終于忙完了,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她來不及吃晚飯,坐在車裏沉默了一會兒,也就讓自己沉澱一下,然後才拿出手機撥通了謝靖瑄的電話。
聽着電話裏謝靖瑄焦急的聲音,藍羽喬的心一陣陣的發疼,那種疼和頭疼并不一樣,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車窗外的街燈從藍羽喬的臉上掠過,一陣明一陣滅,和她此時的表情一樣,嘴角是有笑容的,可眼神涼的徹底,甚至帶了點絕情。
又是二十幾分鐘,藍羽喬和謝靖瑄在她指定的咖啡館見到了面,藍羽喬是先到的那個,她幫謝靖瑄點了甜甜的蛋糕和熱巧克力,但是謝靖瑄根本沒胃口,他只着急的向藍羽喬解釋,甚至忘了質問對方的欺瞞。
“我沒想和你分手,真的,我只是看不慣那個叫什麽馮瀚博的,就想殺殺他的銳氣,那張支票裏的錢我沒打算動!”
謝靖瑄找了藍羽喬一天,已經快急瘋了,這會兒好不容易見到了人,不敢三七二十一先把藍羽喬可能會誤會的點給解釋清楚了,其他的才好說。
在謝靖瑄看來這可能是個問題,但對于藍羽喬來說卻不是,她百分百相信謝靖瑄,從未動搖:“我知道,也相信你,那些錢你也可以收,沒關系的,白送的幹嘛不要。”
藍羽喬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細不可差的疲憊,只是現在謝靖瑄的情緒起伏太大,心裏壓着的事情太多,一時并未留意,又去追問着藍羽喬今天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手機一直關機,那個馮瀚博又是怎麽回事。
“這些事我以後會向你解釋,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我們暫時可能沒辦法見面了,等我一段時間,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可能會有點久,但是請你相信我。” 在謝靖瑄的目光下,藍羽喬覺得自己這樣說時喉嚨有些發緊,可她還是說了下去。
“什麽意思?你要去哪裏,去做什麽?為什麽不要見面啊?”幾乎是立刻謝靖瑄就急了,連連的追問,身體也離開座位向藍羽喬這邊湊了過來,像是害怕她現在就消失似的,緊緊握住了她兩邊的肩膀。
有點疼,證明了謝靖瑄此時的急切,可是關于這些問題藍羽喬都沒有給出回答,她只告訴他,等她。
☆、煎熬
在戀愛中,謝靖瑄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黏人的人,再加上容易沒安全感,甚至都不需要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只是工作到深夜面對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工作室,謝靖瑄就會開始患得患失,多愁善感悲天憫人,只有真切的看到了對方,才能削減這種不安。
吳濤管這叫深夜綜合症,解藥就是戀人的懷抱。
對于謝靖瑄這一類的小缺點,以往藍羽喬一直都消化的極好,知道他黏人幹脆就從交往開始兩人便住在一起,用盡可能的陪伴來減少謝靖瑄孤獨的時候。
可他們畢竟是兩個個體,難免因為工作而分開,這種時候她也不會覺得謝靖瑄每天不停的打電話或者是發信息很煩,總是盡力配合着。
謝靖瑄覺得很幸福,這種幸福不光是因為他愛的人也愛他,還因為藍羽喬的理解和包容,所以謝靖瑄是做夢都沒想到藍羽喬會突然給他來了個大的,不光要和他一陣子不見面,而且不解釋為什麽。
別說是向來就缺少安全感很容易自己想東想西的謝靖瑄,就算是再心大的人,怕是也不能接受。
可是藍羽喬沒給謝靖瑄任何提出抗議的機會,她決心已定,那天的見面,更像是一場通知。
她要去做一些事,不告訴謝靖瑄是什麽,也不告訴謝靖瑄為什麽,只告訴他等她相信她,平白無故,只仗着一份愛以及因這份愛催生出的信任。
有點欺負人,謝靖瑄理所當然的接受不了,卻又不得不接受,因為藍羽喬就那樣走了,根本聯系不到人,徹底的不給謝靖瑄掙紮的機會。
很難過,謝靖瑄被欺負的都快哭了,委屈的不得了也氣得不輕,當天晚上就回到他和藍羽喬的家亂砸一通,看什麽都不順眼,看什麽都來氣,于是就都砸了。
可等他目測範圍內都沒有可下手的東西了之後,謝靖瑄站在一片狼藉中,無限的空虛,心中的不快一點都沒好轉,反而更甚。
謝靖瑄彎着背脊,瘦削的身影只有一道被窗外月光拉的老長的影子在陪伴着他,看上去孤苦又可憐,帥氣幹淨的臉上如今是無比茫然的表情,哪有半點在舞臺上的意氣風發。
藍羽喬可真狠,她的拒絕好像她壓根兒不在乎,不在乎謝靖瑄是否會等她,也不在乎謝靖瑄會不會一氣之下決定要和她分開。
她都不在乎。
擰起了冷笑,謝靖瑄的眼圈兒被激得發紅,抖着手掏出煙來狠狠的吸了兩口,很默契的,和藍羽喬今天下午離開時一樣,謝靖瑄也最後環視了一下這間拜他所賜已然面目全非的房子,叼着煙大步的離開,好像他真的不曾猶豫。
傷心頹廢的謝靖瑄沒有選擇躲起來,他轉身就投入到了聲色犬馬的世界,一連三天縱情玩樂,每天都在LAM逗留到天明,最後已經是醉到不省人事,需要吳濤和楚俊一起把他架上車再送他回去。
他的傷心難過每個身邊的人都能體會,畢竟他表現的實在明顯,可偏偏他本人不承認,要做出一副其實他并沒那麽不在意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要制氣給誰看。
誰來勸都勸不住,謝靖瑄好像下定決定要自我堕落,工作也不管了,通告也不去了,專輯也延期了,弄得吳濤一個頭兩個大,每天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然後就在吳濤實在扛不過上面的壓力,準備以死相逼看能不能讓謝靖瑄稍微振作一點時,謝靖瑄自己突然就好了,不再一味的消沉了。
吳濤覺得很神奇,到處打聽到底是哪位神人出手了,畢竟連謝靖瑄的父母出面都沒管用,但最後的結果是一無所獲,因為根本沒那個人,謝靖瑄就是自己想明白了。
無論他怎麽做,這一次藍羽喬是真正鐵了心,她不會突然出現,而謝靖瑄......盡管他不想承認,可他也是真的放不下藍羽喬。
他的自甘堕落僅限于折騰折騰吳濤和身邊的朋友,或者多喝點酒折騰折騰自己,他做不出什麽過火的事情,哪怕只是找個女生做做樣子來刺激一下藍羽喬,畢竟她給了他這麽大的刺激,他也做不到。
謝靖瑄不是沒想過,也不是沒機會,多少次他在夜店時都能接收到一些別有用心的眼神,那些女生有些也是國色天姿,可謝靖瑄還是沒辦法,他對她們提不起一點點興趣,他的眼睛耳朵和心,都已經被禁锢住了。
他愛藍羽喬,就算她做出了讓謝靖瑄這麽傷心的事情,他也還是愛他,這份愛讓謝靖瑄自己就在心裏畫地為牢,七情六欲都被囚禁,只有藍羽喬有鑰匙。
沒有她,謝靖瑄自己也沒辦法讓自己走出來。
所以他認命了,放棄他放棄不了,分手兩個字只要想一想謝靖瑄都會覺得呼吸困難,特沒出息,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至于說繼續作,在沒辦法放棄的前提下,似乎也變得沒什麽意思了,于是謝靖瑄自己收拾收拾心情,就重新恢複了工作,這樣時間似乎也能快些。
不過工作雖然是恢複了,謝靖瑄也努力讓自己振作盡量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謝靖瑄經常會魂不守舍,有時候上了節目都能神游天外,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主持人對他問了什麽他一句都沒聽到,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也只有在做和音樂有關的工作時謝靖瑄才能投入進去,卻又多了點逃避現實的味道,尤其是新歌首唱會的時候,謝靖瑄唱着之前他寫給藍羽喬的歌,又或者是記錄他們戀情甜蜜點滴的旋律和歌詞時,他再一次感覺到幸福,因回憶而覺得幸福。
從臺上下來之後的謝靖瑄內心似乎安定了許多,他不再計較得失,也不再去想藍羽喬的做法是否欠妥,他又是否是受了委屈的那一個。
或許人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謝靖瑄的某一面孩子氣至此終于是懂事了,他明白了人都要做一個取舍,感情也一樣,他放不開,便只能選擇忍耐。
也有可能真的像謝靖瑄身邊的家人朋友所擔心的那樣, 藍羽喬就是吃準了他,她知道謝靖瑄不會和她分開,于是變本加厲,把他逼到死角,然後便不管不顧任其發展,反正謝靖瑄終究不會越過那道線。
謝靖瑄嘴角邊的笑容充滿了無奈,這兩種可能他都想到了,但無論是哪一種,答案都一樣,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始終相信藍羽喬。
她有她的理由,她說了她會回來,謝靖瑄相信她,哪怕藍羽喬的做法是如此的殘忍。
之後的一個月裏,謝靖瑄的工作異常忙碌,這是他刻意為之的,而且在他想通并且下定了決心之後,魂不守舍的情況已經基本不會發生了。
他專業的像是一部機器,會對着鏡頭笑,也會在節目上正常的對答甚至是接主持人的梗,可只有他身邊的人知道,謝靖瑄的眼神中少了怎樣的神采。
藍羽喬一天不回來,謝靖瑄的一部分,終究是缺失的。
不過在這一個月裏謝靖瑄也并不是完全沒有藍羽喬的消息,他們沒有私底下聯系過,謝靖瑄的所有消息,都是從新聞上看來的。
先是東宇集團傳出了私生女的傳言,沒有真憑實據,也不是主流媒體報道的,不過都是一些小道消息,卻乘着人們熱愛八卦的東風扶搖直上,一時間也鬧得沸沸揚揚。
不過因為東宇集團始終都沒有出面回應,故事沒有後續,所以盡管這樣的新聞确實挺有趣,卻也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很快就有明星出軌了,隔壁的鄉鎮又把辦事處蓋的像白宮一樣了,這件舊新聞也就随着時間慢慢沉寂了。
然後大約又過了半月左右,在人們基本都已經忘了什麽私生女事件之後,馮瀚博的父親,馮老爺子出面公開認回了孫女,只是并未對此事多做解釋,那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孫女也沒有在媒體面前露面,無比神秘。
熱度再一次被掀起,媒體當然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新聞素材,這一次主流媒體不再沉默了,挖空心思的想要一查究竟,都想做那個有第一手素材的人,而看客們也都在等着誰能來爆個大料之類的,畢竟這樣的豪門秘辛大家都很感興趣。
而謝靖瑄,此時應該就是為數不多的知道內情的人之一。
眼看着這些新聞,謝靖瑄終于知道了這件事恐怕沒那麽簡單,藍羽喬說這段時間不要見面或許也和這些事情有關,那些記者狗仔現在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在調查,以謝靖瑄的身份,一旦被他們發現他竟然牽扯其中,後果可想而知。
這樣想着,謝靖瑄覺得自己應該好受一點,藍羽喬是在為他着想,可事實是,一天見不到藍羽喬,謝靖瑄就沒辦法好受起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馮家的保密工作做的是真好,愣是一點其餘的消息都沒洩漏出來,謝靖瑄這邊自然也就徹底的沒有了藍羽喬的音訊。
随着分開的時間一點點增加,謝靖瑄又開始要焦躁起來了,他的狀态不好,對于之後不久就要重啓的巡回演唱會,吳濤急得直掉頭發,眼看就要有禿頭危機,簡直恨不得要對着藍羽喬的照片拜上一拜祈禱她趕快救人于水火中的時候,藍羽喬終于聯系謝靖瑄了。
☆、劫後餘生
b市的天氣已經轉涼,再加上這兩天又一直陰天,人難免心情壓抑,而謝靖瑄則是壓抑中的壓抑,簡直就快要抑郁了。
最近這兩天晚上他都要喝了酒才能睡,煙也越來越頻繁,造型也更加沒心思打理,經常是連胡子都不刮就直接出門,整個人頹廢的不像話,有點要往搖滾歌手那邊發展。
然後好死不死的,現在又偏偏正值專輯的宣傳期,每天都要露面,行程不是秘密粉絲基本都是全程陪同,哪兒哪兒都能見到她們的身影。
某一方面這證明了謝靖瑄的人氣,可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卻未必是好事。
粉絲們和謝靖瑄見面的幾乎多了,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漸漸的就又一些聰慧的粉絲發現了端倪,她們的偶像好像有點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有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味道,沒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的那種,可偏偏很多見過他真人的粉絲都說是,另外一些沒看到真人但是看到了照片,尤其是謝靖瑄私底下的照片之後,也還是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