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看着我。

他驚訝的樣子真的很有趣，現在若是有人偷襲，他一定反應不過來。我看着他微張着唇，像見鬼了一般看着我，他眨了眨眼睛，瞳孔裏全是難以置信。

你在開玩笑嗎？他急促地說。

你覺得呢？我反問他。

不可能的，你不會答應，首領許諾了你什麽？

我聳了聳肩。暫時什麽都沒有。

你搞什麽？你不是讨厭我嗎？這種時候倒是虛情假意地來幫忙？他依舊是不敢相信，他驚愕的表情持續了能有五六分鐘。在這個時間裏我只是看着他，終于他确認了我不是在撒謊，他擡頭看我。為什麽？他問。

沒有為什麽，只是覺得這樣做對大家都好。你不想去拖累別人，那如果是我呢？反正你讨厭我，給我找點麻煩你也無所謂，對嗎？

你真的有那麽好心？他的語氣有些松動。還是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最終結合以後我們會是綁定的哨兵向導，還是你覺得這樣的結局無所謂？

你覺得無所謂嗎？

我……他沉默良久，一直沒有說話。

你覺得無所謂吧。我說。那就沒事了。

一路上中原中也都沒有說話。我們潛進那個工廠，帶走了一個裏面的研究人員。把他按在深巷裏拷問的也是我，我問他藥物的問題，被精神壓制與折磨的他一一作答，如我們所料，确實沒有一勞永逸的藥物能夠恢複五感，之前被滅口的叛徒所服用的臨時藥物對身體的傷害很大，只是在短時間內加強僅存的微弱五感，沒有任何治療作用，無異于飲鸩止渴。我放開掐着那個人的手，他無力地歸到在地上。不要殺我……他低微地說，他們還會繼續使用的……

那些藥物和研究設備，全都在這座研究所裏吧？

他點頭。都在這裏了……所有的藥劑都在這裏。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向中原中也揮了揮手。他用疑問的眼神望向我。

我們走吧。

幹什麽去？他納悶。

上床。做愛。标記。我問他。你喜歡聽哪個詞？

他很緊張。

我摘掉他的帽子，期間他不停問我你确定要這麽做嗎？我說吃虧的是我，我都沒有提出異議，你又在害怕什麽？他說太宰你可要考慮清楚，我是一個哨兵，你是一個向導，一旦綁定，你想找別人就很難了。我說我知道，怎麽，害怕的人是你吧？你害怕和最讨厭的人綁定，從此做什麽都會聯系在一起？

我也不是害怕這個……他偏過頭。

那是什麽？哦我明白了，你在愧疚，你覺得對不起我，你覺得抱歉，是不是？我笑了。

誰會對你感到抱歉。他依舊嘴硬。

好了，很快的，一會你放輕松，我會努力進行修複，別有壓力，你就希望結局是好的吧。我脫掉自己的外套，從床頭摸出潤圌滑劑。你可別反抗得太厲害，我還得修複神經系，分神的話可壓不住。

等等。他似乎是愣了，他搶過我手裏的潤圌滑劑。不應該是哨兵标記向導嗎？

誰和你說的？我笑了，我把潤圌滑劑搶回來。你躺着就行了。

像是火星從草原的一角開始蔓延，從我接觸到他皮膚的那一刻，有一些東西從最深處開始灼燒起來，通感被開啓到最大，每一次觸碰帶來的感受比平時強大無數倍。紅色的星點沿着地表的脈絡開始延伸擴展，直到燒起熊熊大火，把什麽都燒灼殆盡。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呼吸急促，冰藍色的瞳孔裏寫滿了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情緒。

結合熱。

在我們接觸的那一瞬間結合熱已經燃燒起來，我用手碰着他的額頭，傳遞着讓他放松的信號。中原中也渾身僵硬，在欲圌望驅使下他伸出手臂抱住我，我緩慢地安撫着他，他在熱潮中還不忘問我問題。你到底是為什麽突然那麽有犧牲精神？他喘着氣問我。

結合熱對于哨兵與向導來說是雙向的，我同樣非常不好受。我耐心地用一只手給他擴張，用理智壓制體內幾乎漫出的沖動。他偏着腦袋發出難耐的喘息，我說你犧牲也很大，要是這次沒有痊愈，你這輩子就只能依賴我這個你厭惡的人，這樣你會不會覺得非常痛苦？

會的吧，但如果是你的話會稍微好受些。

哦？因為可以報複我？

我把手指一勾，頂到了他的某個點，他渾身一顫，手指用力掐住了我的肩膀。他似乎是自暴自棄地偏頭不再看我，咬緊嘴唇，緊閉上了眼睛。

算是吧。他說。

我伸出手指，裏面已經開拓地差不多。我思考了一會，然後直接進去，進入的那一刻他差點叫出聲，但他忍住了。他死死閉着眼睛，眼角有些濕，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別的東西。從進入的那一刻最終結合開始，他的精神網興奮地迎接來客，我伸出精神觸手，在最深層的位面，兩種不同的精神系接觸、擁抱，開始融合。

我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好像冰海與烈火交織，滾燙的刀鋒淬入低溫的泉水，爆炸般的感受餘韻卻是柔和，精神系相交織，我能看見中原中也的精神網，他的五感沉默又寂靜，我的精神觸手圍繞了上去，纏住他們，給予在最深位面的刺圌激。

他叫出聲，他死死握住我的手。

放松。我輕輕在他耳邊說。

他咬住嘴唇不說話。

我不斷刺圌激着同樣的位置，我的精神觸手仿佛來到了冰封的湖面，我能感受到那層冰下的波濤洶湧，我拍打着冰面，找到了某處脆弱的點，幾次撞擊以後它出現裂痕。我感受到了，中原中也也感受到了。他睜開眼睛看我。

噓。我舔圌了舔圌他的耳廓。

那處裂痕越來越大，從細小的縫隙開始裂開，直到變成一個顯眼的裂口，我的精神觸手竭力伸了進去。裂口越變越大，直到那片鎖住湖面的冰整片開始坍塌。它碎裂、化開、消失，湖面顯露，所有波浪的律動與湖底的生機重新出現。我的精神觸手抵達了那片精神系，它也在雀躍與興奮，兩片精神系交織在一起，一種聯系開始誕生，透過思維觸手，它們緊緊相連。

中原中也渾身都在發抖，我的聽覺和視野都開始變得開闊，像是站在一個豁然開朗的出口，五官感受到的是全新的開闊世界。我知道那是因為最終結合完成了，我和中原中也成為了結合的哨兵向導，從此我們的生命會因為這次标記而徹底聯系在一起，直到死亡為止。

我……他似乎有點恍惚。

高圌潮過後的他非常疲憊，他迷茫地看着我，還沒緩過神來。我把自己抽圌出來，我用手撫了撫他的額頭，他的頭發全都被汗打濕，黏在額頭上。我知道我自己看起來應該也是一樣，我正想說點什麽，中原中也開口了。

你把通感關掉吧。他說。我想試試關掉後……我能不能聽到點什麽。

我突然很想笑，我伸手抹掉他滿臉的汗水。我看着他的眼睛，冰藍色的，裏面燃燒着的是我最喜歡看到的、獨屬于他的生機勃勃。

中也。我笑着說。我早就關掉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