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傅晏的疑問
虞梅仁摸摸自己閨女小臉,俯身連着被子把她抱起,想把她送回她自己房間去。偏此時虞楠裳醒了。
“爹你回來啦。”她揉着眼睛想下地:“什麽時辰了?我一不小心睡沉了,唔,還沒做中飯呢……”
虞梅仁不許她動,繼續抱着她走:“沒事,你若是想睡,就再睡會兒。中飯今兒爹爹從外面帶了菜回來,你睡夠了再起來吃——要不要喝姜糖水?爹先給你熬點姜糖水?”
“要的……”
他們身後裝睡的傅晏睜開眼睛:哦,原來囡囡這毛病,是要喝姜糖水的。
一時虞梅仁煮了姜糖水給虞楠裳喝了,又給傅晏熬米粥。自己先顧不得上吃,先來伺候傅晏。
“殿下餓着了吧。”他邊喂他邊問候。
“無事。”左右每天那麽三碗米粥,也只比餓死強一點。
“殿下給毒/藥傷了腸胃,這清粥寡水,少說也還得再吃上月餘時間。”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思,虞梅仁笑道。
還需的吃那麽久,傅晏不由得面露苦色。虞梅仁見狀挑眉:“虞某可是盡力了。奈何這宮闱毒/藥,非同凡響。殿下又偏要逞能托大,裝裝模樣也就罷了,還真去喝下肚去……”
提起這事虞梅仁就惱火。當初傅晏應召回宮之時,他們這一群幕僚細密籌謀,就已預料出這毒害之難。他們決定将計就計,因此提前讓傅晏服下虞梅仁費了老大勁兒研制的清毒靈藥,又千叮咛萬囑咐傅晏千萬當心別真喝……然而傅晏偏就真喝了。
就在前幾日,還不熟悉傅晏的時候,對于傅晏這舉動,虞梅仁只以為他是為了更好地麻痹對手、順利施展下一步部署,故而以身犯險。這誠然是成大事的料子。
然而現在熟悉了傅晏的性子,虞梅仁卻琢磨出另一番味道來——那時這純善的孩子,該是被他父母傷透了心,存了還骨血于他們的心吧。
真是一個傻孩子。
話又說回來,這般的脾性,當真适合那至高之位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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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晏對着虞梅仁的這抱怨,只吹了眸并不言語。
虞梅仁自覺多言,咳嗽一聲,換了別的話題:“今天在外邊,聽見一件奇事,我琢磨着有蹊跷,想着該禀于殿下知道。”
“先生請言。”
虞梅仁說的是今天孫冉求助于他的事。
孫冉的貨號,幾乎是壟斷了京城的貴重木料生意。他家有自己的龐大船隊,走海上把南方深山中生長逾百年的大木運出,再經內河運入京城。
近來孫冉漸漸上了年歲,便将這取木運木的活計一并交付給了自己的長子,自己只在京中坐鎮。
這幾日孫冉查攬賬目,卻覺着有一單生意不太妥當。
這單生意從賬面上看看不出什麽。貨主訂購的是随州柚木,量極大,價格也給的很是優厚。
然而卻逃不過孫冉這樣的內行人的法眼。京中房梁家具等重檀木楠木紅木,柚木則基本用來鋪作地板,且須得用潭州的柚木。随州的柚木,多是南邊兒人用了去做門扇。
這大批進京的随州柚木,就顯得格外古怪。
孫冉怕自己兒子遭了人算計。恰那一日正有一艘運了這随州柚木的船到達了京郊的桃渡碼頭,他便只帶了一個可靠的老夥計,悄無聲地上了這船查看。
露天的船艙裏打眼一看,木材按他們家的規矩,捆紮做方方正正一垛一垛,整整齊齊碼着,并無異常。一開始孫冉還以為自己想多了。
還是跟去的老夥計眼毒,察覺木垛內層的木材,頭尾端的粗細對不上。上手一拔,一截短短的木樁子竟被拔出。
原來這木材,只是表層是完整的木材,中間的木材被截斷,內裏是中空的,恰似做了個箱子。
中空的部分,孫冉伸長了胳膊使勁兒往裏掏,卻碰到一截冷冰冰的利刃上,手頓時給豁了個大口子出來。
“裏面藏的是武器?”傅晏眸光一亮。哎呀,虞先生還真是一員福将,這随便出去看個游街都能發現這麽重大的事兒。
“沒錯。”虞梅仁拈須道:“孫冉知道茲事體大,誰也不敢言語,先找了我——殿下不問貨主是誰嗎?”
“很好判斷,随州,那是老二的母舅的地方。”傅晏心念電閃:“陛下讓老二的人接掌北疆兵權,又把拱衛京畿的朔方大營兵權給了老六的人,原是想讓他們互相牽制。現在看來,并沒有牽制住老二……”
虞梅仁點頭:“任誰都會以為他至少會是在接掌了北疆兵權之後再做圖謀,豈料他劍走偏鋒,想來打的是突發制人的主意!”
“立刻把這消息傳給王先生,讓他派人監察這木材的去向,我們尚且不知道他的作亂人馬從何而來……”傅晏交代虞梅仁,兩人又細細商議了一番。
商議完畢,虞梅仁也顧不得自己還沒吃中飯,拔腿就往外走。
突然又被傅晏喚住:“啊,虞先生且慢,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事請教。”
“殿下請示下。”虞梅仁急急止住腳步,拱手端正道。
“小日子是什麽?”傅晏支颌問道。
虞梅仁的思維還沉浸在關系天下的大事中沒轉換過來:“什麽日子?”
“囡囡說她小日子到了,還問我的是什麽時候。”傅晏誠摯地望着他道:“那是什麽日子?”
虞梅仁:“……等你以後娶媳婦兒了就知道了。”
到底是怎麽會事兒啊!虞梅仁走後,傅晏想一會兒自己的大事,又想一會兒虞楠裳的小日子,輾轉反側,糾結于心。突然他一拍自己腦袋:“玄初!”
玄初瞬間出現。
“你知道虞姑娘口中的那個小日子是怎麽回事嗎?”傅晏問。
玄初看着傅晏,面無表情,語氣平板:“所謂小日子,既是女子癸水所至之日,所謂女子癸水,便是……”
于是等虞楠裳睡起來再見傅晏之時,就發現他面對她時目光撲朔,神色中那羞臊之态,又遠愈往常。但羞臊之中,又似乎帶了些許好奇,這導致他又想看她又不敢看她,間或逮着空兒迅速偷瞄一眼她。
虞楠裳疑惑地眨眨眼睛,逮住他又一次偷瞄,敏捷扭身而上,把他撲住:“阿晏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情,為什麽一直偷偷看我?”
然而傅晏并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有想把她撲倒抱入懷中的欲望,豈料這麽快就實現了。
雖然,是她撲住他,還隔了一層被子。但是她的雙手就摟在他的脖子上,她的臉頰就在他面前寸許,她的頭發絲絲掃過他的額頭。
她好輕啊,雖然壓住了他的傷口,但是那麽輕,壓的一點也不疼,嗯,一點也不疼。
傅晏劈頭蓋臉出了一層細汗。
虞楠裳也發現了。
她伸手給他擦,擦過額頭,又擦臉:“出汗了呢,嗯,我知道了,肯定是做賊心虛的原因。快說,你到底做什麽壞事了?”
傅晏只能瞪大眼睛,無辜地搖頭。
看他這可憐樣兒,虞楠裳噗嗤一下笑了:“阿晏你真可愛。”她伸手捏住他鼻尖說。
她的氣息亦拂于他臉上,傅晏盯着她的紅唇,喉結無意識地蠕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