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崔華予在院子裏站了許久,才踉跄離去。
“他走啦。”屋子裏從窗縫裏張望的虞楠裳跟她爹說。
“走了便走了,以後只當不曾認識過這麽一個人。”虞梅仁道。他的聲音不太有底氣。畢竟他剛剛告訴了自己女兒崔華予另擇良配的消息,以及這事兒的原委——引來兩位皇家女兒加害于她這一節卻沒說,把再把她吓着。
虞楠裳剛沒什麽反應,現下卻有些怔怔:“他看起來好難過的樣子。我從沒見過一個男子這樣難過。想來痛徹心扉四字,便是這樣的吧……”
“怎沒見過,你丢了的時候,爹爹就是這樣難過的。”虞梅仁嘴一撇:“不要再理會他了。”
“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啊,”她眨巴着眼兒說:“爹爹別笑我——他是因為心悅我又無法結親而難過罷?可是從始至終我也沒跟他說過幾句話啊,他,他為什麽會這般心悅我?囡囡覺着有些受寵若驚呢!”
虞梅仁為她這話哭笑不得:我的囡囡還是未開情窦啊。“男女之情最是奇妙。有時候,百覓而不得,有時候,一顧而鐘情。它不因月之盈仄、時之寒暑而消長榮枯。它無道理可依,無規矩可守。它兇殘處如洪水猛獸,美妙處消魂蝕骨……”他滔滔不絕道。
一轉眸看他閨女皺着眉頭聽着,像在消化什麽很艱澀的奧義似的,虞梅仁感慨突發:“終有一天囡囡也會遇到這麽一個人的。囡囡的眼睛裏會只有他,囡囡的喜怒哀樂會全然牽系于他。他會成為囡囡最親近最重要的人,代替爹爹。囡囡會追随于他,離爹爹原來越遠……”他說着說着竟把自己說的傷感起來。
虞楠裳早已習慣自己爹爹這跳躍的思維和纖弱敏感的神經。“囡囡不會的。”她輕聲細語安慰他:“那囡囡不要嫁人了,囡囡一直陪着爹爹,伺候爹爹。”
“那怎麽行,爹爹不可以這麽自私的……”虞梅仁別別扭扭地道。
“哦,那咱們還是說宴請成校尉的事情。”虞楠裳話鋒轉換的很快很突然:“不知道成校尉家裏還有什麽人,也該請他的長輩赴宴。啊,我突然又想到,爹爹送一面匾到成校尉的衙門啊,寫保境安民四個字——這樣合不合适的?啊,我是不是應該親自給成校尉做一身衣服,這樣方顯得有誠意……”
虞梅仁聽着滿耳朵的成校尉,心中頓時升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但是現在實在不是計較這些小事的時候。晉原方氏要歸順了,賀元盛與雲廉已經到達北疆了。朝堂,甚至天下,怕是很快要翻天了。
“賀元盛已被控制住,他順利接掌北疆兵權的消息已經放出,想來這兩日京中就能傳到京中。”虞梅仁又與傅晏密謀:“只是不成想此時突然冒出方氏歸順這會子事。”
“這事兒的确來的突然了一點。”傅晏面露疑惑之色:“大師兄到底在搞什麽”
“殿下所言的大師兄是何人?”虞梅仁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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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現晉國公方錦繡。”傅晏解釋道:“方家有個講武堂,我在北疆時混進去混了一段時日。方錦繡是所有人的大師兄。”
“原來殿下與方國公還有這段情意!”虞梅仁驚訝道:“那方國公可真如外界傳言般,中了毒箭,時日無多了嗎?”
“當時大師兄的确中了一箭,情況也的确兇險。”傅晏皺眉道:“不過要說他會因此喪命,我卻是不信的。你應該也聽說過吧,那人……那人不是尋常人,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的确聽說過,”虞梅仁道:“方國公天生神力,勇猛異常。”
“放在別人身上,這算是贊譽,放在他身上,這是實打實的謙虛。”傅晏一副不得不服氣的神情:“他就是個怪物,一個殺不死的怪物!”
“哦?如此人物,唯恨無有機緣不得一見。”虞梅仁道:“似乎殿下與他情意甚好?那關于方式歸順之事殿下可有把握?”
“那時講武堂裏不止我混了進去,彭朝、衛朝,都有子弟在。”傅晏道:“我并非大師兄最喜的。”
那就是說這段私誼并沒有什麽用……虞梅仁心想。
豈料傅晏又道:“但是我是跟大師兄最像的!脾性像,想法也經常不謀而合。所以虞先生你放心,你拿紙筆來,我這就寫信給大師兄,必讓那崔華予無功而返!”
虞梅仁給吓了一跳:“別別別啊殿下,為我家這點小事耽擱社稷大事,我可沒這麽大臉!”
“哦,先生多慮了。我只是想讓大師兄先假裝不應,等把那崔華予趕走換上我的人,再真心歸順就是了。”傅晏不假思索地道。
虞梅仁捋着看着他,覺着他的臉也挺大的:“這當真可行?方國公畢竟一代英豪,別讓他覺着咱們不夠誠心吧?”
“不會不會!大師兄萬不會計較這些小節!”傅晏成竹在胸的樣子:“畢竟不選我,他要選彭朝那個當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的李憫?還是衛朝那個畏首畏尾的趙巒?”
他所言之人,正是另兩國的儲君。虞梅仁不禁大為驚異:聽他這意思,這三朝儲君還都是打過交道的?甚至,都是在那講武堂混過的?而那方氏的講武堂,就那般糊塗疏漏,竟讓這麽多天之驕子混了進去?
這方氏,果然籌謀深遠,怪不得能屹立數百年而不倒啊……虞梅仁想着,取了筆墨來,伺候傅晏寫信,然後出去尋人發出。
虞楠裳待她爹走後,和蘇子抱了一堆布帛到傅晏面前:“阿晏,我想給成校尉做件衣服謝他。你看這些花色哪個好?”
傅晏一聽眉心就是一皺:“這,你受傷還沒好,別做了吧,心意到了就行了,想來成校尉也不差你這一件衣服。”
“我都好了,不礙事的。”虞楠裳道:“我就是閑不住嘛,就是想給他做。”
傅晏看她眉宇之間歡喜神色,突然就感覺心中有一股小冷風嗖嗖地吹。“那随便你。”他板着臉說。
“那你看哪個花色好?這個好不好?”虞楠裳挑出一塊水藍菱紋的大緞問他。
傅晏敷衍地扯過旁邊一塊醬黃色的:“這個。”
“不行,這色不配他的。阿晏你沒見過他你不知道,他長的很黑的。”虞楠裳說。
“是呢,黑的跟鍋底似的,一笑倒是一口大白牙。”蘇子插話:“不過姐姐,你知道他的身高尺量嗎?這如何給他做衣服?”
“我看他和爹爹差不多高,略微比爹爹壯一點,應該可以估量個八、九不離十。”虞楠裳道。
看的很仔細嘛。傅晏心中愈發不悅。很想說一句他要靜養,請她們到別處去聒噪這厚顏小子的事兒。可是畢竟這兩天見虞楠裳見的少,這樣的話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
虞楠裳和蘇子叽叽喳喳選好了花色,一擡頭,見傅晏緊抿着薄唇,仿佛受了委屈似的。虞楠裳一思量,想許是這兩日冷落了他,他病中的人易多思委屈。于是先抛開那些布帛,讓蘇子收拾拿走,自己湊到他身邊道:“這次受了傷我才想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給傷成什麽樣子了。你現在怎麽樣了?會留疤嗎?”
“我不礙事,許是會留點小疤,不要緊的。”她的氣息撲入鼻中,讓傅晏打起了一點精神。
“能讓我看看嗎?”虞楠裳道:“今天差不離是你換傷藥的時候吧?我幫你換吧。”
虞梅仁隔幾天就要拿傅晏換下的紗布扔到火爐裏燒掉。虞楠裳見到過幾次,因此差不離推算出傅晏換藥的周期。
傅晏當然只能推據掉,他也懶的找借口了:“不用不用。呃,你知道的,我怕羞的。”
“還怕羞!”虞楠裳摟住他脖子道:“我們倆都這麽好了。”
傅晏無奈笑笑。
他此時半倚着枕頭坐着,被子就自動滑落胸口下。虞楠裳靠的又近,此時才察覺一事:“咦,阿晏,你的胸怎麽這麽平的?”
傅晏:“……”
虞楠裳伸出手,想上手細細感受一下那大小的樣子。
傅晏趕緊給她握住:“那個,有的人大些,自然有的人就小些……”
說這樣一句話,他幾乎要咬到自己舌頭。
“話雖是這樣,可你的也太平了些,根本看不出來嘛。”虞楠裳看看他,又低頭瞅自己:“我的倒是太大了些,騎馬跳舞都覺着不方便,一些束腰的衣服都不太好意思穿。”
我知道。傅晏偷瞄一眼虞楠裳胸前:平常看着就不小,那天脫險回來巴在自己身上就覺着竟比看着還要豐盈……啊天哪我這是在想什麽!這等無恥的念頭怎就掐不斷呢……他強迫自己挪開目光,而整個人又變紅了。
豈料虞楠裳又挺了挺腰,把那胸脯送到他眼前抖了抖:“我思忖着,定是那套按摩手法有用的緣故——前幾年,候府的嬷嬷教了我一套按摩手法,讓我每天睡前按摩胸前。一連按了有兩年多,這胸就越長越大了。”
越長越大了……越長越大了……這話在傅晏耳中來回回蕩,他目光發直,手腳發僵,腦子都不好使了。
然這還不算完,虞楠裳繼續道:“也不知道你現在開始按還來不來的及——阿晏我教給你吧?”
迷迷糊糊的傅晏并沒有反應過來。而虞楠裳又伸手往他胸上按。
傅晏只來得及側身捂住自己胸,那模樣委實叫一個含羞帶臊。
“哎喲喂,求你別害羞了,這是正事兒啊,嬷嬷說了,太小了以後有小寶寶的時候,不好出奶的。”虞楠裳有些時候委實沒有姑娘家的矜持。她豪邁地扯過傅晏的手:“我一個姑娘家都不帶你這樣的。真的,你來摸我的,有什麽啊。”
手眼看已被她按到那圓乎乎軟綿綿的一團上去……萬不能行如此禽獸之事啊!!傅晏心中長嚎,然而用了十二萬分的意志力也沒抵抗的過,到底被強着略感受了一二。
手一被放開,傅晏立刻滾進了被子裏去。
虞楠裳見他如此羞澀,到底不好逼迫他太過。于是只是從被子裏把人挖出來:“我不碰你好了吧——但是你要好好學。”說着脫掉外衣,雙手捧住自己胸給他示範:“這手法倒是挺繁複的,先這樣,上托,打轉,擠壓……阿晏!不許走神,仔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