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送鞋的詛咒
殺青歸來的斯鷺回到熟悉的北京，呼吸到地道的霧霾，簡直要感動哭了。拍了這些天的戲，基本上把這活了二十來年的自尊給用完了。經過上次林風眠去探班，他們倆的關系簡直突飛猛進。斯鷺在等戲的時候總會坐在小板凳上跟他發短信，問問歌寫得怎麽樣，關心下他生活如何，精神狀況如何。林風眠自然是有問必答，對她的事兒上心百倍，告訴她最近自己找了一份兼職，告訴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完全脫離抑郁症的掌控，問她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每次問的時候斯鷺都會調侃他像是一只在巢裏等待媽媽回來的小鳥。
最讓她驚喜的是斯鷺一下飛機就接到了公司總監給她的電話，之前傳給他的曲譜很有靈氣，老總已經同意幫她做專輯了！她帶着這個好消息一路奔向林風眠告訴他的兼職餐廳。
他坐在西餐廳中央，穿着得體的西裝，姿态優雅地彈奏着《可尼的蝴蝶》，優雅得像個小王子。音樂輕快不刺耳，令人愉悅又不喧賓奪主。斯鷺從未見過他這樣體面的穿着，心下感嘆果然是人靠衣裝，從來灰頭土臉的他換上一件西裝，就從民工變王子了，氣質大變，真是不可思議。
看到斯鷺的林風眠再也坐不住了，多日不見他已經對她萬分想念，每天跟她聊天還不夠，還會蹲守網上尋找她的消息。而今見着了日思夜想的她，抑制不住滿心的喜悅就向她沖了過來。
“林風眠！我們老總同意我發專輯啦！”斯鷺也開心地飛起，想要向他傳達自己的喜悅。不拍戲是不知道做歌手的好，她已經決定深深紮根于華語樂壇，死都要死在這片淨土上了，“而且他還跟我說……唔……”
沒說完，她就被一個寬闊卻不厚實的懷抱包起來。
什麽情況？他做什麽
斯鷺埋在他懷裏，隔着并不厚實的西裝，都能聽到到他砰砰的心跳聲。她從來沒有這麽長久的依偎在一個異性的胸膛裏，雄性荷爾蒙沖擊着她的內心，只覺得自己緊張得要發汗。向來淡定地斯鷺想要若無其事地推開他，可是剛将雙手按住他的腰腹将他往外推的時候只覺得他立刻将自己抱得更緊，手指摸摸她的頭發，低聲在她耳畔說：“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
聲音溫柔而磁性，黯啞又性感。在斯鷺到目前為止并不漫長的生命裏，她也被很多男生表白過。從初中情人節在她班級門口送巧克力的男生被班主任當場抓獲以後，她經歷過場面大大小小不少于二十次的表白，有追求者帶着一群兄弟扛着寫着她名字的LED板組團來喊話的，有文藝男青年給她寫情詩還刊登校報的，進了娛樂圈以後木廠小老板開着豪車天天守門送玫瑰花的……她經歷過很多花哨的求愛方式，每一次，每次她都尴尬地想要鑽到地底下去，絞盡腦汁地狂發好人卡。但是沒有一次像他這樣直白而熱烈地抱住她，讓她心跳加快不知所措過。
他雙手握住斯鷺的肩膀，将她稍微推開一些，俯下身将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近距離看着她的眸子：“我好喜歡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斯鷺被他這樣搞得整個傻掉了，感覺空氣都稀薄了不少，他再靠近一些就要親上來了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垂眸看着他的嘴唇，唇色略淡，唇形完美，唇角上翹，微笑起來的時候會有特別可愛的貓弧，有一種單純無害感，而且看起來真的好軟……
哪有人這樣告白的，實力撩妹啊！
斯鷺的走神讓長久沒有得到回應的林風眠陷入了不安之中，他捧住她的臉：“你怎麽了？為什麽不說話？”
如果林風眠以前是冰冷的黑白色默片，此刻的狀态就是熱情的活火山，直白又熱烈。他的變化在斯鷺眼裏實在是有點大，不管是從精神狀态、穿衣氣質還是感情表達……甚至是性格……斯鷺覺得他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成長。她不知道的是造就以前孤僻抑郁的林風眠是各種複雜的原因共同形成，而成為現在的林風眠只因為她一個人。
他長年親情缺失，獨自與抑郁症抗争多年，感情空白得像是一張白紙，而當他終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的時候，他的表達和他的感情一樣直白。他不會說月亮代表我的心，他不會說我對你的愛像山川像明月像大海像江流，他不會精心準備好花束找一個浪漫的地方表白，甚至連一句永遠愛你都不會說，只會在看見她的時候本能地想要擁她入懷，然後直白地告訴她：我好想你，我好喜歡你。
那時候都想不到永遠和以後，只是這時候的感情真摯而熱烈。
“我……”斯鷺一張口，發現自己嗓子也啞了，看着他锃亮的眼睛，艱澀地說，“這樣是不是太快了？”
“很快嗎？”林風眠不解，似乎不覺得自己喜歡上她是很倉促的事情，頗為緊張地凝視她“那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嗎？斯鷺看着他低眉順眼的長睫毛，俊秀完美的側臉，他瘦削如柳，微風拂過留有青草香，應該是挺喜歡的吧。但憶起他的抑郁症，又覺得他像是漂亮的玻璃杯，純淨如水，澄澈易碎。不喜歡嗎？他的才華樣貌，又怎麽能不喜歡？想起剛剛總監告訴她的，對林風眠的歌曲非常滿意，但要再寫十首打造一整張風格統一的專輯，她又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不喜歡？當一杯冰水為你成為沸水的時候你感覺如何？斯鷺只覺得燙手。
她搖了搖頭，林風眠見了失望至極，好似不能接受，整個人的氣溫都像是下降了幾度：“你不喜歡我？”
“不……”斯鷺見狀趕緊補救，“我的意思是我沒有不喜歡你！”
“那你就是喜歡我對嗎？”林風眠在極度失望的狀态下立刻又恢複了亢奮。斯鷺發誓，她從沒有見過他這麽神采飛揚過。
可是這種事情有非黑即白的嗎？
“那我可以親你一下嗎？”正在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時候林風眠已經開始将自己定位到她男朋友的位置了。
不過就算是索吻被拒，斯鷺還是半推半就地成為了林風眠的女朋友。
戀愛中的林風眠是高産的，他的練習本上不再是絕望和憂傷的音符，他用音樂記錄戀愛中的每一份甜蜜。
而斯鷺的專輯也選定來了幾首歌作為主打，林風眠為她寫的歌特意避開了她所缺陷的高音低音區，活潑輕快的快歌，溫柔甜蜜的抒情歌，讓人耳目一新的創新風格，每一首都是富有才氣和靈力的。
斯鷺開始進錄音棚以後就開始忙起來，每天要練形體上舞蹈課，要健身，要上各種課程。
林風眠也忙，他每天白天要工作晚上還要去彈鋼琴，空閑時間還要去醫院複診，但這并不妨礙他抽空談戀愛。為了跟斯鷺過聖誕節，他還專門請了假。
聖誕夜的那天晚上整個城市被都打扮得極其夢幻，巨大的聖誕樹上小彩燈在閃爍，上面挂着許多禮物和娃娃。聖誕老人也是刷足了存在感，真人的，充氣的，海報上的，電視裏的，仿佛這麽大個節日，沒有收到或者送出點什麽禮物就落于人後了，總有一股‘我把你灌醉，你給我掏錢’的勁兒。各大賣場推出的活動套餐令人止步，人擠人的商場的暖氣熏得人臉發燙，林風眠蒼白的臉上也有了血色，手上拎了一個包裝盒，心情愉悅地走出來。
斯鷺這個人屬于月光族加卡奴，她喜歡名牌喜歡奢侈品，錢不夠就刷信用卡，賺的不多花得不少，所以時常處于入不敷出拆東牆補西牆的狀态。林風眠這個人屬于無欲望型消費者，對吃的穿的玩的全部不講究，于是賺的少花得更少。聽到她總說好想要某個最近大熱電視劇裏面女主角腳上的名牌高跟鞋，便跑了好多家商場才找到了她喜歡的那款，花了一個月的工資将鞋子買下來。
今日的斯鷺也是盛裝打扮，綠色的收腰短款大衣配了一條枚紅色圍巾，下身是設計獨特的魚尾裙，頭發上別了個麋鹿的小發卡，眼影也是帶閃粉blingbling的，手上再提了個童話主題的手包，齊活。出門的時候斯鷺還想着，這一身出街，聖誕老人都可以下崗了！
到了餐廳才發現林風眠早就候在那了，飛奔過去像一只花蝴蝶一樣在他眼前轉一圈，笑眯眯地問他：“怎麽樣？好看嗎？”沒辦法，以前沒男朋友的時候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沒人欣賞，還老被鐘楠書酸兩句，現在有可以展示自己美貌的男朋友，必須好好使用一下他的觀賞功能。
“好看！”林風眠見到她就已經滿心冒泡泡了，壓根沒在意她穿什麽，猛地聽她問了這一句，自己下意識地回答，回答完畢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着這麽可愛，更是眼睛一亮。
林風眠今天也沒有穿他的舊運動鞋了，穿了一雙西餐廳發給他的皮鞋，衣服看起來也更鄭重了些，大冬天竟然穿了一身并不厚的西服，還是那身西餐廳發給他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自然是英俊又帥氣，但是溫度這麽低，滿大街都找不出他這麽穿的，真的有些傻氣。
斯鷺這才發現他今天穿得這麽少，立刻皺起眉頭：“你今天不是請假嗎？怎麽又去彈琴了？出來了怎麽也沒換衣服？不冷啊你？”
林風眠不知怎麽回答，他就是因為大家誇他穿這個好看才特意在聖誕夜約會的時候穿的，剛剛在外面的時候他都感覺四肢都要凍僵了，只有一顆心髒是溫熱的，但是他還是希望她也能像其他人一樣覺得他穿這個不錯，可是現在看來她并沒有這樣覺得。他讷讷地回答了一句：“不冷。”
随即他又将禮物送給她：“這是送你的聖誕禮物。”
打開盒子，是一雙墨藍色的麂皮高跟短靴，跟自己想要的一模一樣：“啊，Jimmy choo的！林芝同款！我好喜歡！”
進了包廂以後斯鷺迫不及待地換上了這雙鞋，在狹窄的包間裏走來走去，眼睛盯着看怎麽瞧着怎麽滿意。這雙鞋子設計別致，造型優雅，皮子也很軟，穿起來非常舒适，坐下來以後她伸直了腿端詳着：“JC家的鞋子果然很贊。”
這時候坐在對面的林風眠卻握住了她的腳，手指摸了下她□□在外的雪白腳踝：“你先換下來吧，這樣會冷的。”
斯鷺看了一眼她脫下來的鞋子，那雙也是花了她小四千的，當時買的時候也是覺得美得不行，可是跟這雙一比，簡直相形見绌。她再也不想将腳伸進那雙舊鞋了，嘴裏念道：“不要，我覺得這雙才是更适合我的。那個我已經不喜歡了，好想要扔掉，就是舍不得。”
林風眠幫她将舊鞋子裝進鞋盒裏，重新包裝好。那雙鞋看起來并不是很舊，質量也沒問題，鞋面是小山羊皮的：“這雙也挺好看的，哪天你想起來了又想穿了呢。”
“以後我就穿這雙了！”斯鷺滿意地蹬了下腳，又看着林風眠調侃道，“你怎麽會送我鞋呢？你不知道男生送女朋友鞋子，就是意味着讓女朋友穿着這雙鞋離開你，要分手的意思嗎？送鞋就是送行呀！”
林風眠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眠哥你會後悔的~今天更新的第二章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