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聖誕夜驚魂與暧.昧

斯鷺是一個再窮不能窮自己的主,她在北京買不起房,但是住得可一點不比家裏頭的差。她一個人租了一間兩居室的小公寓,面積雖小,卻廚衛齊全,陽光通透,整個家看起來明朗舒适。小區安保系統完整,地段也是交通便利,總而言之,除了價格一切都很完美。所以,這也是她每個月入不敷出的重要原因。

林風眠來到她家之後才明白什麽叫做階級的差距,從負一層的地下室住進十二層的小高層這個落差感還是很大的,這可能就跟解放前還在忍饑挨餓的群衆忽然跑步進入小康社會似的,總有那麽點不真實感。沒有陰冷潮.濕不見天日的渾濁空氣,沒有壓抑低矮伸手就能夠到的天花板,這裏燈光璀璨,暖氣圍繞,再也不會在生病痛苦的時候覺得自己死了的話就像是死在城市陰暗一腳的臭蟲一樣無人問津。

兩個月前他還是一個不想再有明天的人,生活早已讓他疲于奔波,對這世界也再無一絲眷戀。他那時候只覺得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從頭到腳都是腐爛的,一個人被困在封閉的黑屋子裏,漸漸彈盡糧絕。而斯鷺就這個時候出現了,将這個黑屋子掀開一角透出光來,引着他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出來了再回頭看那幾乎将自己困到死的黑屋,其實只是一只蓋了黑布的鳥籠。

斯鷺進來的時候就見到林風眠坐在鋪好的床.上面發呆,就将手裏的毛巾蓋在他頭上,用像苗家的老巫師一樣的招魂動作在他頭上揮來揮去,低聲道:“回來——回來——”

動作還沒做完,就被他抱住了腰。一低頭,就見他将自己的頭埋在她的懷裏,立刻不滿道:“喂喂喂,占誰便宜呢你!”這臉是要往哪兒擱?!剛來我家住就要上天?!

“謝謝。”他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謝什麽,又不是給你白住。”斯鷺以為他在講搬家的事兒,拍了拍他的腦袋讓他別這麽快.感動,清醒點。

“每月房租多少?我來付。”林風眠整理了下情緒以後又恢複了正常。

“五千。”

“……”

“對了你有錢嗎?”

“……”本來是有的,買完鞋子就沒了。

“所以先欠着,等我的專輯做好了從你的酬勞裏扣!”斯鷺已經打算好了,每個月收他錢感覺自己像是壓榨白毛女的楊白勞,而且月結容易潇灑走人,讓自己成為債主,他就可以任勞任怨為自己寫歌啦,“還有你以後做家務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掃地拖地擦桌子倒垃圾,沒問題吧?”

其實不用她說這些他也會做的,但是斯鷺卻十分高興,終于要從家務活中解放了!她以前在家裏也不常做家務,可是到了北京以後當真是吃夠了獨身的苦。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風眠感覺自己尤其幸福,這是他過過的最完美的聖誕夜了。

然而幾個小時後他就不這麽想了。

一個咿咿呀呀的聲音傳來,在靜谧地夜裏顯得極為清晰。淺眠的林風眠在這種叫聲中醒來,迷瞪了一會仔細聽這聲音,是一個女聲,嗓音尖細,叫聲聽起來似乎有些痛苦又不完全是,有些嬌嗲,有些勾人。在這種深夜裏聽來有些恐怖。

打開房門,發現穿着睡衣的斯鷺也皺着眉頭站在門口,望着天花板,一副尴尬的樣子。

“怎麽了?什麽聲音?”林風眠出來見她也被吵醒了,下意識地問。其實打開房門以後發現這個叫聲更大了,聽起來好像是從斯鷺樓上的房間裏傳來的。

“瞎問什麽!”斯鷺惱羞成怒,一屁.股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兀自發洩着自己的起床氣。

縱使林風眠反應再慢也明白了這聲音的意思,也默不作聲地坐在了她旁邊。

尴尬,當真是心照不宣地尴尬。

這個公寓本來就小,樓上傳來的聲音簡直四維立體環繞,女人細碎的呻.吟,婉轉的啼哭,嘤嘤的哼唧,就像是貓爪子撓在林風眠的心尖上。他沒有聽過也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只是覺得渾身有些燥.熱。他看向身邊的斯鷺,脫去了精致的妝容,雖然看起來沒平時有精神卻依舊美麗。她穿着奶黃色的睡衣,顯得尤其乖巧可愛。

“我能親你一下嗎?”林風眠情不自禁地又開始湊近她。她身上散發出沐浴露的味道,很清新,讓人忍不住的喜歡。

“不能!”這次斯鷺斬釘截鐵地拒絕,惡狠狠地拿起手上的遙控器,開了電視,随便調了個還有節目的電視臺,将聲音調大一些。

“那我能不能抱你一下?”林風眠退而求其次,覺得能抱一下她也是很幸福的。

“不能!離我遠一點!”斯鷺從未對他這樣疾言厲色過,顯然是有些急了。

林風眠只好識趣地将屁.股挪遠點,不過這沙發也是小型的三人座,一人坐一頭也遠不到那裏去。

那叫聲簡直是魔音入耳,還伴随着木床與地板的摩擦聲,聽起來戰況十分激烈。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斯鷺苦着一張臉,埋怨着這夜生活太豐富的人。聽她那音調高高低低,聲音起起伏伏,有的時候都喊破音了,她一時走神,竟然心裏默默琢磨做這事兒有這麽爽麽……

這聲音對林風眠也是一種折磨,連看她一眼都要被呵斥:“看什麽看!不準看!”

“你天天晚上都能聽到這種……聲音麽?”林風眠住地下室,從來是空無一人死寂一般的寒夜,沒想到第一次住斯鷺這就聽到了這種現場版,聽起來就能想象到場面是多麽活色生香,實在是開了眼界的同時又對她平時如何應對很好奇,她是怎麽能忍受這種煎熬的。

“當然沒有!就今晚!你一來就有了!”斯鷺也是納悶,到底是誰在樓上喊得這麽賣命,以前沒出現過這種事情,自然對樓上住了誰也沒什麽印象啊。她極力否認,表示在他來之前,自己這裏一直很純潔!不過仔細想想也能理解,今晚聖誕夜嘛,玩high了找不着酒店,帶回家解決激.情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這激.情也持續太久了一點吧。

忽然一陣尖叫,聲音才停下來了。

林風眠跟斯鷺相對無言,除了電視機裏面的聲音,兩個人之間死一般的寂靜。

經此一役,樓上掉血99%,林風眠掉血60%,斯鷺掉血40%……大部分是因為羞恥和生氣吧……

就在他們準備各回各房,各睡各床的時候,那個女聲又開始嗯嗯啊啊了。

“還沒完沒了是吧?!”斯鷺也是怒了,忍一次不能再忍第二次,她怒氣值一上來,就拿了個拖把氣勢洶洶地回到自己房間,站在板凳上用拖把上的棍子去搗樓上的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叫得像殺豬,大晚上吓死個人!”

看她爬那麽高,林風眠立刻用雙手圈住她,将她從搖搖晃晃的板凳上抱下來:“別踩那麽高,太危險了。你別氣了,我去樓上敲門讓他們別弄了。”

就在他要往外走的時候斯鷺拉住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拿了手機開始撥電話,嘴裏還念叨着誰稀罕敲他家門,他們自己不覺得丢人我們也嫌害臊之類的話,電話終于通了:“喂,是物業嗎?我是六單元1203的,我們樓上太吵了已經擾民了,你們能不能找個人上來管管呀?”

“你們樓上?是1303室嗎?”物業的值班室裏有保安執勤,聽了這個有些納悶,“我記得13樓沒賣出去啊,你等等,我給你查查啊。”

斯鷺聽了心裏一緊,靠林風眠近了一些,什麽叫13樓沒賣出去?

“哎,女士您好,我們這邊查到了六單元1303室還沒賣出去呢,不可能有人住的啊,您是不是聽錯了呢?”那邊的物業立刻查了下業主資料,然後顯示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沒有賣出去?那是鬼叫得啊?細思恐極!斯鷺嗚咽了一聲立刻撲到了林風眠懷裏,抖抖索索地說:“人家說上面沒有住人……”

林風眠看見她驚恐的神情立刻按住她的腦袋,拿走她的手機,低聲安慰道:“別害怕,有我在。”

“我們樓上确實有聲音,你聽下,”林風眠将手機往上舉了舉,跟物業解釋,“你們還是過來看一下吧,如果沒有住人,肯定是進小偷了。”

“不可能進小偷的,我們這裏二十四小時安保。”物業又怎麽可能承認自己管轄的小區有安全問題,立刻推卸責任。大晚上的雨雪交加,天兒冷得人要凍掉耳朵,誰願意從溫暖的室內跑到這裏看什麽莫須有的聲音?

斯鷺也是傾向相信樓上沒有住人的,因為她住了這麽久從未聽過樓上有什麽動靜。所以到底是誰在樓上做這種事情?壞人?還是更恐怖的東西?越想越覺得恐怖,心裏也有些慶幸,幸好在這種時候,自己不是一人在家。她緊緊摟住林風眠的腰,整個人的身體都是緊繃着的。

林風眠的身體也是緊繃的,他一邊聽着女人咿咿呀呀婉轉動聽的呻.吟,一邊要面對喜歡的女人投懷送抱,溫軟的身體緊貼在他身上,讓他覺得自己火氣要從耳朵裏往外冒了。沙發很軟,身體很燙,叫聲很銷.魂……當真是折磨。

“不然我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林風眠自然是不怕的,什麽牛鬼蛇神他是不信。但是見她從剛剛用拖把搗牆的氣勢女王一下子變成了瑟瑟發抖的小可憐,也有些心疼,只想上去找出原因來安她的心。

起身的動作被斯鷺強勢壓倒,她雙手圈住他的脖子,驚悚道:“你是不是瘋了?很危險!”随即又軟了下來。可憐巴巴道,“不能去啊,不要留我一個人。”

兩個人緊貼在一起,還是女上男下的姿勢。冬夜裏就算有暖氣不蓋被子也是蠻冷的,他抱着斯鷺,覺得她身上越來越涼:“現在聲音沒有了,我送你回去吧,你這樣會感冒。”

斯鷺心有餘悸地朝自己房間的上面看了一眼,搖搖頭:“我不想回那個房間了,不然去你那邊吧。”

于是林風眠的床.上多了一個人,她像一只樹尾熊一樣扒着他的手臂不放。燈光熄滅,徒留一盞黃澄澄的小夜燈,月亮下面綴着幾顆星星,給人以童話般的安寧與美好。

“林風眠,幸好有你在我身邊。不然我今晚就會被吓死了。”

林風眠嘴唇湊過來,輕輕地親吻了下她的額頭:“我也是,晚安。”

幸好有來到我身邊,讓我得以重見天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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