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颠覆的身份
等老大夫走遠後,雲謙才道:“你看看旭兒身上的傷。”
夜珩不知雲謙是什麽意思,但目光還是跟着看了過去,在紀白衣的身上打量片刻,她忍不住把手捂在了心口,那一道道鮮明的傷口就像刀割在了身上般疼痛,夜珩之前沒怎那麽注意,這樣一看也發覺了異樣,這時又聽雲謙道:“我看見旭兒的時候,她正被一群人追殺着,身上中了那麽霸道的毒,居然還可以強撐着與他們展開殊死搏鬥,這點便證明了她與他們的仇恨甚深,你覺得如果廣開召集名醫,那些人不會趁機混進來?”
“旭兒……遭人刺殺?”夜珩睜大眼睛,似不敢相信。
雲謙沒有先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對門外大喊:“李笙!”
李笙踏進院子,手裏還捧着一盒長盒,五官扭曲,縮着脖子快速地走上前,把手上的長盒放在他們面前,雙手已經被凍得僵硬,連忙湊到嘴邊呼着熱氣讓它變得暖和。
夜珩也感覺到了一股冰寒透骨的氣息從那個盒子傳出,不消片刻,那盒子的邊圍結起了碎粒的冰,如今正是春季,正是天氣涼爽之時,房內都沒有放着什麽暖碳,一瞬間他們三人的臉都開始變得蒼白,身上的皮膚也顫栗了起來。雲謙走上前,耐着寒冰掀開了盒蓋,一把鋒亮的彎刀映現在眼前,寒氣更是逼人。
那些鑲在刀柄上的藍寶石不消停的用光芒閃在雲謙的臉上,他的指尖不斷地在刀身上游移,直到了鋒口,碰上了那些小金鈎,他才舒然一笑,“準确來說,是她刺殺那群人。”
夜珩的眼中滿是疑惑,接着他又道:“陰老爺子陰鹫,死于尋月閣寒刀之下,寒刀體帶寒氣,鋒口上挂金鈎,丁玲聲響不絕,執刀人,紀白衣。”
執刀人,紀白衣。
夜珩站起身,神色呆滞,但雲謙所說的話,她卻聽明白了,看着紀白衣的睡顏,她不禁捂住了嘴,想掩飾自己過分的震驚,似在問自己,喃喃:“旭兒,怎麽可能是紀白衣?”
雲謙的笑容像是譏嘲,“八年,足以改變一個人,又有什麽不可能的。”
“她居然……殺了人……”夜珩的眼眸盈潤,如秋水迎波,嘴唇蠕動着說出模糊的話語,想着曾經那個女孩,她頑劣,胡鬧,卻是清純的;她記仇,易怒,卻是善良的。
而如今呢,她殺人了,殺的是陰鹫,陰洛風的父親,曾經抱過她,疼過他的親人,她怎麽可以?怎麽忍得下心?
靜躺在榻上的女子,到底還是不是她?夜珩開始懷疑了自己,甚至不敢去碰她,原來……最終……一切都回不去了……
雲謙關上盒蓋,越過夜珩來到紀白衣的面前,一手穿過她的腋下,一手扣住他的雙腿,将她抱了起來。
“雲謙,你幹什麽?”
Advertisement
雲謙低着頭,目光柔和的看着懷中的女子,“他們無法治,就讓我來,我已經錯了一次,絕對不會再重犯同樣的錯誤,至于雲天山莊,這些天就拜托你多加照顧了。”
說完,他擡起腳,跨出門,門外的下人們連忙噤下聲,開出一條道來,讓他們通過。
夜珩隔着糊紙,看着那筆直的身影,帶着堅然的決心,一步一步的跨向前方,最後消失不見,頓時感到心中悲涼難受。
雲謙,不要再讓我失望,贏旭的命,你……再也賠不起。
夜珩走出扶雲院,那些下人們都還未散開,紛紛議論着雲謙和紀白衣的事。
夜珩輕咳幾聲,那些人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夜珩已經從內走了出來,連忙斂起神色,對着她行了個禮,齊聲道:“奴才(奴婢)給小姐請安。”
“怎麽都站在這裏,是不是不想幹了,都幹活去吧!”夜珩眉宇間泛起了一層怒氣,驅散呵斥道。
諸人一聽連忙散去,夜珩走下臺階,正打算回房,忽聽後方傳來了一道叫喚,“大小姐!”
夜珩一聽這嬌媚的聲音,臉色不知不覺黑了下來,回過頭,一個女子正從遠處小跑而來,看起來大約雙十年華,正是女子最美的年紀,她頭上的孔雀展翅琉璃步搖随着她的腳步大幅度的搖晃,搖搖欲墜,明明撐不起那麽重的飾物卻偏要帶上,身上穿着累贅的拖地緯紗大紅長裙,連走都走不穩,這樣的模樣讓夜珩對他的厭惡更是深了幾分,幹脆撇過頭不去看她。
那女子來到夜珩身旁,臉上濃妝豔抹,卻因為汗水而有些花,她嬌滴滴地問:“大小姐,少主到哪裏去了?”
夜珩斜瞥了她一眼,目光淩厲,“弄月,你來莊內那麽多年,怎麽還弄不清規矩?你作為下人,見了我難道不需要行禮嗎?”
弄月不滿的撅了撅嘴,若有若無的屈了個身,“弄月參見大小姐。”
行個禮還不幹不願,連自稱都不叫奴婢,改成自己的名字了,夜珩對弄月的偏見一直都深,但還是自持着身份不與她計較,“起來吧!”
弄月站起身,還不肯消停,“大小姐,你知道少主去哪兒了嗎?少主最近吃得越來越少,弄月剛剛熬了清粥,想讓少主嘗嘗。”說着她怕夜珩不肯相信,把手中的飯盒拿了起來,讓夜珩能看清楚。
“他去哪了,我怎麽知道?”說着,轉身打算離開。
“哎,大小姐!”弄月不肯讓夜珩離開,繞過她擋住了去路,夜珩被逼停下腳步,還沒呵斥又聽她道:“大小姐,我聽說少主在外面救了個人,是嗎?”
這弄月還真是八卦,連旭兒的事情都被她打聽到了。夜珩撒謊不得,只能點頭道:“是。”
“那是女的嗎?”弄月又問。
夜珩擡起眸,看向她,帶着些許的警告,弄月有些畏懼的縮下脖子,可眼睛卻沒有移向別的地方,依舊對着夜珩的眼。
凝視片刻,弄月越來越弱勢,尤其是盯着一張比她漂亮百倍的臉,她無法做到視若無睹,不禁開始在心中暗自腹诽,哼,上天怎麽可以那麽不公平?明明她也是孤兒,為什麽她可以成為大小姐?還可以有一張那麽漂亮的臉?而我只能被她踩在腳下,成為侍女?哼,等我成了少夫人,我一定會讓你每天給我打水洗臉擦腳!
心中的種種怨憤被她凝聚在了一起,卻又得意了起來,這時忽聽夜珩說道:“弄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夠了,雲謙的事,你還沒資格去管。”
“可是……”弄月還想說話,卻被夜珩打斷:“好了,你這幾天就到花圃當值吧!你好歹也是雲謙的貼身侍女,他們不會給你太難的工的。”
說完,她再也不理會弄月的呼叫,直徑離開了扶雲院。